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青雀台[重生] 第038章

    測試廣告1    那印跡更像是個胎記,與肌膚色澤不同,呈胭脂色,精細到邊角都看清的地步。筆下樂  m.bixiale.com

    也許是年歲長了,有些淡了,看着極為秀氣,在少女纖細白皙的手臂上,顯得玲瓏可愛。

    這像是胎記,也像是天生的,如果不是仔細看只以為姑娘生來如此。

    從周起,就有一種刑叫做鯨,也就是給凡人刺字後再用墨覆蓋,這是一種非常侮辱人的刑罰,隨着歷史發展,這不僅是刑罰,比如前朝在民間就非常流行文身。

    雲棲的這個「胎記」由於時間久了,看着自然,更像天生胎記。

    只是,無論是形狀還是顏色、位置,都讓餘明珠非常熟悉。

    她緩緩抬頭,看到的就是雲棲垂頭斟茶的模樣,看上去恬淡怡然,臉孔略帶稚氣,卻能看出是個美人坯子,是個單單看着也覺身心舒暢的姑娘。

    最重要的,這姑娘竟與余氏有三成相像,那氣質更是與青春年少時的她如出一轍,當年的余氏就是憑着那一身風華,迷了京城無數人的心。

    幸而那茶盞掉在桌上,只晃出了些許茶水,雲棲靠近擦拭收拾:「梁夫人沒燙傷吧?」

    餘明珠的夫家姓梁。

    餘明珠表情從渾渾噩噩中漸漸恢復,只搖了搖頭:「無事,小姑娘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雲棲。」

    雲棲。

    姓雲……

    都對上了。

    若一項是巧合,兩項三項又當如何?

    雲棲很快收拾好,又重新為她們斟茶,又快又穩,顯然是做慣了的。

    余氏提醒雲棲:「讓錦瑟她們來吧,你繼續回去躺着。」

    雲棲笑着頷首,表示就來那麼一會。

    直到雲棲退出去,餘明珠的目光還一直隨着她,直到看不見為止。

    余氏也注意到餘明珠的視線方向,並未多想:「你也覺得她與我有些像吧。」

    「是很像。」最難得的是那學不來的氣質,「…這姑娘今年幾歲了。」

    「十一了。」

    「可知她生辰八字?」

    「怎的這麼問。」

    「她這般姝色,與我家那小子倒是般配,八字拿回去也好算算。」餘明珠已恢復常態,只是心境早已與來時不同。

    餘明珠自然還想再確定確定,免得弄錯了人。

    當年,是她親手將這嬰孩轉送出去的,以為黃泉碧落,終是不會相見了。

    只是為了怕若是遇到認不出,才讓人尋了最好的鐵匠打造了一個月牙烙鐵,她記得余氏說過,若是男孩就叫李正陽,女孩就叫李映月。

    怎會這麼巧,慶朝地域廣袤,偏偏這姑娘正好來到余氏身邊,看起來相處還很融洽,這是她們剪不斷的緣嗎。

    餘明珠覺得,曾經做下的孽事,這是要報復回來了。

    余氏淡淡地說:「實話與你說吧,雲棲我打算留在身邊,她不會做任何人的通房,便是妾我也是不同意的。」

    她並不打算與庶妹說太多,這位妹妹心眼多,年幼時在余府更是接二連三陷害她,她險些名聲盡毀。若不是後來都嫁了人,那孽緣還會繼續持續着。

    余氏並不認為人的本性會改變,哪怕這些年苦過來,有些本質上的東西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

    說了更生事端,所以余氏並不提雲棲的生辰八字。

    余氏這話就仿佛知道了什麼,餘明珠強笑道:「她一個丫鬟,莫不是還要當正房,這可不容易。」

    余氏但笑不語,錦瑟進來上了些果子零嘴,再次退下。

    餘明珠心底有一絲猶豫,是否要告訴余氏真相。

    在她低谷時,人人惡她,就是余家也不太待見她,獨余氏和李府接納了他們。

    她永遠不會忘記,他們再次回歸時,余氏帶着家僕與實用的重禮,獨立在城牆邊,對她說:「你回來了。」

    很簡短的四個字,就好像,她從來沒離開京城。

    她,餘明珠,余府庶女。

    機關算盡,卻蹉跎了足足十年。

    她天人交戰間,注意到周遭的清雅佈置,雖清雅,卻能看出樣樣物件都是難得的器具,便是泡茶的壺都是少見的舶來品,足見余氏這些年過的多好的日子。一路過來,李府的奢華精美,亭台樓閣,余氏獨掌西苑,連大房姚氏都要避其鋒芒,那李老夫人更是開明的人,由着余氏這般作為。

    現在的余氏真能放過她?

    設身處地而想,她定會用最惡毒的方式讓對方後悔。

    以余氏現在的地位,若是知道真相,她必是完了。

    更何況她做的,與毀人家庭無異。

    余氏平日好說話,便是與自己這麼多年夙仇,都能看在同是余家出來的份上,盡一份心。

    可那是沒踩到余氏的底線,她了解這位嫡姐,對仇人她是不會放過的,現在的梁家今非昔比,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那一絲猶豫變成了搖擺不定。

    兩人正聊着近日京城發生的趣聞,李昶今日回的早。

    見到懋南院來了客人,看到對方均是一愣,李昶只禮貌性的點了點頭。

    他驚訝地發現對方怎老得如此之快,十年前還是嬌美的模樣,看來謫官對他們影響太多了,她與余氏在一塊看着都像長輩。餘明珠則是想到自己年輕時對李昶的痴纏,以及他的不假辭色,那眼底從未退去的厭惡。

    無論自己做什麼,李昶從未給過她好臉色。

    若她是那塵埃,余清淺便是那皎月。

    多麼的不公平,分明除了嫡庶身份外,她什麼都不比余氏差,甚至她當年在余家更受寵。

    餘明珠想到自己被瘴氣侵蝕多年,容顏毀了大半,一時間什麼惱恨羞恥都涌了上來,哪裏還願待下去。

    她要離開,余氏也不阻止,只客氣地挽留了幾句。

    她們早已成年,有些事隨風而去,但畢竟裂痕已生,沒必要上演姊妹情深。

    余氏讓在外的錦瑟送她出院子,餘明珠在離開前,恍然回了一次頭。

    看到的便是李昶細心為余氏將鬆了的瓊玉八寶簪扶正,又就着余氏喝過的茶水直接喝了一口,絲毫不嫌棄。

    這一回眸,將餘明珠剩餘的愧疚也被打散了。

    哪怕過去十年之久,有些事依舊無法釋懷。

    余清淺依舊沒有變,甚至容貌氣度比十年前更甚,李昶對她十年如一日。

    像余清淺這樣什麼都擁有的人,永遠都不會明白他人的痛苦煎熬,余清淺甚至連什麼痛苦都沒嘗過吧。

    出了李府,餘明珠上了馬車。

    也不知行了多久,她忽然低聲笑了起來,連綿不斷的笑聲居然有些悽厲。

    「你不知道吧,你們母女兩明明對着面,卻相逢不相識!」

    「小姑娘真是可憐,也不知受了多少苦,堂堂千金小姐,落成了最卑賤的丫鬟。」

    十年前沒辦到的,十年後,她終是辦到了。

    她不會說,也不能說了。


    甚至,她會想辦法讓雲棲再次離開。

    只要她們母女永不見面,這個秘密就不會被發現。

    她所擁有的不多了,怎能再面臨失去。

    餘明珠並非沒愧,只是在她心中,好不容易丈夫官復原職,她經不起再次跌落塵埃,她害怕來自余清淺的瘋狂報復。

    餘明珠回到梁府,喊來了心腹媽媽。

    輕聲吩咐了幾句。

    那心腹媽媽一聽,心都沉了:「您…真要這麼做?」

    「害人性命的事我不會做,但她不能再留京城了,快去吧,這事做的乾淨些。」

    雲棲進了屋裏,華年見她神色惶惶:「你臉色不太好,是不舒服還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華年姐姐,我想休息會。」

    「行,水給你溫着,要什麼與我說。」

    待人離開後,雲棲捂着狂跳的心,坐在床沿。

    她很想再出去一次,但未免太勤快遭到懷疑。

    這事她是從側面推動的,也不知餘明珠是何時離開的,她知道餘明珠因蜀南瘴氣侵害,命不久矣,她是在四年後去世的,去世時將一封遺書送給余氏,當時的余氏因蒟蒻與李星堂的影響也只是吊着命了,余氏是看了對方的懺悔和細節描述,找到了關鍵證明,又一一排查,才尋到在靜居的她,當時當婢女許久,已成為合格的女性暗探了。

    餘明珠在信中將當年的事一一敘述,整件事只有餘明珠這個當事人最清楚,別人是不可能知道那麼多細節的,就是雲棲自己都不知那信中具體寫了什麼,那信後來是被余氏毀了的。

    重生一回,比當年提前了這麼多年。

    也不知會不會改變太多,餘明珠還會說出真相嗎。

    若沒有此人,雲棲知道她的身世很難翻身。

    雲棲輕輕嘆了一聲,翻起水袖,看着手臂內側那精緻的月牙胎記。

    李映月的名字是月,這是余氏早就選好的名字,這個月牙印跡也算是應景。

    雲棲等了幾日,也沒什麼消息傳來。

    她不斷告訴自己要有耐心,前世十五年都等了,今世還差那麼幾日嗎?

    雲棲修養的地方,再旁邊是蒟蒻的住所,只是比雲棲的要低不少檔次。

    聽聞她的熱度還是沒有退,但命是堪堪保住。

    雲棲去看了她,卻被那小姑娘握住了手,蒟蒻虛弱地睜開了眼:「…姐姐。」

    聲音很輕,像是呢喃。雲棲湊近聽,她說的是:我想活下去。

    「嗯。」雲棲輕聲回道,誰不想好好活着。

    雲棲沒等來餘明珠,卻等來了孔媽媽。

    孔媽媽說的也是有理有據,小姑娘是靜居的人,既然身體沒什麼大礙,長期待在懋南院也不合適。雲棲沒犯錯,便是主母在將人送去後,沒有取得長子同意下,也不能隨意將人調回。

    雲棲回到靜居,與兩位強壯的家丁擦身而過,他們手中拖着一個掙扎不休的女子,那女子力氣頗大,手指抓下,大漢臂上多了幾條血痕。

    那女子淚水橫流,嘴被堵了去。

    雲棲多瞧了幾眼,才看清兩位孔武有力的家丁拖着的正是司書,那張美麗的臉因慌亂而扭曲,差點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兩家丁看到孔媽媽,停了下來作輯。

    孔媽媽嫌晦氣,擺了擺手:「帶下去,也給別的小姑娘掌掌眼,心思不正的東西,有什麼下場。」

    若不是司書瞞報,李家兩位小主子的性命就沒了,孔媽媽是看都覺得髒了眼。

    也正是那停的一下,讓司書掙脫了去,她扯掉口中布條,掙扎着抱住雲棲的腿。

    「求求你,幫我求情,你說的話,三公子會斟酌。」

    「雲棲我錯了,我不與你爭了……」

    「幫幫我,做牛做馬我都……」

    還沒等雲棲說話,她再次被孔媽媽堵了嘴拖了下去。

    再轉頭對着雲棲時,卻是笑容浮了上來,態度判若兩人。

    雲棲被孔媽媽帶到書房,李崇音淡淡的聲音:「進來。」

    雲棲有些緊張,定了定神,垂頭走進去,行了禮:「給三公子請安。」

    「起吧。」

    看雲棲安靜的模樣,李崇音掀開眼帘,莞爾一笑:「怎的,想求情?」

    他沒什麼情緒,仿佛離開的不是伺候他許久的嬌美姑娘,雲棲想到前世她們被送人的下場,不算驚訝,只是覺得,再美的女子,在他眼中都算不得什麼。

    雲棲搖了搖頭:「並不是,三公子不會冤枉任何人。」

    「你若求情,我就要看輕你了。」

    雲棲不知該回什麼,每次面對李崇音,她總是不由自主地緊繃了神經。

    為避免被看穿心思,雲棲先是備好了茶罐,又準備好休息時需要的軟塌,才靜靜地走到他身後,像往常那樣不作聲。

    「身體可好了?」

    「好了,謝三公子關心。」見李崇音隻字不提驅寒的事,雲棲也裝作不知。

    「你是母親看重的人,來我這裏是委屈了你。」

    「奴婢很喜歡靜居。」

    再次安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李崇音合上手中書簡。

    「去寫幾個字吧,看看你進步了沒。」

    如果是按照之前她在地上寫的,那應當是進步的,地上肯定不能與紙上相比。

    自己一身寒氣還是對方幫的忙,沒道理拒絕這樣簡單的要求。

    「是,只是雲棲的字難登大雅之堂。」

    「你是在順帶貶低我?」李崇音似笑非笑。

    雲棲臉上緋紅,他們都寫的行書,甚至在李崇音眼中,還是她對他的字理解的更透徹。

    筆墨都準備好了,也不知是誰準備的,總不能是他自己做的吧。

    來到桌案前,雲棲不再胡思亂想,屏氣凝神,寫了一句前朝的詩。

    只是寫到第二字時,身後站着一具男性身體。

    離着些距離,卻能感受到一絲張力與男性獨有的熱意,那受過訓練的體魄,與正在慢慢成長的身體融合,漸漸露出鋒利爪牙。

    雲棲的手一抖。

    沒有曖昧,卻莫名的令人心驚膽顫的距離。

    「握筆時,再向上一些,應是這樣,仔細看。」李崇音的聲音平淡,只是在教學一般。

    李崇音握着筆,在雲棲旁邊做着正確的握筆姿勢。

    看似認真書寫,實則細細觀察雲棲。

    雲棲身上疑點太多,一個沒受過任何訓練的婢女,為何會這許多事務。

    單單用天賦異稟來形容,理由單薄了些。

    靠近的過程,他相信能夠守住自己。

    無人能改變他。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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