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雅的驟然湊近,讓兩人鼻息交纏。筆神閣 m.bishenge.com
她面上的白紗掠過顧衡臉頰,微微的刺癢讓他下意識蹙眉,往後挪了一挪。
「殿下,男女授受不親,還請自重。」顧衡俯首作揖。
「我北秦的女兒家喜歡上一個人,便會勇敢地去追——才不會像你們南周,這般扭扭妮妮,還要三書六聘,八抬大轎的呢。」
呼延雅撇撇嘴坐了回去,兩手撐着下巴,亮晶晶的眼中倒映着這如珠如玉的公子哥兒,「小侯爺,我是認真的。我喜歡你,我想娶你做我的駙馬。」
「殿下,在下暫無心兒女情長,還請殿下見諒。」顧衡繼續垂眸作揖。
「小侯爺,你不怕我北秦鐵騎南下,踏平你這汴京城嗎?」呼延雅挑眉。
「殿下若想,只管下令便是。十年前先父可率軍擊退西涼鐵騎,十年後在下亦可捍退北秦鐵騎。」顧衡聞言,終於抬頭同她對視。
他定定看着呼延雅,不卑不亢回答。
呼延雅被他這麼一看,倒是先挪開了目光。
「好。那我們賭一場如何?」呼延雅低頭看着棋局,忽然勾唇一笑。
「賭?」
「你不是想要守住這南周江山麼,明日起我便要開三場局。小侯爺以為如何?」呼延雅撥弄着棋子。
「殿下要賭什麼?」
「我啊,我賭你全盤皆輸,以秦周相鄰的邊疆六口小城下注。若我贏了,你須得跟我回去,做我駙馬。」
「好。那在下便賭我南周滿盤皆贏。若在下輸了,在下必定兌現諾言。不過,倘若在下賭贏了,在下希望殿下收回娶在下為駙馬的意願,並讓鐵騎退回北秦關內。」
顧衡緩緩頷首。
「你不是不怕打仗的嗎?」呼延雅笑起來。
「在下不怕,可是南周的百姓怕。」顧衡看向窗外,溫潤的眼深邃無比,「他們……已經被連年的災禍禍害怕了。」
呼延雅愣愣,忽而放聲大笑。
原來在這種亂世,竟當真還有一心為民的權臣。
「既如此,小侯爺你我立書為證。」
「好。」
兩人立即傳來隨行的人,立書為證。
顧珏一直都聽得清清楚楚,當聽到顧衡就這麼幹脆利落地答應下來的時候,他臉色都白了。
這要是侯爺輸了,不得就跟着這勞什子皇太女回到北秦了?
那裏氣候惡劣如斯,侯爺身子孱弱,如何使得啊。
顧衡以治腿疾為由,告別呼延雅之後,帶着顧珏和酈道元回了鎮北候府邸。
呼延雅看着窗外,心情頗愉。
「殿下,你糊塗啊!蚊蠅再小也是肉,你怎可輕易將邊疆小城拱手相讓啊!」呼延灼氣沖沖地走進來,對着呼延雅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責備。
「本宮是北秦的儲君,本宮的話一言九鼎。何況賭局還未開始,將軍怎麼便會以為本宮要輸?」呼延雅挑眉。
呼延灼一頓。
總不能說出他暗中買通了那些北秦使臣,給南周放放水的事兒吧。
總之不能讓顧衡聯姻呼延雅,這二人要是成了一對,那他家小殿下就真的沒有一絲機會了。
他冷哼一聲,臭着臉扭頭離開。
呼延雅和顧衡立下賭注的事兒不知道被誰傳了開來,於是一日之內整片汴京都曉得了這個以城池為注的賭局。
權貴們一聽,頓時樂了。
顧衡身為一朝宰相,又手握兵權,若是當真聯姻去了北秦,那他所有的功績不就都前功盡棄了麼。
一時間,人人都笑着這位宰相侯爺即將聯姻的事兒,便是成日泡在酒池肉林的乾徵帝從唐錚口中聽聞此事之後,也跟着笑了。
「好啊,讓朕看看顧子機是偏愛南周,還是偏愛那皇太女。」乾徵帝擼着須髯,「雲鶴,扶朕起來。」
「官家,外頭天涼。」唐錚依言扶他從酒池中起來,一面為他更衣,一面淡淡開口。
「無妨,朕身強體壯,還有你獻上來的靈丹妙藥,朕還可再有百年。」
乾徵帝擺擺手,擦乾酒漬之後隨意披上一件薄氅,便搭着龍攆浩浩蕩蕩往呼延雅所說的選夫之地而去。
唐錚看着他遠去,擦了擦手往東宮的方向走去「長卿,那批大煙給太子送過去了麼?」
「殿下忘了,已經送到了。」
唐錚頷首「我去看看皇太孫。」
今日天清氣朗,萬里無雲。
郊外獵場,已經圍了一群躍躍欲試的世家公子哥兒們。
今日那皇太女殿下出了第一場選夫試題,以圍獵的形式考驗體力。
圍獵者以所得獵物數量勝出。
這題一出,本來還擔心的南周權貴們頓時樂了。
這不是他們常玩的遊戲麼——
雖然他們常常獵殺的不是牲口,而是兩腳羊。
至於那鎮北候……輸贏與他們有何干係。
他們只管享樂便好。
公子哥兒們換上衣裝,隨着一聲令下,便隨同一眾換上騎裝的北秦使臣御馬奔入獵場。
顧衡不緊不慢趕來時,入場口只剩下圍觀的乾徵帝一眾人等,還有呼延雅他們了。
「子機啊,你若不快些,便要輸了哦。」乾徵帝難得好心提醒。
他看着顧衡,笑眯眯的眼中充滿了幸災樂禍。
乾徵帝巴不得顧衡聯姻他國,一來結個秦晉之好,二來可以回收兵權,這不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兒麼。
早在方才,他就命唐錚暗中給那些權貴公子們下了命令,叫他們多獵殺些獵物,只要能超過鎮北候顧子機的,統統都有賞。
這也便是那群權貴們為何會如此興奮的由頭之一。
「小侯爺,你第一場便要認輸了麼?」看着才換上騎裝從馬車上下來的顧衡,呼延雅挑眉。
「在下並未認輸。不易,牽馬來。」顧衡微微一笑,側頭看向傷勢痊癒,終於得到自己准允出來的蒙恬。
蒙恬依言牽來一匹品相不佳,甚至還有些跛腳的劣馬。
「跛子宰相坐跛腳劣馬,果然絕配啊。」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全場哄堂大笑。
顧衡恍若未聞,縱身跨上馬背,背上弓箭悠哉悠哉揚長而去。
「不易兄,那匹馬侯爺不是素來當寶貝供着的嗎?」隨行過來的顧珏忽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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