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前世番外:重生
魏司承有時候很慶幸自己當初弄了不少身份在各府之中,就算大部分都作廢,但只要有一個有用就夠了。讀爸爸 www.dubaba.cc
這裏面就有與雲棲有過一絲聯繫的李嘉玉,依靠着這個身份,他能夠偶爾看看小姑娘,知道她過的好不好。
通過探子傳來的消息,總是不如自己親眼接觸的真實。
分開後,她租了一個小宅院,每日安排得滿滿當當,種花看書,看着她悠閒自在的樣子,他也漸漸放下了心。
她從不提起新帝,就是偶爾路上看到有百姓提到,也最多笑一笑,然後凝望着皇宮方向,似乎總在沉思着什麼。
他問她在想什麼,她搖了搖頭,心想李嘉玉一個江湖人還是別參與進這些糾葛里,單純地當個江湖人就挺好的。
她只是奇怪新皇也登基了一段時間了,為何始終沒立後,甚至以前府邸的老人出宮偶遇到她,還把她當做以前的端王妃來敬重。
她解釋他們早就和離了,他們才難為情地為這誤會道歉。
雲棲以前做端王妃時,很得奴僕的喜愛,就算知道她已是下堂的身份,依舊對她態度如一。
杜六姑娘呢,這些宮人也是不清楚,曾經京城最風光的姑娘忽然銷聲匿跡了,大多人都認為她隨着太子去封地過好日子去了。
他是頂着各方壓力在等杜姑娘嗎,然後才會昭告天下?
杜漪寧真的很幸運,哪怕人不在身邊,卻依舊讓帝王牽腸掛肚。
就算魏司承有萬般計謀,對她卻是真心,帝王的真心怕是世間最難得東西的了。
雲棲已離開了這些紛爭,她也只是感慨一下。
沒多久,她就接到了李崇音分派的新任務,要去一次胡國行宮,協助行刺胡王。
李崇音如今高居內閣大臣之位,亦將岌岌可危的李家從被貶斥的邊緣挽救了回來,他自然想為帝王開疆擴土,特別是胡人侵擾邊境不是一次兩次,前朝與弘元帝時期大多採取懷柔政策,所謂懷柔就是不斷地和親。
魏司承在府邸時就與她提過這個問題,在胡人眼中他們斷糧斷草了就來懇求大慶寬宏大量,待重整旗鼓了又再次侵擾,恃強凌弱,對胡人來說慶國就仿佛一張長期飯票,好欺負的很。
哪怕是大國強國,也是任他們予取予求的存在。
雲棲知道魏司承在還是王爺的時候就對這種狼子野心的國家深惡痛絕,他曾說要不徹底將他們打怕了,要不乾脆滅了,只有這樣慶國才不用一位位公主犧牲自身去和親。
說是和親,民間也始終歌頌她們的犧牲,但既然是犧牲就知道這從來不是一件好事。
雲棲一直都覺得魏司承在淑妃那樣苛刻養育的環境中長大,還能對女性尊重,將他姐妹的苦難看在眼裏的男子,實在太難得。
果然他上位後,在整頓朝綱、重懲貪官污吏、安富恤窮後,開始着手處理胡國之事。
在李崇音提出任務後,她沒太多猶豫就答應了。
這本就是她存在的意義,特別是學了那麼多技能,卻沒多少用到的地方,現在總算能派上用處了。
之所以沒用到,是因為她去的是魏司承那裏吧,他總說身為端王妃你想做什麼為何要經過他人准許。
他就是這麼霸道專橫,雲棲忍不住笑了一下,笑容又慢慢黯淡下來。
至於師父說的,待一切結束,就帶她離開是非之地的話,她其實不太信,自從他成了內閣大臣參與社稷之後,他身邊的鶯鶯燕燕越發多了起來,更是陛下的肱股之臣,如何能說走就走。
但她想,就最後一次吧。
這次之後,他還是不信守承諾,她也能斬斷最後一絲留戀。
她不怪他,就是想在剩下的日子為自己而活。
出發的時候,她沒與任何人告別,也沒與任何人說,她的內心還有另一個想法。
她始終記得百姓們提到魏司承時滿眼的崇敬,滿是對未來的憧憬,他們想要安定,而魏司承也在一步步實現着國泰民安。
她也是慶國的一員,為什麼不能為這個國家做點事?
胡王的行宮在與慶國交界的沙漠中,路途遙遠。
她這次是配合殺手,她對胡王進行魅惑,殺手伺機而動,卻不想在完成任務後,胡王的宮人在逃跑之際踢翻了火燭台,而在被封住的出口處,杜漪寧緩緩走來。
……
魏司承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到雲棲了,幾次用李嘉玉的身份想偷偷看上一眼,但她的院門緊閉。
她是出門了嗎,還是被李崇音接走了?
他沒讓人監視她,她定然不會喜歡被人這樣看着。
況且這姑娘實在太敏銳了,沒多久就會發現,哪怕他只是為了保證她的安全。
直到魏司承聽到乙丑用滿是驚惶的語氣告訴她,他的小姑娘在胡國的行宮沒了性命。
魏司承全然反應不過來,怎麼會呢,前段時間他們還約好新買些種子,種滿院子,哪些是種蔬菜的,哪些能種瓜果,她當時的笑容那麼明媚。
他推掉了所有事馬不停蹄地趕去行宮,行宮燒了三天三夜,還沒徹底撲滅,裏面的人無一倖免。
魏司承到的時候,還有零星的星火,不顧眾人阻攔去火海里尋他的小姑娘。
乙丑、德寶等人跟在後頭,看着他們的陛下瘋狂地四處找端王妃、不,是皇后的身影。
他們都知道,在這樣兇猛的火勢下,已經不可能存活了,但這時候他們什麼話都不敢說。
一路上,他們甚至發現樣貌像是杜六姑娘的人,大半身子成了焦炭,不忍直視。
她就在臨近出口的地方,離外頭不過一步之遙,可能沒想到火勢太大,就這樣巧合地沒逃出去,但陛下看也沒看,跨了過去。
直到,陛下看到一個蜷縮在一片焦炭廢墟中的屍首。
他們不知道陛下怎麼在那麼多焦炭裏頭找到皇后的,就好像無論皇后變成什麼樣他都能一眼認出。
陛下愣愣地站在那裏,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樣,好一會才如垂垂老人般,踉蹌地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將屍首摟在懷裏。
他們有些不忍看,甚至覺得這樣的陛下,實在有些讓人看不下去。
魏司承小心地抱着她,撫摸着她的腦袋,像他曾經安慰她時做的。
他其實還有很多很多話,想告訴她。
他想和她說,別再喜歡李崇音了,能不能給他一個機會?
她能不能回來,他還沒答應和離,他們還沒去順天府蓋印,還沒去宗人府除玉牒。
他其實早就認識她了,一直裝作不認識……
「朕錯了……」魏司承低低地說,「別走……還有一輩子,你走了,我怎麼辦……」
有些隨侍的是端王府邸的老人,紅了眼眶轉開了頭。
他將雲棲抱出了燃燒殆盡的行宮,看到那個風姿卓絕的男人,頭一次看到他迷茫的表情。
問他要雲棲,「請將她交給臣。」
說的那麼理所當然,好像李雲棲是他的。
為什麼交。
她是朕的皇后,朕的妻。
她活着的時候,我多次退讓,將她白白地拱手給了你。
現在,不想讓了。
魏司承將那具焦炭抱上了皇輦,看着已經面目全非的人,輕笑道:「朕是孤家寡人,你現在亦然。
瞧你也沒地方去,朕可憐你,就進皇陵吧。」
「落葉歸根,總該有個去處。」
魏司承輕輕在焦炭額頭上吻了一下。
「如今不哭不鬧的,也挺好……」
「你喜歡誰不好,偏看上個沒心沒肺的……朕早說了,你會自食惡果的。」
帝王淚,飄落在焦炭上。
隨風而逝。
……
從那一天開始,皇上的不眠症越發嚴重,偶爾就是睡着了也很快從噩夢中驚醒。
德寶看着皇上不眠不休地處理國事,就是病重了也不停歇,總是勸誡帝王勤勉的言官有時都看不下去了。
聽聞,那位李宰輔只身前往詹國,除了傀儡小皇帝,登基為帝,並將國號改為戟,征戰四方。
坊間皆傳,這位戟國新帝酷愛戰爭,嗜殺成性,後宮空無一人,這樣不愛美色不愛財富,只專注於殺戮的帝王,是天下之難,遲早有一日會將戰火蔓延到慶國。
陛下聽聞後,卻笑了,反問眾臣:朕何懼?
偶爾過年過節的時候,辦完宮宴,陛下總會回到原來端王府的小院子,對月獨酌。
以往王妃在的時候,還有人能勸幾句,如今誰能勸。
德寶忍不住說若皇后娘娘看到您這樣,必定會讓您多休息。
陛下卻笑着說:她在天上看着,朕若不給一個四海皆平的盛世,你說她會不會從棺材爬出來罵朕。
隨後又自問自答:她可能連罵都懶得吧,她不在乎這些,更不在乎朕。
德寶重重嘆氣,對着那始終保留着的皇后宮殿方向低低祈禱了一聲。
也許,在皇后去世後,陛下已經瘋了。
皇上派人尋到了曾經為杜家劉姑娘算卦的法慧大師,那法慧大師只看着天空發呆,已注意不到來者何人,他重複着:鳳星隕落……鳳星隕落……
直到遠遊歸來的法照大師到來,才在瘋癲中咽下最後一口氣。
法照大師輕嘆了一聲:「泄露天機,命該歸去。」
禪音寺正是因法照大師才聞名慶朝,當這位大師看到魏司承,空茫的眼神仿佛看透了一切:「陛下,可是有所求?」
魏司承並不在乎對方的不敬,也不在意意圖被看穿。
他聽聞法照大師擁有改天換命之能,他只求給一不該早亡的人一個新的開始。
當大師拿到屬於雲棲的生辰八字時,若有所覺,他目光看着遙遠的天際,恍然想起一件塵封已久的往事。
「老衲曾在這位姑娘幼年時見過她,她住南河縣雲家村,排行第七,原名雲七,因命格實在特殊,老衲算她時曾遭到天譴,她命中帶火,身有涅盤之命,如能過了劫難必能一飛沖天,故而為她改名雲棲。」
法照大師敲着木魚,嘴角帶着一絲血腥,每一次算卦都有遭到天譴的可能,「看來,她是沒躲過去。」
「可有讓她重活的可能?」
魏司承眼瞳赤紅,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在旁人眼裏他已入魔。
「生死有命,這是她的歸宿。」
法照大師的話令魏司承絕望,但他又頓了頓,「但若有人願以命換命,則有機會。
帝星轉世,歷來有十世帝王命,若您能以剩下九世的帝王命為媒介,就有半成機會換她一世逆天改命。」
只有半成,剩餘半成是一無所獲。
代價太大,您沒了帝星命格,恐無法再世為人,剩下幾世也許為人,也許會淪落畜生道。
魏司承並沒糾結畜生道幾個字,將重點放在了轉世,認真地分析後,道:「她重來的一世,朕還需稱帝,隨護左右。
既是帝星,這一世記憶也同樣珍貴,將朕的所有記憶加上八世,一同換了去吧。」
真的也好,假的也罷。
這是小姑娘能重生的最後希望,寧可信其有。
……
……
法照大師遠遠看着帝王寂謬的背影走下千階梯。
「愛別離……求不得,阿彌陀佛。」
法照大師緩緩閉上了眼,他的容岩更為蒼老頹敗。
愛?
魏司承搖了搖頭,他不愛。
只是覺得這帝王做的太沒意思,每日彷徨孤寂,仿佛在墓地。
這樣的人生,何必再重複九次?
他不需要,倒不如贈她一世錦繡繁華。
怎麼會愛?
他不會去愛一個心裏只有別人的姑娘,他僅剩的尊嚴不允許。
他只是可憐她,對,僅此而已。
他邊走,邊抹掉臉上不知何時滑落的水痕。
回到空蕩的宮殿,魏司承慢慢走向衣櫃,裏面還有一件熟悉的錦衣,是當年小姑娘特意做給他的。
他輕輕撫摸着上面的紋路,這麼好的衣服,現在穿了浪費,還是留到走的那日再穿吧。
大師說,他的記憶會一點點慢慢退去,他怕到死的那一天,什麼都不記得了,還是讓宮人們都記一遍,每天互相重複說給他聽吧。
他要穿着它走奈何橋。
說不定,輪迴路上,還能見到。
他,好想她啊。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