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團給步兵讓道去了東面的山谷,那裏是相對比較平整的跨度大約一公里的平地,略有些石頭雜樹,但是至少能行人走路,因此他們便也在那邊稍事休整準備下一刻通過大津口繼續北上。
但是他們剛剛停止前進的腳步,就聽見東南側山中傳來一陣陣悶雷般的的轟鳴聲,馬上就判斷出那裏有不少的大炮在發射,但是因為距離和山谷回音,他們無從判斷是自家的炮兵還是什麼人的,因為大致方向是差不多的。
但是緊接着東北方向炮聲又起,他們知道這件事情不對了!這絕對不是自家的大炮在發言,而西面傳來的巨大爆炸和升騰的煙霧以及悽厲的才叫讓他們馬上判斷出---這是伏兵!
開炮的地方離着他們都不算遠,因為他們都能聽到炮彈出膛時那沉悶的鈍響是如此的清晰,但是問題在於,這裏是一片海拔四百多米的陡峭的山地,他們騎兵根本都找不到攀登的地方!可是對方的大炮是怎麼運上去的?!
躍馬過來的地方有一條非常狹窄的谷道筆直的順着山勢延長出去十幾公里,或許對方就從這裏進去的?騎兵團當機立斷勃馬回頭準備主動出擊去解決掉這個要命的炮陣地,但是機會卻是不屬於他們!
突然之間,兩側山體的半山腰處,各有幾塊斗大的岩石被推動的失去根基,「呼啦啦」的卷着大量碎石順着陡峭的山勢滾落下來,沿途不時的蹦跳起來,砸地山體「轟轟」悶響,快到底端的時候。無數拳頭大小的碎石給撞擊的四面飛飛濺,如天女散花一般「嘩」的鋪天蓋地而來。
騎兵團連人帶馬驚得四處亂竄,眼瞅着聲勢浩大的石頭聚成洪流如同水銀瀉地般洶湧撲來,馬上的士兵簇擁在一起躲都沒地方躲,頓時間有數十人被飛石砸地頭破血流殘肢斷骨,「哇哇啊啊!」的慘叫聲響成一片!
石頭當然不會自己無緣無故地滾落下來,幾秒種後。推掉了石頭的地方露出幾個一尺寬地黑洞,裏面伸出幾根喇叭口。照准了下面的騎兵團突然開火,頓時間兩山之上。六道耀眼的火流成尖銳的角度交叉匯集,如同一把巨大的剪刀般掠過騎兵團地前翼,熾熱的子彈跨越千米空間帶着巨大的能量將人馬齊齊打倒!
「有埋伏!」騎兵團內的人大聲吼叫起來!兩側山壁上的機槍陣地居高臨下地交叉掃射,正好無死角的將他們這些谷底的人當成包子餡兒來攪。
久經戰陣的人焉能不知道在這種山地之間,騎兵碰上機槍陣地那簡直就是送死的勾當!更何況是這種他們根本都夠不到對方的地方。只要一分鐘的猶豫便會造成數以百計的傷亡!
騎兵團上下都不用招呼,一看到這種情景撒腿就往回跑,哪裏還顧得上那個藏在山上的炮陣地,兩側交叉地彈雨如同鋒利地剪刀將上百騎兵打成糜爛的肉醬後,開始沿着射角徐徐地往前推動。跑不迭當的人頃刻間就被十幾顆子彈攔腰削斷,連着半截馬屍一同栽倒。
傳令兵驚呆了,怎麼會是這樣?!難道說那邊也有埋伏?
但是這樣的問題沒人能夠回答給他,騎兵團潰退而來根本不容他詢問,直接裹着他就跑回了中心戰場,即使已經出了那個機槍陣地的掃射範圍,他們都顧不上停下來圖謀反擊,這種地形下倉促組織反攻,那純粹是自尋死路!
固頂山上。黃鎮山繼續關注着戰局。參謀長鄭仁傑問:「師座。既然陣勢已成,為什麼不把他們這一部人馬全部吃掉?我們這裏可是有一萬戰士。佔據天時地利,幹掉他們不是難事!」
黃鎮山道:「策略問題。我們的目的是消耗他們而不是消滅他們,達到練兵和改變戰局的目的就可以了,為了這些狗咬狗的戰事死傷我們的弟兄不值得,他們是我們復興軍的磨刀石,我們的軍隊是保家衛國抵禦外侮的,不是用來打自己人的,這一點你們要知道。」
鄭仁傑默然。他出身於保定陸軍士官學校,雖然訓令是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軍人不干政」,但是他們那前前後後無數的弟兄大部分都活躍在軍閥混戰之間的戰場上,包括現在的很多將軍級別的人物,無不如此,保家衛國?他們早忘了。
吳長善此時也有些茫然了,這些人到底是哪裏冒出來的,他們這是要幹什麼?!這樣的陣勢再增強一步就是要吃掉他們,這顯然不是什麼難事,除了後路有至少一個團的兵力在堵着自己的**打之外,其他地方還沒看到一個活人,但是從火力強度就能判斷出,這絕對是師一級的火力,這樣的兵力保衛自己幹掉這四個團不是不可能!
東南側,堵住豫軍後路的宋希凡團暫時停止了衝鋒,兩千多人除了少量在後面堵死路口防止漏網之魚,順道收拾俘虜之外,他們分列兩側依靠山勢和地上被炮火炸出來的大坑形成臨時的掩體對豫軍形成完全的封鎖陣勢,兩側山上也各有兩個連的兵力巨高立下的俯瞰着戰場,隨時防禦下面的敵軍反攻上來。
再往前,就是圍成一堆的豫軍主力了,三個團被搞得七零八落的圈在不到四平方公里的地面上,一個衝鋒就能穿透的陣地着實太單薄了些。
宋希凡身邊,興奮的滿臉通紅呼呼直喘的六營長洪德印大聲問道:「團長!為什麼不往上打了?!這幫龜孫子膽子都嚇破了,咱們一鼓作氣辦死他們多好!」
宋希凡強行壓下自己衝上去的**,安撫手下說:「這一仗不是這麼打的,我們的目的是啃下他們一塊肉來,然後逼迫他們丟下輜重輕兵趕往濟南,去繼續完成他們地任務。真要逼急了的話。憑他們四五千號人的兵力,這種地形我們沒有預設陣地是堵不住他們反撲的,一旦打得膠着了,不但可能他們的後續部隊會趕過來,只怕張宗昌那邊也可能得信往這裏包抄,那就不是我們的本來目的了!都耐心點!」
吳長善處,幾方面地消息匯總過來了。他略加思索便馬上拿出決定來,他命令剛剛被逼着追上來的那個團反過頭去沖一衝試試。看對方是什麼反應。
那個團剛剛被一連串地炮火轟的差點丟了魂,又被宋團那股子不要命地氣勢給驚得心膽俱喪。此時氣都還沒喘勻,得令之後不情不願的招呼人馬試探着往回反擊。
但是他們現在手中已經沒有了大炮,僅有的幾門迫擊炮在星星散散的放了幾下後,馬上組織五百人的兵力分散開來嚎叫着往回衝殺!
宋團部馬上毫不客氣地從正面和兩側山上一頓密集的彈雨撲過來,瞬間放倒幾十個後。他們選擇了退卻,而宋團部依舊穩守原地不動。
面對這樣的情況,吳長善手下另一完全沒動過的團之團長建議道:「司令,不如由我部從側面山上迂迴過去,配合兄弟部隊將他們這一股人馬徹底打散。或者將兩個炮兵陣地解決掉,如何?」
吳長善搖了搖頭道:「此時絕不那麼容易,他們是蓄謀已久早有準備的!這些預設陣地和火力點沒有相當長地時間準備是不可能做成這樣子的,若是我們在此糾纏時間過長,則不但這次行動付諸流水,只怕我們這些人也休想沖得出去,既然後路走不通,且讓高團繞過東側谷底試試看,若對方不加阻攔。這便是要圍三缺一。逼迫我們過去了!」
高團,路營長一部仍舊沒能打開石頭圍子。剛才拉上炮來準備直接轟開的時候,突如其來的接連不斷的炮擊將他們打懵了,此時遍地的硝煙和傷兵都還沒能照料過來,上面的命令一時也被徹底打亂沒能跟上。
此時接到命令,高團長命令自己沒怎麼動的一個營順着剛才去繞道攻擊石頭圍子的那個連,貼緊山壁東側遠離石頭圍子,強行通過,結果發現對方並沒有攻擊和阻攔!
吳長善心中計較再三,差不多猜到了對方地做法。他命令斷後地那個團繼續作出阻擊和反攻的態勢,自己率領剩下地殘缺的兩團和一個騎兵團繞過石頭圍子,從坑窪不平儘是石頭的谷底迅速穿過,不做糾纏。
作戰參謀不無擔心的說:「長官,從這裏下去的話,一直到仲宮小道可都是非常狹窄的山間小路,若是對方在那裏設伏的話,我們就進退兩難了!卑職建議還是集中兵力順着原路突回去的好!」
吳長善陰沉着臉,恨恨的說:「若是奉軍在此設伏,剛才已經趁着炮擊剛過我軍混亂的時機殺過來了,就眼前的地勢足可將我們徹底圍剿,但是他們卻沒有這麼做,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況且奉軍主力此時都在西線與我軍糾纏,絕無可能將大量重兵架設在此地,除非他能未卜先知!因此我認為這是另外一方趁火打劫的部隊,雁過拔毛!目的不過是讓我們不能這麼痛快的去偷襲濟南罷了!」
作戰參謀吃了一驚,他道:「長官的意思是說,有人早已經判斷出來我們的目的?再次等候多時?」
吳長善道:「這更像是我們的行動觸及了他們的地盤!這一片是他們的勢力範圍!哼哼!我聽說過這裏有一股不簡單的土匪勢力盤踞,卻想不到他們居然會有這麼強的兵力!這一次我們栽了!這筆賬以後再算,走!」
進攻石圍子和西嶺的兩個營撤下來,掩護部隊從狹窄的谷底穿過,雖然只有兩公里長的亂石通道,卻也足夠讓他們的行進速度變得無比緩慢,特別是騎兵團的軍馬,這樣的路簡直是沒法走,大炮能不能拉過去還是個未知數。
他們這邊大部隊一撤,宋希凡團馬上就得到消息,他們頓時加強了攻擊力量,三面夾擊的機槍火力加上迫擊炮的轟炸,沒多久就將對面那簡陋的抵禦工事打散。趁着兩側壓制火力讓對方抬不起頭來的時候,宋希凡再次大吼一聲:「衝鋒!」
上千士兵陡然爆發出震天響地吼叫,平端着長槍刺刀閃耀着,匯集成一片刀鋒叢林,挾着一往無前的磅礴氣勢直接切進豫軍的陣地。
五十米內接戰,看的已經不是武器精良與否,幾個呼吸就衝到近前的兩方士兵揚起槍亮刺刀合身便刺!這一下馬上就看出來雙方的素質如何了!
「復興軍」士兵軍受過長達一年的嚴格訓練。一日三餐葷素管飽,同時受過文化教育和思想洗禮。知道作為一個軍人地職責和使命,知道為什麼打仗。更關鍵的,他們地軍事素養要比這時代的絕大多數中**人高得多!拼刺刀還是槍法,均是在日本人地徒弟---保定畢業軍官們嚴格訓練出來的!
只一個回合,豫軍全部潰退!他們力量、速度、技巧和精神均趕不上心氣正足的「復興軍」,面對刺刀時他們更多的是心驚膽寒。毫無鬥志!他們那裏知道,在連續兩次的教訓之後,「復興軍」上下灌輸地「刺刀見紅」思想已經被多次放大,這一次正是拿他們來驗證的第一步!
這邊大潰敗,前面的還沒有過去一半。正是處在進退不得的尷尬境地,吳長善根本來不及安排第二道阻擊防線,便被對方有意的一輪炮擊給徹底搞炸了營!
數千人馬嗷嗷地怪叫着蜂擁而去,什麼車馬大炮完全都顧不上了,便是騎兵此時也根本挪不動手腳,紛紛下馬背槍奪路狂奔,吳司令預想中的一部斷後、主力徐徐轉進的場面沒有出現,千軍萬馬大潰逃的戲碼卻再次上演!
行進和撤退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節奏,他們連滾帶爬丟盔卸甲的急急穿過崎嶇的谷底。重新回到被石頭圍子從中截斷的大道上面。而後編制混亂兵種雜亂的攪合在一起,順着羊腸小道朝着仲宮方向一路狂奔!
斷後地那個團沒跑出去多少人。便被趕上來地宋希凡和從圍子裏突然冒出來的「復興軍」攔腰截斷,絕對優勢兵力和火力壓制之下,沒費什麼功夫就將他們繳械抓了俘虜,而後分出一部來禮送吳長善他們趕奔濟南戰場,其餘地趕着俘虜回歸東面山區,順便打掃戰場。
這是一場突然開始又迅速結束的戰鬥,從頭到尾豫軍都沒弄明白對方到底是什麼人有多少的兵力,但是他們知道自己絕對是回不了頭了,而得益最多的卻是「復興軍」他們,憑藉宋希凡一個團的人馬藉助地勢和優勢炮火趕走對方四個團、截下一個團的戰績足可洗刷一部分恥辱了!大多數的士兵在自己的刺刀映照出對方的恐懼時找到了自信和希望。
張宗昌得到消息比較晚,至少他派出去的人到達戰場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就連死傷的豫軍都已經草草埋葬在一邊的天然山溝之中,各處火力點都掩蓋完成,絕非他們草草看過就能找出來的。
而具體知道是豫軍打過來的消息,卻還是來自於棄泰安而逃的道尹,此人在豫軍殺過來的時候捲鋪蓋順着這條山間小道逃走了,趕到仲宮時卻又擔心到了濟南被張宗昌槍斃,僅此徘徊再次不知道如何進退,卻正撞見亂紛紛倉惶跑過來的豫軍吳長善部,頓時如同得了救星似的飛報張宗昌,無過有功!
比起另一時空來,吳長善這一部人馬無疑是狼狽了許多,到達仲宮的時候重新集結部隊,他發現三個步兵團只剩下三千多人,騎兵團馬只剩下二百多匹,人損失大半,炮兵全軍覆沒,輜重彈藥也丟棄的七七八八,真正是輕裝上陣了,憑這樣的力量打上濟南城?結果不好說了!
就在他們重新整軍準備突襲濟南的時候,一小隊豫軍慌亂之中走錯了道路,順着崎嶇的山道七扭八拐的在海拔六七百米的山上亂竄了大半天后,莫名其妙的穿到了一處林海處處松濤呼嘯、空氣異常清新宜人的地方,更奇怪的是,這裏居然有一個碩大的水灣子,這樣的天氣都沒凍上。
此時讓這三十來號人再回頭也是不可能,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山裏鑽出來的,更不知道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跑的腿腳酸軟的他們癱倒在地上後,拿下帽子來忽閃着給自己的腦袋降溫。
相互之間打量一番,他們找出來其中職務最高的居然是個連長,而他們三十幾個人居然分屬於三個連隊的,這分明是跑散了的,於是公推這位連長作為頭目決定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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