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往西邊·我的帝國 第八章愉快童年

    「菲麗，你是什麼時候到的塔薩雷斯呢？不會是天還沒亮的就到了吧。」菲麗一大清早地就能跑去喊我起床，我實在是覺得有些好奇。

    「我大概昨天晚上十點就到了，不過那時候你已經睡着了。」老媽平時總是說早睡早起是一個小孩子最大的美德，每晚不到八點就會把我往床上趕，早上天沒亮透就又把我扯起來。

    上午七八點鐘的時候，正是街市上商人們一天忙碌的開始。雖然自聖翼亡國時起，塔薩雷斯的內政與治安已經完全交由堪雷斯帝國管理，城市內的商業稅率由聖翼時代的什一稅漲到五一稅，但比起堪雷斯帝國其餘各處的三一稅率，塔薩雷斯城對於那些沒有太深鄉土觀念的商人們來說，還算是有着相當大的吸引力。

    可惜的是，方家雖然身為三郡領主，但是三郡收繳的商業和農業稅大部分都用於駐防於三郡的帝國軍隊的軍費開支，剩下的稅費結餘還有一半需要上繳帝國中央，而歸屬方家的剩餘一半還要拿出相當大的一部分用於支付帝國派駐聖翼親王領地的內政官員的薪水，真不知道，帝國中央派駐，向帝國中央負責的外派官員，為什麼要由地方領主負責供養。

    後面的跟班們早已經被我打發走了，只有菲麗還一路隨我走在逐漸忙碌起來的街市上。在這個秋季的清晨，街市上也沒有多少客人，我們兩個小孩子大清早的跑到鬧市區，實在是有些奇怪。不過不管怎麼說我也算是整個塔薩雷斯的知名人物，忙碌着的小商販們還不時抽出時間對我露出諂媚的微笑。

    菲麗一路上簡直看花了眼睛，身為帝國公主，雖然吃穿不愁、衣食無憂，但是卻只能呆在深宮內院，一些在普通人看來平常無比的東西，對她來說，卻是一種難得的體會。每當看到一些七零八碎的小玩意兒，菲麗都會站在攤位前，拉着我的手不肯走。我自然知道她是想要這些東西，而她的後台又是我所不敢得罪的老媽，所以口袋裏的錢只能一個硬幣一個硬幣地往外掏了。

    不過，在買之前我也和菲麗說好了：「菲麗，回去之後你可要給我作證哦，我可沒有亂花錢，買東西可都是給你買的。」菲麗一邊目不轉睛地看着手中「滴溜」轉動着的五彩風車，一邊心不在焉地答應着。

    如果老媽知道我的錢是用在菲麗身上，應該會予以補償的吧。

    對於我這個沒有任何經濟來源的吃軟飯的小孩子來說，每一分錢可都要精打細算啊。

    一直到我積蓄多日的零花錢都所剩無幾時，菲麗才意猶未盡地跟着我離開了逐漸忙碌起來的街市，我們兩個人身上都帶滿了菲麗看上的各種零碎。早就聽說女人一個個都是購物狂，今天才知道，這句話對於一個六歲的小女孩，也相當適用。

    離開了逐漸熱鬧起來的街市後，對於帶着菲麗到哪兒去我還一時難以決定，總不能帶着她到河邊的沙地上與一群男孩子們玩些騎馬打仗的粗魯遊戲吧。不過，出身宮廷的她，顯然不會懂得欣賞天甲蟲的浪漫、逗弄鳥兒的樂趣，和在溫暖日光下釣魚的悠閒，秋日上午杉樹林的寧靜和美妙，顯然也不是為她所熟悉的。

    因此，帶她到郊外好好地遊玩一番，不失為一個正確的選擇。

    果然不出我所料，當到達郊外的那片黃葉遮天蔽地的杉樹林時，菲麗鬆開了緊握着我的雙手，歡呼了一聲沖向了樹下一對可愛的小獸。

    孩童的天性，始終不會因為後天的壓抑而在她的身上銷聲匿跡。

    我坐在樹下，依在粗糙的樹幹上，看着菲麗獨自一人在樹林裏快樂地穿梭着。說實在的，這裏還真是個睡覺的好地方啊。

    然而當臨近中午我醒來時，發現菲麗叫醒我的方式依然是捏在我臉上。只不過這次，面對我努力裝出來的兇狠眼神時，她卻不再像清晨那樣不安和害羞，而是滿臉笑容，毫不退縮的與我對視。她嘴角流露出來的淺笑，似乎正在提醒我，她的後台可是老媽這個強權。

    我實在是無可奈何，而且現在日近中午，正是要回家吃飯的好時光，如果回去晚了點，就要直面老媽滿腔的怒火。不過，雖然不能對她發脾氣，但是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我還是以我自己獨特的方式表達了對她剛剛所作所為的憤慨，我站了起來，說了一句「回家吃飯了」後調頭就走，也沒管她跟不跟得上來。不過，僅僅一會兒，菲麗就小跑着衝到我身後，自顧自地牽着我的手，一副和我很熟的樣子。

    回到家中，洗完手，吃過午飯之後，母親果然準備教我們讀書識字了。

    老媽教起小孩子來一板一眼地很有一套，不過對於我這個實在是太過聰明的人來說，這教學的進度也實在是有些慢了點。

    「老媽，這個字我已經會寫了，快點教我下一個字吧。」

    老媽看了看還在一筆一划認真練習着她新教的生字的菲麗，捲起手中的啟蒙課本，對着我的腦袋輕輕地敲了一下：「知道了，就你能，再去把我剛剛教你的這三個字寫上十遍。」

    菲麗在旁邊停下筆來，笑嘻嘻地看着正雙手捂着頭的我。沒想到，剛見面時覺得十分羞澀的菲麗，竟然在熟悉的人面前，是這樣一個愛笑的小女孩。不過，自從菲麗來了之後，我就總是遭到一些不公正的待遇。

    「老媽，你好不公平啊。我學的這麼快，你不僅不表揚，還打我。」

    「知道你聰明，還不快點給我接着寫字。」

    在這個世界上，面對某些事情，男人總是十分吃虧的。

    自從這個秋天菲麗第一次到我家裏之後，她每年總有十個月的時間呆在我家裏，或者說，每年只有兩個月，需要回到宮廷里去。

    與菲麗熟悉之後才發現，她實在是一個非常活潑的小孩子。不過，在一直非常溺愛着她的老媽的縱容下，她總是對我做出一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或者丟臉一點的說，她總是在欺壓我。而每當我忍無可忍，試圖與她理論時，她卻總是將雙手扁在身後，一連無辜地看着我：「媽媽說過你要叫我姐姐，而且平時你都要聽我的，不能惹我生氣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已經開始喊老媽「媽媽」了，不過對於老爸，她卻只肯叫「叔叔」，但是對於家中地位尚且不如我的老爸來說，也真是拿她無可奈何。

    通常，每當說完這句話後。菲麗總會輕輕地捏捏我的臉，多半還會讚嘆地說道：「好滑的臉啊。翔翔，你真是可愛啊。」

    「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叫我翔翔了。」這個實在是過於親密，並且會讓人聯想到某種寵物的稱呼，真的很容易讓我全身一陣惡寒。

    儘管始終處於家中的兩個女人的威壓之下，但是這幾年的生活一直還是相當愉快的。不可否認，菲麗是一個很棒的玩伴，對於我這個愛表現，充滿幻想的幼稚孩童，她也是我談論將來輝煌理想時長篇大論的最好聽眾。看着一個還算可愛的女孩子在旁邊一臉微笑地專注着聽你高談闊論時，我這個才只有幾歲的小男人，內心中也會感到極大的虛榮和滿足。

    也許，日子這樣平平淡淡地過下去，還是不錯的吧。

    爸爸媽媽並不像普通的望子成龍的父母那樣，讓我的身上承載太多的期望。對於一向甘於平淡的他們來說，孩子是否平安快樂，恐怕比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要重要吧。

    因此，就算是我五歲父親依照祖訓教授我方家祖傳的鬥氣修煉方式後，也從來沒有按照嚴師出高徒的古訓對我嚴加督促。鬥氣的修煉也就任由我自己的興趣了。

    不過，初次接觸鬥氣的我，卻不免對於這套號稱創自先祖方文理的鬥氣修煉方式大為不滿：鬥氣修煉了兩三年了，竟然還是不能在身體表面展現實體表象。雖然一般的武者達到這一步通常需要將近二十年的正規鬥氣修煉，但是我怎麼說也是世所罕見的天才啊，應該也要比別人早那麼幾年吧。如果不是看在當年先祖方文理的輝煌成就，我才懶得繼續按照這套「進展奇慢」的套路修煉下去呢。

    當然，與大多數武者一樣，修煉鬥氣後的我，身體的靈活性、強壯度等各項素質都有大幅度的提高，但是在這個鬥氣學高度發達的年代，一個無法鬥氣表象化的武者，不過是只知道用本能搏鬥的野獸的同檔次角色罷了。

    總之呢，這幾年大概是我童年最後的悠閒時光了吧。

    而自從八歲這年碰到那個在各個方面足足影響了我一輩子的人之後，我的童年，便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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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語：諸位讀者，元宵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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