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杜宏沉默片刻後道,「至少或可一試!再則,臣觀那位馮家的小公子,頗有幾分已逝的衛家老太爺的風骨。伏魔府 m.fumofu.com」
蕭揚歡一怔,衛家老太爺她是知道的。
衛明,太宗年間生人,在高宗一朝參加入伍,之後因為在對漠北的劍河戰役中,以少勝多,以一千之力,誅殺漠北四千人,竟然大獲全勝。之後便平步青雲,從小小校尉做到了大將軍,在年約四十上下便掌管南楚一半兵權。
四十之後突然卸任大將軍一職,轉身進了朝堂做了兵部尚書,期間一直勸解有才能之士從軍從文,不少人都是因為得了他的點播,才有今日成就,比如秦家。而世宗和先帝對他十分信任和親厚,經常留他在啟元殿商議國事朝政,絲毫不忌諱他武將出身,直到五十三歲因病過世。
衛明一生堪稱傳奇,身為武將,又是世家出身,難得竟然沒有被世宗和先帝忌憚,年輕時恣意揮灑熱血,年長是收斂心性進入朝局。
即便他過世已經十餘年,但京城的街頭巷尾,還是會時不時的提及他的事跡。
而衛家也因為他,即便在如今的局勢上,也有多援助之人,同樣,秦尚書掌管兵部後,也多為人詬病忘恩負義。
蕭揚歡看向杜宏道,「你對那個孩子的評價倒是不錯!」
杜宏似有感觸道,「經歷如此大難後,心性堅定更勝往日是尋常之輩,但是他眼神清澈如水,並無怨懟之氣,可見心地不錯。」
他想起那個冬夜裏遇到那位年輕公子,從懷裏掏出的那塊餅子香甜的味道,至今難忘。如今見和他又相似容貌,又是他血緣後輩之人,如何不能多言語幾句。
杜宏退下後,蕭揚歡一直看着庭院裏,坐在廊下小口小口喝粥的孩童,「也未必是心性如何,會許是年紀小,不知事呢?」
這樣說着,但到底吩咐人給那個孩子看診一番。
下午,重錦進來回稟,「那姑娘醒了,大夫說姐弟二人無礙,只是餓狠了,好好修養一日便無事。那位姑娘說想要求見公主,謝過公主的救命之恩!」
蕭揚歡坐在靠窗的軟塌上,以手支頤,斜靠在海棠花紋的窗欞上,「,讓她好好歇着,明日再見她,在這之前,阿平和阿芙不許過多接觸他們!」
重錦得了話,便退了下去。
馮姑娘知道蕭揚歡要見她後,心裏稍稍安定,對傳話的重錦再三謝過,十分羞然道,「我們姐弟二人落難,除了嘴上多謝貴家救助之外,竟然無甚謝禮,實在失禮!」
重錦道,「佛祖面前,不說身外之物,姑娘只管安心養着便是!若是您想要給京城的親戚家送信,或可寫信,或可口信,只管吩咐。」
馮姑娘再次道謝。
晚間琉璃院書房,黑雲將這段日子京城各方消息說完後,蕭揚歡忽然道,「杜宏是你們的師傅?」
黑雲一愣,一向平靜的臉上有明顯的意外之色。
蕭揚歡看他如此神色,便知道自己沒有說錯了,於是繼續道,「是先帝的意思,讓他到郡王身邊守護?」
黑雲自知隱瞞不過,便誠實的點頭。
「先帝,當真是為了南楚殫精竭慮!」蕭揚歡緩緩道來,但這話語中的那幾份涼意,又令人費解。
黑雲猶豫片刻後又道,「杜宏大人退出之後,便在先帝的授意之下進了五成兵馬司,原本是留心勇王。後後來有一日,先帝忽然傳召杜宏大人,授意大人若是公主和郡王等人離宮,便要想法子護衛公主和郡王的安危。」
窗外山風呼嘯不決,吹得門窗吱呀作響,紫檀木書案上的鎏銀八寶明燈,燭火閃爍不定,室內忽明忽暗,一如蕭揚歡此刻的心境。
「前幾日你說的那個關於皇叔的消息是什麼時候發現的?」蕭揚歡忽然問道。
黑雲道,「就是在徐貴嬪那雙龍鳳胎出事後,皇上聽聞消息後暈厥在啟元殿中。當時皇上正在傳召暗龍護衛,正好是擅長醫術的護衛在位先帝診脈,一併查出來的!」
說完黑雲看向蕭揚歡的臉色,他和兄長暗地裏對先帝的安排,有了隱隱猜測。
蕭揚歡頷首,「繼續留心內廷和京城的消息!」
黑雲離去後,蕭揚歡站在書房外的廊下,看着陰暗無光的天色,自言自語道,「選了皇叔即位,不知是對是錯?」
次日上午,蕭揚歡在書房中翻看朱公公送來的各方詢問她生辰安排的信箋,看的煩躁了便起身在庭院中走動散心。
天氣晴好,萬丈陽光灑向大地。琉璃院前那棵生長額鬱鬱蔥蔥的海棠樹,沐浴在陽光中,地上投射出一道道斑駁的樹影。
馮家姐弟來到琉璃院前的時候,便見到一位素色長裙女子,梳以單髻,以三兩支素銀簪子固定,身姿窈窕。
重錦在得到允許後,請姐弟二人進院。
幾人在正堂安坐後,疊翠上茶。
「小女姓馮名常卿,這是幼弟,馮文白,家父上元縣馮章為,多謝姑娘和小公子相助之恩!」馮姑娘坐在黃花梨木的軟墊上,在稍稍打量正堂擺設後,心裏對此間主人的身份隱隱有了肯定,身份尊貴,便是高門大戶人家也不一定有這樣的擺設。
蕭揚歡並未接話,反而招呼姐弟二人道,「姑娘嘗嘗,這是寺中獨有的苦茶,京城很多人家想買都沒有!」
馮姑娘拘謹的端起茶盞,淺嘗一口,入口便苦澀難言,下意識的吞咽可下去,不過瞬間之後,便有奇異的絲絲甘甜之味。她面色驚奇,細細查看手中素色茶杯中的茶湯,但又與一般茶湯無異,「果然好茶!」
蕭揚歡見她毫不做作,在說完後又飲了一口,足見喜愛。
馮常卿見蕭揚歡看過來面色坦然笑道,「小女出身低微,這樣的茶聽都未曾挺過,讓姑娘見笑了!」
「沒有聽此茶得人多如牛毛,能做到姑娘這般坦誠者不多!」蕭揚歡說罷又讓人給馮常卿換了一盞新茶。
「馮姑娘此番來京是投親?」蕭揚歡喝了一口清茶手問道。
馮常卿面上閃過一層陰鬱之色,沒有接話。
蕭揚歡將其表現守在眼底,也不逼她,繼續道,「小公子可在上學了?」
馮文白聽了之後,放下手上的牛乳道,「小子之前在鄉下住着,跟着母親和阿姐學過認字,會背千字文和三字經了!」
蕭揚歡對小孩子一向溫和,她讓馮文白坐下,「倒是不錯,我們阿平幾年四歲,才將將會背千字文!」
這時,谷秋從外進來稟報,「公主,嘉清縣主從山下送來不少新鮮的素菜還有竹蓀等物,送菜來的嬤嬤說,明日一早,縣主帶着阿庸小公子上山看病。」
馮家姐弟面色一怔,不可置信的再次看向紫檀牡丹花紋椅上的蕭揚歡。
「阿庸病了?可知道情況如何,為何不今日上山來?」蕭揚歡連忙問道,阿庸身子不大好,春夏換季之際,很容易生病。
谷秋回道,「嬤嬤說,只是有些咳嗽,請了大夫看過,也在吃藥。」
蕭揚歡了唔一聲,讓谷秋退下了。
再回過神時,馮家姐弟已經跪在地上了。
「起來吧!」蕭揚歡淡聲道。
年紀小的馮文白看向長姐馮常卿,後者一動不動。
「你不起來,本宮會覺得你有所求!」蕭揚歡又道。
馮常卿這才站了起來,卻是躬身道,「是臣女失儀,請殿下贖罪!」
「既然你知道了本宮的身份,也應該聽說了本宮自先帝過世後便帶着昭哀太子舊人避世在清淨寺中。」蕭揚歡道。
馮常卿心內苦澀不已,自然是知道的,也明白,蕭揚歡話中的意思。
對於自己的事情,眼前這位眉目精緻如畫,姿態端方的公主殿下是不打算插手的。
馮常卿道,「公主援手對臣女姐弟來說,已經是再造之恩,其他的臣女不做他想,至少在父親回來之前,臣女不想回馮家,請公主收留!」
蕭揚歡看向馮常卿,「衛家你也不願意回去麼?」
「亡母是庶出,外祖父已經去世,外祖母對臣女姐弟十分平淡。聽聞舅舅支撐門庭已經十分艱難,臣女不該再去添亂!」馮常卿道。
蕭揚歡聽罷,沉吟許久,「本宮不能答應你,因為本宮已經往衛家送了消息,讓衛家二老爺和二夫人來一趟清淨寺了!」
馮常卿頗有幾分失望之色。
「你們在鄉下恐怕不知道,衛家大夫人在送嫁女兒後便一直病着,直到三年前過世。衛家上下,現在都是由二老爺和二夫人主事。」蕭揚歡慢慢道來,「作為沒有通知你的補償,本宮可以答應你,除非你自己願意,沒人能帶走你。」
馮常卿眼中一亮,她立即道,「多謝公主成全!」
蕭揚歡笑而不語。
此後兩日,徐凝慧帶着咳嗽好幾日的阿庸在寺中住下,阿平又挪到琉璃院中歇息。因為怕給阿庸過了病氣,蕭扶歡和蕭昭佑二人都鮮少去看望阿庸,只在門外問過一兩次。
而阿平在琉璃院中,發現了他前兩日救下的馮文白,二人同齡,很快便說道一處了。
福全公公說起此事的時候,蕭揚歡回道,「阿平在寺中鮮有同齡人作陪,雖有小廝作陪,但終究不及。」
福全公公道,「馮家的大姑娘和公子禮數周到,但馮家尚未可知。」
蕭揚歡道,「衛家已經回信了,說二十六那日會來寺中,見這姐弟二人。便是阿平想要留下馮公子,也不一定的!」
庭院裏傳來嘻嘻哈哈的笑聲,屋內談話的二人收了聲音,都循聲望去,只見兩個小孩子,坐在廊下,拿着幾隻小木馬之流的小玩具玩的開心。
「阿平年紀小,但能分辨好歹。他性子內斂,難得有喜歡的人和事,左右眼下無事,隨他吧!」蕭揚歡輕聲道。
晚間,蕭揚歡去了徐凝慧的住處看望阿庸。
「好些了麼?」蕭揚歡只在外間坐下,問徐凝慧。
徐凝慧點點頭,「太醫來瞧過了,說是身子本就弱一些,加上天氣反覆也是難免的事情!」
「倒是你院子子裏的那一對姐弟是怎麼回事?」
蕭揚歡粗粗說了一遍,徐凝慧喟嘆道,「這世道,活着都不容易,衛家出事之後,從前與我交好的衛家四姑娘的婚事也作罷。好在先帝尚且顧忌衛老太爺的遺澤在,全了衛家的臉面,但是出嫁女,娘家一但不大好,婆家不厚道,吃虧的總是女子!」
「我不會讓衛家垮的!」蕭揚歡淡淡道。
徐凝慧恍然道,「衛家四老爺是在昭哀太子的陪讀,可惜去的早,只留下一個六七歲的孩子!」
「父親能提前做好準備,是因為衛家二老爺在前一夜了送準確的消息到東宮。」蕭揚歡輕聲道,「這份恩情,我記着。」
「可是衛家大老爺?」徐凝慧試探道,「畢竟是那位的人!」
蕭揚歡抬眸看向屋外,「他死了,衛家大房已經垮了一半了,夠了!」
這一年來,她隱隱從暗衛那裏知道了不少當年父親的一些事情,才知道,原本送消息的應該是衛家四老爺,但是他不慎被三叔的人發現了,然後被殺。好端端的人被殺,衛家上下自然不滿,最不滿的莫過於與四老爺交好的大房嫡長子和衛二老爺。
二人聯手調查,才一日,便查了個大概,最後衛二老爺暗中送信東宮,全了衛家四老爺和昭哀太子的情分,這也是為什麼衛家在衛大老爺處死之後,先帝沒有降罪其他的人的緣故。
見她這樣說,徐凝慧也不好在多說什麼,只道,「有道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衛家在朝中還有不少親友在。馮家的事情,想要處置也不算難,端看衛家人如何處置!」
蕭揚歡沉聲道,「這件事情,待我見了衛家二老爺之後,若是說妥,還要請姑姑幫忙。」
徐凝慧問也不問什麼忙,只點頭應下。
在徐凝慧處坐了一會兒後,看了天色不早,蕭揚歡起身回了自己的琉璃院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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