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春秋交代過之後,各勢力宗主都下達了命令,弟子不得輕易外出。
事實上即便宗主沒有下令,弟子們也不敢再出去了,畢竟諸多弟子被殺的事情已經在私底下傳開了,自然沒有人敢冒險出去。
一座酒樓中,唯有十幾道身影在裏面飲酒,皆都是中年人物,沒有一位年輕人,氛圍相比於往日要冷清許多。
「聽說這段時間有不少弟子在街上被暗殺,死的無聲無息,現在各勢力的弟子都不敢隨意外出,怕丟了性命。」一位大漢輕嘆道「現在的雲霄城,開始不太平了啊。」
旁邊幾人皆都面露凝重之色,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可見是有人故意擾亂雲霄城的秩序,想讓雲霄城發生大亂。
他們最先想到的可能,便是林氏。
不過有一點讓他們想不明白,以林氏的實力,如果要攻打雲霄城,大可直接派遣大軍前來,沒必要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反而拉低了林氏的身份。
但除了林氏,似乎沒有其他可能了,以如今雲霄城的力量,哪處勢力敢輕易招惹?
「我們也儘快回去吧,免得被人盯上了。」一位中年低聲說道,雖說他們都是上天象修為,實力不算弱,但誰知道那人實力有多強,如果是一位至尊強者,殺他們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嗯,走吧。」說着旁邊幾人都站起身來,隨後一同離開了這邊。
在他們的不遠處,一位黑袍男子獨自坐在靠窗的位置喝酒,此人一頭黑色長髮隨意披在雙肩上,相貌十分普通,放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不過那雙眼睛卻是有些不同尋常,隱隱能夠看到奇異的光芒閃爍。
若是觀察仔細的話,便能發現他單薄的唇角有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似乎透着幾分得意。
他原本以為這次的任務會有些棘手,畢竟宋春秋在雲霄城坐鎮,他對於這位劍神還是非常忌憚,因此每一次動手都非常的隱蔽,沒有露出半點破綻。
不過他現在發現,他似乎高估了劍神的能力。
殺了幾十人,劍神沒有任何的舉動,只能採取防守措施,可見對他毫無辦法。
唯一讓他感到無奈的是,殺的那些人都是尋常弟子,不知道那位陣法宗師是何人,也不知道他在佈置什麼陣法,如果能夠將之除掉,才算是圓滿完成這次的任務。
若是他釋放意念去感知,倒是有可能找到那位陣法宗師的所在,但這樣一來,對方也能感知到他的存在,等同於自爆身份,風險太大了。
為了安全起見,他只能用這種隱蔽的手段,他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便是因為行事周密謹慎,從不讓自己置身險境。
喝完酒後,他起身離開了酒桌。
從酒樓出來之後,他和前幾天一樣在街上閒逛,尋找各勢力的弟子。
但讓他頗為無奈的是,今日街上的年輕人要麼是修為非常低的,要麼便是結伴而行。
修為低的一看便是普通人,殺了也沒有用,而結伴而行的人不方便動手,一旦失手了,便有可能暴露身份,雖然以他的實力可以在短時間內逃脫,
但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不會輕易冒險。
走了一段時間,他腳步突然放緩了許多,漆黑的眼眸望向前方一位青衣女子,看上去二十歲出頭,容貌清麗,修為更是達到中天象巔峰,必然是某處勢力的核心弟子。
這是一個絕佳目標。
正當他打算動手的時候,腦海中陡然閃過一道念頭,如今各勢力的弟子都不敢單獨外出,她一位女子卻獨自在外,這未免有些不合情理。
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多年來執行任務養成的警覺,讓他壓制住了動手的衝動,他眼神閃爍不停,心中在糾結要不要放棄。
仔細觀察了一番女子周圍的環境,並未發現有何異常之處,他眼神中逐漸有一抹森冷的寒芒浮現,也許這女子認為厄運不會降臨在她身上,因此才敢獨自外出。
既然讓他撞上了,那麼今日便讓她香消玉殞。
想到這裏,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很快便恢復如常,面無表情的朝前方走去。
眼看着與女子的距離越來越近,他心中的戒備不斷降低,看向女子的目光猶如看待砧板上待宰的魚肉,任由他隨意拿捏。
當他與女子只有幾米距離的時候,突兀間,一股恐怖到極點的氣息籠罩他周身空間,仿佛將他鎖定了一般,使得他身體不由得一顫,同時有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在心中肆意蔓延。
「不好!」
黑袍男子臉色猛然一變,瞬間意識到自己中計了,再顧不得暴露身份,身上爆發出極為強橫的氣息,徑直衝向上空,想要破開劍意離開這裏。
但就在下一刻,只見一柄金色重劍從虛空中殺出,裹挾着一股霸道無比的威勢斬向他的身體。
感受到金色重劍之中蘊藏的劍意,他臉色忍不住變白了幾分,體內心血翻滾,但此刻已無路可退,只好迎着頭皮沖向上方,雙手同時轟出,一道雷霆掌印殺向金色重劍。
「砰!」
一道巨響聲傳出,雷霆掌印瞬間炸裂開來,金色重劍氣勢不減,隨後在黑袍男子充滿恐懼與驚駭的目光之下,穿透了他的身體。
「噗」一口鮮血噴出,黑袍男子長發凌亂在風中,身上的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下去,顯然被那一劍重創。
下一刻,一道強橫劍威落在他身上,直接將他轟趴在地上,嘴裏不斷吐出鮮血,身軀猛烈的抽搐着,像是承受着難以忍受的痛苦。
「這」
周圍人群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畫面,嘴巴張得極大,他們好端端的在路上行走,突然間身旁爆發了一場大戰,這讓他們內心如何不震驚。
「守了這麼久,你這隻兔子總算是露出蹤跡了。」
就在人群不明所以的時候,一道淡漠的聲音從虛空中傳出,使得在場人群內心不由得一顫,面面相覷,隨後
紛紛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原來這位黑袍男子,便是這幾日暗殺各勢力弟子的兇手,此刻終於被找出來了!
諸人目光盡皆射向那黑袍男子,沒有半分同情之色,唯有濃郁至極的憤怒,猶如看待生死仇人一般。
幾日來,死在此人手上的人命有幾十條之多,如今落得如此下場也是罪有應得,以後他們總算可以放心出行了。
許多人抬頭看向虛空,目光中無不流露出崇拜敬仰之色,他們都聽說如今城內有一位陣法宗師坐鎮,剛才想必便是他出手吧,果然實力強橫,隨意出手便將此人拿下了。
就在人群心中感慨之際,只見一隻火焰大手從虛空中探出,直接貫穿空間,將躺在地上的黑袍中年抓住,旋即在無數道驚愕的目光下拉入虛空之中,最終消失不見。
在場人群神色盡皆凝固在那,像是看到了極不可思議的畫面,過了許久,心中的震驚終於平息下去。
雖然剛才的事情只發生在幾個呼吸間,但卻深深的震撼着他們的內心,此刻他們心中的擔憂蕩然無存,有這等厲害的存在坐鎮雲霄城,想必沒有人再敢放肆了。
那青衣女子正是楚清漓,她獨自外出,便是為了引蛇出洞。
不僅是她,華淺雨、林漪還有北湖郡的一些人也出來了,分佈在雲霄城的不同區域,公孫磐的意念時刻鎖定着他們,只要他們周圍有任何可疑之人出現,他第一時間便能發現。
事實和他們預想的一樣,那人果然出現了。
楚清漓沒有久留,迅速離開這邊,自然是返回侯府。
一處虛空之中,公孫磐與宋春秋背負雙手,目光漠然的看着趴在身前的黑袍男子,臉龐上都沒有太多的神情。
黑袍男子艱難的抬起頭,當看到眼前兩位老者的時候,心臟狠狠一顫,目光無比震驚的盯着公孫磐,竟然是他。
他想過許多種可能,但從未想過那位陣法宗師會是公孫磐,據他所知,公孫磐在許多年前就隱退深山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若是知道那位陣法宗師是公孫磐,他絕對不可能出手,可惜,現在知道已經晚了。
沒有在意黑袍男子眼中的震驚,公孫磐語氣淡漠的問道「說吧,是誰派你來的。」
看見公孫磐眼中的冷漠之意,黑袍男子內心顫了顫,低聲說道「我只是拿酬勞辦事,不清楚對方是什麼身份。」
「不知道?」公孫磐目光中頓時射出一縷鋒利之芒,隨后蒼老的臉龐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不過卻是隱隱讓人不寒而慄。
「你應該知道老夫的名號吧,若是你不肯主動說出來的話,老夫不介意在你身上用上一些手段,就是不知道你是否承受得住。」
聽到公孫磐這番話,黑袍男子臉色猛然變得煞白,旋即磕頭求饒道「晚輩所說絕無半句虛言,還請前輩高抬貴手,日後願為前輩效犬馬之勞。」
「為老夫效勞?」公孫磐目光閃過一抹輕蔑之色
,不屑的道「你也配?」
黑袍男子臉龐忍不住抽搐了下,卻是不敢反駁半句,他不過是一位尋常的小成下品至尊,的確入不了公孫磐的眼。
「你是什麼人,那人是如何找上你的,讓你來雲霄城幹什麼?」一旁的宋春秋連續問出幾個問題,漆黑而深邃的眼眸盯着黑袍男子,無形之中透露出一股淡淡的威嚴。
見到宋春秋充滿威嚴的目光,黑袍男子不敢有絲毫的隱瞞,連忙說道「晚輩名為莫岩,前段時間有一位神秘人找到我,讓我潛入雲霄城打探消息,後來那人得知雲霄城來了一位陣法宗師,便讓我打探他的身份。」
「這便是晚輩知道的一切,其餘的晚輩真的不知道。」
「是否還有其他人?」宋春秋又問道。
「不知道,我一直是獨自行動。」莫岩回應道。
宋春秋雙眼眯了起來,臉色逐漸變得凝重了起來,他原本以為是林氏的人暗中搗鬼,但現在看來,或許並非如此。
林氏強者如雲,沒必要請外人出手,而且林氏只會有一個目標,那便是蕭沐陽,不會在意一位陣法宗師。
「看來,還有其他人盯着雲霄城。」公孫磐對宋春秋傳音道,和宋春秋的想法一樣。
「只要兩位前輩饒我一命,讓我做任何事都可以,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莫岩臉上佈滿懇求之色,現在他只有一個念頭,便是活下去,其他的東西他都不在乎了。
「饒你一命?」公孫磐臉色寒冷如冰,冷漠出聲「你殺了那麼多無辜之人,現在讓我們饒恕你的性命,莫非那些人白死了嗎?」
莫岩聞言臉色一白,連忙磕頭道「晚輩一時糊塗,以後再也不敢了,還請前輩網開一面!」
看着眼前這道不斷磕頭的身影,公孫磐與宋春秋眼中沒有絲毫憐憫,此人修行到至尊境界,本可以當一方強者,或者加入大勢力,但卻做起了這等不入流的勾當,實在是可恥。
這等冷血殘暴之人,枉活於人世。
「受死吧。」公孫磐吐出一道聲音,說着他伸出手指,一道熾熱的火光從指間射出,直接從那人腦袋中穿透而過。
那人身軀猛地一僵,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來,隨後身體趴了下去。
「此人死後,那神秘人恐怕還會派其他人前來打探消息,防不勝防啊。」公孫磐嘆息一聲。
宋春秋微微頷首,臉色頗為凝重,說不定城中還有打探消息的人,不過他們今日算是打草驚蛇了,以後那些人必然會更加小心,不會輕易暴露蹤跡。
「還有幾個月的時間,你的陣法到哪一步了?」宋春秋問道。
「完成一半了,等到徹底佈置好,我的意念可以覆蓋雲霄城的每一個角落,到那時有任何風吹草動,我都能第一時間感知到。」公孫磐撫須笑道。
聽到此話宋春秋露出一抹笑容,他知道公孫磐的陣道造詣有多厲害,有他坐鎮雲霄城,除非是極其危險的處境,否則不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