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錢,你給了我你用什麼?路上還是要多富餘一些。」
「沒事,」百戰悄小聲說,「用不着我花錢,放心好了。」
離遠芳似懂非懂,反正百戰說的就是對的:「好。」
時間差不多,總鏢頭帶着女兒下船,在岸邊擺手道別。
大船緩緩開動,順水而下,離開揚城。
南昭雪看着漸漸遠去的繁華城池,心生感慨:這一趟收穫還真是不少,為封天極解決多年心頭遺憾,還給百戰找到媳婦。
百戰扒着船,看着離遠芳的身影漸遠漸小,心裏不是滋味。
這莫非就叫「別離?」以前只有離開王爺的時候才有。
百勝過來問:「百戰,你給離小姐的那個盒子,是你存錢的盒子吧?」
「是啊,怎麼了?」百戰問。
「你之前可是當寶貝一樣的,這就送出去了?」
「唉,」百戰微嘆,「訂婚時那麼多錢都給了,我那個盒子也不算什麼。」
「行啊,兄弟,現在財大氣粗了。」
百勝正想再笑他幾句,見百戰突然挺直腰背,目光剎那凌厲,望向某個方向。
「怎麼了?」他斂了笑意問。
百戰微蹙眉:「總感覺有人盯着我。」
百勝順着他看的方向望去:「沒有人,那天在馬上,你是不是……」
「不錯。」
百勝不會認為是百戰感覺錯誤或者眼花,百戰在邊關時,無聊就去原野上打獵,敏銳感比猛獸還靈。
「我去回王妃,稍後安排守衛。」
百戰點點頭,擰眉看着那個方向,對方應該不是尋常人,但好像也不似有什麼惡意。
但不管怎麼說,總是要小心才是。
百戰想起那些聘禮,還是有點心虛:那麼多錢呢,得好好干啊,否則他可還不起。
船是漕幫的,自然挑的最好的,樓聽弦親自安排,無論是水手還是廚娘雜役,都是信得過的。
路上一應的東西,也都準備齊全。
這一路順水而下,沿途也都有小鎮甸可以補給,即便沒有,也足夠了。
南昭雪的住處在中間,左右都是自己人,艙內乾淨暖和,妥帖至極。
百勝進來稟報,她聽完思索片刻:「多加注意便是,也別太過緊張。
按百戰的說法,人沒有在船上,平時靠岸時,注意一下大船附近的船隻或者陌生人即可。」
「是。」
「太白他們呢?」
「他們剛進了船艙,艙內一般,」百勝眼中閃過笑,「和船上的水手們住得近。」
南昭雪點頭:「這船是樓先生精心挑選,無論住哪都不會差,都一樣。
人家好歹是客,要好好招待,別失了禮數。」
「是。」
怎麼可能一樣?水手們需要換班撐船,出來進去,動作再輕也會有聲響。
太白既然上了船,就別想好過。
百勝出去安排,封天極進來,懷裏抱着個湯婆子。
「放毯子下暖暖,散散潮氣。」
南昭雪笑着接過,窩上床,蓋上毯子:「暖和。」
「睡會兒?」
「睡不着,等吃過午飯再睡,」南昭雪指指地圖,「跟我說說下一站。」
「下一站?」封天極為她掠一下耳邊碎發,「這一路順水流走,就是幾個小地方。」
展開地圖,他一一指過去:「這裏倒是有一種挺甜的瓜,小巧味美
,就是已經錯過季節。
這兒,這裏的水更深,有一種魚,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因為是白色,當地人也就草草起了個白魚的名。
名字喝潦草,不過,味道是極鮮美,這個時節正正好。」
「不如等快停靠時,你去甲板上遠眺,若想去走走,我們就走走,若不想,就繼續向前。」
封天極手指點在剛才那一處:「這裏的魚你嘗嘗,若是喜歡,就買一些,養在船後的網中,一直能吃到換陸路。」
「好,聽王爺的,」南昭雪挽住他手臂,「水路是王爺說了算,我就只管吃喝玩樂。」
「求之不得,」封天極語氣心疼,「早就想讓你好好休息一下,這正是個好機會,就算中間不停靠,也要走十五六天,這段時間就交給我。」
兩人難得有放鬆時間,說說話,聊聊天,隱約可聽到外面水聲,心也隨之安穩。
一直快到中午,封天極去安排午膳,讓南昭雪簡單收拾一下,他先行一步。
剛出門口沒走幾步,聽到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像從另一條通道跑來的。
他回頭,來人衣擺翻飛,頭髮散亂,臉色蒼白,猛眼看如同鬼冒出來。
封天極手搭上腰間軟劍,那人到近前,氣息不穩道:「落英?你住這?」
封天極收回手,淡淡道:「怎麼?」
蒼柏看看周圍:「你這邊倒是不錯,這樣,你去和他們說,讓他們把我和先生的住處調到這邊來。」
封天極靜靜看着他,上船的時候也掃了幾眼,那時遠不像現在這般狼狽。
這才半天的時間,怎麼就變成這副鬼樣子?
「你……」蒼柏見他不說話,正要催促,忽然捂住嘴,踉蹌着往前奔去。
封天極冷眼看他來的方向。
百勝快步過來:「王爺。」
封天極臉色微沉:「把那邊通到這邊的路都安排人手,不得隨意過來。」
「是。」
「太白的人什麼情況?」
百勝嘴角壓下笑:「除了一個隨從,其它的人都暈船,吐得七葷八素。」
封天極冷哼一聲,暗說活該。
他走幾步,又吩咐:「讓廚房給他們做點魚湯什麼的,弄腥點。」
「是。」
封天極心說,得讓太白這一輩子看到魚就想吐。
到中午吃飯時,天氣晴好,溫度正好,風也不大,南昭雪就想在甲板上吃飯。
大家即刻安排準備。
他們在前面歡聲笑語,太白和幾個隨從在船尾面白似鬼。
一路走,一路觀景,吃了封天極提到的白魚,還買了些京城沒有的小吃。
南昭雪除了休息,和封天極聊天,就是吃飯,二十來天過去,氣色肉眼可見的變好,臉也似圓潤一圈。
這天吃過晚膳,夜色極美,月光似水,星辰如鑽,鋪散在水面。
南昭雪攏着披風,邊看夜色邊和封天極低聲說話。
「再過兩天就該走陸路,前幾日時遷就飛鴿傳書,他們到了前面鎮甸上,問要不要來接我們。」
「我沒讓他們接,到時候我們就雇幾匹馬,穿過那幾個小村去鎮甸,」南昭雪回頭看看船尾,「距離越來越近,要防着太白些,我們還兵分兩路為好。」
「好,」封天極贊同,「距離也不遠,也就百十來里,這邊的碼頭雖不及揚城,但也算可以,馬匹不難找。」
兩人商定,又過兩日,大船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