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岱岩本以為那人就此認輸,哪想到他居然趁機發動偷襲,倉促間不及提防,只是勉強舉劍一格。「呲」,倚天劍果然名不虛傳,一聲輕響,俞岱岩手中的劍便被切斷,真如切豆腐般容易。但也因此為俞岱岩閃避過的機會,可俞岱岩剛側身躲過倚天劍,那人已經帶着驚天動地的一掌,奔面而來。
「砰——」
一下巨響。卻原來是俞蓮舟見俞岱岩形勢危急,迎上來接過了這一掌。兩人俱是一震,然後同時向後跌去。俞蓮舟竟比那人多退了一步,我心裏一驚,沒想到那人武功居然如此高強,連武當掌門竟然都不是他的對手。
俞岱岩伸手扶住俞蓮舟,幫他抵消敵人的氣勁,大喝一聲「布劍陣」。
本來武當弟子和敵人纏鬥在一起,因為敵人本就人多勢眾,再加上個人的武功要遠勝他們,所以沒幾下工夫便接連受傷。這時聽得俞岱岩下令,紛紛使出拼命的招數,逼退敵人,然後迅速集結在一起。這下可出眾武當弟子平時是多麼的訓練有素,人影穿插間,沒兩下就以俞蓮舟、俞岱岩、張翠山、莫聲谷和詹松吟為中心組成了五個劍陣,每個劍陣都由六名武當弟子組成外圍,中心則分別是這幾個指揮。五個劍陣之間又互相呼應,結成一個大劍陣。
這下局勢馬上穩定下來。雖然武當弟子們本身武功不高,但一旦結成劍陣,力量便遠超七個人的總和。敵人陣中雖然不乏高手,一時間卻也無可奈何。
我立在劍陣中間冷眼旁觀,卻發現情況遠不是表面上看的這麼樂觀。
武當弟子的個人武功和對方實在差得太多,他們的持久能力絕沒有對方強,而且他們的受傷幾率也要高的多,再加上本來就比對方人少,時間長了,定會有人支持不住。更哭礦對方有幾個頂尖高手在那個領頭的蒙面人的帶領下,一次次地集中襲劍擊陣中的一點,每次闖陣,幾乎都會讓至少一名武當弟子失去戰鬥力。要不是俞蓮舟他們主持陣法得當,且本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足以抵擋住,恐怕這個劍陣早就被打亂了。
我看得心急火燎,卻苦於自己不會武功,不能幫忙。
「趙大夫,你幫他們幾個療療傷。」早已被我治好的周天賜在劍陣中左突右擋,哪有危險就去支援,起了很關鍵的作用。這時他掠過我旁邊,突然對我說道。
「療傷?」我一楞,對啊,我別的不會,療傷可是我的強項。如果能讓武當弟子們堅持的時間更長一些,那最後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好,就這麼辦。」我興奮地四處尋找受傷的武當弟子,可一看下來,頓時大為沮喪。原來不過只過了一會兒工夫,又有幾名武當弟子受了重傷,五個小劍陣縮減至四個,我治傷的速度恐怕還沒他們受傷的速度快,總不能讓我給他們一起治吧。
我苦惱了半天,眼角忽然瞥到激戰中的詹松吟,猛然靈光一閃。在給那七個得瘟疫的病人治的時候,我學會了用真氣外放同時把那七個人都治好了,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用這個方法同時為這麼多武當弟子療傷呢?
「應該可以吧。」我自言自語道。治病和療傷用的都是我的真氣,所以兩種情況也沒什麼不一樣,重要的是我有沒有能力在人數大為增多的時候也能做到這一點。
眼前黑影一閃,又是一個武當弟子被敵人一掌打了進來。這下由不得我再猶豫了。
我閉上眼睛,試圖在這個吵吵嚷嚷的環境裏集中精神。全身一熱,我的真氣似乎感受了我的心意,自己動了起來,我心念一動,它們頓時透出皮膚,擴散到空氣中去。我再一次體驗到了那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感覺。
真氣迅速擴展至整個大殿,不用費神分辨,凡是霧氣狀的人形發光體那就是武當弟子,無論是血液流動,肌肉損傷,還是他們體內真氣運行的情況,我都可以很清楚地「看」到。
我不再遲疑,全力催動真氣去幫忙他們恢復。
其實這和我平時治一個人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但因為要同時為這麼多人治療,我不僅要分心多用,必須全神貫注,而且真氣的消耗更是成比例的上升,可我卻沒有什麼力不從心的感覺。可見我和以前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漸漸地武當弟子們在我的治療下基本都恢復了過來,又重新組成了五個劍陣。而且我還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當我的真氣侵入到武當弟子的體內時,會有一部分自動和他們的真氣融合在一起,而使得他們的內功在短時間裏大幅提高,這無疑等於提高了他們的武功。
本來敵人方面有人數優勢,而且個人武功較強,而我們這邊除了少數幾個頂尖高手外便只有一些武功不怎麼樣的弟子,人數上更是只有可憐的三十來個,是輸定了的局面。但是因為能夠組成劍陣,所以勉強還能抵抗,綜合下來,兩方面的實力差不多,只是敵方略高一線,長久下來必定還是我們這邊輸定了。但現在我們這方面卻多了一個我在負責療傷,而且我還有增強他人武功的能力,所以現在反倒是我們這方面佔了優勢。
這種情況讓我想起了以前玩過的一些以西方魔幻為背景的遊戲。對比起來,就好比是兩個實力相近的隊伍相鬥,一個有光明祭祀,另一個卻沒有,那到最後,如果沒有以外,勝利的一定會是有光明祭祀的那個隊伍。我現在起的作用其實和一個光明祭祀沒什麼兩樣,所以這場爭鬥的最後勝利方已經是不言而喻了。
「停手。」又過了一會兒,那個領導者突然退開喊道。敵方眾人聽到號令,紛紛抽身後退,武當弟子們一時不知道對方的企圖,也不敢上前逼近,仍然全神保持戒備。「武當派不愧為領袖武林的大派,果然是藏龍臥虎。」那人瞥我一眼,眼神里卻分明透着讚賞。我心裏奇怪,這次應該是我壞了他的事吧,他怎麼也不怨恨我呢?「今日之事就此作罷,我們走。」說罷帶頭退出大殿,敵人隨即陸續潮水般退了出去,轉眼間消失的一乾二淨。要不是地上殘留着十幾具屍體,武當弟子的劍尖上還有一滴滴的鮮血留下,一切就好像沒發生過一樣。
有兩個武當弟子想要追趕,卻被俞蓮舟一把攔了下來。畢竟,敵人撤退的不慌不忙,這種情況下去追,和送死沒有任何區別。
「嘔——」終武當弟子楞了半晌,這才確定敵人真地撤走了,不約而同地拋掉手中的長劍歡呼了起來,有幾個甚至抱頭痛哭了起來。經歷了這種大喜大悲的極度轉換,有什麼反應都是可以接受的。
「趙大夫,今次多虧了你鼎力相助,才使得武當派脫此劫。武當全派上下衷心感激,請接受老夫代全派上下的這一拜。」俞蓮舟走了過來,口中稱謝,身子一彎,就準備拜了下去。我大吃一驚,他可能就是我將來的師傅,怎麼能讓他來拜我呢?我連忙彎腰去扶他,誰知頭才一低下,突然眼前一黑,頓時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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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是一片寂靜的空間,迷迷茫茫的什麼東西也看不見。我在這裏上不着天,下不找地的也不知待了多長時間了,眼前的這一切似乎也從來沒什麼變化,只是慢慢地變亮了一些。我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平靜,默默地看着眼前這片天地,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任時間緩緩流逝。
渾渾噩噩不知多久,突然有一道白光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上方,如靈蛇般舞動在這片天地,頓時周圍亮了起來。那道白光在天地的每個地方遊走不停,似乎在找尋着什麼,可一直也都沒碰到我。而它身後的尾巴也越來越長,漸漸的,整個天地幾乎都要被它塞滿了。
陡然間天地一陣震動,正中處冒出一點微光,只眨眼的工夫,便迅速壯大起來。相比起之前的那道白光,它顯得光度更大一些,也更純粹的多。它一出來就四處追趕着那道白光,拼命阻止着那道白光的壯大。好像它才是這片天地的主人,現在則要把入侵者趕出自己的領地。
那道白光卻好象不知道,仍自顧自地四處遊動着。可不一會兒,它就發現自己再沒有活動的空間了,因為後出來的那道光——姑且叫它「主光」吧——早已經把剩下的空間補滿了。它好像不甘心,竭力抗拒着,可是主光有整個天地的支持,它終究敵不過,被趕了出去。主光迅速地擴展開來,轉眼間就填滿了整個天地。
我看着它直奔我而來,心裏卻一覺得絲毫的緊張,只有驚喜和期待,它給我一種久違了的熟悉的感覺。當它接觸到我後,立即就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樣,所有的白光破堤般涌了過來。隨着它們的不斷湧入,一幅幅既熟悉又陌生的畫面在我腦海里一一閃過。
「轟——」
天地一震,所有的景象瞬間消失,我「醒」了過來。
「師傅,趙大夫他睜開眼睛了,太好了!」這個聲音是誰?怎麼聽起來這麼熟悉呢?
「恩,我看見了。」另一個蒼老的聲音應到。
我努力地轉過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張遍佈紅光的臉,如果不是眼角的皺紋和下巴處花白的鬍鬚暴露了他的真實年齡,恐怕說他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我也會相信。
見我望向他,他立即親切地笑道:「趙大夫,怎麼樣?還好吧?」
趙大夫,我嗎?我從腦海里搜刮着這個詞彙。好像是有印象。
「我沒事。」我坐了起來,使勁甩甩胳膊示意自己沒問題。
「那就好,松吟。」那老人回頭向站立在他一旁的一個長的漂亮的像女孩子的男人道,「你趕快叫膳房準備點補品來,趙大夫應該很需要。」
那人點點頭,剛準備走,卻又回過頭來。「師傅,趙大夫醫術高超,不如先問問他的意見。」
老人點頭同意。向我道:「趙大夫,你替自己診斷一下,看看需要什麼藥材,你儘管說。」
替我自己診斷?我先是一楞,隨即馬上想到我確實是一個大夫,而且我的醫術還很高明,曾經救過很多人呢。哦!對了,這兩個人我也想起來了,老人是俞蓮舟,也是武當派的掌門。那個漂亮的像女孩子的人則是詹松吟,是我在路上碰到的。想起了這些,我腦中各種破碎的圖片重新連在了一起,無數記憶流水般涌了進來。
「趙大夫,你怎麼了?」俞蓮舟見我半天不說話,有些緊張。
「我沒什麼問題,只不過剛剛醒過來有點不太靈光而已。」我指指自己的腦袋。真奇怪,這次昏迷後我覺得自己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一樣了。
「哦,這很正常。」俞蓮舟恍然道,「畢竟你已經昏迷了整整四天四夜了。」
「什麼?」我驚訝道。「四天四夜?」太誇張了吧,我一時不敢相信。
「沒錯。」詹松吟插口道。「趙大夫,師傅說你是因為消耗真氣過度,精力透支太多,所以才會出現這種情況,沒什麼大礙。只是我們都沒想到你居然昏迷了這麼久。」
嘿,我也沒想到啊。昏迷了這麼久,我不會真出了什麼問題吧?想到這裏,我不敢怠慢,忙凝神內視了一遍。卻發現自己不但沒有任何問題,體內的真氣流動速度反而比以前更快了,內視時真氣的光度也更高了。這麼說,我這次是因禍得福,平白增強了內力的修為了?
我緩緩睜開眼,迎上兩人關切的目光,微笑道:「我沒什麼,只不過……」兩人頓時緊張起來。「我的肚子很餓。」
「哈哈。」兩人不由莞爾。俞蓮舟吩咐道:「松吟,叫膳房準備好吃的,要快,還有記住不要太油膩的。」詹松吟答應一聲去了。
俞蓮舟突然道:「趙大夫,你的醫術是跟趙得廣學的吧?」
「啊!」我大吃一驚,這我可沒跟任何人說過啊。一時間我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俞蓮舟笑道:「你不用擔心,老夫年輕時曾被你師傅救過,這麼獨特的療傷方法,任誰見過一次,相信也不會忘吧。」
「哦。」我放下心來。「前輩猜的不錯。」
「哈哈。」俞蓮舟笑道:「如此,我們也算是有緣了。聽說趙大夫你想加入我們武當派?」
「這個確實是晚輩心中一直的願望,不知……」我滿懷期望地望着他。
「這個……」俞蓮舟故意掉我的胃口,直到我露出着急的神色,這才道:「當然沒問題。趙大夫如此人物,哪有不歡迎之理?」
「真的?」我大喜道:「那我現在就拜您為師吧?」
俞蓮舟伸手阻住我。「這個慢慢來。為了替你負責,我還得找規矩給你做個測試,看誰最適合當你的師傅。你還是先去吃點東西恢復一下體力吧。」
「好。」
也許是餓的太久了,又或者是被待會兒要進行的測試弄地緊張了點,我反而吃不下太多東西,兩碗白粥就解決了問題。隨後便在詹松吟的帶領下來到真武大殿。
大殿已經清理乾淨,一切井然有序,看不出一點兒那天激戰的痕跡。殿裏滿滿地站遍了武當弟子,粗略估計一下也有三、四百人,看來是被派出去的人也都回來了。
眾人見我到來,紛紛讓出一條路來。武當七俠一字排開站在大殿盡頭,俞蓮舟站在正中笑意盈盈地望着我。我快走幾步來到他面前。他先給我介紹了那幾位我沒見過的七俠中人,然後宣佈我要加入武當派的事情,便讓我接受測試。整個儀式出奇的簡單,倒正合我意。
俞蓮舟用手掌貼住我的眉心,一股奇怪的似暖非暖的感覺涌了進來,在我體內轉了一圈後便消失掉。俞蓮舟收回手,臉色古怪。
「怎麼樣?我要拜哪位為師?」我問道。
「這個……」俞蓮舟遲疑了一陣後居然又給我測了一遍,這回他的表情就更奇怪了,也不知是無奈還是好笑,直看着我也不說話。
「到底怎麼樣?」我莫名其妙。
「這……」俞蓮舟苦笑道:「測試結果表示最適合你的是我師弟青松。」
身後眾武當弟子聽到這個結果後個個驚訝出聲。
「那有什麼問題嗎?」
俞蓮舟連連苦笑,卻不回答。詹松吟把我拉到一旁,向我細細解釋了原因,我這知道為什麼他們的臉色都這麼奇怪了。
原來遊戲中考慮到武當派只武當七俠撐場面的話未免顯得有點人丁單薄,而且武功的種類也不夠豐富,所以另外多加了一些第二代弟子,大部分都是道士。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獨有的特技,可以讓武當派的玩家選擇更多一點,學到的武功也更多。這青松就是其中的一個,但他卻是出名的脾氣古怪兼懶散,更不象話的是嗜酒如命,無論什麼時候看見他幾乎都是一副爛醉如泥的樣子。教起徒弟來自然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而且他的特技叫什麼「繁星點點」,名字倒是不錯,可這只是因為他平時喝酒喝多了才發明的。其實就是靠噴出儲存在嘴中的酒傷人。聽起來似乎還行,但因為真氣分化的太多,每一個酒滴的殺傷力都是有限,所以頂多起點阻擾敵人的作用,可謂是典型的中看不中用。這樣一來,自然就沒幾個人願意做他的徒弟。到現在為止,武當派第三代弟子足足有一千多人,卻只有兩個熱願意跟着他。其中一個還是剛進遊戲的菜鳥。
現在我可是武當派的大恩人,全派上下都對我感激涕零,俞蓮舟又怎麼會願意讓我跟着這麼個沒前途的師傅。但因為這是測試的結果,所以他有點犯難。
「趙大夫,這個測試也只是個建議,具體選擇那個人做師傅,其實還是可以更改的,不如我求師傅他收你做徒弟吧,相信他一定會答應的。」詹松吟勸道。
我考慮半晌,最後還是決定道:「我還是聽這個建議的,說不定我會另有發現呢?」
「趙大夫,你又何必?」
「沒關係,我已經決定了。」我阻住詹松吟的繼續勸說,既然遊戲裏有這個設定,那就不會是無的放失。
詹松吟見我決心已下,只好告訴了俞蓮舟。俞蓮舟看我點頭示意,於是宣佈:「趙海原正式成為武當派的一份子,望今後行俠仗義,懲惡揚善,為武林造福。」
從此刻起,我成了武當派的一名普普通通的第三代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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