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出疹子
袁氏姐妹見皇上突然質問,也嚇了一跳,忙跪倒道:「皇上,我們不是污衊大長秋,只是人是他抓去的,說是審問,還沒審,這人就死了,還是被毒死的,我們袁家也算對大漢朝立下了汗馬功勞,我們姐妹也是皇上的妃子,總不能平白死了個人,就不聞不問吧!」
劉肇撐着臂坐直了身子,一時沒言語,他不想和袁氏姐妹鬧生分,更不想無緣無故問鄭眾的罪,事情總有前因後果,不是誰張了嘴就偏袒着誰,所以略沉吟了下道:「朕會問清楚的,你們先回蘭台吧!」
袁氏姐妹討了個沒趣,又覺皇上對她們有些冷淡,心裏只覺得委屈,便嚶嚶的哭了起來,劉肇見了只得安慰道:「朕又不是不問,而是要先問清楚,大長秋跟着朕出生入死,朕不能負了他,你們先回蘭台,等朕問明白了,會給你們一個交待。」
袁氏姐妹無奈,只得告退出來。劉肇躺下翻了幾翻,還是睡不着,又快到年關了,朝廷里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宮裏頭,皇子突然生了病,好好的發着燒,幾天都不退,孩子燒得全身直抖,看着人心疼,太醫們說是要出疹子,這么小的孩子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陰貴人又被禁着,宮裏太后雖說管着,卻是個病身子,有一天沒一天的,亂的自是不用說,只靠大長秋鄭眾和王銀兒商量着解決,可是都是奴婢,有些事還真是做不了主,這宮裏還得讓陰貴人出頭管着,等過了年,懲罰也過了,就讓她接着管。又想到剛袁氏姐妹說的事,他聽說鄭眾正在查藥局的靈芝丟失案,莫不是與此有關?他心裏亂糟糟的,一會想到這兒。一會想到那兒,迷迷糊糊的便睡着了。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睜開眼睛,發覺天已大亮了。便埋怨蔡倫不叫醒他,披衣坐起,卻見蔡倫正站在簾幕之外,便問道:「怎麼不叫醒朕,是不是錯過了早朝?」
「皇上。您昨兒吩咐說宮裏皇子生了病,沒心思叫大起,讓朝臣們都歇息一天!老奴見皇上好不容易睡得這麼香甜,就沒叫您!」
劉肇愣了一愣,突然想起了昨天的吩咐,便笑了笑道:「是啊,睡得糊塗了,可問過了,小皇子怎麼樣了?」
「回皇上,已醒過來了。聽說能吃奶了,采女娘娘樂得什麼似的,一直在燒香拜謝上天呢!」
「真的,那太好了,朕讓國子監起的皇子的名字,怎麼至今還沒有寫出來,連宋采女都張嘴問了,小皇子也滿百天了,名字也該起了。」劉肇一邊讓侍女穿衣,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問着。
「昨兒就送來了。一直在老臣這裏呢,有六個名字,皇上瞧瞧看哪個好?」說着把一個小托盤送到劉肇面前,只見裏面擺着六個小竹簡。每個上寫着一個名字,劉項,劉勝,劉靈,劉古,劉致。劉華。
「這群人還什麼博士,詩博士,起個名字就這麼久,還沒覺得哪個特別好,這樣吧,我現在去看小皇子,你把這幾個名字帶着,讓宋采女也看看,選一個。」
「喏!」
宋珺這兩日因為小皇子出疹子,熬得骨瘦如柴,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更顯得大了,見小皇子終於退了燒,一顆心才算放下,身子一下子倦乏得厲害,才躺倒在塌上,便沉沉睡去了。
劉肇來時見到的便是她躺在繡滿菊花的被上,一頭長髮披散在床前,臉上露出夢中的笑容,當真是燦如曇花,嬌如凝露,叫人深恐觸手即融了。便走過去,為她輕輕蓋了蓋被子,有她的額前一吻。自上次重新寵幸她後,越發覺得離不開她,那嬌美是發自內心的,讓人覺得不舍,時而便流連忘返了。只想把她永遠擁在懷中,給予最多的疼惜。
皇兒生病後,她每天不吃不喝,以淚洗面,更讓他心生不忍,覺得做一個母親的不容易,便更加憐惜她,寧願與她共渡風雨,共同陪着皇子度過了危險的幾天,現在她終於放心的睡去了,那如嬌陽般的秀美容顏,顯得那麼慈愛和溫馨。
陽光從窗外照了進來,孩子剛吃過了奶,正睡着,小嘴微微張着。因已經過了百日,眉目已經極分明了,粉白圓潤,說不出的可愛。劉肇俯身掖了掖薄絲棉的錦被,望着孩子的小臉,靜靜的出神。雖然光影照過來時有些黯淡,但還是可以清晰的看見孩子的額頭下巴,像極了自己。其餘的部分,卻依稀有些象宋珺,特別是那雙眼睛,睜開時十分的靈動,活潑,簡直就是宋珺的樣子。他摸了摸孩子的額頭,似乎還熱着,便問小慧心道:「小皇子,不是說吃了奶,沒事了嗎?怎麼還有些熱?」
「回皇上,太醫說了,還沒有完全好,可能還會反覆,疹子還沒有發出來,可能還會燒得更厲害!」
「怎麼好端端的會出疹子,你們是怎麼侍候的?」劉肇十分不滿意,又摸了摸孩子,眼裏露着擔憂。
「皇上,是奴婢們沒盡到責任,可是這話千萬別告訴采女娘娘,否則她又擔心得睡不着覺了。這幾天為了小皇子,她人都要熬不下去了,眼睛裏都沒有往日的神彩,奴婢們看着心疼。要是小皇子再燒起來,還不知要怎麼才好呢!」小慧心跪了下來,低着頭,小聲的說着。
「你們這些府裏帶進來的奴才還算是盡心,罷了,朕也不是真的怪你們,去叫孫太醫和李太醫進來,朕要問問他們。」
「喏!」小慧心出去後,小肇又低頭看着孩子,見他的眉頭微皺了起來,張嘴似要哭泣,立時慌了手腳,叫奶媽道:「你快看看,是怎麼了!」
奶媽一直侍立在旁,見了忙過抱過孩子,見身上又燒得火炭一樣,燙得嚇人,也慌了起來,「皇上,皇子又燒了起來。這,這燒得都燙手了,這可怎麼好!」
「呱——」孩子終於哭出了聲,小嘴一扁。說不出來的可憐,一會功夫,臉色已憋得通紅,兩位太醫終於進來了,忙看孩子的情況。一見也急了起來,「皇上,是疹子憋得出不來,又燒了起來,此時還不能用退熱的藥,只能是燒着,臣等無能,只得靠小皇子吉人天象,把疹子燒出來,也就好了一半了。皇上你看。小皇子的身子已出現了微微的疹點,疹子外發,毒邪有外透之機,不至於內閉,讓正氣得以有恢復的機會,臣現在只能開些輔助正氣的藥物,讓毒邪全部泄出,也就好了。」
劉肇聽得一知半解,卻聽出兩人沒有治癒之法,急了起來道:「朕不管你說的是什麼。小皇子為什麼哭泣不止,這么小的孩子,你們兩個還在說什麼廢話,朕要你們快些治好他。」
哭聲終於驚醒了宋珺。她從榻上坐了起來,見一室的人都在忙亂,皇上也來了,嚇得臉色蒼白,直到聽到了孩子的哭聲,才踉蹌着走過來。抱起了孩子。說也奇怪,她一抱起孩子,便不再哭了,懵懂的睜開眼睛,看着宋珺,似乎認得自己的母親。但是呼吸卻越來越急促,臉上紅得更加厲害。
宋珺叫了起來,「怎麼回事,不是退燒了嗎?怎麼又燒了起來?太醫!這是怎麼回事?」
「回娘娘的話,前幾天就懷疑是出疹子,卻不敢斷定,今天看有疹點發出來,才知道是,現在只能讓燒着,疹子發出來就好了。」孫太醫如實說道。
「出疹子?你們竟然看不出來,還為小皇子開的退熱的藥,如果疹子發不出來,出了什麼事怎麼辦?你們有幾個腦袋?」
兩名太醫也知道是診斷失誤,只得低了頭,一臉的無奈。劉肇道:「愛妃,別急,此刻就是殺了他們也沒用,還是看看如何讓孩子的疹子快些發出來!」
宋珺卻哭着搖搖頭,「皇上,沒有辦法的,我的兩個妹妹就是出疹子死的,疹子還未發出來,人就不行了。可那時她們都已四歲了,皇兒才三個月啊,怎麼會發這麼重的疹子,是誰?是誰帶進來的?」
這話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不明白她意為何指,卻見孫太醫嘆道:「皇上,臣知道,宮裏有一名小監出宮採買,回來後便發了熱,臣等看過之後,以為是傷寒,誰知幾天後轉成了疹子,人已死了,為了怕傳染,已燒了屍體深埋了,誰想小皇子剛是發燒,不知怎麼就轉成了疹子,想來,還是傳染了進來,皇上小時候也未出過疹子,還是當心些,這段日子不要來小皇子這裏看了。」
「這種事情你怎麼不早說?」宋珺站了起來,臉上由於憤怒而變得發紅,眼睛惡毒的盯着孫太醫,似要冒出火來。
「太醫院養了一群什麼東西,有了傳染的病源,卻不拒實以報,以至於感染到了小皇子,連朕都有了危險,你是老太醫了,跟着光武帝一直到如今,什麼世面沒見過,怎麼能出這麼大的紕漏?宮裏的小太監小宮女這麼多,難保着會有幾個感染上的,不知道的來回走動,就傳了出來,若不是宋采女今日問起,你們不知還要瞞到什麼時候!」
「皇上,臣等已處理了屍體,覺得已無事,又怕皇上太后問題,說是診斷錯了,耽誤了病情,便瞞了一瞞,誰想到——」孫太醫哭喪着臉,已知犯下大罪。
「你說這話有什麼用,怕?怕就不該瞞着,出了大事,就是掉腦袋的死罪!糊塗!」劉肇氣得直跺腳!
「皇上,如今只能讓沒出過疹子的宮中人到離宮避疹子吧,別無他法了。」孫太醫,李太醫跪倒在地上,磕頭謝罪。
「朕累了,你們回太后一聲,朕解了陰貴人的禁足,讓她重新協理後宮,安排一切出宮避疹事宜,朕要陪着皇兒,希望他能平安度過。」
「皇上,您也沒出過疹子,臣怕——」
「怕,怕有什麼用,難道朕看着皇上不管嗎?都下去吧,趁着沒到嚴重的地步,快去安排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