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能帶她去大明本土,頃刻間金髮少女精緻俏臉上滿是期待,甚至還有難以掩飾的渴望。
還死死抱着陳子龍的胳膊,再也不肯撒手,好似抓住了什麼寶貝一般,用蔚藍深邃的眼睛定定的看着。
「這位姑娘」
被一個金髮佳人這樣抱着,陳子龍微微錯愕,又不免口乾舌燥,沒想到世上還有這樣的好事兒。
可他也不是小孩子裏,總覺得這事兒有點蹊蹺,該不會是這位姑娘真的看上他英俊瀟灑的容貌了吧。
怎麼可能嘛。
心思電轉之間,陳子龍將胳膊慢慢抽了出來,試探着問道:「敢問姑娘高姓大名?」
金髮少女雀躍道:「我叫艾米麗,威尼斯人。」
「哦」
陳子龍若有所思,可是又似懂非懂,這金髮少女竟然來自威尼斯,可威尼斯在哪呢,他只知道個大概位置。
威尼斯好像是意大利的一座小島吧。
一陣迷茫過後,他只好把通譯兄弟叫了進來,又問了問專業人士。
果然,通譯兄弟見多識廣,又問了幾句便湊過來小聲道:「她是從威尼斯移居巴拿馬的猶太人。」
「哦!」
這下子陳子龍明白了,和通譯對看了一眼,頓時恍然大悟了,難怪這少女對大明如此親近,又對大明如此嚮往。
鬧了半天是猶太人,猶太人如今借着大明帝國的庇護復國了,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這女孩和他背後的家族不是想去大明。
是想借道大明去新成立的猶太國,實情多半是如此了,如此可見,這個艾米麗小姐應該出身某個猶太家族的分支!
這下子真相大白了,可會不會是個圈套呢,兩人又對看了一眼,一起搖頭,看起來不太像。
「成!」
想及此,陳子龍也算當機立斷了,滿口答應了下來:「這個忙,在下可以幫。」
不就是想去大明嘛,這事兒好辦,等到風向,季節變換了,可以帶着她去大明本土。
一聽這話,金髮少女頓時開心雀躍,抱着陳子龍的胳膊歡呼起來,佳人在側,軟玉溫香,這滋味還真是叫人心動。
陳掌柜正暈乎着呢,可是更加出人預料的事情發生了,很快金髮少女又道:「你們是不是想買馬?」
陳子龍一呆,又和通譯對看了一眼,忙道:「是。」
少女又雀躍道:「走,我帶你們去。」
陳子龍和通譯微微錯愕,隨即心中狂喜,正應了一句話,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難不成這少女有門路買到馬?
「走!」
就這麼着,陳公子突然從被嫌棄的土鱉,變成了香餑餑,被性子活潑大膽的金髮少女抱着胳膊,倆人親昵的走出了旅店。
陳子龍反正也豁出去了,又叫上了幾個弟兄,牽着馬,在歡聲笑語中向着城外走去,陳掌柜如今是滿臉笑容。
可通譯兄弟心裏直打鼓,心中叫糟,這樣真的好嘛,不出所料,咱大掌柜真的和唐人街大佬的小妾勾搭上了。
這在早些年是要浸豬籠的,這事兒要是被那位唐人街大佬知道了,那還能有個好嘛?
可掌柜的事情,他一個通譯也不敢管,也管不了,也只好硬着頭皮緊緊跟隨,一行人向着城外走去。
半個時辰後,城外。
炎熱的中美洲地區,青山綠水環繞之中,密林掩映下有一片大農場,耕地,馬場都連成了片。
如今正是農忙時節,放眼望去是一大片肥沃的耕地,耕地連成了片,形成了一座座巨大的農場。
「嚯!」
陳子龍與幾個弟兄騎在馬上,一下子,被這副農忙的壯觀所震驚了,這簡直好像來到了新世界。
好大一片地呀!
「滴答,滴答。」
在金髮少女艾米麗的帶領下,全副武裝的陳子龍,帶着眾兄弟騎着馬,背着火槍在田間地頭穿行着。
「艾瑪!」
這回真的是大開眼界了,到處都是耕地,田畝還有勞作的人群,這場面好似回到了大明的中原,可細看又全然不同。
這地里中的可不是糧食,是棉花,成片成片的棉花田呀,只怕有上萬畝之多,一眼看不到頭。
可陳子龍和眾兄弟紛紛皺起眉頭,陳子龍雖不是農夫,可他是鎮江豪強,家裏也曾經擁有上千畝水澆地。
「造孽呀。」
這麼肥沃的土地,雨水又十分充沛,如此得天獨厚的自然環境,竟然用來種棉花,不是應該種水稻嘛?
眾兄弟骨子裏的農耕思想又冒出來了
「真是造孽呀。」
眾兄弟實在忍不住了,不由得議論紛紛,這麼好的土地不種糧食,就不怕遭報應嘛?
「咳。」
聽着眾兄弟的小聲議論,陳子龍輕咳一聲,瞪了過去:「地是人家的,人家愛種啥就種啥,少背後嚼舌頭。」
眾兄弟紛紛安靜下來,可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滴答,滴答。」
騎着馬在田間地頭穿行着,很快大夥發現了一件更造孽的事情,在這成片的棉花田裏,勞作的人群也不是農夫,而是奴隸。
有一些本地土著奴隸,還有一些皮膚黝黑髮亮,身體強壯的黑色人種,這場面讓陳子龍心中凜然,想到了一個驚悚的詞彙。
「黑奴。」
黑奴是從哪裏弄來的,非洲唄,如今這個年代西班牙人,荷蘭人這些海上霸主可沒少幹壞事。
黑奴貿易已經有了興盛的跡象,這下子眾兄弟沉默了,造孽的事情看多了,心中竟然有些麻木了。
「哎。」
陳子龍嘆了口氣,跟着金髮少女艾米麗在成片的農田中穿過,終於,終於來到了青山腳下一座莊園裏。
「希律律。」
一走進莊園便瞧見了成片的馬圈,成群的駿馬正在悠閒的吃着草,幹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嚯!」
陳子龍一下子來精神了,這一片的馬場裏,駿馬怕不得有幾千匹,都是高大健美的頓河馬,歐洲馬。
果然不愧是猶太人,這腦瓜子就是好使,這是一筆多麼巨大的財富呀,和種棉花比,只怕是養馬的利潤高的嚇死人!
同樣的歐洲來的殖民者,可是和高大上的猶太人比起來,那些殘暴的西班牙農場主還真是不入流。
當然了,繁育馬匹的技術含量可是很高的。
「滴答,滴答。」
一行十餘人跟着艾米麗,緩緩進入了馬場,看着周圍戒備森嚴,一個個穿着白襯衫,馬靴,提着火槍的青年。
又倒抽了一口涼氣,這猶太人走到哪裏都是如此團結,不顯山,不露水,不聲不響的發大財。
看起來,金髮少女艾米麗和這裏的守衛很熟,只是揮了揮手,上前交涉了一番,守衛便打開了馬廠大門。
「吱。」
隨着荷槍實彈的守衛將沉重的大門打開,一個新世界向着陳子龍和他的弟兄們敞開了。
十分鐘後,莊園,客廳。
坐在通透,亮堂堂的大客廳里,陳子龍和眾兄弟竟然有些拘謹,這裏的佈局,裝飾風格也是西洋式的。
可不奢華,不鋪張,看起來十分低調,和那些張狂,殘暴的西班牙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吱。」
房門再次打開,穿着女僕服侍的侍女送來了熱茶,裊裊升起的霧氣,茶香很快溢了出來。
「哎喲,西湖龍井!」
萬萬沒想到在這遙遠的中美洲,竟然能見到正品的大明西湖龍井,讓陳子龍又是一臉懵逼。
這是從哪裏搞來的呀。
牛,真牛!
此時此刻他心中篤定,這回是真的找對了門路,這裏的主人隔着整個太平洋,能把西湖龍井偷偷弄到中美洲。
這能力也是沒誰了,這是多牛的走私商人啊,難怪艾米麗要去和這裏的唐人街大佬搭上線了,都是利益在作祟呀。
「噓。」
陳子龍拿起茶盞,抿了一口,果然是正品的西湖龍井,就是這個味兒,此刻他心中猛然間翻起了驚濤駭浪!
他突然明白了,艾米麗為啥要來找他,身為一個有夫之婦,偏偏要勾搭他這個有婦之夫。
「啥意思呢?」
想來他陳公子的底細已經被人家看透了,人家知道他和大明朝廷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繫。
所以這個紮根在中美洲,科隆城的猶太家族,果斷的放棄了原本的合作夥伴,選擇了新的合作對象。
這個新的合作對象,就是他陳子龍陳大掌柜!
「砰,砰。」
陳子龍此刻心中又驚又喜,還有點後怕,他這是被猶太人看上了呀,這個猶太家族
「不!」
這一夥猶太人的眼力,智商,高超的手腕,還有行事的果斷都讓人大吃一驚,讓陳子龍覺得全身的不自在,他覺得汗毛都豎起來了。
「噓。」
又抿了一口熱茶,陳子龍權衡利弊之後漸漸定下心神,大腦再一次飛速運轉了起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件大好事。
能被這裏的猶太家族看上,這也是一種莫大的成就感呀,說明他陳公子霸氣側漏嘛!
果然一壺龍井見了底,又加了兩次水,這馬場的主人終於現身了,是一個穿着襯衫,馬靴,呢子長褲的老者。
老者瞧着五十來歲,身材也不是十分高大,卻十分粗壯結實,同樣不招搖,不張狂,瞧着與尋常的歐洲農夫也沒什麼區別。
雖不招搖卻很精神,甚至身上,手上還帶着血污,一走進來便接過傭人遞的毛巾,擦了擦手。
猶太老者將手上的血污擦了擦,笑道:「讓客人久等了,抱歉。」
「嚯!」
這一口流利的廣東話,讓陳子龍趕忙起身,露出了斯文和煦的笑容,卻又忍不住瞧着老者受傷的血跡。
「哦,呵呵。」
老者微微一笑,解釋了一番,昨天夜裏有一匹母馬生產了,他親自去接生,所以沾了一手的血污。
「啊?」
陳子龍又是一呆,瞧着這位白髮蒼蒼的猶太老者,心中再一次凜然,便輕聲問道:「敢問閣下」
老者趕忙欠了欠身,十分恭敬的應道:「不敢當,尊貴的客人不必感到拘束,老朽所羅門羅斯柴爾德」
他這一副恭敬的樣子,讓陳子龍反倒不習慣了,忙道:「原來是所羅門先生,久仰,久仰。」
「客氣,客氣。」
一陣寒暄過後,分賓主落座,很快這位所羅門老先生,讓陳子龍感受到了什麼叫賓至如歸,親自拿起茶壺給倒了一杯茶。
瞧着金髮少女在老先生身邊恭恭敬敬的站着,這時候陳子龍也明白了,這是所羅門家族派出去的眼線把。
與其說是眼線,倒不如說是武器,誘餌
拿子女當誘餌,當武器,這種行為讓陳子龍微微有些厭惡,書生意氣又冒了出來。
可還是將心中的厭惡強壓了下去,喝了幾杯茶,便主動提到了買馬的事情,萬萬沒想到所羅門先生滿口答應了。
「好說,好說。」
老先生滿口答應了下來,便衝着艾米麗叮囑了幾句,不就是幾匹馬,一定要讓尊貴的明國客人滿意。
艾米麗笑意盈盈的答應了,還衝着陳子龍含情脈脈的看了一眼,一下子讓陳公子心中的少許不悅,不翼而飛了。
攀談片刻從大客廳里走了出來,與金髮佳人並肩而行,陳子龍覺得走路有點輕飄飄的,萬萬沒想到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了。
接下來商談細節,種馬,上等馬總計買了一百多匹,可到了付款的時候又有些尷尬了,陳子龍身上的錢不夠。
一百多匹馬值多少錢,最少也要一萬多塊銀元,可更加沒有想到的是,艾米麗小姐主動提出來
可以賒賬!
更離奇的是不但可以賒賬,竟然還能送貨上門,這些馬,將由所羅門老先生負責運送,從科隆城送到巴拿馬城的明人街。
這下子陳子龍更懵逼了,趕忙寫下了一張欠條,簽字畫押過後,暈暈乎乎的走了出去。
還揮揮手和艾米麗小姐道了別,又約好了兩天後一起逛街,喝茶,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
入夜,旅館。
回到了旅館,在大浴缸里泡了個澡,洗去了一身的塵埃,再換上了一件寬鬆的浴袍,躺到了柔軟舒適的床上。
「哎喲喲。」
陳子龍仍然覺得如夢似幻,這一切好似在做夢,這科隆城的猶太家族竟然主動靠過來,這誰能想的到呢?
這心情還真是十分複雜,有喜,有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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