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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70章收麥子
譚樹禮自然就看到了蕭勝天, 那都是見過一次的,當下愣了愣, 也就上來打招呼了。詞字閣 www.cizige.com
「你們不是走那個方向呢, 怎麼過來這裏了?」一般來接顧清溪的是顧清溪哥哥顧建國,但蕭勝天也接過幾次,譚樹禮見過, 自然知道他們往常慣走的路。
「譚同學, 我突然想起來,我們總結的那個公式筆記, 應該給你拿着, 到時候考試前, 你可以看看, 哪怕公式早就記住了, 但是你看到那個, 心裏也放鬆,不容易緊張。」
說着,顧清溪拿出來那筆記給譚樹禮。
譚樹禮有些意外, 接過來, 笑了:「謝謝顧同學, 你想得真周到, 我都沒想到這個, 確實看看這個心裏感覺踏實,真得麻煩你們了。」
他望向蕭勝天, 蕭勝天的額頭還掛着汗, 明顯可以看出剛才費勁騎着車子追過來的, 當下愧疚:「真得太麻煩你們了,特別是蕭同志, 太感謝你了!」
男人的直覺,他明白蕭勝天肯定是對顧清溪有意思的,能沒意思嗎,沒意思哪個天天幫着這個那個地照顧着,還那麼周到。
所以他也知道,正如他對蕭勝天有提防和敵意,蕭勝天其實對他也有提防和敵意。
只是沒想到,蕭勝天竟然帶着顧清溪騎着車子追自己,就沖這點,人家這人品真不錯,做事也大氣敞亮。
蕭勝天淡聲說:「沒什麼,清溪惦記着這事,畢竟是你高考的關鍵時候,不能耽誤。」
這麼說着,譚樹禮倒是有些尷尬,這麼麻煩蕭勝天,他覺得挺不好意思的,一時恰好看到旁邊賣豆腐腦的,還有燒餅啥的,他忙說:「對了,你們還沒吃晚飯吧,我正好打算吃了再回去,吃了先去新華書店看看閒書,然後再回去,要不我們一起吃吧,我請你們!」
顧清溪當然不肯,忙說:「不用了,你自己吃吧,提前祝你考個好成績。」
不過蕭勝天卻說:「正好我也餓了,那就吃點吧。」
顧清溪沒想到蕭勝天說這個,就要給他使眼色,蕭勝天笑:「我來請你們兩個吃。」
譚樹禮忙說自己要請客,不過尷尬之中,覺得自己的言語輕飄飄的,說出話來不如人家蕭勝天紮實沉穩。
一時大家過去那豆腐腦攤子,譚樹禮又想起來剛才顧清溪給蕭勝天的那個眼色,瞬間沮喪極了,覺得自己在顧清溪那裏,只怕還隔着一層呢。
譚樹禮心裏失落,不過到底是打起精神來,和蕭勝天顧清溪說話,說話間問起來蕭勝天在做什麼,蕭勝天輕描淡寫地說在弄廠子。
顧清溪聽他提這個,抿唇笑了,便對譚樹禮道:「他現在和人家合作,開了私人的化肥廠,最近拿到了區裏的批文,可以光明正大給咱農村供應化肥了,到時候需要化肥,你說聲就是了,讓他給你想辦法。」
譚樹禮看着顧清溪,他覺得顧清溪說起這話的時候,明顯是和蕭勝天熟稔得很,很有些「自家人」的意思,而且她提起來蕭勝天,眼睛就一下子變得特別明亮。
他便笑了笑:「蕭同志太能幹了,和我們年紀差不多吧?現在已經做這麼大的事業了。」
蕭勝天還沒說話,顧清溪已經說道:「他就是瞎弄吧,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
旁邊的蕭勝天聽到這話,聳眉,看了一眼顧清溪。
她竟然說自己沒什麼了不起?
這是……替自己謙虛?
譚樹禮:「哪是瞎弄呢,一般人可弄不出來,這可是化肥廠,現在化肥多緊缺啊!」
顧清溪便又說:「他不但弄了化肥廠,現在還在幫着我哥哥想辦法弄編織品出口的事,他確實想法挺多的,見識廣,腦子活絡。」
說着這話,言語中不無驕傲。
上個月,蕭勝天才陪着自己哥哥顧建國去了一趟首都,了解了一下外貿出口的事情,雖說因為時代限制,事情沒辦成,不過顧清溪可以感覺到,自己哥哥明顯開闊了視野,開始有想法了,膽子大了,說話也比以前能侃了。
這就是變化,一點一滴的變化,最後促成了人生的改變。
顧清溪想起這個滿心欣慰。
譚樹禮:「那可真了不得,編織品這個還可以出口?這怎麼出口啊?」
他聽都沒聽說過,這一刻頓時覺得自己見識太淺薄了,只知道讀書本上的知識,外面的世界竟然啥都不知道。
一直不說話的蕭勝天也終於開口道:「其實就是國際貿易,現在改革開放,重點有兩個,一個是改革,一個是開放。」
譚樹禮茫然地看着蕭勝天。
蕭勝天見此,乾脆和譚樹禮解釋了下,開放是什麼意思,以及國際貿易的含義,將來社會如何如何發展。
他侃侃而談,有理有據,見識廣博,說出的話自然是不一樣,一時竟是令譚樹禮折服不已,敬佩得不行了:「我們平時只知道傻讀書,哪裏知道這個,你太厲害了!」
都是同樣的年紀,人家的那見識,那眼光,那胸襟,都不是自己能比的。
譚樹禮甚至暗暗地想,如果自己讀了大學,能有蕭勝天這見識嗎,能和人家比嗎?
一時心裏竟然有些迷惘了。
蕭勝天淡聲說:「這沒法比,你們好好學習,考上大學,天之驕子。」
這話倒是安慰了譚樹禮,想想也是,考上大學,吃商品糧,以後就不是農業戶口了,這是多少錢買不來的。
吃完了飯,結賬的時候,蕭勝天直接把賬結了,譚樹禮要結,不過卻沒能爭過蕭勝天,一時自然有些不好意思:「本來說要請你們的,沒想到反而讓你破費了。」
蕭勝天:「這都是小事,沒什麼。」
顧清溪從旁笑:「讓他請吧,他比咱們有錢。」
蕭勝天挑眉,瞥她一眼,沒說話。
之後和譚樹禮分開,騎着車子慢悠悠地回家,這個時候傍晚了,西邊的夕陽落下,將那一大片金色的麥子塗上了壯麗的火紅色。
蕭勝天:「你這是替我謙虛?」
顧清溪笑:「難道還要替你顯擺嗎?」
蕭勝天無奈:「你還拿着我化肥給人家做人情了。」
顧清溪更加笑了,抓住了他衣服的後面:「就拿你的化肥做人情,怎麼了,哼哼!」
蕭勝天也笑:「行,我的就是你的,我哪敢說什麼。」
他笑起來清朗低沉,已經褪去了少年的青澀,多了幾分沉穩的篤定。
顧清溪聽到這話,一時心裏自是甜得吃了蜜一般。
她其實也想說,自己的就是他的啊,全都是他的。
不過到底是沒說。
蕭勝天卻在這個時候低聲說:「抓緊了我腰,我騎快點,咱趕緊回家。」
顧清溪猶豫了下,把手放在了他腰上。
那腰很結實,觸感燙人,顧清溪的手顫了下。
不過好在他專心騎着車子,應該並沒注意。
一時蕭勝天騎着車子,顧清溪安靜地坐在後座上,偶爾兩個人說說話,夏風徐徐而來,吹過顧清溪的臉頰,帶來的是一陣陣麥香。
睜開眼看過去,大片的麥子熟透了。金黃色的麥田望不到邊際。
當下不免想着,她家北邊地里的麥子,今年應該大豐收吧。
****************
這一年的小麥確實是大豐收了。
小麥是村里當時集體種下的,分到個人手裏後,大家精心伺候,該澆水的澆水,該打藥的打藥,可以說是像精心伺候自家的孩子那樣伺候着麥子。
到了這個季節,走過去,揪下一隻麥穗來搓一搓,便有飽滿的麥粒從麥穗里脫出來了。
最初那麥粒是飽含汁液的綠色,咬在嘴裏有韌性,清香好吃,等過兩天,麥穗就變硬了,變黃了,熟了,就得準備收割了。
顧清溪特意揪下自家的麥穗嘗過,每一粒都是鼓鼓地脹着,簡直是要爆裂開,這一畝地的收成肯定少不了。
廖金月笑得合不攏嘴,北邊那幾畝地實在是麥子漲勢看,她每天都要遛一圈看看,看着那麥子,想到收到滿倉的糧食,簡直是做夢都想笑。
再想想自己兒媳婦那吹氣球一樣的肚子,更是滿心喜歡,加上女兒爭氣,學習好,眼看着明年就是上大學的料子,她還有什麼好愁的?
她現在揚眉吐氣,每天都要去街上和人家說說話,走路帶風,人人羨慕。
而那個以前總是壓她一頭的馬三紅就愁了,女兒沒過高考篩選,只能復讀一年不說,因為孫躍進的事,名聲也被連累得不好。
這也就罷了,偏偏她家地里的麥子,長得不旺,一看那麥粒子就是癟的,估計收不了多少。
為了這個,馬三紅愁得不行,見到人就訴苦,可這也沒辦法,你自己不爭氣抓號抓到這個,再說了,就算抓到不好的,你仔細伺候也行啊,伺候好了照樣能長莊稼,可你家連化肥都不給用,莊稼能長好嗎?
大家心裏都有數,知道咋回事,所以馬三紅一訴苦,大家都躲着,怕了她了。
到了收割的時候,全村的氣氛一下子不一樣了,老小齊上陣開始收麥子。
顧清溪自然也不學習了,拿着鐮刀過去割麥子,大熱天的,戴着草帽,揮汗如雨,於是金黃的麥子柔軟的麥稈在唰唰唰的鐮刀下成片地倒下,之後用麥稈子搓成繩,紮成結實的一捆捆。
紮起來了,應該往打麥場運了。
顧清溪家裏有一輛農用拉車,但是沒驢子,本來廖金月的意思,是買一頭驢,這樣平時進城方便,但是顧建國如今跟着蕭勝天,長了見識,認為回頭攢攢錢,也買一輛拖拉機,干件大的,驢子這種牲口拉車反而看不上了,所以沒買。
於是廖金月就有些犯愁了:「這咋辦,本來說好用隔壁你花嫂子家的牛車,但人家今天被她大姑子家借走了。」
已經收割下來的麥子,那麥穗子裏的麥粒幾乎都要爆出來了,放在地里這麼曬着,隨時麥粒子爆出來脫落了,誰還在地里一粒一粒地撿?這得趕緊拉到打麥場去。
廖金月犯愁:「你花嫂子也真是的,本來說好的!」
顧建國倒是不着急:「不行咱先自己拉,慢慢拉吧。」
顧保運也是這麼覺得:「以前沒牛車驢車,還不是自己慢慢地扛?」
廖金月想想也是,於是一家子便將一捆捆麥子往農車上壘,壘成一摞一摞的。
正壘着,就見那邊顧清溪大伯和大伯娘趕着驢車路過。
他們的麥子收成不好,麥子還不飽滿,想着再等兩天看看,所以還沒收割。
顧清溪大伯見了,下了驢車,過來看看,搓搓手說:「要不先把驢子借給你們用用吧,反正這兩天我們不用。」
他說這話,廖金月眼睛一亮,心裏也感激起來。
誰知道她剛要說話,馬三紅已經嚷嚷開了:「你說啥呢,我不是已經說好了,咱驢車得給我娘家弟弟用?早就說好了,你怎麼忘記了?」
顧清溪大伯一聽這話,就不吭聲了。
顧保運眼巴巴地看着:「哥,這驢車?」
顧清溪大伯咳了聲,為難地說:「怪我,忘了,確實你嫂說了,要給她弟用。」
顧保運:「哥,我們就用這一會,拉幾趟就行。」
不過廖金月看出來了,冷笑了聲,還是說道:「得,說那話幹啥?求別人有意思嗎?這年頭,誰能指望誰!咱自己拉就行了,哥嫂既然把驢車都定出去了,咱不用就是,自己出點力氣怎麼了!」
馬三紅坐在驢車上,用一根野麻桃葉子悠閒地扇着風:「沒辦法,我家的這驢,平時餵飼料養着,可是費了不少力氣,現在是農忙的關鍵時候,如果能給你們用,我們肯定就給了,但這不是咱沒空閒嘛,也是沒辦法。」
廖金月看着她那得意洋洋的樣子,簡直是恨不得馬上去集市買驢子,怎麼也要自己買一頭驢子,用起來!
馬三紅看着廖金月,更加笑了:「你們趕明兒也去買驢子吧,不過我聽說現在驢子可不好買,都正用着,誰買啊?沒辦法,平時自己沒養,關鍵時候,誰家借給你,只能靠自己——」
誰知道正說着,就聽到那邊拖拉機突突突地響聲,大家看過去,就見老遠一輛拖拉機開過來。
廖金月翹腳一看:「咦,那不是勝天嗎?」
顧清溪看過去,果然是蕭勝天。
他上次送她回來後,就出門去了,一直不見人影,沒想到今天突然趕回來了。
說話間,蕭勝天已經開車拖拉機到了眼跟前,他停下來,看了看這滿地的麥子,笑着說:「嬸,我開拖拉機回來了,正好幫着拉過去打麥場。」
廖金月大喜過望:「太好了,勝天,你來得太及時了,我們這裏正犯愁呢!」
顧建國幾個也都搓着手高興,不用自己費力氣了,拖拉機可比農用板車大多了,一下子就能拉不少,這可真是省事了。
旁邊的馬三紅看着這個,臉色就難看了,她看了一眼旁邊那拖拉機,哼哼了聲。
廖金月剛才還在那裏憋屈難受,現在一下子揚眉吐氣了:「嫂,我家就用拖拉機了,這下子不用愁了。」
馬三紅訕訕地說:「拖拉機是不錯……」
廖金月現在都懶得搭理她了,當即趕緊開始拾掇自己的麥子,一家子忙活起來,蕭勝天也幫着一起搬,將捆起來的麥子往拖拉機上搬。
他們這次大豐收,收割的麥子不少,一拖拉機竟然沒裝完。
蕭勝天笑着說:「咱家這是大豐收了,先把這一拖拉機運過去,等回頭再運一趟,反正拖拉機快,就是一會的功夫。」
廖金月:「對,這個快!」
當下一家子或者跟後頭,或者坐拖拉機上扶着麥捆子,蕭勝天便開着拖拉機突突突地過去打麥場。
一路上自然遇到慢悠悠的牛車和驢車,比起那些裝滿了麥子的驢車牛車,這拖拉機簡直是龐然大物,一下子能裝普通驢車好幾倍的麥子。
大家自然是紛紛側目,有的驢車趕緊給拖拉機讓路。
廖金月坐在麥子堆里,用手扒拉着麥子別掉下去,在拖拉機的顛簸中,她神氣活現,見到一個就和人家大聲打招呼,滿臉都是笑。
拖拉機很快到了打麥場,自然又引來一群人圍觀,一家子趕緊轟轟烈烈地卸車,將麥子都卸下來。
蕭勝天:「清溪,你在這裏看着麥子,我們去拉後面的。」
顧清溪點頭:「嗯。」
其實不用他說,肯定是顧清溪在這裏留着看麥子,看麥子是一個輕鬆活兒,不過他這麼說,顧清溪心裏明白,他這是怕自己累着。
一時大家過去收麥子了,顧清溪也沒閒着,將那些成堆的麥子全都往一處攏,又把旁邊的零碎麥稈拾起來說好了。
正忙着,旁邊一個叫春鳳的過來了。
「那個蕭勝天幫你們拉麥子,收錢不?」她小聲問顧清溪。
「不收,就是幫忙。」顧清溪擦了擦汗這麼說。
「他對你們家真好……」春鳳猶豫了下:「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顧清溪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過去:「瞎想啥呢!」
這種事,不到最後,她當然不能透底,還有一年才考大學呢。
春鳳:「他對你真沒意思啊?」
顧清溪笑了:「春鳳,你這是咋啦?突然怎麼問起來這個?是看上人家了嗎?」
春鳳和她差不多年級,小時候也是一起玩的,不過只上到小學二年級就不上了。
春鳳聽了,倒是不好意思了,連忙說:「也沒啥,就是好奇下。」
顧清溪便沒說話,很快拖拉機再次過來了,這次麥子都運過來了,一家子熱熱鬧鬧地將麥子壘成麥垛,先放着,趕明兒就得脫粒了。
接下來幾天就忙活起來了,一年到頭,最忙的時候就是收麥子。
往年是幫着集體收,雖然也是上心,但現在成了自己家麥子,幹勁到底不一樣了,顧清溪一家子悶頭苦幹,加上蕭勝天幫忙,又有拖拉機幫着拉碾子,很快麥子就脫粒好了,打整乾淨了,拿油布鋪好了,曬在太陽底下。
旁人看着顧清溪家這麥子收得利索,自然是羨慕,偷偷地打聽蕭勝天的拖拉機。
不過蕭勝天已經開着拖拉機回去東風村了,人家開始幫着村里關係好的收麥子,大家一聽,自然都盼着他能抽出時間幫幫自己家,一時蕭勝天再次炙手可熱,人人都盼着請他來家裏吃飯。
這天晚上吃飯,廖金月突然來了一句:「你說好笑不,今天你隔壁杏花嫂子,竟然問我,說我們是不是把勝天招了女婿!」
顧清溪聽到這話,心微頓了下,低頭繼續吃飯,裝作沒聽到。
顧建國:「娘,別瞎說,哪能亂開玩笑!」
廖金月:「我就隨便說說唄,哪能呢,肯定不合適,不過勝天是真好,我聽說他現在化肥廠子的買賣好得很,紅紅火火的,人家肯定是大忙人,你看最近幾天,過來找他的不是呢,人家乾的那是大事業,結果人家竟然還抽空開拖拉機回來給咱收麥子,這人好,不是忘本的。」
陳雲霞看了看自己小姑子,卻是說:「說起這個我倒想起來了,春鳳娘,竟然找我,說是讓我幫忙說媒,說合下她閨女和蕭勝天,看看能成不。」
廖金月一聽就笑了:「得,就她家春鳳?前些天不是說了一個親事,結果沒成嗎?就她那樣,也能配得上勝天!」
陳雲霞:「可不是嘛,所以我說了,人家蕭勝天去過首都,乾的是大買賣,人家見識大,怕是不成,可她不聽,非說讓我試試。」
廖金月自然不當回事,又笑了一通,不過最後還是感慨,說蕭勝天還是得趕緊找,雖然現在他行情好,但也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這些話,顧清溪也只是聽聽,她知道他會等,他也有耐心等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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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了幾天,緊趕慢趕,麥子終於打理乾淨了,飽滿的麥粒曬得嘎嘣響,一遍遍地揚塵,去掉裏面的麥麩子和灰塵,就是乾淨的麥子了。
廖金月家把麥子過了秤,算了算,一畝地竟然收了三百六十斤,五畝地算下來就有一千八百斤,這一千八百斤,需要給公家交公糧三百斤,剩下的都是自己的了!
一千五百斤麥子啊!
廖金月高興得差點腿軟直接倒那裏。
其實現在顧建國掙了一些錢,日子不那麼難過了,但在農民眼裏,錢是錢,糧食是糧食,沒法比的,那一大把一大把的飽滿麥粒子,看在眼裏,整個人都踏實下來,那不是紙鈔票能帶來的。
全家都高興得不行,家裏條件好了,眼看着仿佛白面饅頭也能吃得起了。
當下廖金月就讓顧建國拉着兩袋麥子,過去軋成麵粉,她也想蒸大白饅頭吃!
顧建國自然趕緊照辦,這一天,家裏收拾整齊乾淨了,麥子也大部分裝進大缸里了,萬事妥當了,廖金月讓顧建國去買了兩瓶子二鍋頭,要了一些豬頭肉當下酒料,又炒了幾個雞蛋,涼拌了黃瓜豆角什麼的菜,請來了蕭勝天。
蕭勝天最近忙得不見人影,不但跑去縣城裏辦事,如今把他拖拉機借給大傢伙來運東西,總是有東家西家的請他吃飯。
以至於廖金月一看到他就感慨了一句:「勝天,你現在是大紅人,能請到你,這是嬸的面子。」
蕭勝天當即就笑了:「嬸,別逗我了,你這麼說我都不好意思來了。其實我這次,有個事想請教下清溪。」
說着,他望向了顧清溪。
顧清溪有些意外。
廖金月納悶:「她一天到晚就知道讀書學習,能知道啥?」
蕭勝天:「之前清溪曾經給過我一本書,那本書是講經濟原理的,最近我正好在看,就想問問她。」
廖金月一聽,倒是有些驕傲:「是嗎,書本上的事啊,那可能清溪懂,你有啥事就隨便問。」
說着,還叮囑顧清溪說:「你好好和人家勝天講講。」
她不知道書本還分課內課外,以為自己閨女書本上的知識都懂。
顧清溪點頭:「嗯。」
午飯吃的大白饅頭,又暄又香,別說就着菜了,就是拿着一個饅頭直接啃,都是有滋有味,一時想起以前吃紅面窩窩頭的日子,那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咱這日子怎麼這麼好了,如果天天都能吃大白饅頭該多好啊!」顧建國感慨。
「得,想得真美!」陳雲霞笑着來了一句,她現在肚子已經起來了,不過常年勞作的關係,行動並沒有什麼不便,反而利索得很。
顧清溪聽着笑了,她想以後無論窮富,白饅頭還是吃得起的。
吃過飯,顧建國帶着媳婦去醫院檢查去了,說是要「產檢」,顧保運去睡一個午覺,廖金月也串門去了,家裏也沒別人,屋子裏太悶熱,顧清溪便拿了小板凳,坐在南邊絲瓜秧搭成的涼棚底下和蕭勝天說話。
「怎麼了?」她低聲問他,聲音軟軟的。
這聽在蕭勝天耳中,倒像是撒嬌一般,一時看過去,她今天穿着白底碎花襯衫,曾經烏絲一般的辮子剪了,成了清爽靈動的齊耳短髮,一撮柔軟的發輕別在耳朵上,那頭髮烏黑,襯得耳朵白膩秀淨,姣美動人。
綠瑩瑩的絲瓜架子下,絲瓜藤蔓垂下,枝葉嫩黃小花兒開得嬌艷,她卻比花更多幾分清新嬌媚。
蕭勝天眸光落在她耳邊,就那麼凝着她。
顧清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低聲嘟噥說:「你到底要問什麼啊?」
蕭勝天:「好好的怎麼剪頭髮了?」
他還記得以前,月光底下,她羞澀地悶頭往學校里跑,兩條辮子尾梢在後面輕盪,清靈好看,有時候做夢,都夢到她這個背影。
顧清溪:「天太熱了,而且明年高考,想節省時間學習,打理頭髮太麻煩了。」
長頭髮洗起來麻煩不說,梳理和編辮子都需要時間,她想節省時間,況且天這麼熱,頭髮多了難受。
蕭勝天卻說:「那以後再留長頭髮吧。」
顧清溪:「以後?」
蕭勝天定定地看着她,低聲說:「以後我幫你打理就行了。」
顧清溪臉上微紅,抿唇笑。
絲瓜秧子下,清香似有若無,年輕的姑娘清靈秀氣,抿唇一笑間,眼波流轉,說不盡的婉轉。
「我這樣子不好看是嗎?」她垂着修長的睫毛,低聲這麼問。
「當然好看,這樣肯定好看。」蕭勝天忙說。
「那你幹嘛要我留長頭髮。」顧清溪望着地上,那裏是家養雞留下的點點梅花痕跡。
「我覺得那樣也好看……」
「那就是剪短頭髮不如長頭髮好看了?你果然是這個意思!」
「……」
蕭勝天一時啞口無言,他確實不是那個意思。
剛才最初看到她,只覺得如同夏日裏的一陣清風,看得人滿心喜歡,比吃了涼爽的西瓜還要喜歡。
只是他又總惦記着她扎辮子的樣子。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剛不是說覺得打理麻煩嘛,反正你以後要留,我就想着你如果要留起來,我可以幫你打理,當然你如果想剪短頭,我也覺得挺好看,你想怎麼着都行。」
顧清溪看他費勁解釋的樣子,決定饒了他,便笑着說:「算了不逗你了,我就當沒聽到吧!」
蕭勝天這才鬆了口氣,濃眉聳動,很是委屈地說:「那你以後別總逗我,你只要一不高興,我就慌,你這不是故意欺負人嗎?」
顧清溪聽着這話,好像很委屈的樣子,不免好笑,又無奈:「我本來就是逗你玩的,至於嗎?」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