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衣差人豪情萬丈,直斥港島黑暗現狀!』
『一語道出小市民生存之艱難,不做差人、不混黑,就成肥豬?』
『保護市民、打擊犯罪,本為差人天職使命,何以竟成振聾發聵之言?』
『新界之虎周文強,究竟掀起了誰的遮羞布?』
『僅憑一人之力,真的可以挑戰九龍城寨這個不法之地嗎?
周sir號稱一月之內抓獲地頭龍,讓我們拭目以待!』
在八卦周刊還不曾盛行的五零年代,港島的記者們還保留了純真的一面,他們基本都受過高等教育,卻偏偏生存在中底階層,敏感、多思、一有機會就會發出不平的吶喊。
周文強在授獎儀式上振聾發聵的發言,拋開新聞價值不談,光是內容就讓記者們熱血沸騰,有了與周sir共襄盛舉的壯志豪情。
就連《星島日報》《港島時報》這類最早商業化、甚至是背後被字頭控制的報紙,都一邊倒的支持着周文強。
金雍、梁雨生也在《大公報》上單獨發表了文章,金雍更是筆鋒直指港府無能。
『蓋天下之怪,無有過城寨者;蓋天下之惡,無有過城寨妖魔者;蓋數政之失,無有愧比而今港府者;蓋時代之瘴,無過今日之霧迷氤氳,使人不得呼吸者也!
港九三界,近萬差人,政法兩院,多有『俊才』,大英帝國,更曰皿煮,何以獨困於一九龍城寨而不可安矣?
數泱泱差人,怕非螻蟻?港府列紳,皆困粉臂玉腿之圍?以一法理為由,而棄百萬港人不顧?
嗚呼哀哉!
以我視之,港府實為小兒之府也,大清雖亡數十年,城寨之中,辮子未剪,愚民尚在!
除暴安良者,還看今日之少年猛虎!』
金雍的嘴有多笨,文筆就有多麼的犀利,而且時年二十六歲的金雍還遠遠沒有後日的城府,在正治方面更是中立偏左,這篇文章簡直就是討伐檄文一樣,把港府和現在的港島差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大概意思就是說,港府就是一幫小孩子的機構,近萬差人都是螞蟻一樣的無力,大清都亡了幾十年,居然都擺不平一個九龍城寨,丟人不丟人啊?
還得看人家周文強的!
人家才是少年猛虎!
在鋪天蓋地一面倒的輿論怒罵下,受難深眾的港島市民總算是有了發泄的對象,現在已經有人成群結隊走上街頭,呼籲港府早日剷除九龍城寨這個法外惡地了。
甚至就連港九江湖的各大字頭都是看戲的看戲,幫忙添火加油的添火加油,他們也是一樣早就看不慣九龍城寨中的幾位大佬了,憑什麼老子還要交規費、還要看差人的臉色,你們就不需要?
特麼的在城寨里就可以為所欲為,就可以高人一等啊?
我們也要皿煮!要公平!要同樣的待遇......
這場被周文強點燃的輿論之火越燒越猛,地頭龍固然是徹底縮在城寨里不敢出頭,另外三大惡人也是滿肚子的『你麻痹』!
地頭龍你個痴線,招惹誰不好啊,偏偏要去招惹周文強,卻連累大家一起倒霉!
金雍說得沒錯,大清都亡了幾十年了,港府之所以沒有對九龍城寨動手,是因為『法理不通』,這個殖民主義國家雖然有種種劣行,表面上卻還要崇尚法律,這才讓九龍城寨可以在港島成為法外之地。
如今輿論聲一片喊打,萬一港府翻了臉要推平九龍城寨,大家都要落個沒飯吃啦!
所以說現在九龍城寨的另外三大惡人馮春美、柯萬長、福壽金簡直比周文強更恨地頭龍。
***
雷洛忽然發現周文強是個蔫壞的人,外面鬧得山崩地裂,他卻躲起了清閒,今天還特別讓自己請了一天假,說要開什麼bbq,大家聚一聚......
可什麼是bbq啊?
雷洛簡直一臉懵逼,等到來了筲箕灣海邊才知道是海邊烤肉,周文強準備的還特別豐富,又是肉串又是雞翅魚蛋的,燒烤的手藝簡直一流,讓最近已經開始顯懷、多日胃口不開的阿霞都吃得停不下嘴來。
美食總是能夠讓人開心,幾根肉串吃下來肚,雷洛又灌了一袋王老吉涼茶下去,感覺心情都好了許多。
「阿強,你如今都是深水埗區的沙展啦,怎麼還不去走馬上任?
你在授獎大會上的發言,讓很多人鼓掌叫好,可是也讓很多同事心裏不痛快啦,就不怕有人借這個機會說你這個差人典範的壞話?」
其實心裏最不舒服的正是雷洛,現在他雖然是北望公司的總經理,可在本職工作上卻遲遲難進一步,
授獎大會結束後,就連林剛那個沒正經的傢伙都被提升為沙展,他的學歷明明比林剛高、畢業成績也比林剛好,卻依然是個小便衣。
雷洛現在還不是日後那個一心想要往上爬的雷老虎,卻也認為這非常不公平,感覺自己被針對了。
周文強望着吃飽喝足後跑到海邊去踩浪的阿霞,越看越覺得雷洛艷福不淺,有個像邱女神一樣的妻子,連自己都有些羨慕他了。
嗯,《五億探長雷洛傳》中好像有不止一位女神吧?
夏夢雖然好,可惜就是太過青澀了,還得給她留些生長發育的時間才夠人道啊......
聽到雷洛抱怨,周文強笑着看了他一眼:「我着急幹什麼?
差人升職調區,本來就有一周到半個月的『調休』時間,這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給新警署的同事留出人事調動的時間。
畢竟我頂替的那位沙展是因為得罪了上司被降為軍裝的,給人家多留些告別的時間,這才叫人道。
還有,不搞定地頭龍,我有什麼面子去深水埗警署?當然是要搞定這件事後才風風光光的上任啦!」
雷洛嘆口氣,終於是忍不住說出了心裏話:「阿強你就好了,可以升職做沙展。
我都不知道得罪了誰,竟然被針對不能升職......」
「還能得罪誰,不就是福sir了?」
周文強笑道:「雖說那天你沒有動手,可外面傳說的可都是我跟你一起暴打了劉和。
福sir雖然不喜他這個沒出現息的侄子,可人人都知道那是他的親侄子啊,他不要面子的?
你以為我就沒被針對過?
吊頸嶺范庭孫的案子就是福sir故意為難我,要敲打我啦。」
雷洛一愣:「真的?
福sir讓阿強你負責范庭孫的案子,原來是為了敲打你,不是重用?」
「重用個鬼啊,他有這麼好?」
周文強笑道:「阿洛,福sir沒能在我這裏找回面子,那肯定就要壓一壓你啦,這其實是要做給外人看,讓人知道他的手段。
不過呢,機會是自己爭取的,他壓你又算得了什麼?
阿洛你如果有信心,就自己找一個出頭的機會啦!」
雷洛雙眼一亮:「阿強,你一定是有好的建議吧?我就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