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火焰瞬間將阿茶姆面前根系焚毀,阿茶姆甚至看不見前面發生了什麼,他好奇的看着面前的黑色火焰,它就在自己面前靜靜燃燒,卻沒有任何灼熱傳來。
被阿輸陀樹根系所包裹的加瓦拉爾在這黑焰面前毫無抵抗能力,他像蛇一樣隨着根系而移動,朝着地面的一孔洞縮了進去。
在加瓦拉爾面前,數不清的植物根系不斷從地面湧出,抵擋着面前無處不在的黑色火焰。
作為一個堪堪入門的超級生命體,他也曾解析過暴食的基因,研究過貪婪的邪血液,並從中各自提取過一些的基因片段安插在自己的基因片段中。
但這是他第一次直面七原罪,唐吉帶給他的壓力,遠超加瓦拉爾嘴不樂觀的假設。
從最開始試圖和對方做交易,到現在倉皇而逃,加瓦拉爾原本古井不波的心靈出現了強烈波動。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他在地球上的財富,尼核魯.,肝地家族千百年來的積蓄,在七原罪面前顯得毫無意義。
他不知道羅斯柴德爾家族覆滅時,他們那個愚蠢到留在地球上的永恆議會成員將是什麼心情,但總歸不會是什麼愉快的場面。
那些來自超人類的基因成分,在這片火焰下全都失去了控制,加瓦拉爾不得不放棄了這部分基因所表達的顯性物。
他就知道,這些超人類靠不住。
在被黑色火焰所吞噬前,加瓦拉爾及時把自己的舊軀殼從密室中抽離了。
其實那具舊身軀並沒有那麼重要,這些年下來,他和阿輸陀樹之間的關係已經變得更加緊密,如果過不是今天這場意外,他甚至把忘了那具所謂的真身存在。
隨着真身化為根系的一部分,加瓦拉爾的意識也隨之潛入到了阿輸陀樹深處。
這對他而言也算不上什麼好的體驗,尼核魯.肝地家族的生物工程師們,之前只完成了地表以上部分的輔助感知器,並在中層鋪設了部分輔助感知器,那些東西讓加瓦拉爾能獲取更直觀,更詳細的感知效果。
而在更深處的部分,加瓦拉爾就完全變成了個瞎子,聾子,啞巴
當然以上說的這些都是動物或者說是人類,在傳統意義上的感知,原本屬於阿輸陀樹的感知系統會逐漸替代這些感知。
那是一套緩慢而充滿韌性的感知系統,加瓦拉爾往往需要花上幾個星期才能意識到正擋住自己的是金屬礦脈還是一塊石頭。
這也是他為什麼要保住自己那具舊軀殼的原因,他需要藉助自己身為人類是的感知系統確保效率。
在阿輸陀樹宛若網道般的細長分支中,類似的密室還有幾處,其中一處連接着一台意識轉化設備,可以經由簡單的操作,把加瓦拉爾再次的變成人類。
另一間密室則內則擺放着一組八顆,能把整座阿摩羅婆提送上天的核彈。
尼核魯.肝地家族渴望核武力量,可忘了整整半個世紀,現在算是終於如願以償了。
加瓦拉爾的意識猶豫了幾秒鐘,控制着根系同時朝兩個密室前進,
而在另一邊,再次見到唐吉的阿茶姆並沒有自己想像那麼激動。
阿茶姆照鏡子看見達利特,知道達利特是人,看見剎帝利們和摩奴的屍體的,知道達利特和摩奴也是人。
他在電梯口看見了天神的屍體,又得出一個結論,天神也是人,他們也會死.
只有唐吉,這個黑衣的阿修羅,當他站在阿茶姆面前時,原本搖搖欲墜的信仰再次被錨定了,這個世界真有神存在
阿茶姆虔誠拜倒在唐吉面前,誠惶誠恐的問道:「請問您看到基達拉的靈魂了麼?她還有罪麼?」
唐吉皺着眉頭看向腳邊的四臂小矮人,他本能的反感這種行為,但那黑色的火焰似乎有自己的意志,它對阿茶姆的膜拜非常熟悉,自然而然的分出了一朵,在阿茶姆的額頭燒出了一個痕跡。
這種並非源自自我意志的獨走行為,讓唐吉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尚且不理解自己目前處於一種怎樣的狀態,系統也沒有新的提示傳來,他只知道自己變的更強了。
但如果這種力量有自己的想法,他寧可將其徹底斬斷。
唐吉上下打量着阿茶姆,伸手抹去了對方額頭上的印記:「你是怎麼找到他的?」
儘管只是一個簡單的問題,但阿茶姆依然試着解讀這句話,試圖聽明白其中的暗示。
「基達拉的靈魂指引着我。」阿茶姆卑躬屈膝的回答道,好像從未站起來過一樣。
「我不是神,復活不了你的妻子,也不知道她的靈魂去哪了。」唐吉轉身,在的密閉空間上的牆壁上開出了一個一人高的通道:「但如果你願意幫忙,我們可以快一點找到那個製造了這一切的元兇。」
「加瓦拉爾在哪?」杜爾迦.摩柯婆羅.肝帝站在一艘銀白色的小飛船前,扭頭看向已經成為一片火海的阿摩羅婆提,眉頭輕皺。
只是這麼一個輕微的動作,負責她安全的保護的護衛就瞬間呼吸急促了起來,他們小心翼翼的解釋道:「我們暫時還不知道阿摩羅婆提里發生了什麼,加瓦拉爾大人只是發來指令,讓我們將您送往環月軌道。」
杜爾迦嘆了口氣,在護衛的攙扶下登上了那艘銀白色的飛船,那是羅斯柴德爾家族五年前贈送給他們的禮物,作為回報,他們則送出了兩千個克隆人訂製名額。
作為加瓦拉爾的同位異性體,杜爾迦則並非只是克隆人那麼簡單,她是更高級的存在,是加瓦拉爾一次野心勃勃的嘗試。
杜爾迦是百分之百原汁原味加瓦拉爾基因的女性化複製體,她從出現那一天就成年個體,連記憶都是直接從加瓦拉爾那拷貝的,以保證他們在面對同一件事時,會做出同樣的聯想,並最終做出同樣的選擇。
所以儘管護衛們沒有說明阿摩羅婆提內部的情況,但只是看他們要將自己現行送往環月軌道,杜爾迦就知道加瓦拉爾的情況可能不妙了,他終於招惹到了自己對不了的敵人。
他們是同位異性體,是思想想通,靈魂契合的陰陽雙子,但隨着阿摩羅婆提建成,加瓦拉爾和杜爾迦的思想就越行越遠,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天神小遊戲中。
加瓦拉爾已經不是當年的加瓦拉爾了,他現在是阿輸陀樹,是諸神之神,但杜爾迦依然是杜爾迦,她誕生的之初的使命就是輔佐加瓦拉爾
「我不走,帶我去阿摩羅婆提,我要親自和暴怒談談。」杜爾迦突然轉身,命令駕駛員打開艙門:「我已尼核魯.肝帝的名義命令你們,開門!」
當杜爾迦搬出尼核魯.甘地的名義後,飛船內的所有人都只能服從於這個名字,因為這是刻在他們基因中的本能。
這些護衛和飛行員雖然也是克隆人,但他們並沒有成長在阿摩羅婆提那個扭曲的環境中。
杜爾迦勸說加瓦拉爾在距離阿摩羅婆提不遠處修建了一座地下基地,它沒有阿摩羅婆提那麼巨大,與其說是基地,其實更像是個大兵營。
那些被克隆的技術人員,飛行員,護衛在這裏出生並長大,算是尼核魯,肝帝家族的正常人才儲備,由杜爾迦親自監管。
對這些克隆人而言,杜爾迦不僅僅是領袖,她也更像是嚴厲的母親,所以他們服從了杜爾迦的命令,打開了艙門,和她一起前往阿摩羅婆提。
相比於加瓦拉爾,杜爾迦對地球上發生的事更了解一些,實際上她每年有大半年時間會前往地球生活。
她當然認識唐吉,並且對唐吉的事跡有着非常的了解,全世界都知道唐吉是個暴脾氣,而且從不和人談判,妥協。
杜爾迦也了解加瓦拉爾,就像了解自己一樣了解對方,他肯定會把唐吉的孩子和妻子作為籌碼拉上賭桌。
那麼做唯一的結果就是激怒唐吉,杜爾迦非常確信這一點,並專門提醒過加瓦拉爾,勸他不要貿然介入天人組織對唐吉=米科爾森聯合體的挑釁。
她甚至反對尼核魯.肝帝繼續作為天人組織成員,去干涉地球上的種種,她對玩家存在一直都持有悲觀的態度。
很快,杜爾迦就和護衛們搭乘着電動車從地下隧道進入了阿摩羅婆提的秘密入口。
這個入口就隱藏在的首陀羅和吠舍居住的那一層,是那些任勞任怨的工人花了三年時間一點一點挖出來的。
這裏的人對杜爾迦很熟悉,這位美麗,又威嚴的天神,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這裏慷慨的賜予他們為曾經見過的食物和酒水。
這些虔誠的信徒興高采烈的迎接着杜爾迦的到來,同時有些擔憂的朝對方訴說這幾個小時得里拘束的巨樹的變化。的
先是震動,然後是阿輸陀樹開始不斷扭曲,他們從未經歷過這樣的遭遇,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
但摩奴們並沒有像以往那樣,從上層出現並安撫他們,這裏似乎被遺忘了一樣。
杜爾迦安撫了一下這些被刻意塑造成這種愚昧無知性格的耕種者和建設者,然後走到了阿輸陀樹前,將自己的手覆蓋在樹皮上。
「你失敗了,加瓦拉爾,讓我去和他談談。」杜爾迦的心中默念着,她知道,他聽得見。
「沒用的,唐吉就是塊石頭,但我有辦法對付他。」加瓦拉爾很快傳來了回覆:「他和他背後的組織,對我們的技術充滿了貪念,他們以為能饒開我們拿走這些技術.」
「這是痴心妄想.啊!」加瓦拉爾的意識傳遞突然終端,似乎遭遇了一次重擊。
杜爾迦想不出來,什麼樣的襲擊能對阿輸陀樹這樣的東西造成重擊,唐吉使用火焰焚燒,她倒是可以理解。
但她很快就明白了。
又一次震動沿着阿輸陀樹傳遞了下來,就好像有人正在看法這顆巨樹一樣.要知道,阿輸陀樹的主幹直徑超過七十米,木質堅硬幾近金屬,即使是唐吉應該也難以撼動這樣的存在。
然而事實就是唐吉正在砍樹,根據阿茶姆的說法,那個該死的加瓦拉爾正向無形的寄生蟲一樣,在整顆阿輸陀樹中來回移動。
這顆巨樹是如此巨大,以至於一直到現在仇恨之焰依然在上層空間燃燒。
儘管變異之後完全成了黑色的仇恨之焰是一種超自然火焰,無需氧氣的約束,即使在半真空環境中也能燃燒,但它終歸是虛幻的存在,當唐吉的注意力不在這裏時,它的威力大大降低了。
所以唐吉打算把它攔腰階段,一點一點分割加瓦拉爾的意識。
唐吉伐木的工具,是一把從剎帝利那撿來的長柄金屬刀,寬厚的刀身只要揮舞的起來,很適合用來劈砍。
當杜爾迦走上婆羅門和剎帝利這一層時,唐吉就在那裏,在那些可憐克隆人驚恐的眼神中,用一把凡人的武器劈砍着代表天神意志的阿輸陀樹。
數十把同樣型號的武器被扔在一旁,每當有武器發生變形,唐吉就會換一把嶄新的繼續工作。
他仿佛不是在砍樹,而是在砍向人們心中的信仰,每一刀下去都有大塊大塊的木塊被帶出。
唐吉已經在自己正前方挖出了一存在於阿輸陀樹上的壕溝,深達兩米,環長七八米。
「請停止吧,外來者,我們希望能和您談談條件。」杜爾迦站在距離唐吉五十米遠的地方,輕輕喊道。
她的話,引來了婆羅門和剎帝利不可置信的輕呼聲,人們仿佛失去了精氣神一樣,變得垂頭喪氣。
唐吉回頭看了一眼:「你也是尼核魯.肝帝的血脈?」
「我還要更近一點,我是加瓦拉爾的同位異性體,我能代表他。」杜爾迦朝唐吉微微行禮:「我原以為加瓦拉爾的魯莽答應您所有條件,無論您想要什麼,我們只求偏安一隅。」
「你剛才說你想要什麼?」唐吉踢了阿茶姆一腳,看着阿輸陀樹有些入神的阿茶姆才機靈了一下:「我想要我妻子的靈魂得到解脫」
「你聽見了,巧的是,我也是,我希望不會有人再去打擾這些亡者。」唐吉沒有停下手中的活,依然把斧頭掄的飛快。
「我們願意做出保證.」
「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