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寂靜無聲的黑夜,不知名的蟲子叫的正歡,一輪滿月高高掛在天上,皎潔的月光灑滿了整個將軍府,一覽無餘。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將士青龍和赤虎站在將軍府內的望樓上,焦灼的望着遠方,今日十五,是約定好的日子,怎今日遲遲都未來信,等了許久,青龍見一隻白鴿正撲棱着翅膀自白啟山方向飛來,這才穩下了心神。
待信鴿飛到赤虎手臂上,青龍趕緊取下信鴿爪上別着的信封,和赤虎匆忙下瞭望樓,加快腳步朝知秋院趕去。
「啟稟將軍,少將軍那邊來信了。」青龍和赤虎來到知秋院內,赤虎輕輕走上前,對着屋內小聲稟告,見屋內長明燈亮起,又扣手輕輕敲了三下門,一聲短,兩聲長,這是暗號。
門輕輕的從里打開,青龍和赤虎二人機靈謹慎的環顧了下四周,疾速鑽進屋內,又輕輕轉身關上門。
墨麟將軍接過青龍屈身遞來的信封,拿出裏面的信紙,借着長明燈透出的光亮,等目光掃完了信紙上的消息,先是征了一下,繼而憤怒的把信紙拍在案桌上,「這個不孝逆子,天高地厚不知曉,難道想我將軍府上上下下幾百號人陪他一起下葬!」
青龍和赤虎正襟危站在旁,見將軍鐵青着臉,額頭上的青筋因過於激動而暴起,青龍偷撇了一眼赤虎,見赤虎正抬起眉努着嘴示意,連忙上前抱拳道,「將軍請息怒,少將軍許是在白啟山的靈隱寺中呆的不耐煩了,一時心血來潮,故而傳信來惹將軍生氣,將軍切勿心急動怒,一切之事都好商議。」
「只怕這回,是由不得他的性子了,再由着他,他怕是要登了天,捅個大窟窿,把將軍府都要掀個底朝天。」墨麟將軍揉了揉漲的發疼的太陽穴,緩緩起身,又把信紙重新塞回信封,嘴上責怪呵斥着,內心卻想起遠在白啟山的小兒受的罪,神色哀傷,起身之時竟有些踉蹌。
「青龍,去拿套便服過來,赤虎,去備馬,切記,行事謹慎,不可驚響任何人。」墨麟將軍掀開長明燈罩,正準備焚燒信封之時,信封突然被身後之人抽走。
「夫人,你怎麼起了,你剛剛不是已經入睡了嗎?」墨麟將軍猛的一回頭,見三夫人葉綰秋只着白色貼身褻衣,紅着眼眶拿着信紙走向美人屏風旁的椅塌前,他深知她的性格,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每回的滿月之日,曜兒的來信,你說我能睡得着嗎?」葉綰秋看完信封里的內容,眼見信紙在長明燈的燈芯上焚燒的只剩灰燼了,這才抬頭淡淡的望向將軍。
「你們二人快去辦事吧,時候不早了。」墨麟將軍朝二人揮了揮手,青龍和赤虎領命退下,不多時,換下盔甲的青龍和赤虎進屋時已打扮成小廝模樣,青龍又把便服置於案桌上,二人這才躡手躡腳的出了門。
「夫人,這次你可千萬別隨着他性子來,你從小什麼都依着他,可是這次這事可是欺君之罪,萬一被皇上知道了,這將軍府上下,都要滿門抄斬的!」墨麟將軍一想到信紙上的內容,內心的擔憂一陣陣翻湧上來,他自十八歲就隨父征戰沙場,見過的屍體以萬計,他倒不怕死,就怕他的妻兒……
葉綰秋一言不發的伺候將軍穿好便服,戴上紗笠,自己在褻衣外罩了一件黑衫,蒙上面紗,走到羅漢床前,委下身來,按下羅漢床底的開關,只見房屋內正中央的山水畫立即一分為二,緩緩向兩邊打開,葉綰秋提着馬燈率先走了進去,墨麟將軍緊隨其後,山水畫慢慢合上,毫無痕跡,一切又恢復如初。
墨麟將軍和葉綰秋借着手上馬燈灰暗的光,穿過曲折幽黑的暗道,從牆上的暗門入了耳房,出了耳房,來到小偏門,青龍和赤虎已打點好本該守夜的將士,門前空無一人,墨麟將軍推開虛掩的門,跨出門檻,葉綰秋緊隨其後,轉身關緊門。
戴着紗笠的青龍和赤虎已站在馬前等候了一會,墨麟將軍抓住韁繩,蹬步上馬,又俯下身來,抓起葉綰秋的手,將她拉上馬,擁入懷中,青龍和赤虎也紛紛上馬,揚鞭抽馬,隨着墨麟將軍朝白啟山方向奔去,直奔進濃濃的黑夜中。
葉綰秋回頭望了一眼偌大的將軍府,竟覺得這將軍府搖搖欲墜,一時恍惚不已,今日曜兒的來信實則已讓她心急如焚,焦躁不安,但是她還是得強裝鎮定。
這兩年曜兒發生的事讓她心力交瘁,她若不裝作什麼事情也未發生,只怕身後這個男人又得替她無盡擔憂,徐徐的冷風迎面吹來,也不知道在馬上顛簸了多久,葉綰秋看着眼前高聳入雲的白啟山,想着心心念念了一個月,又能見到她的曜兒了,頓時也不覺得這一路有多疲累。
待四人在山底栓好馬,爬上白啟山半山腰的靈隱寺之時,已到了子時,夜更黑了,四人趁着夜色來到離靈隱寺還有段距離的一個寮房裏,青龍和赤虎守在寮房門口,墨麟將軍和葉綰秋推開門走了進去。
幽暗的長明燈照着一個身穿煙灰色的緞子衣袍男子,顯得那麼孤寂蒼涼,葉綰秋的心似被針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還未來得及走上前,就被墨麟將軍的呵斥震住了腳步。
「你現在倒是越發無法無天了,你想將軍府上上下下隨你一起去赴死嗎?好,就算你覺得將軍府里的奴僕婢子們命賤,你也該考慮考慮你的娘親!這件事我堅決不同意!」
墨麟將軍看着曜兒的背影,這兩年,他一個人就呆在這破地方兩年,千瘡百孔的撿回了一條命,他不是不心疼,可很多事情由不得他胡鬧。
「從我記事起,朝廷眼紅我們的其他將軍,胡人派來的細作,還有父親大人奉旨株連九族的殘餘仇家,多少只狼狗的耳目不是常年盯着我們,自打我出事以來,哪個人不想我趕緊死,哪股勢力不想趁這混亂之際,徹底將我們將軍府打的永世不得翻身,這回我就如了他們的願。」墨星曜沙啞的聲音幽幽傳來,一字一句敲打着墨麟緊繃的神經。
「曜兒,你為何要你父親替你辦喪葬之禮,為何要假死,你明明就在為娘的眼前活的好好的,曜兒啊,以往我們都順着你,這次你聽你父親的話,唯獨此事萬萬不可!這要是被當今皇上知道了,可是欺君大罪呀!」葉綰秋走上前,蹲下身來抓起星曜的手,不禁哽咽起來。
「娘親,我這算活的好好的嗎?兩年前要不是您攔着我,我的屍骨怕早已腐爛不堪了,你看我,我這還像一個人嗎?」
墨星曜掀開衣袖,葉綰秋看着曜兒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狹長猙獰的疤痕,就像一條彎彎曲曲前進的蜈蚣,當初曜兒出事撿回一條命之後,她事隔數月見到他第一眼之時,就暈厥了過去,一想到此,葉綰秋的心就如被捏碎般絞着疼。
「父親大人,您還想把我養在這裏多久,兩年,十年,還是一輩子?您一世英名,就因為孩兒如今這樣破碎不堪,您想讓天下人抓住這個把柄,被世人恥笑?」墨星曜合上衣袖,站起身來,扶起葉綰秋坐到胡凳上,這才慢悠悠的轉過身。
墨麟盯着眼前的墨星曜,墨大將軍府唯一的子嗣,微弱的燈光下看不清他的臉,或者說,他已經根本沒臉了,他的臉整個被青銅面具罩起來,只露出眼和口,在黑暗中尤為嚇人,再仔細一看,更為心顫不已,墨麟一時被星曜的話,噎住了嘴,一句話也說不出。
「曜兒,你千萬別心灰意冷,你父親前幾日剛見了西域大使,聽聞西域有神藥,定能治好你的傷。」葉綰秋強忍住淚水,故作雲淡風輕的說道,這話,葉綰秋也是自己在安慰自己,突厥,蒙古,契丹,將軍派人到處去求藥,一無所獲。
「長安城多少華佗在世,妙手回春的神醫,依然治不好我這副已經殘缺不已的破舊身體,父親大人,我不想繼續躲着,不想長安城街上人人揣測我的生死,更不想因為我這個樣子,讓那些狼狗抓住把柄,索性宣告我死了,一切都落得清淨了。」
「曜兒,訃告一旦發出去,從此墨將軍府再無少將軍,你想清楚了沒有!」墨麟緊盯着墨星曜的眼睛,從小這孩兒的眼光灼灼,似星辰般璀璨,自從受傷以後,這眼睛,便暗淡無光,陷入死灰般的黑暗。
「父親大人,我所想的,你都知曉,何必再問,時候不早了,你帶娘親早點回吧,不多久就要天亮了。」墨星曜扶起葉綰秋,面具下露出的唇微微扯出一個弧度,葉綰秋看着這青銅面具,真想一把掀下來,可是,她不能。
「走吧。」墨麟拉住葉綰秋的手,頭也不抬的出了門,再不走,葉綰秋怕是如前幾回一樣,賴着捨不得走。
四人抓緊時間下了白啟山,騎馬回到將軍府,從暗道回到內屋之時,墨麟叫住了正準備離開青龍和赤虎,「明日對外發訃告,墨星曜,少將軍,疾終,上殤。」
「將軍!」青龍和赤虎睜大雙眼,剛剛明明見着少將軍的背影,還是好好的,怎突然……
「按我說的做,下去吧。」墨麟抬了抬手,青龍和赤虎領命退下,葉綰秋打開竹窗,今晚的月亮真圓啊,和十八年前,剛剛生下曜兒那晚的月亮,一樣圓。
天漸漸亮了起來,伴着月光坐了一晚上的墨星曜打開抽屜,抽出裏面的畫像,上面一個瓊鼻櫻唇的嬌俏少女展現在眼前,他本來打算這一生就呆在靈隱寺,苟延殘喘直到老死,可是,當他得知她還活着的那一晚,他的眼睛裏又有了星光。
墨星曜上殤了,可是,墨麟大將軍手下的一個鐵面將士,卻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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