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貴妃抬眸,眼底帶着委屈的淚水,顫巍巍看着蘇卿卿,「她留下什麼?」
蘇卿卿擺弄着手腕處的紅珊瑚珠子,眼底帶着冷色,看着齊貴妃,「太醫院院使衝進屋裏的時候,在她的屍體邊兒上發現了個字,茶水混着血跡寫的,是個齊。」
齊貴妃登時臉色一白,「娘娘!」
蘇卿卿看着她,「不是我冤枉你,實在是這個字和你也有關係,當然,她也有可能是寫了別的意思,也許她想說,兇手姓齊,可你也知道,她瘋瘋癲癲的,都不知道在這冷宮裏關了多久,宮裏的人姓什麼,她未必知道。
而你就不同了,你是大齊來的公主,整個皇宮都知道你的存在,宮人們難免有所議論,太醫院院使大人也難免在她跟前提起你。
所以,這個齊,我還是傾向於你,只是在你來之前,我並沒有太過肯定,畢竟你是大齊的公主,她是燕國冷宮的瘋子,你們八竿子打不着。
可現在,你急着來撇清關係,我就又有些疑惑。
真的是八竿子打不着嗎?
你明明對冷宮的了解,比我和陛下還要多。」
蘇卿卿說完,拿捏着分寸頓了一下話音,給大齊這位公主留出一定的時間讓她腦子裏去千迴百轉。
但是這個時間,又沒有太長。
蘇卿卿只給她時間讓她用第一反應去想這個字是不是真實存在,卻沒給她時間讓她繼續想後面的應對。
「齊貴妃,不是我不信你,這件事實在嚴重,你若是明事理的話,希望不要介意我之後的安排。」
聲音稍停,蘇卿卿轉頭朝門外吩咐,「來人,將齊貴妃帶回去,禁足思過。」
門外明路早就等不及想進來了,一聽吩咐立刻進門。
他進來的時候,蘇卿卿飛快的給他遞了個眼色,看過九百九十九本霸道王爺夜夜寵的明路一瞬間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福至心靈的領悟了他家皇后的眼神意思。
明路面無表情走到齊貴妃一側,「娘娘,請吧。」
齊貴妃瞪着蘇卿卿,她不再做出之前那副被冤枉的楚楚可憐樣子,而是神色凌厲裹着恨意,「你冤枉我。」
蘇卿卿一笑,「我是在查案子。」
齊貴妃轉頭就朝容闕道:「臣妾自從進宮,自問安分守己,從未肖想過陛下分毫感情,一則因為臣妾尊重陛下和娘娘這份感情,二則臣妾自己心有所屬,可為何陛下與娘娘就是這般不肯放過臣妾,這樣的罪名,也要強加到臣妾頭上?
陛下,娘娘說現場有個齊字,陛下敢用娘娘的性命發誓,的確是有那樣的字嗎?」
明路直接一把推搡要將她帶走,「放肆,你在威脅陛下嗎?」
齊貴妃甩手掙扎,她憤怒的瞪着容闕,「到底是陛下容不下臣妾,還是娘娘容不下臣妾,臣妾不過就是在宮裏求一隅安穩,為什麼容不下我!
根本就沒有那樣的字。
皇后娘娘憑空捏造,陛下也要任由她這樣將罪名強行扣在臣妾頭上嗎?怎麼,難道最後臣妾還要為一個死掉的瘋女人負責嗎?」
容闕看着齊貴妃,「第一,朕無需向你發誓,第二,這齊字是不是真的存在你心知肚明,第三,你是不是真的無辜你也心知肚明,第四,誰是兇手,等到水落石出,朕必定會讓她付出代價。帶走。」
齊貴妃還想再說,可惜明路沒有給她這個機會,直接把人朝外拖走。
齊貴妃一被帶走,還不且蘇卿卿和容闕說話,裏面一直躲着的孫大夫奔了出來,「娘娘!」
他驚恐不安的看着蘇卿卿。
蘇卿卿一瞬間明白他這驚恐的意思。
剛剛她聞到的那股似有若無的味道,不是她的幻覺,是真的存在。
可當着容闕的面,蘇卿卿不好讓孫大夫給她診脈,正要開口,容闕忽的起身,「朕去親自下令,齊貴妃閉門思過期間,她的宮院必須嚴加看守。」
撂下一句話,容闕起身朝外走,走到門口又補充一句,「卿卿你且在這裏等朕。」
容闕一離開,孫大夫立刻上前,手指搭了蘇卿卿的手腕,屏氣凝神診脈。
容闕立在御書房門外,閉着眼,心跳砰砰的。
他祈求上蒼,千萬不要有事。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孫大夫的聲音從裏面飄出來。
不甚清晰,但勉強聽得見。
「胎氣略微受損,不過問題不大,幸虧娘娘當機立斷讓人把她帶走了,不然,時間再長點就不好說。」
「她身上是什麼氣味?」
孫大夫就道:「斷胎草混着麝香,這香味經過處理,淡化了,並不濃,臣給娘娘開安胎的湯藥,娘娘按時服用,放寬心,不礙事的。」
容闕後背抵靠着外面的柱子,在孫太醫語落之後,才驚覺自己冷汗打透了衣衫。
夏日的風吹來,讓他不寒而慄。
這是宮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能有這麼多手段,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呢?
容闕一直覺得皇宮是這世上最可怕的地方,這一刻,這種感覺更加清晰立體。
閉着眼,後腦勺抵靠着柱子,容闕捏着拳頭的手,骨節分明。
他必須改變。
不改變,總有一日,他會後悔到哭都哭不出來。
御書房的門被打開,孫大夫提着藥箱出來,容闕立在廊柱後面的視線死角,孫大夫並沒察覺。
他提着藥箱出了院子,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容闕調整好心情,再次進去。
「這麼快?」
蘇卿卿正端着茶喝,聽見動靜轉頭看去。
容闕臉上表情不太好,「走一半朕又回來了,感覺她不配我親自去下發指令。」
蘇卿卿差點一口茶噴出來。
您這什麼腦迴路。
茶盞朝旁邊一擱,蘇卿卿道:「把齊貴妃禁足起來,宮外若有人與她勾結,必定會有所行動,而宮裏,她那邊陛下怕是要個靠得住的人盯着點,但是同時又不能讓人察覺。」
暗中盯着,不被人察覺,這才能讓別人放鬆警惕去做想做的事。
拿賊拿贓,亘古不變。
蘇卿卿當時讓明路將齊貴妃帶走容闕就猜到了她的安排,結合此刻容闕的心思,他捻着手指道:「從我這邊派人,不論派誰都會驚動那些蟄伏在宮裏的眼線,畢竟多一個少一個,人事調動太明顯。
你看,你有沒有合適的人選,讓王宇找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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