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李崇音這次壯士斷腕般與端王分道,也不是事先有計劃的,而是在零碎記憶片段的促使中,下的決定。書神屋 www.shushenwu.com他身邊雖有能人卻沒有易容高手,也不可能有人能完全模仿一個丫鬟的舉動,誰會去閒的觀察一個丫鬟的日常行為。
他在本就缺乏人手的情況下只派出了普通探子。
李崇音也不會想到雲棲會發現的這麼快,他低估了雲棲,不知道那是個經受過暗探訓練的姑娘,她觀察入心,亦能不動聲色。
雲棲出來後,回憶着剛才假紫鳶的破綻與自己的應對,確定自己沒有露出破綻。
雲棲將其餘忙着準備婚嫁事宜的丫鬟們趕了出去,讓她們先去核對婚禮當日的流程與安排,將自己關在屋裏思考着。
夜色落幕,窗欞上響起清脆的敲擊聲。
一下、兩下、三四下。
眼看着沒完沒了,雲棲猛地起身,走過去。當看到窗外魏司承那無辜的表情時,忽然想通了什麼,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魏司承眼看雲棲的表情從愁眉不展到看到希望,莫名地湧上了一股責任感,還有一絲小小的雀躍。要知道平日裏雲棲對他都是禮儀周到,不越雷池。偶爾的笑臉也是由於李嘉玉的影響,少有這樣的主動親近。
把握住着難得機會,魏司承自然不敢表現得太過急切。
雲棲抬手招了招。
魏司承走近一步。
又招了招。
魏司承又向前了一步。
雲棲看平日裏特別會來事的人,今天這么小心翼翼的,她很可怕嗎,明明前世今生嚇人的都是他!雲棲火氣也冒上來了,道:「還請殿下抬起尊腳再挪幾步。」
魏司承一看她這不見外的舉動,立刻喜上眉梢,這就對了!
不能提醒她,不然剛剛從龜殼裏鑽出來,又要縮回去了。
魏司承很自虐地想,這樣真實面對他的雲棲才是最讓他心動。
從小到大遇到的假面人太多了,就連最溫暖的記憶都是假的,他不奢求太多,只要雲棲對他稍微用點真感情就行。
他「終於」猶猶豫豫地走了幾步,雲棲這會兒被紫鳶失蹤的事鬧得心煩意亂,四年的相識相知加上這段時間的宮中相處,不知不覺間兩人都沒發現熟稔了許多,魏司承十分謹慎地靠近與試探,實際上已經撬開了心門上的一道口子,雲棲也開始習慣與魏司承相處。
見他這個叱咤風雲的王爺這會兒見到她一個小女子躊躇的樣子,雲棲看不過去,魏司承就應該揮斥方遒才對。她很乾脆地拉過魏司承,就自己的發現和推測對他說了,魏司承本來還想玩鬧,瞬間意識到事情不簡單。
首先雲棲只是閨閣女子,並沒有牽扯到皇權爭鬥中。
有誰會煞費苦心弄個假人來冒充,弄假人可比直接殺人要麻煩的多,這根本是得不償失的。易容也並非輕易能做到的,不但需要了解這一行,還需要找貼合臉型、身材、發音等等符合各項標準的替身。就比如他的替身乙丑等人,那都是與他身量差不多的,以免穿幫。
另外,她的婢女又有什麼特殊能力需要被劫走的?劫走後還放了個假人來,這說明幕後人不希望雲棲發現。
為什麼不希望雲棲發現,是怕追查到身份,還是擔心雲棲受打擊?或是兩者都有。
幕後人大約也沒想到雲棲不同於一般閨閣女子,她能在短時間發現破綻,並且按兵不動來尋求幫助,魏司承很高興雲棲能在發現問題後及時找到自己。
這不也說明,他魏司承在她心中,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這事我會想辦法,你稍安勿躁。」看雲棲還要說什麼的樣子,魏司承有點酸味,「我怎麼覺得她比我們大婚還重要?你的心思有放在三日後的婚禮上嗎?」
雲棲見他目光充滿期待地望着自己,頓時有些心虛,便指着屋內的喜服,岔開話題道:「這喜服不是最近才完成的吧?」
看着雲棲屋內,寄託了四年,他所有思念的喜服,魏司承卻少見的沒有邀功,甚至臉上沒什麼喜色。
他想到不久前,看到雲棲就着繡房送來的畫案,一針一線為自己繡喜服的樣子,記得那是春雨綿綿的時節,她定然不知這燈下繡嫁衣的一幕,盡數落入他的眼中。
當時,魏司承望着她含笑斂目,燭光照着她白玉似的側臉,溫柔地繡着那為他人繡的嫁衣,仿佛含着期待,這一幕甚至比她的冷漠更為刺痛人心,仿佛銜着春雨的涼意灌入心頭。
那一幕,魏司承難以忘卻,他是費了多少心機,才讓眼前的女子應承了婚事,生生將她從他人手裏搶了過來。
魏司承淡淡地說:「嗯,四年前就吩咐十位繡娘繡制了,按照你的尺寸。」
雲棲被這個信息有些砸懵了,她心底仿佛充滿了水汽,升騰而起,又漲又滿。
但過了一會那些感觸與情愫卻像是被什麼吸收後,慢慢地消散了,雲棲摸了摸心臟處,有些空落落的,道:「但、但好四年前,我們才認識沒多久!我和你還是名義上的堂兄妹,你也想的太遠了。」
雲棲忽然想到時候在城門驚馬時的相遇,在瀟湘里的門外偶遇,難怪他會有那樣的眼神與行為,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那又如何?」魏司承笑容含着道不清的苦澀,「每年你母親為你去繡房定成衣時,我便會根據你最新的身量重新修改嫁衣大小。」
沒想到婢女們開玩笑的話,居然都是真的。
隨着相處的深入,雲棲越來越無法把他與前世的人一同看待,他這些話到底是不是謊言,還是另一處陷阱?她前世在這兩個男人珠聯璧合中作為一顆棄子游離,如果說李崇音是天生冷血,魏司承就是天生的王者,他所有的情感都給了幼年時給予溫暖的杜漪寧。
但這一世似乎不一樣了。
我究竟,該不該信一次他?
如果前世的李雲棲在這裏,會不會在這個時候,打我一個耳光?覺得我太沒出自,嘗到一點溫暖就恨不得那都是真的。
魏司承看着遠處燭光與月光交織中的錦繡嫁衣,目光充滿喜悅:「它總算落到了應該到的地方。」
雲棲有些心慌,她快要承受不住這樣的魏司承,道:「那如果與您成婚的最終不是我……」
魏司承笑了笑,它將永遠沒有主人,寧為玉碎是它的結果。
他沒回答,雲棲卻仿佛知道了答案。
「哦,對了,這幾日我沒來找你,是發生了一些棘手的事要處理。」魏司承頓了頓,「總之,小心你的大哥李崇音,無論他說什麼,都不要信,知道嗎!這一點,你必須聽我的。」
雲棲愣愣地點頭,雖然前世懼怕魏司承,但知道此人有自己的底線和道德,從不信口開河。
見雲棲這麼乖巧地應下,魏司承的心都酸軟了,她真是可愛極了…惹的我恨不得今日就洞房。
在他離開前,雲棲還是不放心地提醒了一句:「你能找到紫鳶的吧。」
魏司承泄了氣,她什麼時候對婚事有對婢女失蹤的半分上心就好了。嗯了一聲,道:「有了消息就告訴你,只要她還有一口氣我定會為你找到。但你也要答應我,這幾天好好休息,我可不希望大婚當日看到憔悴不堪的新娘子。」
雲棲哭笑不得地應下。
魏司承離開後,雲棲多多少少放下了一些心思,魏司承的本事她還是清楚的。
雲棲吩咐紫鳶暫時不用來伺候,好好養病,順便又賜了不少補品下去,這當然也正中假紫鳶下懷。
雲棲想到魏司承今日和自己說的話,覺得腦子就像一團亂麻。她來到襛盛庭,見母親還在清點當日出嫁時的各項物品,陪着余氏一同整理好,便在跪坐在余氏膝蓋間。
余氏溫柔地撫摸着女兒的髮絲:「怎麼了,這是?」
「母親,我看不透一個人。不知道該不該信?」自從拆穿了李嘉玉身份後,這個疑問幾乎存於每時每刻。
「這世上哪有人是能輕易看透的,」余氏像是知道女兒在煩惱什麼,也不點破,「有時候看人,不僅要用眼,還要用心。」
第二日,距離雲棲出嫁還有兩日,李家各處張燈結綵,就連已經出嫁的李嘉晴也回了府,要在後日送雲棲上花轎。
李老夫人將她喊去了,雲棲不得不打起精神。
李老夫人年輕時也是要強的人,因為李家逐漸沒落,以前談得來的世家姐妹也與她漸行漸遠,如今她的嫡孫女爭氣,不過去了一趟百花宴便得了賜婚。
以往那些不聯繫的誥命夫人們,也忽然熱情了起來,提出大婚日要來李家祝賀,李老夫人可謂揚眉吐氣、春風滿面。
雖如今端王有那流言在,但也只在簪纓間模稜兩可地傳播,範圍並不大。而且太醫也不肯定端王什麼時候就會好,與其杞人憂天不如好好備嫁。
因擔憂孫女為此事鬱結於心,李老夫人這次還添了妝,幾乎將她壓箱底的一套紅寶石頭面給拿了出來,作為她的私人贈予。
告別了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李老夫人,余氏則是帶着女兒走在林蔭道上。
余氏心中清楚如若端王不及時弄出那流言,等待雲棲的便是一正妃兩側妃同時進門的局面,而且其中一位側妃還有可能是地位更高的杜相家千金。
於皇家而言是喜上加喜,但對李家就如同一個下馬威了,側妃比正妃家世更顯,這讓雲兒往後如何自處。
不提前面對端王的好感,僅僅是這自毀名聲拒絕側妃這點,余氏也是認可魏司承的。
「雲兒,是不是為婚事煩擾?」
雲棲還在想魏司承的處理結果,見周圍人總是認為她會反悔,雲棲不由得反省起來:「不是,女兒既然答應了就沒打算反悔。只是臨近婚期,有些緊張而已。」
余氏認真看了看雲棲,見她不似假話,才稍稍放下了心。
隨後帶着雲棲回到懋南院,余氏將最後一部分田產、商鋪的地契房契,還有大額銀票給了雲棲,整合成了一木匣子,鄭重囑咐道:「這是為娘從你出生起,便存下的嫁妝,也是娘的私產,你且放好。沒有意外,可保你一生平安富貴,如若有任何意外,也可動用。」
「娘,這些您應該用來自己傍身!」雲棲沒想到除了那些誇張的嫁妝外,居然還有。
那前世,這些東西都去了哪裏?
余氏搖了搖頭頭,望着長大的女兒:「這是娘在你出嫁前最後教你的一件事:任何時候,女子都當有依仗。這是娘給你的依仗,你必須拿着。」
「這筆私產就是你父親都是不清楚的。」余氏沒有明說,卻含着另一層意思,她相信以雲棲的聰慧定是聽得懂的,「娘也沒想到你會嫁到端王府,那是天家,非普通人家,有利也有弊。往後要是有了什麼事,李家恐無法為你出頭。」
雲棲眼含淚光,明白了余氏的苦心:「他若欺辱女兒,大不了和離。」
余氏語重心長地說道:「說什麼傻話,和離不過一句話,卻影響女子一生。雖然慶朝民風開放,鼓勵和離女子再嫁,但這與早期連年戰爭缺兵力有關。再嫁女子終究是不一樣的,你能受得住閒言碎語,但那夫家人卻不一定,想要為難你,連個尋理的地方都沒有。反觀端王無論他在外面是個什麼樣的人,在內他是個有擔當的,對你用足了心思,不然母親怎麼捨得把我的掌上明珠嫁給他……」
「我想多陪母親幾年。」雲棲忍着哽咽投入余氏散着暖香與藥味的懷抱。
按照前世的軌跡,母親的壽命或許真的所剩不多了,她知道為什麼母親這幾年來一直積極為她尋夫家,是怕自己時日無多,怕她沒看好人家就撒手去了,讓女兒的婚嫁沒了着落。母親不看門第不重官位,只求一用心人,母親最大的心愿便是看她的十里紅妝。
她一定,一定會讓母親如願!
雲棲通紅着眼出來,發現樹叢間似有人影走動,從背影她一眼就看出了是李映月。
李映月捂着臉,快步回到自己住的滿月堂。
雲棲沒有追上去,李映月現在最不想看到的大概就是她,在李映月心裏,是她搶了母親。
但對雲棲來說,又何嘗不是,她從回府到出嫁才這短短几年而已,算起來她與母親相處的時日更短。
雲棲充斥着濃濃的不舍,回屋的時候沒想到看到桌上一籃子青棗,她摸了摸通紅的眼眶,嘴角不由地上揚,不知魏司承是不是帶來了紫鳶的消息。
雲棲自己也分不清看到青棗時的高興,來自於什麼。
「人都來了,為什麼不出來?」雲棲輕聲道,眼神卻看着窗外。
「雲兒怎麼知道為兄在你的屋裏?」
一道清越空靈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從垂簾後走出一個雲棲想不到的人。
還有誰能有這羽化登仙的氣質,這舉手投足間都有着令人心神搖曳的魔力。
雲棲幾乎本能地倒退了一步,神情瞬間警惕了起來。她已經有好幾個月沒見過李崇音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好像是花宴前後。
準確的說,應該是那杯她懷疑的冰糖燉雪梨之後。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雲棲努力不表現出自己的抗拒,卻還是被李崇音輕飄飄的眼神看得心慌。
「幼妹即將出嫁,身為長兄合該來看看,有什麼不妥嗎?果然是兄長在外時間長了,雲兒都對哥哥生疏了不少,」李崇音在明間與梢間走動着,回眸笑了笑,「雲兒覺得不是我,那是誰呢?」
雲棲:「……」
李崇音好整以暇地坐了下來,慢條斯理地拿過一顆青棗在手中滾動了一下。他不過是看雲棲喜愛這果子便弄了一盆來,但看雲棲的反應,似乎這東西還另有隱情?
李崇音隨口一說,就讓雲棲草木皆兵,怕自己某句話、某個舉動讓他懷疑什麼。
她的一身本事大多師承李崇音,她的所有小動作他恐怕都看在眼裏。
這些日子以來該來拜訪的人都來了,李崇音是最後來的。
而且,更可怕的是,除了忌憚與對未知的害怕外,她似乎對李崇音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悸動,那種夾雜着深厚情誼,仿佛早已醞釀在心底的矛盾、糾結、無措都糅合於一起,全都湧向了許久未見的李崇音。
哪怕這種情緒並不算深刻,但云棲經歷過一次,又是對着同一個人,不可能絲毫沒察覺到。
她怎麼可能會對李崇音死灰復燃?
雲棲驚恐地按住自己的胸口。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