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的一聲喊,讓這弟子嚇了一跳。
「我我們師父啊。」他結結巴巴說道。
「齊娘子?」周茂春問道,瞪大眼。
「是啊。」劉普成接過話,含笑說道,「師父如今在甘肅鎮。」
「甘肅!」周茂春跳起來,大聲喊道,一臉不可置信,「她怎麼在甘肅?」
「她就是在甘肅啊」「。」劉普成笑道,說起這個又嘆口氣。
真沒想到齊娘子竟然去了甘肅,當看到胡三通過藥商傳來的信時,大家都嚇了一跳呢。
「你們能確定?」周茂春瞪眼看着他,問道。
劉普成對他的反應有些不解。
「這個有什麼不確定的?」他含笑說道,「她當然會去甘肅的。」
「為什麼?」周茂春瞪眼,天下那麼多地方,憑什麼她就會去甘肅。
「因為定西侯世子在那裏啊。」pángbiān一個嚼着大餅的弟子忍不住笑嘻嘻說道。
周茂春怔怔看着他,看着那個弟子將金黃油亮的蔥餅嚼的香氣四溢。
「給我來一張餅!」他忽的喊道,又忙舉手伸出三個手指,「不,三張!」
老闆大聲的應着,在灶台前忙碌的滿頭大汗,這老頭終於捨得花錢了,守着一碗茶湯喝了足足半天,還以為是個窮鬼呢,原來是個餅子一吃就要三張的主!有錢人啊!
「您的餅。」老闆熱情喊着將餅子送過來,躬身站在周茂春面前,微微的探手。
路邊小店規矩,先給錢後吃飯。
周茂春哼了聲伸手端過餅子盤,似乎沒看到店家伸出的手。
他沒看到劉普成可看到了,在周大人又是前輩面前怎麼也不能讓他出錢。
劉普成忙示意一旁的弟子。張同忙給了錢。
老闆接過前,看看低頭大嚼餅子的老頭撇撇嘴。
切~原來是有冤大頭吃!
「大人,你這是一個人?」劉普成一面吃一面遲疑問道。
這都臘月要過年了,他一個人坐在這荒郊野外的路邊店裏做什麼?
是要回家?探親?或者游訪。
周茂春吃着餅子,從鼻子裏發出哼的一聲,嘴裏發出咯咯的磨牙聲。
劉普成覺得自己問的唐突了,忙不再問了,因為要趕路,大家都吃的很快。
「大人,我們要起程了。」劉普成沖周茂春施禮說道。
周茂春嗯了聲。起身就走。
劉普成等人忙恭敬地目送,卻見周茂春徑直走向他們的馬車,三下兩下的就爬了上去。
大家目瞪口呆。
這是要搭便車嗎?
「師父,我們可是很趕時間的。」張同忍不住低聲說道。
「是啊是啊,看胡三寫的信我們去晚了他就要死了…」弟子們也低聲說道。
劉普成遲疑一下。走到車前。
「大人,我們是要去甘肅。不知您順路要去哪裏?」他問道。
「甘肅。」
車裏傳出周茂春的聲音。
劉普成愣住了。
也要去甘肅?
「這麼巧?」他鬆了口氣。又很高興的說道。
車裏傳出兩聲冷笑,伴着咯咯的磨牙聲。
周茂春將剩下的餅子放在嘴裏用力的嚼。
常雲成!
坐在桌子前翻看哨探傳回的情報的常雲成打個冷戰。
常雲成收回神。
怎麼會打冷戰?
是病了?病了!
常雲成猛地站起來。
「來人。」他喊道。
外邊立刻有兵衛進來
「我有些不舒服,似乎受了風寒,去請個大夫過來。」常雲成說道,又想到不舒服的人應該站不住,便忙坐下來。
兵衛應聲是轉身忙去了。
常雲成摸着下巴。
一定會請最好的大夫來。最好的自然是….
他伸手摸着下巴,鬍渣磨得手疼,忙站起身來。
那女人有時候嬌氣的不得了,這個不行那個不能的…
常雲成洗了臉颳了鬍子。讓親兵進來重新梳了頭,又要換衣服。
「這兩個穿哪個好?」常雲成看着衣櫃裏的家常棉布袍。
一個青色的,一個藍色的。
親兵麵皮發緊,這,這兩個顏色對他來說不是一樣的嗎?有,有,有什麼區別?
「大人,大人,你怎麼樣了?」
外邊傳來防守官的大呼小叫,伴着急促的腳步聲。
來了!
常雲成忙扯過青色的袍子,匆忙的換上,這邊防守官已經衝進內室來了。
「大人已經臥床不起了嗎?」
大嗓門裏帶着緊張喊道。
每次大戰過後,總會有些人死,而那些沒有受傷的人也tèbié容易得病,一旦得病,還tèbié迅猛救治不及…
老天爺啊,這位爺可千萬不要這麼倒霉!
常雲成轉過身,看到衝進來的防守官,他的心跳快幾分,然後看到防守官身後走出….男人。
喬明華皺了皺眉頭,看着屋子正中的男人。
病得要死了?
他當大夫這麼多年,還沒見過這樣收拾的乾乾淨淨容光煥發的要死的人呢。
防守官可顧不上看常雲成什麼樣子,已經緊張的衝過來了。
「將軍,您怎麼了?快躺下。」他說道。
常雲成吐了口氣,看着門口那個背着藥箱的男人。
這就是最好的大夫?
天下還有比那個女人更好的大夫嗎?
難道這麼多天了,他們還不知道那女人是永慶府的神醫嗎?
神醫啊!
這些人的腦子真是….榆木!
「將軍沒事,只是有些燥熱鬱結,這些日子心燥少眠所致。」喬明華診完脈收起手,說道。
常雲成嗯了聲,沒說話,看上去沒精神。
「將軍這是操勞累的。」防守官感嘆的說道。
如今大家都知道了。武略將軍晚上時不時的巡防,以身作則,全軍上下很受鼓舞。
「將軍大人,你好好休息,我們一定不辜負你的指導,加強巡防,絕不鬆懈!」他激動的拍着胸脯說道。
常雲成伸手掐了掐額頭。
「那就有勞諸位了。」他似是有些無力的說道。
武略將軍果然病了,防守官又是感動又是焦急。
「將軍這裏人怎麼這麼少?那怎麼照顧的過來。」他對隨從說道,一面指揮着去找些僕婦女人來,又拉着喬明華囑咐。「要開好藥,最好的藥。」
喬明華忍住翻白眼,開什麼藥,結實的跟頭老虎似的….
「你可看着點,如果情況不對。就立刻說,把將軍大人送走。免得延誤了診治。」防守官又低聲說道。
喬明華心裏恍然。哦,原來如此啊。
到底是出身貴族又身居高位的將官,什麼巡防駐守,做做樣子就是了,在堡城這種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地方,誰呆的下去啊。戰事結束,該有的軍功也不會少了,做做樣子差不多就行了。
這種藉口倒還真是高明,既然顯得自己幸苦操勞。又走的風光體面。
喬明華看了那個帶着幾分懶洋洋靠在椅背上的男人,男人很敏銳立刻也看過來,喬明華垂下眼。
「屬下正要說這個。」他躬身說道,「大人,咱們這裏戰後死傷眾多,陰氣鬱郁,只怕不利於將軍大人養身,還是早些讓大人回去,也好請名醫問診…」
防守官嚇了一跳,常雲成也猛地坐直身子。
什麼?
這大夫竟然想要趕他走?
他誰啊?姓什麼?叫什麼?
就是他那天跟着月娘在山坡上說話!
只有他們兩個人!
看上去年紀不小了,長的也丑,跟月娘很熟嗎?
是不是心裏有什麼不該有的念頭啊?
「將軍將軍,您先休息,別擔心,好好的養着。」防守官看着常雲成瞬時沉下來的臉色忙說道,一面瞪了喬明華一眼,趕着他出來了。
「我說你怎麼說話呢?」他出來後拉着喬明華走出去好遠,左右看看才低聲吼道。
喬明華神情漠然。
「我知道,你們這些軍醫,斷生死都很痛快,但是你也得看看這是什麼人啊,這可不是戰場那些兵丁,這是武略將軍大人,你不能說的委婉些?」防守官噼里啪啦說道。
喬明華皺眉莫名其妙。
什麼意思?
防守官背着手皺着眉一臉陰沉憂急的來回踱了兩步。
「那個。」他湊過來,壓低聲音,「你的意思是將軍大人真的不行了?」
喬明華沒興趣討好誰,也沒想過邀功賣好,直白說謊,他也不會幹這事。
「這樣說吧,大人。」他看着防守官,「儘早把武略將軍送走,對你有好處。」
武官升職很難,熬資歷熬戰功,尤其是大多數武官都是出身低微,俗話說朝里有人好做官,我雖然用不着,但隨手可以送你這個機緣人情。
喬明華看着防守官雲淡風輕的笑了笑,不再多言,轉身離開,深藏功與名。
防守官在原地愣了一刻,才反應過來,扭頭看向常雲成所在的院子,握緊了拳頭。
他一定不會讓武略將軍為了盡忠職守而毀了自己的身子!
喬明華回到傷兵營,看到那女人救護的一個傷兵被宣告不治。
「齊娘子,可以把人抬走了吧?」
一個軍醫問道。
雖然是問句,但齊悅明白他其實是陳述句。
她看着眼前這個高熱滾燙生命跡象流失已然無法迴轉的傷兵,最終垂下視線。
「娘子,他還活着」阿如已經要崩潰了。
這裏死亡的速度以及數量都超過了她承受能力,比炭疽癘疫那次還要嚴重,那一次她們有藥,知道怎麼治,所以再多的患者再多的死亡也不怕,因為有希望,但這次,無助無力,眼睜睜的看着的那種絕望…
「這是破傷風。」齊悅說道,「沒救了,這裏的傷者都是皮肉傷,不能留他在這裏了,否則會交叉感染,死的人更多。」
她的冷靜安撫了阿如。
喬明華從遠處看過來,見這女人又開始走向下一個傷者。
**********************
還有一更~雖然不許諾粉紅多少加更,但是我是不會讓大家白投的。(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