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州,這片緊鄰幽州的遼東大地,因為插入大周北境的防線之內,一直以來都是雙方發生摩擦的地方。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雖然北金主要針對的方向是平瀚道,但是幽州這邊也會偶爾搞點動作。
順州土地肥沃,盛產糧食,北金人每年都會給順州百姓施加重稅,將糧食收歸己有,近些年來貪婪愈盛。
而順州首府安順城在幽州葫蘆城東北方一百里左右,在兩城之間有一處關隘叫玉嶺關。
玉嶺關就是金人防備幽州的第一道關隘,駐紮在玉嶺關中的乃是一萬金奸。
金奸因為制式軍服是一身紅色,還習慣在頭上裹上紅色頭布,所以金奸又被遼東百姓稱為紅頭兵,私下裏則會罵一聲金奸,叛徒!
當然,金奸的戰力實在是不忍直視,大都是招募的市井潑皮,還有些貪圖榮華富貴的遼東人。
金人其實從來都不相信周朝敢對遼東動武,所以玉嶺關就完全交由紅頭兵把守,就算真打起來,死了這一萬人北金也不會心疼。
死了就死了,反正是垃圾。
而整個順州的金兵主力幾乎全部駐紮在安順城中,大約有三萬之眾,全部都是騎兵,這三萬人才是金人確保順州不失的屏障。
景泰四年,正月初十的一個夜晚,夜幕悄悄降臨,漫天繁星,一絲陰寒正從順州大地上發散而出。
在安順城和玉嶺關一側的一處小山谷中,有着些許火光亮起,有不少人正在火光邊圍坐着。
山谷內側有一個個天然形成的山洞,山洞內部更是人影密佈。
山谷兩側及外圍不斷有身穿普通百姓衣着的人在來回巡邏,目光凜冽。
此地就是辛疾麾下義軍這幾日的藏身之所,十分隱秘,很難被發現。
雖然說是軍隊,但是因為一直處在金人的圍剿之中,又沒有大量的資金可以供他們打造鐵甲。
所以義軍之中只有極少一部分人有鎧甲,大部分人都是穿一身普通老百姓的服飾。
這些人有時候會隱藏在百姓之中,金人根本無法分辨。
山谷的一個小山洞中,熙熙攘攘的坐着十幾個大漢,這十幾人基本上都穿着鎧甲,算是軍中的軍官了。
端坐首位就是義軍首領辛疾,辛疾穿着一身青衣,儒雅不已,但是腰中挎着的一把彎刀又顯示出了他武將的身份。
在座的人臉色都有點陰沉,因為最近他們不停的換藏身之地,很是疲憊。
而且每一次金人都能像長了千里眼一般摸過來,很明顯是軍中出了內奸。
一名漢子憤怒的罵道:「見了鬼了,金人的鼻子最近怎麼這麼靈!」
「媽的,肯定有叛徒,別讓老子找出來!」又是一名滿臉鬍渣的大漢罵了出聲:「讓我找出來我活剮了他!」
這名大漢話音剛落,在坐的十幾個人就都掃視着四周,目光中都帶着懷疑。
因為叛徒大概率就出現在這些人中,只有軍官才有能力往外傳遞消息。
一股詭異的氣氛籠罩在山洞之內。
「邊欒!你給我閉嘴!」辛疾皺着眉頭說道:「沒有證據就不能懷疑自己的兄弟!」
辛疾雖然看起來有些文文弱弱,但是在軍中的威望極高,剛一開口那名叫邊欒的漢子就縮了縮頭,漲紅着臉不說話。
辛疾目光緩緩掃過眾人,沉聲道:「若是真出了叛徒,我辛疾第一個不會放過他!但要是沒有證據,誰再敢胡亂挑撥軍心,我也絕不輕饒!別忘了,在座的人都是一起屍山血海里滾出來的!」
冷喝聲在山洞內響起,終於沒有人再說話了。
看到現場安靜了下來,辛疾將目光落到了一名坐在靠前位置的男子身上,平淡的問道:「馬三,駐地周邊的情況怎麼樣?」
這位馬三是軍中地位頗高的一個人,一向管理駐地周邊的警戒。
馬三毫不遲疑的拱手道:「斥候已經撒出了二十里,並沒有發現金人的動向,想來這個地方應該是比較安全的。」
「不錯,繼續警戒。」辛疾點了點頭,眼眸中有一絲異樣一閃而過。
辛疾直了直身子,輕聲道:「想必大家也發現了,最近我時常不在軍中。」
不少人都點了點頭,其實很多人心中都帶着疑惑,以前辛疾是從不會離開自己的軍隊的,最近這位首領有些古怪。
「其實我是出去見岳首領了,最近我們在謀劃一件事,今天可以告訴大家了。」辛疾解答了大家的疑惑。
馬三眉毛微微一挑,低着頭不動神色。
眾人都好奇的看向了辛疾,岳首領大家都是認識的,兩支人馬的關係很是緊密。
「接到情報,幾日後會有一大批糧草從安順城運往玉嶺關,我和岳首領決定合兵一處,吃下這支運糧隊!」辛疾眼光變得有些凌厲起來。
眾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那位邊欒就一拍大腿:「好!終於讓我們逮到了,老子的手早就癢了!」
一群漢子變得興奮起來。
「首領,這支運糧隊有多少士卒押運知道嗎?」一個神色冷靜的中年人問道。
中年男子名為左丘,在軍中一直是辛疾的得力助手,也是一個頗有頭腦的將領。
「情報說大約有兩千金兵,為了防止發生變故,所以我決定和岳首領合作。」辛疾答道。
兩千金兵對於總數才四千人的這支義軍來說是個不小的數目,可能稍有不慎就會傷亡慘重。
左丘點了點頭:「那有岳首領相助應該不會出問題。」
「那就這麼定了!」辛疾站起了身:「五日後全軍拔營,與岳首領匯合!」
「諾!」
眾人起身應喝。
深更半夜,月光有一些暗淡,山谷中只有着微弱的亮光。
大部分義軍已經休息了,只有一些巡防的士卒在營地周邊警戒着。
突然,有一個黑影悄悄的溜出了營地,呲溜一下就融於夜色之中,根本沒人察覺。
半山腰處,一道青衣負手而立,看着那道消失不見的身影臉上有些掙扎。
溜出去的那道人影完全不知道山腰處正有人盯着他!
山腰上的辛疾握緊了拳頭,呢喃道:「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為什麼要走到這一步呢?」
寒風吹過,辛疾緩緩走下了山坡,只留下了無盡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