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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村裏的路往鎮裏走,實際上要穿過好幾個村子的中心或者邊緣。在他們前進的過程中,趙大寶吃驚的發現,一夜間的功夫,仿佛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彩石鎮,每當他們穿過一個村子的時候,都會發現新的加入者,他們有着同樣接近的年齡,和同樣充滿了嚮往的眼神的眼睛。沸騰的熱血甚至讓他們忽略了冬天清早那肅殺的寒氣。
村子一般只有十幾或者幾十戶人,但是當趙大寶他們走到鎮裏的時候,吃驚的發現黑乎乎的天色中,鎮裏那條本來就不甚寬闊不甚長的街道上居然擠滿了人!仿佛整個鎮子裏的年輕人都走出來了似的,黑壓壓的不知道有多少。
來得太早,人家招工的人都還沒有起來,三三兩兩一夥一夥的年輕人們湊在一起,各自跟碰到的熟識的人打着招呼,然後低聲激烈的交流着昨天來看到的、昨天晚上聽到的各種消息,探討着其中的真切性和自己招上的可能性。
趙大寶還是比較清醒的,他昨天觀察的很仔細,想得也很明白,他對自己能招上工並且成為這一大群人裏面很靠前的水平那是很有信心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達到告示上說的那種考核後的優等。他很清楚的記得那些教他識字的先生偶爾露出來的一些言辭。在這個不知道有多大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公司」裏面,仿佛有着一個巨大的一眼望不到頭的階梯,每一個階梯上的人都可以看到上面還有更好更高的職位在等着他,所以進來公司之後的每一個人,都會不自覺的要往上爬。成功的滋味,是沒有人能拒絕的。
趙大寶不明白那些對他來說很深奧的詞代表着什麼樣的高度,但是他心目中家裏人傳說中的大將軍是怎麼樣的威風八面,說書先生的鼓詞裏那是翻來覆去唱了無數遍。不知道這個陳大善人是不是也有那大將軍那麼大的能耐!但是他能從幾萬里外伸手到這裏來把他們這些佃戶家抓住拿穩控制牢,這就是神仙一樣的神通!以前他不知道一萬是多大的數字,可是現在他知道了!
年輕的趙大寶用他樸素的思想分析着種種的蛛絲馬跡,來豐富自己的想像空間。直到天色微亮的時候,站在外圍的人群開始騷動起來,不斷的有人說着「來了、來了」,然後擁擠的街道猶如刀劈一般讓出來一條筆直的通道。
眾目睽睽之下,一共有五個人在曲保長和齊秀才的帶領下慢步走來。在五個人的昂首闊步映照之下,曲保長他們倆的儀態是那樣的猥瑣和卑下,這給往常將其當縣太爺一般看待的一眾年輕人帶來巨大的衝擊,他們從未想到過任何人站在一起,會發生這麼巨大的反差,他們最直接的念頭竟是---只有活成這樣的人才算是好啊!曲保長那樣的,算啥!
茫然不知自己一下子從四里八鄉的最高峰跌到了臭泥塘的曲保長打開祠堂將人讓進去,然後掉轉身挺起瘦骨嶙峋的胸脯子,大聲吆喝道:「哎!來幾個小伙過來幫幫手,把桌子板凳的都拿出來,早一剎開始辦公,你們就早一剎安心!」
這話就像一記強心針似的,效用之高令人難以置信,考得最近的一幫子青年男女歡呼一聲直接衝進了祠堂內,不一會手拿肩抗就將一共沒幾樣的傢伙事兒擺將出來。那五個高人面帶着微笑看着他們忙活,最後分開坐下。
曲保長手裏面拿着一張紙,很是利索的站在一張長凳上,一手叉在腰間幫着使勁,借着天明的曙光大聲吆喝起來:「都靜一靜!都聽好了,下面的是很重要的,你們聽不清可是要吃虧的!」
年輕人就是好辦,鼓譟起來不管不顧也是他們,整訓起來聽話聽說的也是他們,看你去怎麼使喚了。曲保長將事關他們的大計的那張紙捏在手上時,不管在場的是誰都生怕錯過了一個字,趕忙靜下心來制止別人的吵吵,凝神傾聽。
冬天的早晨,是那樣的寧靜,曲保長的公鴨嗓子不用任何放大設備就能傳的整個鎮裏都聽得清清楚楚。他迎風抖開那張紙,大聲說道:「下邊!我念到的人,一個個的都站到前邊來,你們是第一批被選中的。凡是來了的,都仔細聽了啊!別等着我念第二遍!」
「大王莊的姜連來!來了沒有?來了?來了就趕緊過來,站到我後邊去!高家崖頭的高中祥來了沒有?來了!好,小河灣的王小三來了沒有?會裏的張丹丹來了沒有?朱家坡的朱順?提溝的錢四……黃南的趙大寶?」
趙大寶一激靈!儘管他是那樣的胸有成竹,但是直到叫道自己的名字之時,他仍然有一種胸口被打了一拳的感覺,心臟「突」的一下劇烈泵動,渾身「唰」的出了一層熱汗,幾乎條件反射一般的大聲答道:「來了!」雙手扒開身前的人群,在無數道羨慕的眼神之中快步走到那一堆很可能是被選中者的人裏面。
曲保長念完了那一張紙之後,對剩下的人說:「昨天還沒有報名的,今天繼續報名!已經報了名沒念到的,暫時先回去!三天之後上這裏來看消息!記住了!是三天以後!」
失敗者們失望的嘆息是沒有人去關心的。勝利者只在乎自己的勝利。
趙大寶他們心情激動的跟着五個先生中的其中一個走進祠堂裏面,這時侯他們才發現這第一批被選出來的人加在一起不到二十個人,遠不到今天趕來這裏尋找希望的人的十分之一。難道說這聲勢浩大的選拔就只是為了這麼一點人不成?這花費未免也太大了吧?
很快就有人回答他們的疑惑了。屋子太小,大家站的都很近也很擠,但是沒有誰顧得上說話,只聽中間有一個昨天疑似聽過的聲音說道:「你們這些人是經過昨天的篩選之後達到要求的第一批人,後面還有的人還會繼續選出來。不過為了方便起見,也為了叫你們安心,今天就是要告訴你們成果,現在你們應該可以放心了吧?有誰還沒有想好去不去的,現在可以提出來退出去。」
沒有一個退出去的,這裏不是只有趙大寶一個人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如果有一個知道內情的人在這裏,他會發現這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裏面,幾乎每一個都是附近村裏面出類拔萃的,只不過在他們的生命當中,未曾有人給他們提供過一次機會而已。
說話的人滿意的說道:「很好!看來你們也應該跟自己的家裏人都說好了,那麼接下來,你們每個人將在這裏準備的一份合同上簽字,簽字之後拿着合同領取安家費,然後每個人就回去吧,三天之後這個時辰,所有的人到這裏會和。拿了錢簽了字不來的,會有曲保長領着官兵去找你們的。我希望到時候,你們每一個人都能站在這裏,而不是被官兵押着送來。都聽清楚了嗎?!」
最後一聲厲喝,把所有這些聽得腦子裏亂糟糟神馳想想的年輕人給震的渾身一激靈,趙大寶這樣經受過識字班培訓的年輕人幾乎同時大聲回答道:「聽清楚了!」
聲音是如此的響亮和齊整,以至於他們喊完之後,卻把自己嚇了一大跳。
卻聽那人忽然有呵呵笑了起來:「嗯,很好,精神都很不錯。好了,自覺排隊,一個一個來簽合同,領錢!」
趙大寶又一次暈暈乎乎的回了家。這一次他帶回來一張自己按了手印簽了字的「合同」,也就是他熟悉的契約書,另外還有十個大洋的安家費,他感覺自己這一次可能把自己個賣了,當然價錢賣的還不算低。這十個大洋拿回去,不知道會不會把爹娘嚇得翻一個跟頭。他們大概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的錢。
招工工作在彩石鎮進行了前後五天時間才告完全結束。合格的人員加起來一共招了不到一百五十人,這讓多達五百多的報名總數中被刷下來的那些人很是失望,儘管最後負責招工的人說,以後每年還回來這裏進行人手招聘,可是終究是不能幹上那份待遇空前高的工作,成為不用種地的工人,是一件令人非常遺憾的事情。
那些被選上的人可就高興起來了,特別是他們在拿到安家費那看來很「巨額」的大洋時,那種好像捧着一家人的未來和幸福的感覺,不知道讓這些平生以來少有能自己當家作主機會的年輕人們在自己的父輩面前很是揚眉吐氣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