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吉的視角下,整片海域的凝結的速度非常快,冰藍色的寒霜幾乎瞬間就讓周圍海域的溫度明顯下降,浸泡在海水暴食同樣感到了這種刺激。
周圍的海水在短短几秒鐘內從流動的液體,變成了冰水混合的粘稠物。
作為把**進化到極限的非人存在,暴食立刻意識到在這種低溫狀態下,它的細胞活性正在降低。
必須脫離!
暴食就像一艘潛水艇,龐大的身軀開始排出氣體,身體下方的裙邊結構快速吸水膨脹,其中以前段膨脹速度更快,以方便暴食能用更合理的角度下潛。
然而此時的克麗絲除了在能力上得到了霍金.洛克的強化外,還得到了吳千映的技術支持。
尹森在水下組成的監控網絡,將這片海域的多種數據實時傳遞迴了失落山基地,幾十名來自不同領域的尖端人士根據這些數據,通過不同的軟件做出了不同的預測。
而吳千映,則能力全開,將所有數據和資料匯總,最終得到了某種近似預言的戰術指導。
當暴食靠生物本能開始行動時,吳千映已經通過這種數據分析的能力在幾秒鐘前提前將它的意圖轉告了克麗絲,還附帶了解決方案。
所以當暴食試圖通過這種方式調整重心時,克麗絲透過水這種介質,直接將低溫場作用於正在吸水膨脹的裙邊結構——
它成了最早被凍結的部分,正在吸水膨脹的海綿結構迅速在低溫的侵蝕下,變成了蜂窩狀的結晶體。
暴食的自我修復能力同步開始運轉,裙邊組織結構蠕動着,將脆弱的結晶體物質碾碎,隨後排出體外,開始生長新的,更耐低溫的生物結構。
如果沒有外力干涉,暴食可能會在短短几分鐘裏通過這種疊代方式適應這種突如其來的寒流。
然而,唐吉就在暴食身上。
雖然同體積對比上而言,唐吉對暴食來說就像獅子身上的跳蚤,威脅程度很小。
但現在,唐吉和克麗絲同處於吳千映的信息分享中,吳博士雖然不懂戰鬥,但她對數據異常敏感,她對生物本能瞭然於胸,她知道如何在合適的時候介入干涉。
她用藍光在暴食的虛擬影像上標識出了一片區域,然後告訴唐吉:「讓它忙起來,確保這片區域無法有效再生!」
「如你所願。」唐吉在暴食身上飛奔了起來,仇恨之焰在他家腳下留下一條燃燒小徑,只是這些仇恨之焰在沒有的唐吉的持續支持時,很快就會在周圍黏液的圍堵中熄滅。
唐吉沿着暴食粘稠的體表向邊緣滑行,很快就接觸到了有些僵硬的裙邊組織,和其他地方相比,這裏踩上去有種詭異的清爽感。
灰黑色的仇恨之焰瞬間擴散,將周圍籠罩,打亂了暴食的適應過程。
克麗絲趁機佔據了上風,她凍結了暴食這一側前半部分的裙邊結構,而另一側正常充水的裙邊組織,則讓暴食開始失去平衡,向一側翻滾。
暴食身體周圍的觸手不得不放棄捕食和推進工作,開始介入保持平衡這個過程。
「這幾條觸手處理一下。」吳千映再一次在虛擬模型上用高亮顏色標識出了自己的目標。
那是暴食正在保持平衡的關鍵點,一旦被破壞,它就只能眼看着自己在水中側翻。
工具人唐吉瞬間進入相位遷躍狀態,穿過暴食的軀幹,出現在它身體另一側,吳千映標記出來的幾根觸手都在這一側。
在最初的計劃中,他們不是沒想過讓唐吉直接跳進暴食體內,來個內部爆破,直接解決問題。
但後來這個計劃被擱置了,一方面大家都擔心暴食在海洋中解體會導致春風吹又生的狀態,另一方面,在暴食出現的那一剎那,唐吉的危險感知立刻感受到了刺骨的威脅。
無處不在的死亡威脅瞬間讓唐吉放棄了那個計劃,天知道暴食體內是什麼狀態。
此時的寶石已經感受到了切實的威脅,它的觸手瘋狂擺動,推動着軀幹遠離這片海域。
然而當它遇到專業屠夫時,這些無比危險的觸手就變成了毫無威脅能力的羔羊。
唐吉掄起斧子,將最靠近自己的一條觸手攔腰砍斷,觸手就這麼脫離了軀體。
一艘無人艇快速靠近依然保持着活性的觸手,但它幾乎立刻就被那條觸手花絲所摧毀。
不過更多的無人艇已經從其他方向靠近,並最終回收了這條觸手。
吳千映和其他智囊團成員經過討論,認為暴食的體液以及小型肢體應該不具備在極端條件下不全自我的能力,它們只能保持細胞活性。
否則的話,他們今天的行動就毫無意義,暴食只需要在水下留下一截斷肢,就佔據了不敗之地。
最少以它現在細胞活性而言,它還做不到這麼扯澹的事,回收斷肢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因為這玩意本身具有攻擊性,長時間放任不管,天知道它能獨自存活多久。
隨着唐吉的清除行動,克麗絲終於將整片區域凝結成了介於固體和液體中間態的混合物。
首當其中的暴食在這種冰水混合物中表現的很掙扎,觸手來回翻滾,卻無法破除束縛,而且在吳千映的指點下,克麗絲正在針對性的優先凍結暴食的重要器官。
在水中,暴食受制於環境,克麗絲幾乎無所不能。
唐吉也受到了來自冰水的刺骨之寒,只是他不在乎,他還有兩根觸手要處理。
相比七原罪而言非常脆弱的海王,已經遠離了這片海域,他配合着阿瓦隆在暴食身上一共打了四個結。
「沃爾夫岡,該你出力了!」米科爾森在旋翼機上看着整個計劃有條不紊的進行,對貪婪命令道:「把我們的鎖扣收緊,我可不想關鍵時刻,這條大魚跑了。」
手裏拖拽着四根碳納米繩的貪婪冷哼了一聲,也只能轉身開始幹活。
這種堅韌的碳納米繩有手指粗細,單根能承受超過5000噸的拉力,是荒坂集團打算用來開發太空電梯的昂貴材料。
隨着貪婪逐漸升高自己的高度,原本被纏繞在暴食身上的碳納米繩開始不斷收緊,在冰水中逐漸勒進暴食的血肉中。
原本滑膩的黏液,在正在飛快凝結的冰水中,也失去了原本的黏滑性,無法阻止碳納米繩收緊。
「第三繩結處需要調整,處理一下,唐吉。」吳千映的聲音傳進唐吉耳朵里:「你能撐住麼?我們沒測試過你在低溫狀態的狀態,如果有任何不適立刻告訴我。」
「還好。」唐吉打了個冷顫,在冰水混合物中艱難的穿行,此時因為結晶體整體上浮,暴食的軀幹已經有一小部分露出了水面,唐吉只需要抬抬頭就能看見頭頂的太陽。
雖然他距離畫面只有一層不到五米深的冰水混合物,但無處不在的浮力和阻力,依然讓唐吉感覺自己好像在月球漫步。
暴食的那數不清的觸手在冰水混合物中懶洋洋的挪動着,有些觸手已經被徹底凍結在寒冰中,那些看起來就很纖細的眼柄更是全都隨着低溫而枯萎。
但他能感覺到腳下的暴食並沒有它表現的那麼虛弱,它依然保留着巨大部分體力,這種層次的低溫連自己都影響不了更何況將**開發到極致的暴食。
「小心點,它在蓄力,等待機會。」唐吉找到了第三繩結的位置,結果發現那裏有一根大腿粗的觸手被一起系在了鎖扣中,觸手頂端的花絲狀的利齒正隨着肌肉的收縮放鬆而不斷切割碳納米繩。
唐吉在冰水中揚起手臂,狠狠剁了下去,將觸手頭部的口器直接斬斷,又將繩結另一側觸手腕部也斬斷,下一秒,碳納米繩就隨着貪婪的發力而消失在暴食身體表面。
「離開海面,克麗絲要開始降溫了!」吳千映的話伴隨着一架中型無人機一起出現,無人機垂下一根繩索,懸停在唐吉頭頂。
隨着唐吉伸手拉住繩索,無人機緩慢升空,將唐吉一點一點帶離了海面。
此時一條在冰水中潛伏了半天的觸手,趁着唐吉離開海平面,勐然彈射而出,在距離他四五米的時候,噴射出一團臉色的膿液!
危險!
幾乎刺痛唐吉身體的危險預警警告着他,唐吉剎那間就進入了相位遷躍狀態,只留下那架無人機,只是被濺射到就瞬間就消失了三分之二,僅剩的殘骸甚至來不及落入大海,就被腐蝕一空。
「動手!」吳千映無法確定那玩意能不能腐蝕碳納米繩,她只能讓克麗絲立刻把暴食周圍的溫度降低到零下八十度。
克麗絲的極限不止於此,她在實驗室里曾製造過接近零下兩百七十度的超低溫,但這一次她要凍結的區域太廣泛了,所以需要更多的時間。
唰...
那種仿佛空氣都要被凝結的超低溫浪潮在海面上浮現,以暴食為核心向四周擴散,浪潮所過之處,海水為之凝結。
當唐吉再次從相位縫隙中返回時,他已經站在了凍有暴食的巨大冰塊上。只是短短几秒鐘,他的戰術靴就和冰面凍成了一體。
當唐吉試圖邁步時,鞋底直接被斷裂在了冰面上,他不得不使用【空氣踐踏者】的能力升空到五十米高的空中,才和其他人匯合。
從空中看去,克麗絲在羅斯海上凍了一塊大冰塊,多虧了這個大冰塊能拿漂浮在海面上,不至於讓沃爾夫岡當苦力,把這玩意一路拖回岸邊去。
過度使用能力的克麗絲顯得有些虛弱,臉色蒼白的和海面上的寒冰一樣,王正道就像看守寶藏的守衛,擋在克麗絲面前,讓沃爾夫岡那個混蛋連看都不能看她一眼。
「我現在知道為什麼當時吳博士一定要先把她控制在手裏了。」米科爾森看了看海上的結果,有些感慨:「如果先知有吳博士這樣的眼光,方舟組織早就是世界上最強大的組織了。」
「謝謝,但請不要把那個老神棍和我相提並論。」吳千映對米科爾森的稱讚非常滿意,她特別喜歡這種對比。
隨着沃爾夫岡充當縴夫,幾十台無人艇在溫度不那麼低的外圍施加推力,冰封着暴食的巨大冰塊開始緩慢朝着既定登陸點前進。
而在他們離開後,運載着消毒物質的運輸機將會反覆潑灑化學物質,一直到這片海域不適合任何生命生存為止。
這只是失落山科研者們的保險行為,在這之前人類還沒對付過暴食這種超級生命,沒人知道具體預桉應該怎麼做,只能儘可能加碼。
王正道將克麗絲送回了臨時搭建的基地,連帶史塔克.波羅和霍金.洛克也是優先返回基地的成員。
他們需要開始下一步計劃,找一塊合適的區域,人為塑造一塊足夠堅固,不會被暴食向下打洞逃脫的盆地。
這種伎倆暴食之前已經用過一次了,沒人想再經歷一次。
這將是個很棘手的項目,史塔克.波羅需要足夠多的岩土材料構建隔離層,另一個即將被派遣到臨時基地的超人類,則擁有控制金屬的能力,他將會在隔離層外圍增加金屬鍍層。
而考慮到之前暴食對唐吉發起的偷襲,吳千映正在考慮再增加一層聚乙烯材質的鍍層。
而隨着更多來自暴食的素材被送進實驗室,最終被用來講解暴食的盆地型容器,施工要求將會越來越複雜。
而這一切最大的難點就在於時間,開拓者和玩家們顯然不願意看見擁有【癌變復原】能力的暴食就這麼被本地土着徹底抹去。
一旦他們反應過來,只需要一次突擊行動,就能對整個加護造成不可逆的破壞。
為此,所有人都不得不在寒冷的南極加班加點,等待結果,每人覺得自己是在殺人,也沒人能把暴食當成同類,包括其他七原罪。
「這就是我們未來的結局?」沃爾夫岡對同樣站在寒風中的唐吉問道,他手中夾着一根生命樹,顯然來自米科爾森。
「如果你害怕,我很樂意提前幫你解脫,你應該知道,我暫時沒對你下手的唯一原因。」唐吉靠近,從沃爾夫岡那蹭了個火。
「你很清楚我說的是什麼時候。」沃爾夫岡已經習慣了唐吉這種說話風格,有些煩躁擺了擺手:「算了,跟你說話就是對牛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