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給你最後一擊吧。」
語氣之中,沒有任何的調侃之意。
卻是帶着些許的,絲絲的敬重。
「用最強大的一擊,讓你死去,成為我宏願的養料。」
「說真的,現在,我真有些捨不得殺你了。」覺明眯着眼說道。
「但我會殺了你用盡全力去殺你,我們的仇,我們的怨,既是只有生死,才能分離,才能解決。」
「好,既是得到我尊敬的你,那我也將用最尊敬的方式來殺你。」
「天道輪迴!」
覺明妖僧身上的法力涌動,六道輪迴的法印,在他的身軀上顯化出來。
天道輪迴。
沒有善惡,沒有正邪,沒有魔佛。
最後一道輪迴,公正,公平。
就連妖僧覺明都顯露出了一股不同尋常的神性,那是沒有任何情感,任何情緒的神性
「好,很好,就是這樣最強的你,才值得我去殺啊!才值得讓我也以最強的姿態將你轟下!」
「狂獅啊!」
王獅虎化原型,以法相天地催谷自身,讓自身變得巨大無比,龐大無比。
一隻傷痕累累的獅虎異獸,蒼白的毛髮彰顯着他的老態龍鍾,歲月在他的身體裏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傷痕,但也給了他無比強大的力量和狂態。
龐大,巨大,擁有着無比的狂態和王霸之氣。
這樣的強橫野獸,讓人要如何阻擋,如何能夠阻擋的了?
「地獄之爪,撕裂你。」
狂橫的利爪撕開,撕破。
那是他最後的一擊最強的一擊,竟是要貫穿覺明的『天道輪迴』。
而無喜無悲的覺明,也感覺到了一個,明明離自己很遙遠,但現在離自己很近的概念。
死亡。
自從領悟了六道輪迴的法門後,對於死亡,他沒有任何真實的感覺,奪走他人的生命,轉化他人的生命,卻是與他本身無關。
已是無可匹敵的軀體,又哪裏來的人,能給予他死去的威脅呢。
沒有的,他不覺得有人能夠將他『殺死』。
直到現在,天道輪迴被打破,瀕死野獸的利爪撕咬
死亡,就是離的如此之近。
就是這麼在眼前。
從未領教過真實死亡的覺明感覺自己的神態在恍惚。
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感受啊如此的接近,如此的靠近。
『嘩——』
利爪撕破了屏障,打在了覺明的身上。
覺明的身體幾乎要被撕成兩半了。
只要再往下撕,將他的心臟撕開,靈胎破碎,就是他擁有再強大的力量神通,也將魂飛魄散,死的不能再死去。
然而,這只是幾乎而已。
王獅虎的利爪還是在他的心臟旁停了下來。
「可惜了」王獅虎看着眼前這一場景,卻無言的笑了。
是自嘲的笑生命力不夠了,本來到了這個地步他就是在催化自己的生命力,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足夠的生命來催化他的利爪。
「你失敗了」覺明淡淡的說道:「若你剛剛讓伱的手下幫你,先一擊傷我,這一擊,死的便是我。」
「我知曉的,我很早便知曉了今日的命數。」
王獅虎早已從自己的『命數』之中得到啟示。
這是他註定的結局,這是王獅虎的驕傲,所促成的結局今日註定的結局,是改變不了的,就如王獅虎無法強迫自己的性格去做這般事情一樣。
他的身體如同碎塊一樣飄散而去。
死亡便是如此的接近。
而此時,覺明則沒有使用六道輪迴之法,去『消化』自己的戰利品
只是單純的看着,看着
他的身形消散,他的血肉所代表的偉力在這個世間消失。
消去,散去
「這是我對你最後的敬佩」
覺明淡淡的說道。
同時,周身的法力再一次充盈起來。
當他領悟道了『死』之道的時候。
六道輪迴,也將圓滿。
他的境界,也會圓滿。
更上一步。
可能,就能夠達到『六道輪迴』的最高境界,最後的奧義了
「義父!」
白山君掙脫了李衛的束縛追了上去,面含淚。
只能是來到了如同飄絮一般飄散的王獅虎。
「我的孩子」王獅虎溫柔的看着眼前的白山君。
便如同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李衛沒去阻止,覺明也沒去阻止。
只是將這一片時間空間,都留給了這一對父子。
「不要傷心,死亡是生靈面對的,沒有人能夠逃脫的了死亡。」王獅虎笑了笑,灑脫道:「今日的命運,是我自己的選擇的。」
「我本可以不死,但我的性格,決定了我的命運,我便是註定要死在這裏可我不悔,真的不悔。」
「可義父」
白山君想說,不想義父這麼去死。
可話到嘴邊卻也說不出來。
便是如明澈所說的一樣,何必,要用自己的願望,去侮辱,去折辱自己的義父呢。
何必,讓他連一個安穩的死,都不行
已經是最後的彌留之際,已經是該說什麼說什麼的時候,然而王獅虎卻是笑着說道:「孩子,你不必再背負什麼,什麼妖族的復甦,團結種族,一切的一切,你都不必要再去背負。」
「義父這可是您一輩子的理想。」白山君愕然道,他知道以截教為基,團結妖族,是他畢生的理想,一輩子征戰,奮鬥想要做到的事情,可如今他卻說自己不必背負?
「這只是我的理想,不是你的理想我知道被責任束縛的感覺,被責任所壓迫的感覺,我強迫着自己變強,變得很強很強,但這都是被責任所壓迫,而不是被自己的本性驅動,那樣活着,太累了」
「所以,我不會將我父輩給予我的壓迫放到你的身上。」
「我最後的希望只有一個。」
「活下去,我的兒子,為自己,自由自在的活下去。」
王獅虎將胸口處,象徵着妖門截教的項鍊粉碎。
若白山君願意,不需要這一枚項鍊,他也是妖的統領,若他不願意,這一枚項鍊,便是他的束縛。
如今,束縛,便不存在了在粉碎項鍊後,王獅虎也隨風飄散。
「爹」
白山君跪地長哭而不起,已是無聲之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