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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隊伍在山路上面走得極其緩慢,這不過是江西無數山頭當中的其中一個。
這些年都不大太平,朝廷來剿了幾次,都不了了之。這迎親的隊伍都十分忐忑,因為出發的時間錯過了吉時,所以不得已就挑了這段山路。不過這邊土匪流竄,要是真遇見了,也怕是麻煩。
江西這邊有名的匪窩有五六個,近兩三年來,這稽靈山上的飛紅巾卻是最有名氣的。
她一介女子,一杆□□行天下。
最有名氣的是槍挑三江,兩年前這稽靈山還是個默默無名的山頭,去年時候一場截貨搶黑黑吃黑的勾當,卻讓這姑娘出盡了風頭。
當時她一身白衫,只臉上遮着紅頭巾,長長的隨着風兒起擺。
殺進土匪窩裏,三進三出,一杆銀槍飲盡黑血。
起因卻十分可笑,當時也不知怎麼的,有個六七歲的稚童當時走丟了,不知道怎麼卷了進來,本來沒有稽靈山的事情,可這孩子明顯是個倒霉孩子,不光卷了進來還差點喪命。這姑娘帶着二十幾個人,只殺得七八個山頭的兄弟屁滾尿流,因她在風起的時候,隱約露出了半張臉來,十分貌美,又長年戴着紅頭巾,才得了飛紅巾的名號。
不過,這飛紅巾佔山為王以後,卻是有些古怪的規矩。
因為仰慕她的人不少,後來也就成了山西這一帶的大令,但凡孤寡老人和稚童的走過這山頭,必保平安,但凡是迎親娶妻的,走過這山頭也安安全全。
紅白喜事,都能順順噹噹的走過。
或許別的山頭,還有人做那些打家劫舍的勾當,但稽靈山跟前,大可放心。
但畢竟是在匪窩子眼皮下面走過,少年騎馬而行在前面引路,同行的男人見他不時吹着口哨,更是皺眉:「羅洛!注意前面動靜。」
這小子是在當地長大,自然沒有辦法驚恐:「放心吧,周大哥,這山頭是飛紅巾的,我要是能見飛紅巾一面,死也值得啦!」
姓周的男人立即皺眉,不過才剛歇過的鼓樂手又吹奏了起來,在山裏這喜慶的聲音震得耳朵生疼。中間一座花轎顛顛噠噠,整個山上都是回聲。
這些個鼓樂手,可謂賣力。
在這山里行走,只有守了人的規矩,才能平安。
按照平常來說,一支送親的隊伍,應該會沒人理睬。
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周行山走在最後,不時揚着臉觀察四周,這支隊伍裏面前面兩個迎親的引路人,然後是新郎官以及花轎,後面是陪嫁的馬車。
馬車走過的地方,都咕軲轆軲轆作響。
還算順利,男人在後面對前面的少年打着手勢,少年也對他做了一個萬事大吉的笑臉。
然後,一隻長箭咻地飛過來直接扎在了馬蹄的前面。
然後口哨聲頓起,一個男人抓着繩索幾乎是從天而降,從高崖上面到他面前,也不過就是眨眼的功夫。
少年馬驚,立即扯起了韁繩來。
馬兒揚着蹄子,來人一個掃腿連人帶馬都摔了出去。
然後更多的人從高崖上面飛身出來,他們個個精壯,都身穿短褂子,腳踩草鞋頭戴斗笠,大概有上百人,直接將這隊迎親的人包圍了起來。
周行山大驚,趕緊從後面擠了上來:「各位,我們今日迎親走過山頭,可是想孝敬飛紅巾大當家的,並且也準備了許多彩頭,咱們就是平民百姓,你們大家就行行好讓我們過去吧!」
開玩笑的時候說,想見飛紅巾。
一旦真的被人劫住了,少年也是白了臉色,畢竟這一趟,可是有着重要使命的。
打頭的男人模樣粗獷,一邊臉上還有着一條猙獰的疤痕,他大刀一提,只攔在前面:「新郎官都沒未吭半聲,你們這些狗腿的着的什麼急!」
說着招呼了一下背後紅旗:「操傢伙,今天是咱們大當家的生辰,我看這新郎官粉頭油麵的,給大當家的弄山上當壓寨郎君也不錯呀哈哈!」
後面有人響應着哈哈大笑,偏偏這馬上的新郎官就白着張臉,連下馬的時候都差點摔倒了去,在周行山的示意下,從腰間拿出了一個錦袋來,這就雙手捧了來:「我……我早就聽聞大當家的宅心仁厚,對過往紅白事情都不會動手的,這點意思孝敬給她和弟兄們,看在我這個……這個第一次娶親的份上,就讓咱們過去吧。」
少年也湊了跟前來:「對啊對啊,咱們老百姓可都知道大當家的美名在外,是不劫老百姓的。」
他也是膽大,硬生生往前湊,眼看着就到這刀疤男的面前來了。
不過大刀就指着他的鼻尖,令他不能上前。
男人伸手勾過了那錦袋來,目光卻從新娘的花轎上面一掃而過:「孝敬我們大當家的?當真那麼敬重的話,怎會存心騙俺們這些大老粗呢!」
新郎官點頭哈腰的一臉敬畏:「好漢這說得什麼話!我們怎敢對大當家的不敬!今天確實是娶親的時候走晚了,這才想繞道過去趕個吉時的!」
刀疤男冷笑一聲:「難道不是官把子來打探虛實的嗎?難道這車上裝的不是準備轟山的火雷嗎?難道不是你們打着我們大當家的主意想要一探究竟的嗎?你們那花轎上面,難道還真的有個新娘子不成?」
周行山握掌成拳,少年還在前面打着哈哈:「這位大爺您說的都什麼東西啊,咱們這轎子裏面裝的當然是新娘子,哪有您說的那些啊!」
刀疤男手指咬在唇邊又是一聲哨響:「狗屁!先給老子拿下看看!」
奏樂的幾個樂師嚇得瑟瑟發抖,隨行的護院模樣的有十幾個人,卻是嚴陣以待,尤其花轎旁邊兩個人,更是手扶着腰間,估計裏面有武器才是真的。
周行山還待上前理論,他一手在身後做着手勢,可不想人剛到近前,那刀疤男一個刀把子劈過來,他閃躲不及,當時倒地!
少年已經傻眼了:「周大哥!」
不等他轉身,大刀已經架上了他的頸邊,他不敢再動,餘光當中瞥見有人掀開了花轎的帘子,裏面果然有一個身穿喜服的新娘子,新郎官一見有人過去立即紅了眼睛:「大家有話好商量,千萬別傷着她!」
刀疤男眼一瞪:「給大爺捆了!」
這新郎官一下急了,這就要往那邊沖,少年眼也紅了:「都說飛紅巾從來不傷無辜路人,你們現在違背她的意思她知道嗎?」
刀疤男斜眼,回手拿着自己頸上的黑巾塞了他的嘴裏。
許是他動作太過粗魯,觸動了那些護院的神經,原本就都是羅家的人,這一下就都掏出了傢伙來,竟也帶着刀劍的。
不過,抵抗是無用的,少年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個全都被捆綁了起來。
令他驚訝的是這些個山匪的動作,竟然是那樣的利落,他們訓練有素,簡直不像是當年稽靈山上的那些散沙嘍囉。
馬車上面的東西也被人翻了出來,後面的那些聘禮下面,放着不少的火藥。
皇上派人來剿匪,羅家是自告奮勇前去接應,因為途經稽靈山,正好打探一番。
至於這個新郎官和新娘子,其實也是真的。
羅洛竟然天真的以為,只要真的是新郎新娘,飛紅巾定然不會盤查,到時候一舉兩得。不過他沒想到,剛一出師,就被這些人識破了去,全部成為了階下囚。
一頭黑巾罩在他的臉上,黑暗立即就攏住了他。
少年只覺得顛簸,然後他就被人扛上了肩頭,大概也就一刻鐘的時間,他被人一把摔在地上,腦袋還磕了一下,疼得他兩眼直冒金星。
正是頭昏,聽見剛才那個刀疤臉的粗獷男,用一種近乎於小心翼翼的聲音說道:「大當家的你看,這群肥羊車上真裝着火藥呢,有兩個小白臉還有一個新娘子,你說怎麼處理?」
他連忙凝神,然後眼前一花,刺眼的日光一下扎入了眼底,直叫他睜不開眼睛。
緊接着少年口裏的黑巾也被拽了出去,那個刀疤男有些討好的聲音就在他的耳邊響起:「大當家的你看,這次我沒騙你,真的是個小白臉,長得還怪好看的呢!」
少年眯着雙眼,一回眸就對上了雙乾乾淨淨的眼睛。
他怔住,只見窗口處女子一手研磨,一手寫着大字,能見她背影窈窕。她頭上只梳着簡單的髮辮,以紅巾做頭繩編結其中,許是光線太亮,竟然襯得她這身姿在後面看起來曼妙不已,雖不見其容顏,但她一身白衫,又有紅巾在頭,也定然是飛紅巾無疑。
說起來,誰也沒有見過她的真面目,不過老百姓都說她得有三四十歲了,傳聞她喜愛少年,常下山來逛,偶爾也駐足在青樓一帶……
「東西到手就算了,你把他弄山上幹什麼?白吃白喝的還得看着他,還有什麼新娘子?這羅家也太可笑嘖嘖嘖……」
女子的聲音聽着竟有些溫婉,少年急忙叫道:「大當家的?你就是飛紅巾?」
她放下筆來,撣了下裙邊的灰塵這才起身,不過卻也只是看着窗外,只聞人聲,不見其人:
「不過既然帶了火藥,也不能安什麼好心,這小子就叫他在山上住幾天吧。」
「大當家說的是,那叫他住哪裏呢?」
「什麼住哪裏?山上不養閒人,就叫他給我劈柴吧……」
「不要吧,這麼好看的小白臉去劈柴可惜了啊!」
「要不,給他扔娘子軍那裏去伺候着?」
「……」
少年一聽,頓時急了:「你們住口,士可殺不可辱!你們要是殺了我,我哥哥也自然會為我報仇!殺了我好了!」
刀疤男回頭踢了他一腳:「閉嘴!你哥哥就是天王老子……」
話未說完,少年已經叫嚷出聲了:「我哥哥是誰?我哥哥的名號說出來嚇死你,我哥哥就是隨當朝小王爺出征兩年屢立奇功的六品振威副尉羅武!他們就快打過來收拾你們了哼哼,我原來以為飛紅巾你與別的山匪不一樣,還想和哥哥說說放你們一馬……」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只見那女子已經轉過了身來。
她額上點着一點紅桃,明眸柳眉,秀美的臉上雖然粉黛未施,但在紅巾的陰襯下,怎麼看怎麼好看……
也就二十上下,她長得竟然這樣美貌,這樣的年輕。
勾唇一笑,又是那樣的動人,羅洛心裏砰砰直跳,一時間竟忘記自己要說什麼了。
飛紅巾笑:「既然是羅武的弟弟,那就放你回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