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離去
於連並沒有和塔卡娜說太多的話,只是告訴她,他要十天後才會離開。
塔卡娜也沒有問原因,扭頭給楊貝托先生打電話,把船票推遲。
「其實你可以不用等我!」
走出客房的時候,於連突然對塔卡娜說,「你可以先走,不用等我。 」
塔卡娜依然表現的非常冷漠,看着於連淡淡一笑:「你別誤會。 我答應過海倫,要保護你周全。 所以我一定會等你一起離開,等見到海倫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關係。 」
於連的心卻是一痛,臉上依然做出無所謂的樣子。
「隨你便!」
說完他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把房門關上,閉上眼睛用力的呼吸了幾口氣,總算是把心中那種若隱若現的燥郁殺機硬生生給按了下去。
從盅虛空間中取出所有的物品,其實也沒有多少。
一個行李箱,一把天日之槍,一張犬牙弓,已經破損的天師劍,還有十八把風雷神刀和那一方天樞玉璽。 除此之外,大都是自嵩山軒轅早行中採集的那些用於制符的天材地寶。
於連打開了行李箱,把裏面的衣物收拾了一下,然後把風雷神刀和犬牙弓都放進去。 所有東西收拾妥當之後,於連讓服務生送來了二十盒香煙和十幾瓶洋酒,一起扔進盅虛空間之後,就大步走出了客房。
天已經黑了。 於連也沒有通知塔卡娜,向櫃枱交代了一聲之後,乘上了酒店為他準備的轎車,一路朝着大境路地方向急馳而去,不一會兒就到了大境關帝廟前。 讓司機離開,於連邁步走進道觀,朝廂房走去。
在門外。 聽到老道長的咳嗽聲。
於連一怔,推開了房門。 「師祖!」
內屋一陣沉寂,片刻之後老道長走了出來,「於連,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在酒店也沒什麼事,還不如和師祖在一起。 」
於連一邊說,一邊偷偷的打量。 老道長的氣色確實不太好,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什麼。 可是於連能覺察到,師祖的氣息並不是很穩,甚至有點亂。
「師祖,您……沒事吧。 」
「廢話,我能有什麼事?」
老道長呵呵的笑了起來,擺手讓於連坐在太師椅上,就着廂房昏暗的燭光上下打量他。 那雙眸子,猶如鷹隼般地銳利。 仿佛能看出於連的心。
「你心思很亂,是不是有什麼麻煩?」
於連有點不自然地笑了,「師祖,我能有什麼麻煩?麻煩都已經被您老人家出手解決了……對了,和我說說,您和那三宮十二神師的戰鬥吧。 」
老道長說:「自己的心事。 還要自己來解決。 小鬼子的事情有什麼好說的,你願意聽,我還不願意講呢。 好了,你就在這屋子裏休息,早上我會叫你。 人老了,也比以前貪睡了。 早年幾天幾夜不睡覺都沒有事。 」
說完,老道長走進了內屋,抱出來一席褥子遞給了於連。
「早點休息,養好精神。 」
「那師祖也早點休息。 」
於連鋪好了蓆子,墊了一層褥子。 然後吹熄蠟燭。 躺了下來。
仲夏,正是蚊蟲肆虐的時節。 可是這廂房中似乎有一種很奇異的力量。 令蚊蟲不敢進入。 屋外地氣溫還有點高,但躺在屋內,卻感到很涼爽。
於連看到天花板上,似有一團雲氣若隱若現,變化出各種各樣的篆咒。
這就是雲篆?
師祖也實在是夠奢侈,居然用雲篆來調節房內氣溫和阻擋蚊蟲的襲擾。
雲篆?由雲氣而生?
於連看着天花板上的那團雲氣,不知不覺中,竟睡着了。
……
天還沒有亮,老道長就把於連從睡夢中喚醒,先是讓他在道觀的小院裏吸納了一會兒太無之氣,而後又讓他練了一下修存訣,打了兩趟拳。
這麼一折騰,就已經是早上八點了。
太陽爬的老高,陽光照在道觀的小院裏,不是很熾熱,讓人覺得舒服。
老道長從內屋裏搬了一張搖椅,然後又讓於連搬出了一套茶具,曬着太陽,品着茶水,向於連傳授道法。
「雲篆是雲氣所化生而出的先天篆咒。 於連,你可知道,什麼是雲氣?」
於連搖搖頭說:「我不知道。 」
「雲氣,自太無中出,為滋養萬物之根本。 」
老道長說着,突然虛空一抓,笑呵呵地說:「我剛才抓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抓到。 」
「不,我抓到了雲氣!」
老道長說完,鬆開了手,一團淡淡的雲霧在他手掌中流動,不斷的變化出各種形狀。 雲霧的變化,似乎非常混亂,但是於連卻能覺察到裏面似有規矩可以遵循。 他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靜靜的觀看雲氣變化。
「所謂地雲篆,就是這雲氣的變化,若能掌握這一百零八種變化,你就能掌握滋養萬物的本源。 於連,你且去搬一張椅子來,陪我一起觀天。 」
老道長的話,讓於連感到非常糊塗,但他還是遵從了道長的命令,跑回屋中搬來了一張椅子,配師祖靜靜的坐在院子裏,抬頭仰望着天空。
「用心去看,你就會感知其中的奧妙。 」
用心?怎麼用心?
於連看了一會兒就覺得脖子酸痛,同時還有一種昏沉沉想要打盹的感覺。
扭頭看看老道長。 見他正眯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似地。
難道用心,就是睡覺嗎?怎麼看,師祖現在的樣子,分明就是在打盹嘛。
不過於連可不敢說,輕輕地活動了一下脖子,繼續仰望天空。
碧空之中。 白雲悠悠,變化出無數種形態。 於連開始並沒有發現什麼。 只是依照着老道長所說地那樣,靜靜的看着。 不知不覺,太無之氣開始無聲地流轉,慎氣訣帶引着於連進入了一種格外空靈的世界當中。
再看那雲朵地變化,似乎就不太一樣了。
每一次變化,都仿佛遵循着某種奇特的規律。 於連忍不住咦了一聲,全神貫注地看着那雲朵。 體內的太無之氣,隨着雲朵的每一次變化,而產生出極為玄奧的偏差。
從早上到中午,祖孫二人就這麼在院子裏靜靜的躺着,看着天空。
老道長突然打了個哆嗦,睜開眼睛從搖椅上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
「吃午飯嘍!」
叫喊聲把於連一下子喚醒,有些不滿的說:「師祖。 我剛看出一點玄機,就被您給打斷了。 」
「呵呵,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這雲氣變化之妙,窮一生都未必能夠熟練掌握,又豈是一朝一夕能完成?欲速不達。 你已經窺得了門徑,日後只需要時時揣摩,自然可以領會。 好了,我們吃飯去。 」
老道長拖着於連在大境關帝的附近吃了一頓豐盛地午飯,當然飯錢還是要從於連的口袋裏出。 祖孫兩人回到了道觀之後,老道長帶於連走進廂房內室,就開始認真的向於連講述雲篆的種種變化。
也幸好是看了一上午的雲朵,於連隱隱約約的可以理解其中的奧妙。
第一天,老道長傳授了於連十八個雲篆。
但是於連只是知道這雲篆的變化,卻還沒有能力使用。 按照老道長地說法。 於連至少要把慎氣訣練到凝結大周天的地步之後。 才能自太無之氣中生出雲氣。 只有生出了雲氣,才能真正的使用那雲篆的玄妙。
於連倒不是很心急。 他也知道,這是急不來的事情。
就好像老道長所說的那樣:欲速不達。
到了晚上,老道長正式傳授於連正一妙法寶籙中地各種篆籙之術。 以前於連覺得自己已經掌握了,可是老道長一說,他才明白自己掌握的不過是個皮毛。
這一天的傳授,足以讓於連獲益匪淺。
臨睡之前,於連突然從盅虛空間中取出了玉璽,遞給老道長。
「師祖,這玉璽還是您來保管吧。 」
老道長一怔,笑了起來,「我要這東西做什麼?是你的,誰也奪不走……咦,這上面的是……」
老道長突然看着玉璽上的八個字,臉色變化不停。
「師祖,您怎麼了?」
「赦令勾陳,統御萬雷……這是御雷令!」
於連好奇的問道:「御雷令?那是什麼東西?」
老道長伸手在於連的腦袋上抽了一巴掌,「說話注意點?這可是神物啊……怪不得當年秦始皇只選擇了一枚玉璽,原來是這個原因。 勾陳號令諸天神雷,那其他五方玉璽豈不是說……怪不得,怪不得啊。 」
「師祖,您在說什麼啊!」
「於連,你還記得其他幾方玉璽的形狀嗎?」
於連一怔,想了想說:「記得。 」
「那你給我說說。 」
於連當下把他在山河社稷圖中見到的幾方玉璽地形狀一一描述了一遍。 老道長連連點頭,突然間放聲大笑起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
「師祖,您到底明白了什麼?」
老道長笑道:「七星玉璽,各有妙用。 每一方玉璽之上,都有丹書墨籙形成地法令。 鬼谷子前輩果然是厲害,居然把紫簡運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於連,這八個字,就是一副紫簡玉碟金書,有名御雷令。 」
於連越發地糊塗了。 看着老道長,「我不太明白。 」
「我曾經見過yu體金角地傳國玉璽,說實話沒發現什麼特殊之處。 沒想到……呵呵,大秦地處西北,主兵戈。 之所以用傳國玉璽做陣眼,想必是想要借那玉璽中的孕化生機來化解大秦帝國的凶煞之氣。 而其他六方玉璽,則各有神通。 好像這御雷令。 你就可以號令諸天神雷。 」
「啊?這麼厲害?」
「有了這方玉璽,恩……我看我要改變一下計劃了。 」
老道長想了想。 「於連,你先去睡覺,玉璽暫且放我這裏一下,明天咱們繼續。 」
「遵命!」
於連一頭霧水的走出內室,倒在地鋪上,仍不明白老道長究竟要做什麼。
也是太累,於連很快就睡着了。
從第二天開始。 於連一早被老道長喚起來。
看得出,老道長似乎一夜未睡。 他紅着眼睛說:「於連,我想了一夜。 就你現在的功力,融合十道風雷恐怕就是極限,而且有殺戮心在,你過多融合風雷,反而適得其反。 我想到了一個辦法,把二十四道風雷都融合在御雷令當中。 這樣即可以增加御雷令的防禦力。 還能化解你的殺戮心……我傳你化雷訣,你早上就修煉化雷訣和修存訣吧。 」
看看時間,才凌晨…。
於連被老道長趕進了道觀中地主殿,只見老道長伸手在空中畫了個圓,主殿中的殘破景象立刻消失無蹤。 取而代之了是一拍富麗堂皇景觀。
「你就在這裏修煉,八點鐘我會叫你出來看雲。 」
把風雷神刀融入御雷令中並不是一件容易地事情。 特別是已經融入於連體內的六道風雷。 和於連的氣血相連。 以化雷訣把風雷自體內分離出來,那感覺就如同抽筋敲髓一樣的痛苦,若非有修存訣護體,於連早就昏了過去。
用了一個清晨,總算是從體內分離出一道風雷,溶於御雷令中。
當老道長來叫於連的時候,於連的臉煞白,沒有半點血色。
整個上午,他就躺在老道長的那張搖椅上,仰望天空中地雲朵變化。
而老道長則在廂房裏沒有出來。 不知道再搞什麼名堂。
接下來的事情。 一如昨日。 吃午飯,講雲篆變化。 傳授正一妙法寶籙。
原以為最痛苦的,莫過於是清晨。
可是於連很快就發現,這世上還有比分離風雷更痛苦的事情。 第三天,當於連分離出兩道風雷入御雷令後,興沖沖的走出結界想要曬太陽,那知道這一天竟然是個陰天。 烏雲滾滾,在九點鐘還下起了小雨。
老道長讓於連繼續躺在院子裏看雲,雨水打在身上,那滋味可不好受。 更不要說一躺就是一個上午,到中午時,於連已經變得有氣無力。
這一天,老道長傳授了六十一個雲篆變化,加上前兩天的五十七個雲篆,於連已經完全掌握了一百零八個雲篆。 當然,這只是掌握變化,若想要達到運用的水準,於連還要繼續努力。 與此同時,正一妙法寶籙也都傳授完畢。
到了第四天,瓢潑大雨。
於連分離兩道風雷之後,在大雨中觀看天空中的烏雲,不得不使用太無之氣來抵抗雨水地寒意。 下午,老道長沒有傳授新的道法,只是讓於連熟悉了一下雲篆,並且在晚上開始教給他其他的道法和符籙。
老道長似乎非常着急,在傳授於連各種道法的時候,根本不去在意於連是否能理解,而是讓他先背下各種口訣。 於連不明白老道長為什麼這麼做,但又不敢違抗。 不管懂不懂,明不明白,先背誦下來再說。
到了第五天,於連開始學習丹書墨籙。
五十六個丹書墨籙,似乎比之雲篆更為困難。 整整一個下午,於連才掌握了十個……第六天,於連學會了二十一個;第七天,老道長將丹書墨籙全部傳授給了於連之後,本來紅潤的臉色變得蒼白如紙一般。
他噴出一口鮮血,當時就昏迷了過去。
於連嚇壞了。 連忙把老道長抱上了床,轉身就要出去找醫生來為師祖診治。
「於連!」
老道長的功力深厚,在躺下來地一剎那就醒了過來。
「去打開那個箱子!」他指着屋角的一個黑色楠木箱子,有氣無力的說。
「師祖,我先去給您找醫生!」
「找個屁醫生,上海灘沒有那個醫生能比得上我。 別廢話,打開箱子。 」
於連不敢違抗老道長的命令。 連忙過去把箱子打開。
裏面除了一摞的書冊之外,還有一面好像是用黃金打造出來的羅盤和一個只有四十公分高。 通體都是用羊脂玉做成的鼎爐,內有雲氣,變化成各種雲篆,若隱若現。
「師祖……」
「都收起來,收起來!」
於連連忙把箱蓋合上,納入了盅虛空間。
「於連,這箱子裏都是我太無一門流傳下來地道法典籍。 那羅盤名為七煞九龍盤。 還有那鼎,叫天髓鼎,其使用的方法,箱子裏面地書籍中都有記載,你以後可以慢慢地翻閱。 你現在過來,我還有話要說。 」
於連有一種不詳地預感,連忙走過去,在老道人身前坐下。
老道人坐起來。 「原本我想在多傳你一些道法,算是彌補當初對你爹的愧疚。 當年如果不是我固執,存着蠻夷之念,你爹就不會不顧一切地帶着你母親遠遁海外,一晃三十載。 如今想來,老道我是好生後悔。 」
「師祖。 您知道我娘?」
老道人點點頭:「我怎能不知道。 你母親也算是個很不錯的洋婆子,比許多漢人更知書達理。 她是一個意大利洋和尚的女兒,叫戴安娜-西門。 」
於連不禁愕然,原來老爹遁走法蘭西,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老道人說:「這七天地時間裏,你體內的風雷已經完全分離,只要不中斷了老和尚的大圓滿心,用不了太長時間,就能消去殺戮之心。 於連,師祖知道你此次來中國。 受了很多委屈。 但是我也希望你能記住。 不管走到什麼地方,你的身子裏流淌的都是漢人的血。 別忘了這一點。 」
於連心中悲切,說不出話,用力的點了點頭。
「若非老了,那些小鬼子豈能傷我?嘿嘿,可惜當年未能和老和尚一起,去東瀛鬧上一番。 否則也就少了許多事端……於連,給我盯住三神宮。 」
「我知道!」
於連再次點頭。 也就在這一剎那,老道長突然出手,一巴掌拍在了於連的頭頂。
「師祖,你……」
「我太無一門道法,素來一脈相傳。 特別是太無九符,更是口耳不傳,惟以心念。 於連,你傳我道法,自此便是我地徒弟。 我賜你道名良漢,望你永不忘自己是個漢人……閉目凝視,以慎氣訣行功,體會太無九符之妙。 」
於連念頭尚未轉過,腦海中響起黃鐘大呂般的巨響。
一剎那間,他仿佛進入了一個奇妙的世界當中,所見是一個個縱橫交錯的空間。
「太無九符,源自河圖洛書,由九宮而生,於連,看清楚了!」
空間開始不停的轉換,忽而化為滿天星辰,忽而化為波瀾壯闊的大海。 熊熊烈焰、雪地冰天……一個又一個空間地轉換,令於連漸漸忘記了一切。 他閉上眼睛,去感受太無九符的妙用,不時流露出會心的笑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房間的時候,於連驀地醒來。
老道長不在身邊,從屋外傳來了他的聲音。
「青龍老道,任你說的天花亂墜,我也不會把於連交給你們。 莫要把自己說的大義凜然,你何時看見我徒弟成了瘋魔?他若是瘋魔,自有我老道自己來清理門戶。 我雖已不是道門宗主,可還是太無一宗掌門。 」
「婁老道,你這又是何必呢?宛平之戰,你那徒弟有沒有化作瘋魔,明眼人都知道。 好。 你說他沒有瘋魔,就讓我們看看……再說了,以修行者之身,殘殺紅塵中人,這本來就觸犯了修行界的規矩。 婁老道,我知道你是道門第一人,可你如今身受重傷。 難不成還想和天下修行者為敵?」
於連頓時一驚,立刻明白了這其中地緣由。
是華夏修行界的人找上門來了。
他連忙起身。 衝出了廂房。 只見老道長手持一把青龍偃月刀站在道觀門口。
道觀外,有近百個修行者。
為首地一人也是道裝打扮,不過看穿着,顯然要比老道長要氣派許多。
「於連,回去!」
「師……師父!」於連想起了老道長地話語,連忙換了稱呼,「我惹的是非。 就讓我來了結。 您……」
「住嘴,有為師在,倒要看看有什麼人敢來動你一根毫毛。 」
「婁老道,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
「老道什麼酒都不吃,有種你就給我前進一步試試,可別怪老道不講情面。 」
老道長婁上樓站在道觀門口,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大境路上。 不見一人蹤跡。 顯然對方已經把這條路都給封鎖了起來。
青龍老道冷笑一聲:「那就讓我來領教一下,你這道門第一人地手段。 」
大袖無風鼓盪,發出轟鳴雷響。
萬道光毫自袖中飛出,在空中組成一張大網,覆蓋了整個道觀。 隨着青龍老道的一聲赦令,那光網帶着歷嘯。 朝老道長鋪天蓋地地壓了過來。
「雕蟲小技,也拿出來丟人現眼?」
老道長揮動青龍偃月刀,迎着那空中的光網兇狠一刀劈出。
慘亮地閃電,似乎要撕破蒼穹。 那光網頓時被撕扯的成了一塊又一塊的碎片,紛落下來。 青龍老道身子一晃,胸口衣襟頓時碎裂。 一道血痕,自從頸骨處一直劃落到了小腹,緊跟着鮮血如霧般噴濺,臟器自傷口流出。
老道長收起青龍偃月刀,咳出一口黑血。
「師父!」
於連想要攙扶老道長。 卻被老道長推開。 「老道是受了傷,有本事就過來吧。 只要你們能闖過這道門檻。 老道就撒手不管我那徒兒的事情。 」
青龍老道倒在了血泊中,已經沒了氣息。
餘下的近百名修行者一個個神情變幻莫測,看着老道長,有些猶豫。
那道門第一人的威名,依然讓他們感到畏懼。
就在這時,空中傳來一聲鐘響。 一股罡氣從天而降,逼迫的眾修行者連連後退。
一口青銅大鐘落在了地上,鐘上站立一人。
「酸秀才,你如果再不過來,老道可就真地要大開殺戒了。 」
金東崖飄然落地,抬手將青銅大鐘收起,「老道士,你怎的還是這種火暴性子?青龍再不良,總歸也是西崑侖的親傳弟子。 老朽就晚了一步,你就……這豈不是要和西崑侖結怨嗎?你忘了我們之前的約定嗎?」
老道長鬚髮皆張,咆哮道:「我才不管那些,誰想動我徒弟,我就和他勢不兩立。 這半年多來,我們拜訪了何止一門。 一個個聽說要組建龍組,都是各懷心機。 龍組還沒有組建起來,那些人就開始斗個不停。 這龍組是什麼?可不是為了滿足那些人的貪念而組建出來的組織。 」
「你徒弟?」
金東崖看了看老道長身邊的於連,頓時恍然大悟。
他站在老道長身前,「老道,你還是先療傷吧,這裏有我在,沒人能傷到你那寶貝徒弟。 於連,扶你師父回去休息吧。 」
於連看了一眼道觀外的眾人,扶着老道朝廂房走了回去。
「良漢,師父剛才那一刀如何?」
老道長輕輕咳嗽,一股股黑血自口中溢出,「春秋刀法,刀論春秋。 酸秀才一門之中,也只有這春秋刀法還能被我看在眼裏。 我和你說,這刀法修煉地法門我已經放在了那口箱子裏,有時間可以好生的琢磨。 」
於連伸手接過了老道長手中地青龍偃月刀,「師父。 您先療傷吧。 」
「療個屁傷,老道的身體,老道自己清楚。 於連,把咱們的搖椅搬出來,老道要在這裏觀看那酸秀才如何退敵。 那老東西一輩子不喜歡動手,總是要以理服人。 我且看他如何以理服人……呵呵,酸秀才。 動手吧。 」
這時候,金東崖正苦口婆心的勸說對方離開。
但是那些修行者似乎不願意就此罷休。 一個個橫眉立目地叫囂不停。
「老東西,我早就說過,拳頭比口大。 誰的拳頭大,誰就有道理。 」
從人群後面,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緊跟着空中響起一聲悽厲地銳嘯,一抹黑芒穿透了一名修行者的胸口,帶着那修行者地身子。 狠狠的釘在了牆上。
「**寸頭箭……哈哈哈,老毒婆也來了!」婁道長坐在搖椅上,放聲大笑。
人影晃動,道觀門口出現了站立一個身穿苗疆服侍的老婆婆。
她手拄龍頭拐,對着金東崖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你這酸秀才,總是說什麼以德服人,以理服人……你不施展一點手段。 他們誰會在乎你?虧你還被人稱之為三絕,我看三絕之中有你,簡直是丟人丟到家了。 」
金東崖被老婆婆罵的地是面紅耳赤,卻不敢頂嘴。
羞怒之下,他喚出警世鐘,蓬地一聲落在了地上。 「誰敢上來,老子滅了誰!」
婁老道大笑不止,「酸秀才,你這一輩子,也就這會兒像個男人。 」
修行者們有點騷動了,三絕之名,還是讓他們感到顧忌。 之前金東崖不發怒,他們還沒有感覺到什麼。 可現在……人總是欺軟怕硬。 好言好語地不願意聽,但是當對手露出手段放出話以後,一個個有退縮了。
天空中。 雲層翻滾。 形成了一個奇妙地景觀。
「金書生,金花婆婆。 你們真的要插手我西崑侖的事情嗎?」
空間似乎突然扭曲,一個道人出現在眾人身前。 他身高九尺,體態瘦削。 一頭白髮,手中持一拂塵,道袍無風獵獵抖動,一股煞氣頓時散開。
「西崑侖,靈虛子!」
金花婆婆冷哼一聲,「就知道你是個不甘寂寞的傢伙。 莫要拿你那西崑侖說事。 你西崑侖是道門第一宗,可是我苗疆三十六洞也不是吃素的……孩子們,都給我出來吧。 」
一聲呼喝,大境路上出現了數百名身穿奇裝異服的人。
「我知你還有後援,我們已經通知了老和尚,莫要忘記,那老和尚還是佛門之主呢。 靈虛子,咱們不要說場面上的話,你西崑侖想要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 玉璽,是於連九死一生得來,你們說什麼天道不可違,可是他就是做到了。 出事地時候,一個個好像縮頭烏龜,事情結束了,一個個又跳出來耀武揚威。 靈虛子,我只說一句話,你動於連一根毫毛,我老婆子傾苗疆三十六洞之力,也要和你們火拼到底。 」
「奶奶,說的好!」
在那些苗疆人中,傳來了邱湘月的歡呼。
金花婆婆冷冷一笑,「靈虛子,劃出道兒吧……反正這天下已經亂了,不是說赤地千里嗎?那索性咱們就大戰一場,無非就是為這赤地千里再增添些彩頭出來。 靈虛子,你們西崑侖不是說天道無情嗎?好,那咱們就無情到底,看誰更無情。 」
「婆婆說的好,吉祥願陪婆婆走這一遭赤地千里。 」
吉祥身着素白僧袍,從大境路一頭走來。 在他身後,還跟着百名僧人。
「婆婆,師父走了……他讓我轉告師叔,他贏了!」
靈虛子臉色陰晴不定,變化不停。
這一系列的變故,讓他有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可就在這時候,大境關帝廟中傳出於連悽厲的呼號:「師父……」
蒼穹中一聲驚雷炸響,本來晴朗地天空,突然間烏雲翻滾,大雨瓢潑。
……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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