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時十分熱鬧,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便置辦了酒席分了兩桌落座。筆神閣 m.bishenge.com
蘇辛夷陪坐在太夫人跟四夫人身邊,大夫人帶着曾氏這個兒媳忙完才落座,太夫人的氣色今兒個瞧着也不錯,一直等午宴後才與老太爺離開。
兩位長輩一走,大老爺也帶着三爺他們去說話,一下子就樂呵起來。
蘇辛夷得了個機會,走到解經略身邊,側頭看着他,笑道:「大姐夫看來在京城養得不錯,氣色好了,人也胖了。」
解經略拱手一笑,「太子妃說的是,全仰仗岳家待我親厚。」
蘇辛夷聞言盯着解經略,道:「鹿雲華現在在哪裏?」
解經略臉上那完美的笑容一僵,輕咳一聲,壓低聲音,「六妹妹,你都知道了?我就知道穆邢靠不住,原本也沒想着瞞着你們,這不是這事兒我也是冤枉的,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沒有提。」
蘇辛夷嗤笑一聲,方才還一口一個太子妃,現在就成六妹妹了,解經略這張臉可真是能屈能伸。
對上蘇辛夷略有些嘲諷的神色,解經略也覺得頭大,這姑奶奶沒當太子妃前就不好惹,現在有太子護着就更加不能惹,想到這裏神色倒是鄭重起來,道:「六妹妹,鹿雲華的事情我是真無辜,鹿雲華跟鹿鳴林同父異母,你要知道鹿雲華的母親是鹿鳴林的繼母,所以懂了吧?」
「不是很懂。」蘇辛夷笑得特別真誠。
解經略重重嘆口氣,「六妹妹大人有大量,我知道這事兒瞞着是我不對,但是我也真的沒有什麼不好的心思。再說鹿雲華也不是真心喜歡我,就是想要拿着我跟鹿鳴林較勁,你看,鹿鳴林一死,鹿雲華就當我死了,看都不再看我一眼,你說我冤不冤?」
蘇辛夷:
解經略這人才真的是難得,為了證明清白,這自黑的誠意一般人真說不出來。
主要臉皮沒他厚,心沒他黑。
「那鹿雲華現在在哪裏?」蘇辛夷看着解經略問道。
解經略就道:「這我哪裏知道,她當初不再追着我不放,我真是恨不能鞭炮齊鳴地慶賀一番,我還去管她做什麼去了。不過,我聽樊鵬池說了一嘴,鹿鳴林一死,鹿家基本上也就完了,鹿雲華還要護着她的母親,估摸着鹿家也不太平,她自顧不暇還能顧及其他?」
蘇辛夷聽着解經略這話略有所思,然後看着他笑得特別的溫良,「大姐夫,你說鹿雲華跟鹿鳴林兄妹如此不睦,她手上會不會有什麼鹿鳴林的把柄?」
解經略一愣,他只顧着避嫌,生怕回了京城被蘇辛夷填了坑,情急之下,居然忘了這一點,此時不由得深思起來。
正在這個時候,蘇白薇走了過來,笑着道:「你們在說什麼這麼熱鬧。」
「大姐姐,你來得正好,我有件事情」
「哦,我想起來了,這件事情我想樊僉事會很樂意效勞。」解經略立刻打斷蘇辛夷的話,然後轉頭看着蘇白薇,「薇薇,你來得剛剛好,我有件事情正在跟六妹妹商量,正好你幫着我們思量一二。」
薇薇
蘇辛夷:
論無恥,跟解經略比起來,她甘拜下風!
不過,解經略態度還算是誠懇,再加上他與大姐的婚事與平常人家不同,蘇辛夷也就沒拆他的台,對着大姐淺淺一笑,「確有此事,大姐最是聰慧,幫我們想個法子。」
蘇白薇就笑道:「你們不用哄我,我一個內宅女子外頭的事情能有什麼好法子。」說着就看着丈夫,「你可別為難六妹妹,真遇到難事跟爹商量一下。」
解經略一本正經點頭,「你說的是,我都聽你的。」
蘇辛夷臉上的笑容都要繃不住了,得,是她粗淺了。
蘇白薇就拽着辛夷道:「走,咱們姐妹去說說話,讓你姐夫自己去想辦法。」
蘇辛夷只好跟解經略辭別,跟着蘇白薇走,蘇白薇並沒有帶着蘇辛夷回花廳,而是與她去了小花廳里,「六妹妹,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蘇辛夷:
夾心餡餅是真難做人啊,此時此刻,有點對容王感同身受了。
「大姐。」蘇辛夷看向蘇白薇,她知道蘇白薇一向是個很仔細的人,既然被發現了,她就沒有遮掩的意思,便認真的說道:「並不是瞞着大姐,我方才就是在跟大姐夫求證,我原想着等我查明再與大姐細說。」
蘇白薇瞧着辛夷認真的神色,便點點頭,「我一向是信你的,那現在能與我說嗎?」
「能說。」蘇辛夷痛快地點頭,「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大姐夫這次在豐平衛的事情我這裏得了一點別的消息」
蘇辛夷把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這種事情牽涉到夫妻的感情,她當然不能給他們造成什麼誤會,所以把前因後果,包括方才解經略的解釋也說清楚了。
蘇白薇聽完之後,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應該擺個什麼表情好,她看着辛夷,「你怎麼想的?」
蘇辛夷反問,「大姐以為呢?」
蘇白薇垂眸,半晌抬起頭,「我覺得你大姐夫所言至少也有八成是真話。」
八成?
看來大姐與大姐夫的感情確實不錯。
「大姐說的是,我也覺得大姐夫在這樣的事情上沒必要隱瞞什麼,畢竟當時還有穆邢在。再說,大姐與大姐夫鶼鰈情深,大姐夫也不是那種輕易被蠱惑之人,何況明知對方不懷好意,又豈能掉入彀中。」
蘇白薇聽着辛夷這話笑了,「那鹿雲華的事情,之前我聽了一句,你大姐夫說讓你找樊鵬池,可惜樊鵬池在平寧衛,回頭我與你大姐夫說一聲,讓他自己與你說清楚便是,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那可真是謝謝大姐,有你這話,大姐夫肯定盡心盡力的幫忙。」
「你呀,淨哄我開心。」
「我這都是實話。」
「我只是在想,鹿雲華手上真的能有鹿鳴林的證據?那鹿鳴林對益王忠心耿耿,甚至於不惜自戕保住他,還能讓人輕易抓到把柄?」蘇白薇覺得可能性不大,而且鹿雲華是個女子,外頭的事情,未必能那麼清楚。
「所以試一試,萬一咱們運氣好呢?」蘇辛夷笑。
蘇白薇聽着這話也被逗笑了,「也是,萬一運氣好呢。」
蘇辛夷看着蘇白薇道:「大姐,你放心吧,大姐夫說了,如今鹿家分崩離析,想必鹿雲華母女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在這樣的情況下,人是很容易動搖的。」
「只是定安衛距離這裏也不近,來回也得好幾日吧?」
「時間還來得及。」
蘇辛夷這話倒也不是妄言,如今對益王是步步緊逼,太子那邊將手裏的證據慢慢的往外放,就是要益王自亂陣腳。
如此算下來,從定安衛跑一趟回來,時間上確實能來得及。
倆人說完話就回去了,蘇辛夷也沒久呆就起身告辭。鹿雲華的事情還要回去與殿下商議,她琢磨着這件事情還是讓知道內情的穆邢跑一趟最合適。
穆邢被召進東宮聽完之後沉默很久,他就不該多嘴!
但是,事情來都來了,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蘇辛夷假裝沒看到穆邢眼中的生無可戀,對他說道:「一事不煩二主,況且此時你知曉內情,而且你與解指揮使同在豐平衛,想必鹿雲華也知道你,你若出面也能讓她安心一些。」
「我會儘快把事情辦好回來。」穆邢扔下這話轉身就走。
蘇辛夷目送穆邢離開,嘴硬心軟的傢伙。
穆邢前腳走,後腳張鑒就來回話。
「太子妃,元徽宮那邊的嬤嬤來傳話,明兒個皇后娘娘請您去元徽宮一趟。」
「可有說什麼事情?」
「並無。」
「我知道了。」蘇辛夷點點頭,皇后找她,應該是李二夫人那邊有動靜了,她讓人給李二夫人遞了話,若是李二夫人真的想要為了兒女拼一把,一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看來,她賭對了。
當晚,太子回來得很晚,見到辛夷還在等他,便道:「怎麼不早些歇息?」
「殿下遇到的事情很棘手嗎?忙到現在才回來。」
二人異口同聲,然後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笑了。
晏君初先去換了常服,然後才進了內殿坐在辛夷對面的位置,接着之前的話說道:「你之前不是讓穆邢審問許玉容?」
蘇辛夷點頭,「審出來了?」
嗯?穆邢剛被她打發走了,怎麼沒聽他說此事?
對上辛夷疑惑的目光,晏君初問道:「怎麼了?」
蘇辛夷只好先把今日的事情一講,「所以我讓穆邢去定安衛了,我這腦子真是記性不好了,忘了許玉容的差使還在他身上。」
「無妨,剩下的有龐瀾接手。」晏君初也樂,沒想到事事仔細的心意也有這麼迷糊的時候。
蘇辛夷微微鬆口氣,「那就好,那許玉容那邊鬆口了?」
「確實說了點東西,當初大靈寺扶乩一事,你還記得嗎?」
「記得,晏瓊思因此還發了一場瘋。」蘇辛夷怎麼會不記得,當時晏瓊思都差點要跳樓了,真是印象深刻。「怎麼,這件事情難道另有內情?」
「你猜的沒錯,確實如此。」
蘇辛夷立刻來了精神,「到底是怎麼回事?當初扶乩用的東西都是許玉容準備的,難道真的是她做了手腳?」
「沒錯,許玉容在扶乩的沙盤裏加了令人神智不明的藥物,這藥物就是益王給她的。」
「那麼早許玉容就跟益王搭上線了?」蘇辛夷很是震驚,她萬萬想不到會那麼早。
「是啊,益王對京城的消息很是靈通,他想要利用容王,但是卻無法正大光明的接近他,於是就想着走個彎路盯上了晏瓊思。」
蘇辛夷聽着心神一震,如果,如果說上輩子益王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順利的接近了容王,那麼容王一直跟太子殿下對立,果然如她所想不簡單。
那麼會不會上輩子晏瓊思一直心甘情願等着商君衍,這後頭也有益王對她的保證?並不是單純的自己所想的有皇后撐腰的緣故?
若是這樣的話,蘇辛夷的神色就難看起來。
所以,自己上輩子最後落得那樣的地步,這裏頭也有益王的功勞啊。
「怎麼了?阿沅,你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晏君初很是擔心的問道,很久沒從辛夷的眼中看到這樣的殺氣了。
蘇辛夷回過神,緩一緩,這才抬頭看着太子殿下說道:「殿下,許玉容交代的事情,能讓晏瓊思跟益王反目嗎?」
「不好說,晏瓊思自從進了刑部大牢就不肯配合,介於皇后的緣故,刑部那邊也不好下重手審問。」
「那我能去見一見晏瓊思嗎?」蘇辛夷看着太子殿下認真的問道。
「你想見她?為了審問的事情?那種腌臢的地方,你不用去,這件事情我會處置好的。」
「我想,也許我有辦法撬開晏瓊思的嘴。」
聽着蘇辛夷的話,晏君初微微皺眉,「我知道你想為我分憂,但是你現在有孕在身」
「殿下,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我想去試一試,只是擔心給殿下招惹麻煩。」蘇辛夷有些話不能說,事關上輩子,但是她知道晏瓊思的弱點在哪裏,她不能說但是能去做。
「麻煩倒是不會,你要想去,我明日安排一下。」
「我得先去元徽宮見皇后娘娘,那邊傳話過來了。」
「有什麼事情?」
「是李家的事情」
晏瓊思聽完看着辛夷,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你其實不用為了這些事情如此費心費力。」
「我知道殿下很厲害,但是我是殿下的妻子,所以我想為你分擔。」蘇辛夷對上太子殿下的眼神柔聲說道,殿下對她這樣好,她只想好好地回報他。
況且,她做這些事情,其實也不算是費力。
但是顯然殿下不是這樣想的。
「阿沅,做我的妻子辛苦你了。」
蘇辛夷聽着殿下在她耳邊的柔聲細語,強壓住狂跳的小心臟,輕咳一聲,想要說點什麼,就感覺到唇上一暖,頓時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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