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在半夜非常刺耳。
張春翻身把麗質抱起來躲在窗戶下面。
槍聲來自曹武方向。
曹武與訓練營還有一段距離。那邊已經人聲鼎沸,隨即火光升了起來。
槍聲中,很多都是土#銃。但是裏面偶爾有盒子炮。土#銃雜亂無章,而且很快就沒了聲音,畢竟裝藥慢。盒子炮的聲音明顯再移動,不緊不慢。這將是一場一邊倒的戰鬥。
這是春丫她們特有的戰鬥方式,到底發生了什麼,讓春丫持續這麼長時間的戰鬥?
槍聲一起,軍營也驚動了。
教官威廉房間中的女人短促地尖叫了一聲,就沒了聲息。隨後是輕捷的腳步以及打開槍機的聲音。
兵棚里的士兵的反應倒是讓張春另眼相看。
只有開始有人喊了一聲:「哪裏放槍?」隨即被人阻止了。
這些士兵消無聲息地從兵棚里竄出來找隱蔽物,有些在訓練場的雜草叢中快速里爬動。後來見槍聲還遠,幾個士兵飛快地跑向門房和另外一個方向。
訓練營並不是沒有子彈,而是子彈被管制,至少門房執行警衛任務的士兵有子彈。另外一個方向可能是彈藥庫。別看這些士兵兵容不整,反應雜亂無章,但是逃命的本事一流,而且沒有發生潰散,還能夠想起來如何反抗。
這些士兵是真正上過戰場的士兵,而且是老兵。
門房那邊,很長時間才亮起了燈,看來也不是沒反應。而是判斷危險不會太近。
黃赫元提着盒子炮站在了門口。
「跑什麼跑,還遠着,趕快去拿槍,等死啊。」說着蹬蹬跑上樓,那是兵營的制高點崗樓。
門房裏的其它士兵也跑了上去。燈光下,依舊衣衫不整,有些光着身體,抱着衣服。不過槍倒是都拿着。
跑向門房的幾個士兵也朝彈藥庫跑過去了。
威廉教官似乎也知道危險還遠,腳步聲不緊不慢地走過來,在張春的房門上敲了一下:「醒了沒有,沒事啦,繼續睡覺。」他用的德語。
當然沒事了。因為槍聲變得只剩下盒子炮,急促了一陣過後停了下來。然後很久才在另外一個方向響了一槍,對天放的。這是告訴張春平安無事。
「威廉教官,房間裏的人不救醒,真的可能會死。」張春笑道。
緊急情況下,張春會用意識掃過每一個地方,威廉很顯然把房間裏的女人弄暈了,心跳和呼吸都慢得不正常。
威廉呵呵笑了一聲。回去了,一巴掌過去。
女人的心跳和呼吸都猛然跳了幾下,哎喲一聲恢復了正常。
「哎喲死鬼,謀殺啊。」聲音妖冶。
「滾,滾回麗春院。」威廉的中國話還是非常不錯的。
「冤家,大半夜的,我怎麼回去,你不怕我被打死?」女人似乎做着不雅的動作。
張春的意識就收了回來。不過聲音還是傳了過來。
「死就死了,像你這種人死了白死。」
懷裏的麗質動了一下,低聲說:「不知道她們有沒有人受傷。」麗質說的是春丫她們。
張春沒說話,仔細回想着最開始的動靜,但是模糊不清。
「難說,應該性命無憂。」
說完抱着麗質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劇烈運動後不適的身體說:「睡吧,沒事了,她們總要自己面對一些事情。」
麗質從頭到尾都沒有掙扎,而是儘量減少張春動作的不便。像小袋鼠一樣掛在張春的身上。
很快,幾匹馬的馬蹄聲朝兵營跑過來。
李俊樂死了,不過是被人用**打死了。怎麼死的語焉不詳,來的似乎是李俊樂的護衛兵,只是說倒霉。
黃赫元不耐煩地說:「關我屁事,找巡捕房。」
護衛兵期期艾艾是說:「那我總要回來吧。」
這次黃赫元沒吭氣。來的幾個護衛兵呵呵笑了一下,就牽着走向了馬棚。
李俊樂死了,算是訓練營最高長官。但是黃赫元就像死了條狗,半點反應也沒有,兩個人的矛盾不是一般地深。黃赫元在崗樓上留了兩個哨兵,就吆喝着大家:「回去回去,教你們少賭一會兒,看看你,穿什麼衣服,你倒是光着出來呀。」
原本對這群士兵印象極差的張春在房間裏忍不住樂了。
「看來這幫人還不至於那麼差。」
摟着張春脖子的麗質扭了扭身體,貼得很近了。不過她心裏完全沒有負擔,很快睡着了。
張春也只是堅持了一會兒。曹武方向有着善後的人群吆喝,兵營四周卻全無動靜,廚房的老兩口慢了好幾拍地嘟噥了一聲,但是似乎沒有什麼反應。只是翻了一個身而已。
這就是普通人和士兵的區別。
他們雖然被驚動了,但是不會去判斷,只要當下沒事,就會認為並沒有危險。
清晨,兵棚里的士兵,被訓練場上的口令聲驚醒。然後就出現了兩個奔跑的身影。
一會兒,威廉也出現在了訓練場,他破天荒地加入了張春的晨練。不過他只堅持了四圈就跑不動了,彎着腰,喘着氣跑回了四合院。趴在窗口的士兵替威廉喝倒彩。
被一堆腦袋壓在最下面的正是小四。
他痞里痞氣地叫到:「這位爺,今天還是二十圈?」
張春用手勢比了一個ok,突然意識到他們肯定不懂,又點了點頭,笑了一下。
這個猴子雖然瘦小,卻是最先驚動的一個,不然不會被壓在下面。
「咦!」士兵們感到無趣,十幾個腦袋消失了。
「沒勁,睡覺。」
訓練場上再次只剩下張春和麗質兩個人。
兩個人就加快了速度。二十圈慢跑對於張春和麗質,其實已經算不上鍛煉。也就只能加快速度。不過不論速度多快,都很穩定。
兩個人跑完,回到四合院裏的小食堂。發現威廉也在。
食堂里的伙食非常不錯,也許是因為威廉的原因,居然還有西式牛排。看不出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老頭,手藝還不錯。
威廉房間的女人已經先一步走了,不過這次有人抬着轎子過來接,似乎名頭不小。
春丫直接來找張春,是以張春「表姐」的身份來探望。
黃赫元把春丫放了進來,然後看着春丫獨特、輕快的步伐低聲說了一句:「難怪小小年紀這麼強,武林世家啊。」他看出了春丫不簡單。
也許是藝高人膽大,春丫有些肆無忌憚了。她為了保證張春的安全,借着昨天的有人襲擊她們,把四周的土#匪地痞全部掃了一遍。
這一夜,曹武死了很多人。
至於李俊樂怎麼死的,春丫根本就不知道。春丫知道死了一個大人物,但是那一夜動手的人不止春丫她們,至少有好幾幫人動手了,有幫春丫的,也有渾水摸魚的,也有敵對的。
春丫她們沒人受傷,實際上,是她們先動的手,然後得勢不饒人,借題發揮。(http://.)。
張春有些無語。
春丫這樣做就是把所有的勢力都吸引了過去。如果她們保持不敗紀錄,就沒人敢動張春,因為後果他們承擔不起。
事實也是如此,張春在訓練營三個月,春丫她們在外圍戰鬥不斷,就是沒人去打擾張春。
已經升任訓練營千總的黃赫元是很久以後才知道真相,只能暗自咂舌。
張春來訓練營的課程主要是戰役學和後勤學。因為地方守備隊不是一線部隊,戰時只負責後勤工作。
訓練營的學堂在四合院的另一側,負責雜役的老兩口和張春麗質打掃了好久才弄得可以坐下人。沒有課桌,只有一排排的長凳。課程由威廉親自教的。
另外一個教官是個說着一口京腔的中年人,來看了一眼就走了。
威廉不是文化教官,而是戰術教官。他總是對照着課本講德國預備役官兵的做法,他曾經是德國預備役的軍官。這比直接講課本還要準確一些。
威廉一點一點地透露德國的軍制和部隊部署。
張春裝作全然不知。麗質的眼睛卻在發光。因為張春和麗質,很多時候,能夠倒背如流的是麗質。張春只是在宏觀上把握好點而已。威廉講的這些,麗質晚上會默寫出來,這將是護衛隊的有一本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