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閒話
回到殿中,綏兒覺得全身都疼痛得厲害,那冷宮陰冷的氣息,還散發着逝者的霉味,鼻端似乎還聞着那醋和酒混合的味道。
蘇蘭兒準備了湯池沐浴,綏兒泡在浸滿玫瑰花的池中,以溫熱的水來疏散身體與心思的疲乏。蘇蘭兒一勺一勺地替她加着熱水,綏兒閉着眼睛靜靜的想了一會道:「蘭兒姐姐,今天辛苦你了。」
蘇蘭兒細長的手指撈起片片殷紅的玫瑰花瓣,反覆替綏兒按着雪白的香肩,口中道:「娘娘,奴婢還是沒有辦好差事,今天的事,沒有讓娘娘出一口惡氣。皇后那邊今後反倒是要處處防着娘娘,看來以後不知道還會出什麼事呢!」
綏兒淡淡的道:「我倒是不擔心這個,你一個女兒家,能自己到那屍身之旁,卻檢驗那血跡,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只是你是十分有自信之事,卻到最後出現了那樣的結果?」
蘇蘭兒嘆道:「奴婢也只能為娘娘做到這些了。要是真有什麼需要那四個女護衛倒是比奴婢強得多。娘娘,奴婢想不明白的是,我們這裏鬧了鬼,怎麼那柳美人的金玉閣也鬧了鬼呢?」
綏兒將身體浸得更深些,讓熱水漫到了下頜,才舒然鬆了口氣:「我那場病是開窗引起的,倒不是鬼嚇的。只是她們扮鬼嚇我,我倒是想到了這個好辦法,也扮鬼來嚇她們。你與我心意相通,我已把你當做我的親姐姐,這事我也不瞞你。這鬼是我讓那四個女護衛去扮的,柳蕊菊卻是真的嚇出來的病,只是我這一嚇,倒是害苦了她。也讓她中了皇后的奸計,丟了性命。」
蘇蘭兒笑道:「娘娘放心,蘇蘭兒就是死了,也決不將此事泄露出去。只是那柳蕊菊最在乎身份與恩寵。如今恩寵斷絕,身份只成了空銜不說。她一生心高氣傲,卻也膽小得緊,嚇了一回倒嚇出了毛病。神志不安,以致於讓皇后得逞。」
「我可能是找到了她的軟肋,而那幾個護衛是照着她的軟肋打下去罷了。金玉閣里鬧鬼火,那是些許磷粉摻和在蠟裏頭,蠟燭燒到一半的時候裏頭的磷粉也會跟着燒起來。不用人去扮,她們也會相信是鬧鬼。還有那團血跡,是我讓她們弄了一條帶子,那上面用狗血浸透,從房頂上順下去,到了她的床上,血滴到她的臉上,帶子又讓她想到那是嬰兒的臍帶。她便自己想到害自己的是一個枉死的嬰兒。到此我才確定,她一定與我被抓出宮有一定的關係,沒有人。會因為與己無關的事情,而嚇成那個樣子。」
「娘娘的用心真是高明,我們先是受了驚嚇,任誰也不會想到,我們與此事有關,而我們的目的,就是想知道是不是柳蕊菊害了娘娘。」蘇蘭兒又為綏兒舀起溫水,慢慢的澆到池中。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我自己扯到渾水裏頭,反到是獨善其身了。我只是沒想到——」綏兒說到這裏停了下。蘇蘭兒嘆道:「是啊,沒想到皇后會下手這麼快,害死了柳蕊菊,現在我既使知道此事是皇后所為。也拿她沒有辦法了。都是我沒用,怎麼就會驗不出來那血跡呢!」
綏兒道:「是啊,我覺得這裏面還是有人幫了皇后的忙,既然你和孫總管那麼斷定,那就是說,證據一定是說明了兇手是誰。只可惜,柳蕊菊白白的失了性命,而皇后也就此脫了嫌疑。」
蘇蘭兒道:「娘娘,奴婢想這件事還可以繼續演下去,惡人自有她的短處,陰後自然也有,我們只要找到她的軟脅,也許事情也會水落石出的。」
綏兒讚許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只是含笑不語。氤氳的水汽撲騰上來,淨綏兒臉蒸得嫣紅如霞,可她的眉心卻漸漸緊鎖成個「川」字,她狐疑着道:「蘭兒姐姐,我有疑問,那蛇是誰放進去的,怎麼就會去咬一動不動的柳蕊菊呢?還有是誰幫着陰後毀滅了證據?還有,陰璃到底是怎麼讓那兩宮女聽命於她的?她們又為什麼背叛了我,而去幫着陰後,這些都是我沒有辦法理解的。」
蘇蘭兒側首想了半日:「娘娘,若說皇后的身邊有人會驅蛇,我倒是知道一個人。」
「是誰?」
「她宮裏的黃門許斌,這人並非自小入宮,我聽說早年間曾在雜耍班子裏玩蛇,本事大着呢,皇后時常讓那些藝人進宮給她表演,我看,這事十有**就是他做的。」
綏兒伸着三寸長的水蔥似的指甲,劃着池中漢白玉的石壁,那輕微的觸碰聲如她不能平復的心境:「我與陰璃自小長大,她在我家中住過,我也在她家中住過。我對她雖然不十分喜歡,卻也事事讓着她,為她着想。有些話也說得來。我倒是沒想到,自我一入了宮,她不僅處處刁難,還設計害我。雖然沒有證據說明就是她所為,但是我心中卻知道,只有她有這個能力和實力來做這些事。我只是想,只不過皇上多寵愛了我一些,難道宮裏的其他嬪妃就不奪她的寵了嗎?為什麼一在的非要置我於死地呢?「
蘇蘭兒聽得入耳,苦苦尋思:「娘娘,我也覺得這些事是皇后的主使。其實這次的事,我們再去長秋殿嚇嚇皇后也好,她做了那麼多的虧心事,自然是心虛。若是能讓她說出實情,自然是好事,不能的話,讓她吃吃苦頭,收斂一下也好。」
綏兒轉首看了她一眼,搖頭道:「皇后是國母,又是皇上自己挑的,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絕不同於柳蕊菊。且皇后不比柳蕊菊柔弱膽小,萬一嚇唬不成,反而讓她識破,那便糟了。皇上今天的嘴上雖沒有說什麼,難保心裏不也想着什麼我的不是處。此時不能動,萬萬不能動。」
蘇蘭連連頓足,惋惜道:「只可惜這次的事沒有將那血字映出來,否則她自己難逃一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