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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家大門上面還有封條,路過的時候,郭敏不禁挑起車簾看了看。燃字閣http://m.wenzigu.com
李刃立即察覺了她的目光,更是握緊了她的手:「放心,我早晚給你討要回來。」
話雖如此,他這麼快就從皇帝跟前回來,她也不無擔心。
她敏感地感覺到了什麼:「現在沈家得勢,是三皇子倒了?」
這大逆不道的話,也就能偷偷地說,他刻意偏過臉去,將那半張疤痕的臉遮掩在了暗處:「不,更確切的說是父皇,想要清了王家,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她想的那樣,但是結果的一樣的。
她難掩擔憂:「那你呢?」
其實真是想到的這少年,根本沒想到自己。不過李刃卻是認為她是在為她的前景擔憂,立即出聲:「沒事,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不能叫人欺負你,從前那些欺負你的人,我也慢慢能找回啦。我與父皇說了,你現在就是我的人,哪個也不許動。」
她抬眸:「結果呢?皇上應你了?」
當然沒有這樣簡單,他眸色微動:「你得給我時間,你得相信我,先住進王府,日後必當明媒正娶,八抬大轎。」
她現在都這樣了,其實不大在意什麼明媒正娶,八抬大轎的。
只不過,先住進王府了,日後還能有什麼明媒正娶,八抬大轎麼?
郭敏也僅僅是好奇而已。
馬車就停在王府的門口,徐三傑在大門口徘徊,見車停下了,這就撲奔了過來:「殿下!」
李刃先一步下車,這就對郭敏伸出手來:「下車罷。」
她從不是什麼較弱的女子,踩着矮凳這就走了下來:「徐三叔,宮裏有什麼動靜嗎?」
他站在二人身邊,低聲說道:「徐留白死了。」
二人頓驚,瞬間就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天牢裏面那個,郭敏難忍心酸:「表姐走的時候我甚至忘記告訴她這件事了,現在她在哪裏?」
徐三傑垂眸:「自然有人給她收屍,可憐她腹中已有骨肉,沈家人下手太毒!」
那就是一屍兩命,郭敏猛然抬頭:「啊!」
李刃抿唇:「也該好好送她一程。」
郭敏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袖子:「我去看看,你帶我去。」
他垂眸:「既然死的是徐留白,不能再留屍首,估計這會兒去也看不見了。」
她眼淚就含在眼底:「就看一眼,再說徐家人死了,我不去送,豈不叫人生疑?」
說得也有道理,李刃點頭:「好。」
聽聞徐家留白不等落刑場,人已去,百姓議論紛紛。郭敏是唯一在這場沒有煙火的征戰當中倖存下來的徐家旁親,她自當給安排後事。
李刃幫襯着她,一邊叫人準備了棺槨,一邊叫人安排了墓地位置,徐留白的屍首還停在獄裏,有重兵把守。郭敏都安排妥當了,這才跟着李刃去見她,因為皇帝有意扶持,四分五裂的徐家軍,有部分分到了李刃的手裏,他安插到各地不少,又在京中預留了後備軍。
郭敏始終沒在他口中問出來,到底許了皇帝什麼,才能得到妥協。李刃到底是長大了,有什麼事情都放在心裏,不願叫她擔憂。
迴廊裏面十分安靜,身後是抬着棺槨的人,郭敏腳步很快,時間有限,她的在沈家人發現之前將人給下葬了。
半高的架子上面,平躺着『徐留白』。
郭敏幾乎忍不住,就要落淚,她快步小跑過去,看見她臉上蒙着麻布。
女人雙手交叉放在小腹上面,給她換衣服的宮女就側立在旁,是玉貴妃殿裏的,眾人見她到前面,都後退了數步。伸手掀開麻布,下面是陸映真平和的面容,她面色非常的平靜,唇角邊上似乎還有笑意。
眼淚緩緩落下,郭敏低聲道:「姐姐這世走好,就能去與表哥團聚。」
她哽咽着,伸手探入映真指下,她小腹真的微微隆起,明顯是帶着身孕的。
這個孩子是無辜的,同樣也是不受人期待的。
她咬唇,抵着映真的額頭低聲說道:「你放心,沈家欠表哥的欠你的,我一定給你拿回來!」
伸手重新蓋住,她最後握了下映真的手,這才退開。
「走吧。」
「上路嘞!」
有人抬着她,直接放入棺槨裏面。
因為是在天牢裏面去的,也不能大張旗鼓,只吆喝了一聲,這就扛在了肩頭。
郭敏扶棺而行,這就出了天牢,外面風很大,春天的風向來十分打臉,陸家人自從映真瘋癲了以後,少有來往。她急急下葬了去,站在山頭上面吹風。
再怎麼說,徐家這次鬧的動靜也挺大,可惜人人自危。
李刃從未這樣體貼,甚至還給她準備了輕紗,風這麼大,到處都是風沙,徐家的墓園裏面,到底是有了個徐留白的墓,可上面寫什麼呢?
她不知道。
這個世上有三個徐留白,一個早已經死了,而且是死無葬身之地。
一個遠走他鄉,回歸了女兒身份,一個冒名頂替,終於落葬。
她心情低落,下山以後也不乘車,走在街頭上面,身後跟了許多的尾巴。
街上亂鬨鬨的,不時有沈家的人來回巡視,郭敏跟在車邊,她也不怕別人衝撞,一身的孝服,頭上還遮蓋着薄紗,全身上下都是一副別惹我的氣息。
大風不時吹起她的薄紗,她的臉在紗下忽暗忽明。
馬車行得也很慢,街上巡視的人越來越多,郭敏不由在心底冷笑,如果沈家人能為徐留白留一點點的活路,想必也不至於陸映真赴死。她腳步不快,既悲又痛。
街上不時有人躲開她的身影,就那麼不期然的,遇見白衫。
若講以前,她喜歡沈江沅的白衫,恨不能天天在街上遇見他,後來江南也喜穿白衫,乾乾淨淨的,在眼底就能漾出笑意。可如今她走在街頭,遠遠地就看見沈江南愣愣站在街口處,她也只是掃了一眼。
天色昏暗,風沙遍天。
沈江南也看見她,他一席白衫,袍角在風中亂飄。
郭敏薄紗在臉,透過紗層看着他。
身後立即有人跟了上來:「小姐上車吧。」
她一開口才發覺嗓子啞了:「我知道分寸,放心吧。」
說着走了過去,她微微揚着臉,就站定在他的面前。
沈江南雙目微紅,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
郭敏心眼都被仇恨蒙蔽住了,看着他的臉,即刻想起沈如是來,都是沈家人,陷害表哥,再三謀害。
即使面前站着的,曾經是她那樣信賴的江南。
她抿住唇,只平淡地述說着事實:「若沒有人救我,只怕今天死的就不只是我表哥一個人了。」
沈江南面色蒼白,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駁,只是嗯了一聲。
其實他當時想得簡單,她要是死了,他就跟她去。
父兄問他,是要郭敏,還是要沈家?
這怎能相比?
沈江南自然選擇了家裏這一大攤子的人……
郭敏就在面前,索性一次把話說完:「其實這樣也好,本來你們沈家與我郭家,徐家就不共戴天,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各自歡喜吧。」
她轉身要走,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敏敏……」
郭敏回頭,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早在小河沿的時候,我就猶豫過,你一不能護我安全,二不能管我溫飽,一介書生不過全部仰仗你父兄生活,不管他們做了什麼事情也都要在站在他們那邊,這樣的一個人,算我眼瞎了。」
她拂掉他的手,這才轉身。
馬車已到近前,郭敏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天色不早了,她該回去了,車夫甩起了鞭子,她掀開車簾的一角,看見後面的江南還杵在那個地方,他就像老僧入了定一樣,目光一直跟隨着馬車。
一時間再忍不住,淚如雨下。
喜歡他嗎?
她不知道,她親手割斷了兩個人之間的最後牽掛,從今往後也能真的一心一意地厭惡沈家,一心一意地向他們討回屬於徐家屬於郭家的那些東西。
而他,也能放下了吧。
先回宮裏與玉貴妃報個平安,細細交代了後事,然後又乘車回到了安逸王的王府。
玲花在府里就聽說徐留白死了的消息,已經急了一天了。
郭敏臉色不好,也只在她問話的時候嗯嗯兩聲,未免隔牆有耳,什麼也先沒告訴他,小郭果兒雖然愚鈍,可心思敏感,一見她回來了,抱着她大腿不肯鬆手。
這孩子當真命苦,剛撿了回來又面臨着這樣一等情況,郭敏忽然想,她要真的是郭家兒子該有多好……
起名名真言順郭家還有後。
她渾渾噩噩,一直在胡思亂想,就連李刃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已近晌午了,李刃一回來就把自己摔在椅子上面,發出很大一聲動靜,他一手揉着額頭,靠坐在椅背上面,臉色陰沉。
郭敏驚詫地看着他:「怎麼了?」
他眸色轉了過來,十分頭疼:「父皇叫我幫二皇兄可以,叫我背棄王家也可以,甚至叫我放棄那片封地,也沒有問題。」
她抿唇,知道剩下的話是與她有關。
李刃的目光幽幽地:「早知道現在用你難為我,我早就把你弄回來了。」
這叫什麼話?
郭敏定定地看着他:「到底怎麼了?」
他別開些目光,想了想又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不管了,今天我們就圓房,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也弄出個皇子皇孫來,看誰敢小瞧你!」
說着連拉帶扯,就拖着她手。
她用力掙脫:「你先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李刃回頭:「父皇要為我賜婚了,郭敏,現在你怎麼辦?你害怕了嗎?」
這真的天大的笑話,郭敏差點就笑出聲來了。
她現在一無所有了,還怕什麼?
少年又執起她的手來,這一次,她沒有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