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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亮了,蕭乾生動了動僵硬到快要沒有知覺的腿,苦笑一下轉身回宮。讀書都 m.dushudu.com溫子慕的固執,他之前一直都沒有發現,直到這一次,他算是體會了個徹底。
都已經大半年了,自己無數次的低聲下氣的想要挽回他,他都沒有任何心軟的跡象,反而是隔三差五的就要在朝中告訴他,他要辭官!
辭官辭官!慕慕,難道你真的已經不要我了,再也不在乎我了,而且不會再擔心我會傷心、會難過、會痛苦到難以忍受?又一次在在溫子慕的房門外等到天亮,蕭乾生想到半年來的一切,心裏心如刀割!
將軍府的小人們很多,大部分的小人在這個時候都會很自覺的避開這個庭院,避開他。他每晚站在慕慕的房外,對將軍府的小人們來說,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蕭乾生苦笑了一下,他知道這裏的下人們都會覺得很奇怪,為何他堂堂一國之君,居然會以這麼卑微的方式去對待自己的臣子,但是溫子慕你知不知道,為了挽回你,該死的他什麼都不在乎了,什麼驕傲,什麼自尊,全他媽的滾蛋吧!
「你就僅管躲在房裏好了!」雖然知道這些都是自己所該受的懲罰,可是、可是已經六七個月了,要說懲罰也應該夠了吧,心裏的委屈蔓延到了五臟六腑的每一個角落,他原本也是個受盡了疼愛,狂妄自大的人啊。
蕭乾生一邊傷心的走出將軍府,一邊捏緊了拳頭,突然咬着牙,回頭衝着那扇緊閉的房門怒聲吼道:「你他媽的是要玩我是嗎?好啊!老子就陪你玩!你要玩多久我都奉陪!溫子慕你這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怒罵的聲音戛然而止,化作數不盡痛苦的哽咽:「你他媽的就是給我幾刀,也好啊……」
給他幾刀,至少痛的只是身體,而不是他的心,呵呵……
」唉,可憐的皇上啊……「將軍府的下人們聽到來自於皇帝陛下的怒喊,紛紛背脊一震,一瞬間所有人的人都在總管的帶領下躲了個無影無蹤。總管大人早就告訴過他們了,這是皇上在追求他們家的將軍呢,他們家的將軍啊,老是不從。
唉,雖然斷袖之癖是不對的,但是皇上這麼優秀,這麼真誠,可憐這九五之尊都在將軍的臥室門外站了大半年了,將軍喲,您就算是鐵打的心也軟了吧,您怎麼就這麼狠心呢?
「我在玩你,我在玩你,難道你真的以為,我是在玩你嗎……」
將軍的臥室里,可怕壓抑的寂靜突然被打破,一個面孔俊朗的男人以這大半年來一個固定的姿勢依靠在門邊,神情無奈而頹廢,似笑而泣。
為什麼,為什麼他都惶恐到了這樣的地步,再也不敢輕易的相信了,再也不敢輕易的愛了,可是那個人,他還是不肯放過他?說什麼他一直在玩他,說什麼他要陪他玩下去,他又知不知道,他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呢。
這一天,溫子慕很晚很晚才從自己的臥室出來。
「冬天到了……」那麼每個夜裏,是不是開始很冷了?站在夜裏那個人所站過的庭院處,男子沉默了很久,仰起頭,望着另一旁栽種的一顆高大梨樹,他英俊的眉頭微微一皺,反身就走回了自己的房裏。這天早晨是新帝登基以來,溫大將軍第一次缺席早朝。
如此日夜交替,你來我往,溫子慕和蕭乾生兩個人都彆扭着,痛苦着,日子還是一如既往的過去了,在你折磨我,我折磨你的傷心沉鬱這下,這身邊的日子還是很快的就過去了,一眨眼,時光又到了三個月之後。
溫子慕從下人的嘴裏聽說自己的娘親帶着弟弟上京的消息時,他正在京外的兵營里操練新兵,聽說娘親和弟弟來了,他頓時覺得很驚異,連忙三兩下就把公事忙完,急急忙忙的趕回自己的將軍府,一回去的時候,娘親果然就坐在府里休息。
「娘,您怎麼來了!」許久不見娘親了,溫子慕不能說不高興,三兩下走過去,雖然神情上不夠精神,可是這俊逸的臉龐上還是佈滿了思母的笑意。「子瑾也來了嗎?在哪裏呢?」
「我和你弟弟實在想念你,所以就上京來看你來了。」溫夫人又是一年多不見,再加上也上了些年紀,眉宇間依稀已經能夠看到歲月殘留的痕跡了,她握了長子的手就在手裏,抹着眼淚感嘆說:「以前我兒是要輔佐皇上,難以顧及家裏的天倫之樂,如今皇上已經登基,子慕,你是不是應該跟着娘親回去一趟,好把你的親事定下來?」
溫子慕沒有料到母親一來着就跟自己說這樣的事,頓時怔在原地,「娘,我……」
「來,你看看這位程小姐怎麼樣,是不是很漂亮啊?」溫子慕難堪的話還沒有完全說出口,溫夫人居然不知道從哪裏拉出來一個姑娘,看人家姑娘害羞嬌媚的樣子明顯就是早就認識了的。「你們小時候還見過面的,她是咱們州里程太守家的小女兒,你還記得嗎?」
「娘,這是……」溫子慕簡直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娘這是在幹什麼,是在逗他嗎,他現在哪有什麼心情去看別的女子長的漂不漂亮,什麼程小姐,一個姑娘家就這麼被帶到他的將軍府,不太好吧。一把拉了母親到一旁,溫子慕無奈的說:「娘,您這是在做什麼啊?」
溫夫人眼眸里藏着狡猾的笑意,臉上卻裝着糊塗,「為娘還能做什麼啊,只是這次人家姑娘要上京探親,為娘和你弟弟正好也要進京來看你嘛,一想正好可以一起做個伴了。怎麼,難道你現在是堂堂將軍,就看不起人家書香世家出來的小家碧玉了?」
溫子慕一聽,頭都疼了,「您這是說的什麼話,人家姑娘在這裏,怎麼能說我看不看得起的話,再說了,她如果是順路來探親,那好,我這就讓下人將她送到親戚處,免得她一個人住在外面,親戚心裏不放心……」
「哎,子慕,就讓人家程姑娘現在府里陪着我住些日子嘛。」溫夫人一看溫子慕明顯在推脫的正式,急了,開玩笑,如果讓兒子把人家姑娘送走了,那她想要把兒子的婚事定下來的願望不是又泡湯了?「為娘在這裏只有一個婦道人家,你平日的公事又忙,你弟弟一進京就去找越王殿下玩了,你總不能讓為娘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你的將軍府吧。」
「可是……」再怎麼孤零零,總比一個未出閣的小姐住在他的府上強,這一住下來,可不是什麼誤會也解釋不清楚了!溫子慕不知道自己現在為何要這麼謹慎和堅持,就像他還害怕傷了誰的心似的,可是沒有辦法,他只要一聽到娘親要為他操辦婚事的消息,他就不由得煩躁不已。
「子慕,你都已經二十九歲了啊,你還不讓爹娘把你的婚事定下來,難道你要爹娘盼着抱孫子,盼到心都焦了嗎?」溫夫人大概看到了兒子臉上的煩意,心裏一酸,她聲淚俱下的哭訴。
「你從小就上京陪在皇上身邊,我和你爹原來也沒希望你能夠多麼光宗耀祖,只希望你能夠平平安安的,現在皇上都已經登基為帝了,你也官拜了大將軍,為什麼還不打算成親呢,你的弟弟都已經十幾歲了,你是要急死你的爹娘嗎,嗚嗚嗚……」
「不是,娘親,是孩兒不孝,可您也不能這樣啊……」娘親說哭就哭,溫子慕的心裏也很不是滋味,偏偏他就是開不了口為自己的人生選擇一個不一樣的方向,一時間看着娘親臉上傷心的眼淚,他的心裏也像是被傷到了,怔怔的站在那裏,神情悲戚。
為什麼,為什麼他就是開不了口告訴爹娘,他願意回去成親,開枝散葉呢,他到底還在想些什麼,這一輩子最重要的人就只有他的爹娘親人了,不是嗎?
「娘!你怎麼說着說着就哭了,皇上和越越還特意過來看您呢,您看這真是……」溫子慕和溫夫人都還在各自想着各自的傷心事時,溫子慕的弟弟溫子瑾的聲音突然就傳了進來,溫子慕回頭一看,將軍府的大門口確實站着好幾個人。
他站在那裏,抿緊了薄唇,面如冠玉,清清冷冷的黑色錦袍穿着他的身上,就好像就他籠罩在一種極大的悲哀之中。
溫子慕望到這個感傷清艷的身影時,渾身一震,一種驚慌的不安瞬間就扭住了他的心。他來了多久了,他聽到了他和娘親剛剛的對話,他也看到了還站在一旁的美麗小姐,對不對?那麼他是不是應該解釋些什麼呢……
溫子慕目光撲朔的看着府門口,乾乾的張了好幾次嘴,他的身體告訴他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麼,可是他的人就是說不出來。而溫夫人看到蕭乾生的出現時,整個人都驚喜了,連忙帶着那位姓程的小姐一起迎了過去:「臣婦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到那個程小姐以一種小媳婦的樣子跟在自己的母親身後,而她這個人也被那個人親眼看到了,溫子慕的心裏突然像是做了很對不起誰的事情一樣,莫名其妙的慌亂起來。
「皇……」將近一年都沒有主動開口說話的人,不由自主的喊出了這個稱呼。
「溫夫人剛剛上京,旅途是否疲累?」蕭乾生的聲音驀然響起,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剛好打斷了溫子慕的話,捲起嘴角,清清冷冷的笑着,「這位小姐是誰,長的如花似玉,與溫將軍真是般配極了。溫府是不是就要有好事發生了?」
溫子慕的眉頭在這一刻極淺極淺的皺了起來,這個人,都在說些什麼!
溫夫人不知道自己兒子跟皇帝之間的糾葛,聽到皇上都誇耀程小姐生的漂亮,她不禁是高興的眉開眼笑,屈着身子就溫和的說:「如此就真要借着皇上的吉言了,皇上,您還請進府來坐坐吧,好容易子瑾和越王殿下又能夠聚在一起呢。」
溫夫人所說的越王殿下,正是蕭乾生早些年將他託管在溫子慕家中,與溫子慕的弟弟溫子瑾一起長大的蕭越生,蕭乾生登基之後,對這個唯一的弟弟自然是疼愛萬分,不但立刻將他賜封為一字親王,還將他從鄂州召回京城,另建越王府讓他居住。
溫夫人這一次上京,除了要把自己大兒子的婚事定下來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的小兒子子瑾,突然和蕭越生分開,兩個小傢伙大概都不習慣,溫子瑾推辭不過蕭越生三不五時寫到鄂州去催他上京來玩的信,鼓舞着自己的娘親就一起來看望哥哥了。
蕭乾生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程小姐的身上,看人家一家人在一起多好啊,母親慈愛,長子孝順,幼子聽話,長子到了年紀的時候,母親立刻就為他選中了賢惠溫柔的姑娘家,將來這個姑娘和他成親之後,肯定很快就會有他們的孩子了吧,然後他們自己又會是一對令人羨慕的眷侶。
而他,堂堂君主插在這個和睦的家庭里,又算得了什麼呢?不過是個沒有半點存在感,也沒有半點理由呆在這裏的多餘人罷了。呵呵……
蕭乾生的眼光淡淡的瞥了溫子慕一樣,其間的傷心和沉痛不言而喻,這一刻的他真的被傷到了,深深的傷到了,原本聽到溫子慕的母親進京來了,他是想趁着他母親在這裏厚着臉皮來纏着人家的,也許他在纏着纏着,這個男人就心軟了呢?
哪知現在,倒是他自作多情的打擾了別人一家的團聚。
「朕還有事,先不陪溫夫人了,溫夫人在京里玩好。」
心痛的簡直快要無法呼吸,蕭乾生保存了自己最後一點僅存的驕傲,定定的站在原地擠出笑容,將客套的話說完後,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乍一看這倉促的話語,就跟逃離傷心之地的敗兵狼狽的沒有什麼兩樣。
「哎,大哥,你怎麼突然就走了,剛剛不還是說找溫大哥有事要說嘛!」蕭乾生的身後,和溫子瑾站在一起的少年蕭越生看着自己大哥的突然離開,就跟二張和尚摸不着頭腦一樣!
溫子慕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那個穿着錦袍的俊美青年的沉默離開,他垂頭安靜,就像被人抽掉了所有的驕傲,他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他思考對不對,應不應該再這樣做,心中一痛,有人大步追出了府門。
「皇上!請留步!」直到自己挽留的話衝出來,溫子慕都沒有時間去考慮,他這一句話喊出來,後果會怎麼樣。而聽到身後人追出來的挽留,蕭乾生確實在一開始停住了腳步,但是也只有短短的幾秒鐘,他復又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踉踉蹌蹌的步子踩在將軍府外的道路上,低垂着頭,哀默着雙肩,這樣無力軟弱的消瘦背影,實在不像那個不久前才在太和殿前南面登基、意氣風華的年輕帝王。
溫子慕的心突然就慌了,很慌很慌,慌的讓他忘記了背叛,忘記了傷痛,忘記了害怕和不安。「皇上——」一把將頹然向前走的人拉住,溫子慕的眼定定的看着對方,可是這一眼望過去,他幾欲窒息。
這個人的臉還是跟他喜歡的那樣白皙俊美,只是他的五官上刻印着太多的哀傷和痛苦,他的眼眸也還是如以往那樣的迷人魅麗,但是現在,他定定的顫動着,忍隱的眼眶裏居然盛滿了如果不追上來,根本就發現不了的濕涼液體。
溫子慕渾身一顫,唇瓣就抿的緊緊的,他顫抖的舉起了自己的一隻手掌,輕輕的放在了那雙迷人的眼眸之下,一滴晶瑩的淚水滾落下來,重重的砸在了他的手指上,這一份灼熱,突然就燒到了他的心臟處,那裏傳來火燒火燎的疼痛。
「皇、皇上——」是自己,傷害了他嗎,明明小時候就說過永遠永遠都不會傷害他的,明明小時候就保證過,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他都不會再讓他掉一滴眼淚的。「乾乾……」
蕭乾生的眼眸揚了起來,那裏泛着一片血紅的瞪光,「別碰我——」
推開這個人,有人倔強的大步走開。
晃蕩!溫子慕的心在這一刻才知道什麼叫沉到了深谷,他眼睜睜的看着蕭乾生推開了他握着他的手,神情冷漠的走到十字路口,迎面呼嘯而來一匹拉着貨物的馬車,可是這人就像是瘋了一樣,他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眼神陰鬱,這人靜靜的,冷傲的,就像一具喪失了生的希冀的木偶。
「乾乾——!」溫子慕的眼中一痛,想也未想的就飛奔過去。
抱起這個人,從馬車的邊緣呼嘯而過,溫子慕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可是他也並沒有將懷裏的人放下來,反而是更加緊緊的抱着他,帶着他在天空裏用輕功飛了許久許久,一直到兩個人都沒有多少力氣了,他才將人放了下來,他們來到了一處隱蔽的郊外破廟。
溫子慕抬眼一眼,這裏原來是一座觀音廟,低下頭,他神態着急的就要檢查青年身上有沒有傷到的地方,可是剛剛將手放到對方的身上,那個受了委屈的青年就將他的手給揮開了。
「乾乾,我……」溫子慕不知道這一刻自己該說些什麼,眼神慌亂。
「那位程小姐很好看,對不對?」蕭乾生站在原地老半天,突然捲起眼帘冷靜的看着他,一字一頓的冷笑。只有這一句明明氣的想哭卻又偏偏被他忍回去的話,溫子慕一聽,心就又痛的幾乎要壞掉了。
不顧對方的倔強和掙扎,溫子慕低低的嘆了口氣,反手緊抱着對方的腰,一個用力就把人攬入了自己的懷裏。按着懷裏人的後腦勺,凝神相望,在任命的嘆息間,有人再也不躲避的深深一吻——「不及……你好看。」
其實這一次該要祈求原諒的,也不止一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