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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溫子慕一直留在皇宮。讀書都 www.dushudu.com蕭乾生因為被溫子慕突然提起的要離開京城的話嚇着,怎麼也不肯讓溫子慕回去,溫子慕拗他不過,也只得聽他的話。
兩人許久都不曾單獨在一起過了,如今在一起用過晚膳後,敬事房的總管太監卻很快就送來綠頭牌讓蕭乾生翻嬪妃的牌子。
溫子慕筆直的坐在一旁的位置上,溫潤的眼眸看着太監手裏捧着的綠頭牌,他將嘴角抿的很緊。蕭乾生望了他一眼,立刻不悅的斥走敬事房的太監。
直到殿裏的宮人又都走的差不多了,蕭乾生才近乎哄着用軟了幾分的語氣對溫子慕說:「廣置後宮,我也是沒有辦法的,原來在太孫府里有太孫妃,我們不也是好好的嗎?後宮的這些女人與前朝都有很密切的聯繫,我不得不重視着。」
溫子慕聞言一怔,苦笑搖頭,「我知道。」
他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麼總是這麼心軟,一次又一次的被他或撒嬌或強硬的哀求,好容易堅硬起來的心腸又消化了。
「你知道就好。」蕭乾生顯然也不像在這事上多停留,他立刻收拾起自己難得的耐心,眼眸一眯,神態冷感清雅的說:「那你可還記得,今日上午,我跟你說過些什麼話?」
溫子慕怎麼會不記得,「皇上說的可是太子?」
「是。」蕭乾生笑了,果然,不管到了什麼時候,不管他的身份如何變遷,他所願意相信又願意把所要做的事告訴他的這個人,還是只有他,溫子慕。
太子蕭未坤因為前頭的香囊詛咒事件,雖然當時沒有被廢黜太子之位,但是他早已經在半年前就被先帝幽禁在東宮。
後來章王之亂起來,蕭乾生稱帝,他對外又稱這太子是參與過章王之亂的,所以到現在,太子早已經被柳宰相等奏請,廢黜了他的太子之名。如今這個兩度被廢的前太子,早已經被關押在慎刑司的大牢裏。
溫子慕隨着蕭乾生的御駕來到大牢時,他看到了這個廢太子,只是他現在的模樣卻讓他大為驚愕。想不到區區半年時間,蕭未坤居然就大大的變了模樣。
蕭未坤現在其實也不過是三十七八的年紀,正值壯年,可是大約是經歷的坎坷多了,如今他蜷縮在陰暗骯髒的大內密牢裏,一頭白髮,瘦骨嶙峋,只是雙眼還透着光亮,臉上的顏色卻已經如同死灰毫無希望了。
「你來了。」溫子慕隨着蕭乾生才剛剛走進內牢,捲縮在陰暗牆角的人居然就說話了,溫子慕想他這句話,自然是跟蕭乾生說的。
「父王真是好耳力,眼睛都不抬一下,怎麼就知道是誰來了。」蕭乾生和溫子慕對視一眼,嗤之一笑。
蕭未坤沉默良久,然後才畏顫的抬起了臉龐,骯髒黝黯,「現在除了你,還有誰會來這裏看我呢,又還有誰敢來這裏看我?」
蕭乾生悠悠的哈笑兩聲,柄着一把摺扇走近了牢房邊緣,他向自己生父所關押的地方看了一眼,立刻搖搖頭惋惜的說:「不愧是專門處置京城皇族的慎刑司,這牢房待遇還是不錯的,地上鋪着乾草,地面沒有死老鼠,也沒有成群的蟑螂,牆壁上更加沒有爬滿了的土蛹,父王現在呆在這裏,想必還是很愜意的吧。」
溫子慕聽到蕭乾生說這話,渾身一震,「皇上。」
蕭乾生仿佛沒有聽到溫子慕的叫喚,繼續笑微微的說:「慎刑司的牢房雖然堅固,逃脫不易,但是這裏沒有殘暴的士卒每日的毆打和折磨,沒有人用開水潑在父王身上,也沒有人敢把腐爛發臭的剩飯剩菜瘋狂的灌進父王的嘴裏,更加沒有人敢隨意的餓父王的肚子,把父王逼到不得不吃牢裏的死老鼠和土裏面酸臭的蚯蚓和蟑螂。」
溫子慕的眼底心疼刻骨,他看着身旁修長青年輕鬆的模樣,心中酸澀翻滾。
他原以為幼年時候在鄂州大牢裏的悲慘經歷,乾乾早就已經忘記了,哪知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他一點一滴都還記得,只是他從來都不曾向任何人提起過而已。
「慎刑司的士卒們還足夠人道,他們不會一不開心就把父王吊起來用扎着刺的鞭子抽打,也不會一閒的慌就往父王身上扔蜈蚣和各種噁心的蟲子,更加不會一生氣,就讓吃瀉藥,身體不受控制的在大牢裏拉的痛叫翻滾。所以父王,你看,你還是多麼幸運的,對不對?」
蕭乾生的笑容,優雅淡漠,他所說的話也輕輕緩緩不見半絲氣憤的情緒,但是蕭未坤卻聽着他嘴裏所說的這一切話,身子慢慢顫抖,慢慢顫抖,最後縮在牆角劇烈的戰慄起來。
「別說了,別說了,你別說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怕死,是我懦弱,是我沒有用……」蕭未坤捂住自己的耳朵,阻止自己再聽到那些折磨他的話語。
蕭乾生的目光這一刻才變的兇惡起來,他咬牙切齒的獰笑着,「父王現在知道自己有錯了?朕當年在鄂州的地牢,父王自己住在有官兵護衛的幽宅,你知道朕在鄂州地牢的每一日都是生不如死,可是那時候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嗎?」
他寧肯自己龜縮在幽宅里,討好孫皇后,也不願意把他接到一起照顧。
「你該死!」蕭乾生的仇恨喧囂而起,旁邊的一柄火把被他拂袖摔在地上,陰暗的大牢瞬間就更加的幽暗了。「孫皇后讓你復立回宮,你回去的時候想到了朕嗎?你有一丁點想到民間還有朕這個關在地牢裏的兒子嗎?你有嗎!你說你自己該不該死!」
「我該死,我是該死,是我自私,是我該死……」蕭未坤捂住耳朵的手都有些無力的,折磨了他多年的罪惡感讓他頭痛欲裂,悔恨的淚水像是決了的堤。「你讓我死……」
他對不起這個兒子,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對不起這個兒子,他無數次的為了自保和前程拋棄這個曾經被他捧在手心的兒子,他是他的長子啊,是他昔日最寵愛的妾生下的骨肉。
他無數次從噩夢裏驚醒,看到這個兒子靠自己的能力重新回京,重新成為皇太孫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這個兒子就是他的報應,他拋棄兒子自私自利,總有一天是要遭到報應的。
而現在,報應已經來了。
「你這樣就想死了?只是這樣就已經受不了了?」蕭乾生惱恨自己生父的懦弱,如果不是因為他這樣受不了苦懦弱,幼年的時候他怎麼會拋棄自己!「朕今晚就要成全你,朕送你去死!」
壓抑在心底十幾年的仇恨,這一刻終於壓抑不住了,蕭乾生魅人的眼眸都漲的通紅,裏面盛滿了嗜血的殘暴。溫子慕緊張的注視着蕭乾生的一舉一動,他看到他拍了一下手掌,席真立刻帶着好些太監們走了進來。
定睛一看,這些太監有一位捧着一個放着酒壺和酒杯的盤子,其餘的卻全部抬着大大的木箱子。溫子慕疑惑不安的看着這些木箱,他不知道蕭乾生讓人在裏面放了什麼。
「乾、乾生,你要做什麼……」蕭未坤顯然也是怕了,雖然抱着必死無疑的決心,但他還是把自己的身體縮成了僵硬的樣子,驚慌顫抖的像是在打擺子。
蕭乾生瘋狂的大笑,「你不是剛剛在向朕求死嗎?父王,父子一場,朕自然是要成全你了。」雙手輕悠悠的一拍掌,他叫上太監,「來人,給前太子送餞行酒。」
捧着酒杯酒壺的太監聞言一顫,趕緊端着自己手裏的東西走進打開的大牢,另外有兩個太監隨他一起走了進去,他們拉過蕭未坤的身體,不顧他手足並用的掙扎,硬是把酒壺裏的液體全部灌入了蕭未坤的嘴裏。
「你給我喝了什麼!乾生,你、你給我喝了什麼?」
蕭未坤被太監們粗魯的動作弄的渾身疼痛不堪,同時劇痛的還有他的喉嚨,慢慢的,他感覺自己的腹部也像火在燒似的。他立刻體會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肝腸一點一點的慢慢腐爛寸斷。
「誰准許你直喚朕的名諱!」蕭乾生狠狠一掌隔着大牢的鐵門甩在蕭未坤的身上,直把蕭未坤打的翻了一個跟頭,重重的摔在牆上,口鼻里的鮮血直流。
溫子慕的手掌一緊,不是擔心蕭未坤所受的折磨,而是心疼蕭乾生極度的仇恨。
蕭乾生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生父倒在地上掙扎,一邊流血,一邊像只被毒翻了的老鼠一樣抽搐戰慄,瘋狂直笑。「父王,剛剛的酒好喝嗎?這可是朕特意讓人調製的,可讓喝下的人肝腸寸斷,五臟腐爛,但是腐爛斷腸的時間又不會太快,而是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既不會讓你太早咽氣,又不會讓你享受不到這種奪命的極樂呢。」
蕭乾生說:「你看,你是不是應該感謝我這個被他看不起眼的庶子,心思周到?」
「啊啊啊,殺了我,殺了我——」蕭未坤在地上翻滾痛苦的喊叫,地面早已經被他嘴裏大口大口吐出來的污血沾染的恐怖嚇人,但是他知道,現在他還死不了,因為他眼前這個已經當了皇帝的兒子,絕不會讓他就這麼快的死去。
蕭未坤表現的越痛苦,他的喊叫越讓人心顫,蕭乾生臉上的表情就越愉悅,他心裏暢快的就越像是一個月前剛剛登基坐上皇位接受百官叩拜的至尊爽感。
溫子慕的後背卻慢慢的冒出了冷汗,英俊溫潤的臉龐上也顯得蒼白。
看一眼地上痛苦的恨不得自己把自己一刀刀剮死的前太子,再看看自己身旁滿臉酷寒漠笑的年輕男子,他卻只是心中真真難過,他竟然覺得,此刻的乾乾並不是真正的快樂。
但是溫子慕站在一旁,縱然心裏不忍,可也無力開口多說些什麼。
約莫有一炷香的時間過去,蕭未坤的命已經被弄去了半條,蕭乾生全程觀看,他叫上身後的席真,一字一頓的說:「把箱子裏的東西都拿出來,全部灑在前太子身上。」
晃蕩,木箱一個個被打開,整個大牢立刻陷入一片黃金燦燦之中。溫子慕驚愕的張大了雙眼,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些木箱子裏居然全部都是裝的金錠子!
蕭未坤在生不如死中,感覺到有很多堅硬的東西被扔到了自己身上,這些東西好硬,砸的他身上處處都是血跡斑斑,不知道過了多久,這砸打終於停了,他卻也已經被這些東西厚厚的覆蓋在地上,呼吸一陣急,一陣無。
蕭未坤不知道蕭乾生還要怎麼折磨他,他現在已經完全的不怕死了,他也不想再活了。
苟且偷生做什麼,害怕死亡做什麼,早知道今日要受這麼大的折磨,當初他還不如就在鄂州流放的時候立刻死掉呢,至少那個時候,他這個折磨他的兒子還是愛他的。
而他,也是愛這個兒子的啊。
「乾生……乾生……」殺了他,殺了他吧,不要讓他這樣沒用又丟臉的父王再活在人世了。
「父王,你還記得多年前那個長平原的夏日嗎,那麼熱的天,你要回京,當着孫側妃和二弟的面,你是怎麼對我的?那些被你扔在長平原上的銀子,你還記得嗎,你應該不記得了吧。剛剛你喝的酒了,我已經命人把它們磨爛滲進去了。」
蕭乾生站在大牢外,親眼看着幾個太監們把大桶的油狀物潑在了堆積在大牢的金色物體上,他慢悠悠的笑着說:「當年的父王賞給朕的只是銀子,現在十幾年過去,朕還給父王金子,夠孝順了吧父王?你就好好享受。」
說完了最後一句話,蕭乾生仰頭大笑着轉身走出了內牢,他並沒有繼續留在牢裏觀看後面的事情,溫子慕也連忙跟在他後面走了出來,但是席真還帶着那些進去的太監們守在牢中。
溫子慕已經慢慢的陪着蕭乾生走了好遠,只聽到在最隱秘處的那間大牢裏,有人的慘叫像是在承受骨肉活活分離的極刑一樣悽厲,溫子慕一回過頭,只見慎刑司的牆壁上,大火幽深。
「回頭看什麼?」走在前面的人身穿一襲貴麗黃袍,面如冠玉俊美無雙,他頭也不回的挺直了修長的身體向前走着,卻輕飄飄的問了這麼一句話。
溫子慕的眼眸一點一點的柔和了起來,他拉住了前面人的手,「乾乾。」
蕭乾生回頭,目光寂冷。
溫子慕溫柔的說,「我在這裏。」
蕭乾生定定的看了溫子慕很長的時候,眼神冰冷而沒有多少焦距,良久之後,大牢裏面響起的慘叫聲平息了,他才甩開了溫子慕的手,面容清艷的向着乾清宮的方向走去。
這一晚,溫子慕徹夜沒有離開皇宮,也徹夜沒有離開新帝的寢宮身下,直到天亮。
三日後,慎刑司的主官大人來報,前太子突然在獄中染疾暴斃而亡,又幾日,與前太子一起關押在慎刑司的側妃孫氏追隨前太子上吊自殺,只遺留下一個不滿十歲的幼子。
蕭乾生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正由溫子慕和席真陪着,他慵懶的坐在一把太妃椅上,看着御花園大雪之後難得的美景。「那些太監們,可都處理乾淨了?」
席真聞言一愣,立刻謹慎的說:「回皇上的話,微臣都已經處理乾淨了。」
蕭乾生滿意的點點頭,挑眉示意溫子慕給自己遞過一顆剝好的葡萄,送入嘴裏,他好看的眉頭輕輕的皺了皺,這葡萄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