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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鎮山卻是有些不大高興了,一直以來軍事行動方面,都是他們的「復興軍」旗號下的那部分在主要做事,這一次賀寶文部的民團迅速壯大,並借着剿匪平亂的機會四面擴展,已經有了不弱於他那一部分的軍事力量,而周雲鵬手中掌握的護衛軍則已經有了五萬多人的規模,雖然表面上軍事裝備不強,但黃鎮山知道其選拔的時候,尖子都進了那裏面,再加上商團這一支偏師,整個美華集團內部大小已經有了四個軍事派系,如今居然又冒出來一群「青年近衛軍」,且領頭的居然是一向不給他面子的徐元這小子,這簡直有點不大像話!
他有些不陰不陽的說:「小徐啊!不是我老黃看不起你們,就憑你們那些毛都沒長齊的孩伢子,也想去摸日本人的那個訓練基地?那裏可不是佔山為王的土匪窩子,那是日本人專門訓練特別行動人員的地方!不說防衛森嚴軍力強大,就是光裏面那些正在整訓的人,憑你們也能幹的過?」
他轉頭沖陳曉奇道:「老闆,我不大讚成讓他們去送死!那裏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憑他們這些十幾歲的毛孩子,去了簡直是羊入虎口啊!你真要是看着那裏不舒坦,讓狼牙派一支中隊進去搞掉就是了,何必難為這些孩子!」
陳曉奇微笑着不說話,卻見徐元的雙眼之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寒光,用一種猛獸看着獵物的表情看着黃鎮山,淡淡的說道:「雛鷹再小,也終究會翱翔天際,縱橫寰宇,燕雀安知鴻鵠之志?泥巴再漂亮。終究不是瓷器,哼,中看不中用的隊伍,不說也罷。」
「你!你小子太狂了!老子……我……!」黃鎮山當即抓狂,噌的蹦起來捏着老拳就要伺候一番。\徐元這話一點都不含糊的搖動他心裏面地那根刺,太令人不爽了!
陳曉奇一拍桌子,喝道:「行了!吵吵什麼!老黃啊!你跟他們治什麼氣?是騾子是馬拉出去溜溜就知道了。我在他們身上投了那麼大的金錢和精力,總要看看這筆投資值不值當的吧?稍安勿躁!有話慢慢說。」
黃鎮山悻悻的做下來,撇着嘴道:「老闆!你就偏心眼吧你!真不知道這小子哪裏好。至於讓你下這麼大血本的去栽培麼?有那個錢。多建一支狼牙都夠了!」
陳曉奇笑道:「徐元不也是你給我引見過來的少年俊傑麼?怎麼你又後悔了不成?後悔也晚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散會後,徐元馬上去準備行動所需要的人手和裝備,情報部的信息對你們是全力支持的,具體怎麼做,你們看着辦,我只看結果。」
徐元肅然立正,用力地敬禮道:「徐元決不讓老闆失望!」
陳曉奇點點頭不予置評,轉頭問周雲卿:「其他地情況。都通報一下吧,大家心中有底了,才好放開手段做事。」
周雲卿道:「再就是關於我們濟南本部的情報了。張宗昌毫不掩飾的在督辦府叫囂着要將我們徹底滅掉,那麼他必然是要找人來對工業區特別是辦公區進行突襲的,我們只是不知道。憑他現在手中的那點軍力,有什麼本錢如此明目張胆的公然威脅。」
陳曉奇道:「你們大家都怎麼看?」
李俊峰道:「張大人手上有幾顆棋子我們都清楚得很,而且我覺得他不見得會在褚玉璞的大軍帶回來之前,敢跟我們正面翻臉。光憑一群烏合之眾絕對不可能威脅到工業區的安危,他不過是以為我們的護衛和民團軍力都已經徹底調走了,防衛能力大大減弱,因此才有這個底氣這麼說地吧?」
下面有人舉手示意要發言,卻是新進來的魏盟,他名義上是工會主席,實際上則是「復興黨」發展起來用於對工人的思想和行為導向做控制的人,隸屬於總政下面重點培養的幹部。他見此時地話風轉到了工業區這邊。作為重要與會負責人。他當即挺身而出。在陳曉奇示意點頭之後,他站起來略帶着激動的話音兒說道:「老闆!各位同仁!雖然作為守衛的軍力都調走了。但是要說我們這就失去了防禦能力,那些軍閥們大錯特錯了!我們濟南工業區從上到下,主要的工人力量都是經過至少三個月地軍事訓練的,每個人都有實彈射擊的經驗,而我們工業區武裝部里的人員,也都是從大部隊裏面退伍下來的優秀軍人,有豐富的經驗。我相信只要有足夠的武器裝備,我們一定可以馬上建立起來強大的守衛力量,一定能讓那些膽敢前來冒犯我們地敵人吃不了兜着走!」
陳曉奇哈哈笑道:「很好很好!魏盟,你們那一班人地工作能力我是知道的,不過沒想到你還真地敢表這個決心啊!你憑什麼就認定你們有這個能力保護工業區呢?說說給大家看看。」
魏盟絲毫沒有因為陳曉奇這半帶着懷疑的質詢就氣餒,反倒是受了鼓勵似的,挺直了腰板大聲道:「老闆!各位同仁,我敢這麼說那是有根據的!根據我們的統計,從去年到現在,我們工人中間光退伍軍人就有兩千四百人之多,其中超過百分之八十是打過仗的,雖然因為各種原因他們已經不能在軍隊裏繼續服務了,但是他們的戰鬥精神和軍事能力都還在。只要將這些人發動起來,以他們為核心組建成小規模作戰單位,那麼我們工業區至少可以建立起兩萬人的臨時武裝力量。有這些老兵的帶領,憑藉工業區的強大防衛工事,我們絕對能夠擋住同等數量敵人的進攻!這是可以保證的!」
他這話說得在場許多人點頭不已,因為了解內情的人都明白,這是十分靠譜的事情。在工業區內,所有地基礎工人上崗之前都經過三個月的嚴格培訓,其基本軍事素質、紀律和團隊合作,經過這三年來的磨練。已經不必任何正規軍差,而在這個年代,不客氣的說,中國地面上沒有幾隻隊伍是連續數年經常正式訓練的,更不用說這些工人的思想那也是經過反覆的洗禮和引導的,絕對純粹為了混日子的烏合之眾所能比擬。
而退伍軍人地事情,也是「復興軍」上下一貫地政策所決定的,因為從陳曉奇訓練第一批人開始,他們走的就是後世七十年代後的軍人訓練路子。對於基礎素質要求高得多。因此很多這時代的老兵其實都不符合條件,除了戰鬥經驗之外,他們真的是沒有一樣拿得出手的優點。因此在軍隊持續擴大之後,這些明顯跟不上形式的老兵便被淘汰下來。素質搞一點的拉到了新兵訓練營當輔助教官,差一點地便復原,安排到美華集團旗下的各個部門去工作,而武裝部這個獨特的部門便成了他們主要的歸宿。
因為美華集團乃至齊魯商會在政界的權利沒有掌控,警察部門不歸他們管,這些老兵自然也不能去那裏。但是他們經過新部隊地洗禮之後的思想素質和個人能力不能浪費,便留在各大工廠之中當工人,同時也為了防止發生大規模的變故之時,他們拿起槍就是老戰士,而今天這麼快。這種安排就派上用場了。
有兩千多人的老兵帶隊,則至少可以帶領十倍經過軍事訓練地工人戰鬥。要知道美華集團從上往下沒有不識字的文盲,思想教育這一關早過了,又不是讓他們衝鋒陷陣。據險守衛的事情幹起來要容易得多。
陳曉奇笑道:「很好!這麼一來,我們也就不必擔心那些烏合之眾的胡作非為了。現在問題都清楚了,那麼希望諸位散會後,把自己的那一塊事情都馬上抓起來,時不我待啊!敵人下一波的大規模攻擊很快到來,考驗我們工作成果的時候到了,諸君,努力!」
會議結束。各部門馬上行動起來。一條條命令通過各種途徑迅速下發。而在他們的對立面,張宗昌省長一手發動起來地大規模襲擊也如同黑雲壓城一般滾滾而來。直撲整個齊魯商會地各處要害。
前文曾經說過,這個時代的山東土匪何其多。本來山東地方大人口多,加之出於南北東西地戰略要衝,各方勢力你爭我奪衝擊不休,半個省的地方動盪不安沒有一時半刻的消停,因此上民風彪悍,敢出來闖蕩的人更是多的不像話。按照調查統計結果顯示,在山東全境,最鼎盛時期的真假土匪多達五六十萬!
儘管美華集團和「復興軍」經過這些年的努力,將半片山東清理的乾乾淨淨,絕大部分人口掌握在手中,幾乎不存在人數幾十個以上的匪幫,但是在戰亂頻發的魯北魯西地區,則暫時無能為力。而那裏便也成了亂匪亂兵橫行霸道的作惡場所。
張宗昌來了之後,山東剩下的土匪眾是望風景從,是人不是人的都搶着往魯軍裏面鑽,三五十人的小隊伍也能混個營長噹噹,千把人的大隊那就是師長級別的,再多一點人馬當軍長都不在話下!
張宗昌是來者不拒,見兵就抓,只要你認了他當老大,就能帶上官軍的帽子耀武揚威,反正張大人既不給裝備也不給軍餉,眾匪賊受了招安之後,其實不過是從四處流竄或者佔山為王的亂匪便成了有執照有駐地的官匪而已。所以他們還是該搶劫的搶劫,該作惡的也不歇着。碰上打仗的時候就跟着去混混開拔餉銀,打勝了自然順風扯旗沾點好處,碰上硬岔子抽腿就跑,絕不戀戰。因此在民**閥混戰時期,經常在戰場上看到這樣的奇景---雙方十幾萬大軍激戰好幾天,最後打掃戰場的時候發現,真正戰死的人幾百個而已,潰散之時累死的、踩死的還有餓死的倒比戰死的多。
直到北伐軍起來之後,戰爭才兇狠起來,所以死傷也就日漸慘重。沒經過這陣仗的官匪軍門哪裏見過這些有思想武裝地近代軍隊啊,看到刺刀捅過來的時候,一個個便腳底下抹油跑的比誰都快。因此張宗昌每次出兵打仗,開戰之後沒幾天。從徐州到濟南的大片地區就開始零零散散的鬧官匪,這都成了定例了。
所以在「復興軍」的勢力範圍內,這樣的介乎官軍和土匪之間的人多了去了,平時他們是不敢成群結隊的進入到魯中以東地盤去為非作歹地。但是這一次不一樣,張宗昌帶頭要他們去干,各地官員出大賞格請他們去幫忙,而他們最為畏懼地「復興軍」已經被抽調一空到魯東一代忙活去了,中心空虛,正是下手的好機會!
大利當前。凡是有貪心的人都會瘋狂!張宗昌身為一省之長明目張胆的下這樣的命令。那也是徹底不要臉了。而為了配合他的不要臉作風,這遊蕩在周邊地區不敢深入的零散匪賊們終於抓狂了,他們不分地方不管目標的大肆搞了起來。
第一波試探,小規模的騷擾之後,他們發現那些令人畏懼地強大武裝並沒有出來干預他們的行動,而那些吃了虧的商民也只是奮力抵抗一番便丟下財貨逃之夭夭,這下更助長了他們的氣焰。於是在幾天之後,遍佈大半個山東省的這種有組織地衝擊行動便如同蝗災一般鋪天蓋地而來!
大規模暴亂先從軍力薄弱的鄉村發起。幾乎一夜之間,整個山東的電話線路幾乎全部中斷。除了順着膠濟鐵路那些重兵把守的長途幹線之外,凡是豎着地電線杆子不是給砍倒便是給剪斷,總之供各個城市到下面的電話是別想打通了,而後,車匪路霸烽煙般的冒出來。
魯中。從曲阜至泗水的大道上,一隊載滿了貨物的汽車整緩慢的行進着,十二輛貨車全都是彈痕累累,沒有一個不帶傷的。幾乎所有的車玻璃都碎了。有幾輛車地前面動力系統可能都被子彈打壞,正不間歇地冒着騰騰的煙氣,行走起來,那發動機地轟鳴聲如同老牛殘喘一般,速度也頂多有二三十邁的樣子,根本都快不起來。
車頂上,有多處帆布被子彈打得跟漁網一般窟窿眼睛的,更有些已經給火焰燒灼的露出大洞。將裏面紙箱和木箱包裝的貨物露出來。煞車繩也斷了不知道多少截兒,看起來經過多次的重新打理。一點都不像往常那般整齊好看還耐用的樣式。
最前頭的車頂上,用沙包搭建起一個粗糙狹窄的機槍陣地,一挺萊蕪兵工廠出品的仿勃朗寧輕機槍架在上面,一名機槍手趴在後面緊把這槍機,警惕的看着前面和周圍的扇形的山谷河溝樹木叢林,隨時準備開火。
每一輛車的車頂上都有至少三名手中抱着步槍的便裝護衛人員,絲毫不敢放鬆的衝着兩面,他們很多人身上臉上都帶着血,步槍的頂端刺刀上,也有剛剛凝固的略顯黑褐色的血塊,更有一些受了傷的人員躺在貨物之間的凹陷處,呻吟着。很顯然他們剛剛經過了一次危險的拼殺,並有了一定的傷亡。
第一輛車的右側踏板上,一名大漢手中拿着一把子彈上膛的「黑星」手槍,槍口斜着朝外指着地面,眼睛一眨不眨的搜尋者兩邊障礙之後的動靜,略有些血痕的臉上一派的肅穆,一雙眼睛中,尚未隱去的煞氣依然涌動着。
駕駛室裏面的副座上,同樣一條大漢也是拿着一把手槍看着前面,他的左臂用白色紗布草草的包裹了一下,用三角巾吊在胸前,鮮血透過紗布洇了出來,而他卻沒有絲毫痛苦的表情,只是牙根子咬的有些緊,因此說話的時候不免帶上一點硬邦邦的感覺。他對外面的同伴說:「隊長,咱們這是打跑第幾撥土匪了?怎麼會突然冒出來這麼多不要命的狗東西?」
外面扒着車門站穩身子的隊長冷笑道:「第四次了,平均三公里一次,真他娘的密集啊!這幫混蛋都瘋了,要在平時他們誰敢到這裏來搞事,還不是張宗昌那個混蛋鬧得!你沒聽廣播裏說嘛,這幫***貪官要徵稅一億元,其中一半給這些土匪當勞金,這麼大一筆賞格,誰還不來拼命啊!」
車裏面的長嘆一聲,道:「早知道這幫王八蛋這麼囂張,上面就該讓咱們帶着重火力出來,現在就這麼幾十條槍,再來兩回的話,咱子彈都不夠用的了!弟兄們也不至於傷的這麼厲害!這一次可是吃了大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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