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慕容懿照例一大早去上朝,小狐狸昨晚從沐風那回來後就變的乖乖的,雖然一樣愛吃藥材,但是寒寒交待過不許吃的,絕對連看都不看一眼。()
這樣乖巧的小狐狸寒寒幾乎懷疑它在沐風那是不是受了什麼虐待給嚇到了,以至於現在這樣聽話。直至將它從頭到尾的翻看了一遍,確定沒有受傷,這才鬆口氣。
「今天使團進京?」寒寒想起昨天出去吃飯時聽到的,抬頭問晴空。
昨天她問慕容懿,慕容懿只淡淡的「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
晴空身為暗衛,消息自然比一般人靈通,聽寒寒這麼問,立刻點頭:「雲國,虔國還有南疆三國使臣今天巳時入京,皇上命永親王為招待使和左右相攜同禮部去城門迎接。姑娘也想去看看?」
寒寒懷中抱着小狐狸,腦中浮現出電視上演的迎接使臣的情形,不知道這古代是否如電視上演的一樣,現在能有機會看看,當然不會放過:「好,反正在府中呆着也沒有事可做,咱們去看看。」
郢城的主街道此時已經清掃了出來,淨水灑道,左右兩邊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的站着御林軍,將行人隔離在兩邊。左右兩邊的酒樓上,窗戶紛紛打開,裏面坐滿了人,都在等着看使臣的樣子。
寒寒到街上時,使團還沒過來,晴空碧霄一路護着寒寒上了旁邊的酒樓。
「寒寒,這裏。」剛到樓上,就傳來肖薔薇興奮的叫聲。
循着聲音望過去,就見肖薔薇和南宮星、柳彎彎坐在一張桌子旁,身後各自站着丫鬟,見寒寒看過去,肖薔薇更加興奮的揮手招呼。
此時酒樓內已經聚滿了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外面的街道上,因此並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寒寒笑帶着晴空碧霄過去,沒等說話,就聽不知誰喊了一聲:「來了,來了,快看,快看!」
霎時所有人都站起來,紛紛探頭往外面瞅過去。
寒寒也站起來往外面看,就見城門口錦衣衛擁簇着走進來一群人。
為首的四十多歲年紀,一身親王服飾,騎着高頭大馬面帶笑容往前領路,左右兩頂轎子在路兩邊,轎子簾掀起來,可以看到裏面各自坐了一個鬚髮花白的老者和一個同樣四十多歲的文官。
「那個騎馬的是永親王,兩邊轎子裏面是右相和左相。」肖薔薇在一旁解說着,眼珠子興奮的亂瞅,「聽說雲國的那個天下第一美人也過來,不知道現在能不能看到。」
「天下第一美人?」寒寒重複一句,疑惑的看向肖薔薇,以前她並沒聽說過。
「你不會不知道天下第一美人吧?」肖薔薇驚訝的看向寒寒,「就是雲國的那個五公主宮紅丹啦,聽說她出生時滿園鮮花盛開,長的有閉月羞花之容,所以雲國皇帝賜封號『閉月公主』,寵愛非常。往年皇上過壽都不見她過來,今年居然來了。我早就想見見這個天下第一美人的容貌,今天肯定不能錯過。」
「她是不是夏天出生的?」寒寒語氣篤定的問。
「是啊,你怎麼知道?」肖薔薇納悶,不是沒有聽說過這個第一美人麼?
寒寒翻個白眼:「你都說她出生時滿園鮮花盛開了,冬天能滿園盛開麼?」
肖薔薇眨眨眼,這麼說,好像是有道理,以前她只羨慕人家出生時滿園鮮花盛開,覺得是上天的寵愛,怎麼就沒想到是夏天呢?
南宮星在一旁聽着,扭頭一笑:「還是寒寒看的透澈,一下子就戳到點子上了,我們竟被糊弄了這麼多年。」
寒寒笑笑不說話,她們這些古人不過是當局者迷,太過迷信那些神怪,一有所謂的神跡出現就深信不疑,不會多想。而她在二十一世紀學歷史時看了不知道多少古人關於這種天降福祉的說法,知道這麼做不過是這些人想為將來的上位博一個上天神授的美名,一種手段而已,她自然不會相信。
這個什麼第一美人居然也弄了個出生時百花盛開的光環,看來所圖不小啊,或者說是雲帝所圖不小,但這些都跟她沒有關係,她只需要安安靜靜的看帥哥美女就行。
緊跟着永親王后面的是並排兩匹駿馬,駿馬上各自端坐着一個丰神俊朗的男子,左邊男子一襲紫衣,劍眉虎目,眉宇端正,二十五六歲的年紀,看起來華貴無比。右邊男子身形微瘦,墨綠色的錦袍剪裁合體,秀美絕倫的五官略顯陰柔,一雙細長的眼睛亮的驚人,此時馬上的兩名男子交談着什麼,隔得太遠,聽不真切。
兩匹馬後面是一輛奢華無比的馬車,馬車四周垂着粉色輕紗,車頂繫着淺紫色的流蘇,一列列垂下來,末梢挽着玉色的珠子,珠子高高低低排列,隨着馬車的晃動,相互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碎玉聲。
此時馬車的帷幔並沒有掀起,所以看不到裏面的情形,從外圍十六名宮婢護送的情形來看,裏面坐的應該就是雲國五公主宮紅丹。
肖薔薇眼中划過一抹失望:「什麼呀,等了半天,連個面都不露!」
柳彎彎抿嘴一笑:「就你是個急脾氣,我都說她不會露面了吧,你偏不信!人家好歹是個公主,金尊玉貴的,哪能隨便被人瞧了去。」
寒寒聞言不由得多看了柳彎彎一眼,看着一副溫柔靦腆的樣子,沒想到這個柳小姐倒是個聰明的。
見寒寒看過來,柳彎彎抿唇笑笑,扭過頭接着看街上的場景。
此時閉月公主的馬車已經駛了過去,後面緊跟着又是一個騎馬的男子,男子的身形比起前面兩個來,明顯矮小一些,二十歲左右的年紀,五官清秀,藍底的袍子上繡着繁複的圖案,腰上佩戴着骨頭做成的飾品,明顯不同的裝飾一看就知道不是中原人。
「這就是那個南疆三皇子?」寒寒想起曾聽慕容懿他們提起過的,脫口問道。
南宮星點點頭:「聽我父親說,南疆遞來的文牒上說是今天會到達,而南疆派的使臣就是三皇子,看這樣子,這個應該就是了。」
肖薔薇眨眨眼:「我還是第一次見南疆皇子,以前他們都不來的,今年怎麼來了?」
「朝堂之事,哪是我們能明白的。」南宮星笑笑,見南疆三皇子過去後後面跟的就是禮部的一些人了,收回視線看向肖薔薇,「你不是想看那個什麼第一美人麼,今天晚上有宮宴,她必然出息,到時候你隨着伯父伯母一起過去不就能看到了。」
肖薔薇撅撅嘴:「宮宴好沒意思,那裏人又多,規矩又大,連坐着都要規規矩矩的,一不小心做錯了,回去都得被母親說教半天,我半點都不想去。」
柳彎彎抿唇笑向肖薔薇:「伯母也是為你好,宮宴上王孫公子眾多,一不小心做錯了,白白惹人笑話不說,便是日後親事上面也有影響…。你那潑猴的性子,也該收斂收斂了。」柔柔的語調,聽的人身心舒暢。
肖薔薇揪揪手指頭:「我哪有潑猴的性子?……今天的宮宴,我肯定是躲不過了,母親定然會拉我過去。」
南宮星滿不在乎:「去就去唄,有什麼好愁的,到時候咱們姐妹坐一塊親親熱熱的說話,不理會旁人,她們誰還會過來挑你毛病不成?」
肖薔薇哼哼兩聲:「要真像你說的那樣就好了,就怕到時候我母親又拉着我拜會各家夫人……你不知道那些夫人看我的眼神,就跟買鐲子玉器似的,一個個挑剔的不行,看到她們我就夠了,哪還能安安穩穩待下去……這些我給你們說說也就行了,可不能傳出去,否則我母親聽到了,不知道又該怎麼罰我了,我可不想總是抄《女戒》。」
「放心吧,我們是那麼長嘴長舌的麼?」南宮星瞥她一眼,有些煩躁的抓抓頭髮,「其實我也不想去參加,偏我母親不同意,你們看我這樣子,再打扮也弄不出一朵花來,白白的去了給人家當陪襯……偏又不能跟我母親說,否則她又該哭了……」
寒寒一直聽她們說,沒有插話,現在見南宮星這樣說,這才仔細打量她一下,果然,比起其它貴女來,南宮星的膚色偏暗不說,還略顯粗糙,一雙眼睛雖然極其有神,卻不是很大,薄薄的單眼皮上面睫毛倒是翹翹的,可惜不夠長,所以翹起來後反而顯得沒了眼睫毛。
除此之外,南宮星也算是一個五官清秀雅致的佳人了。
看南宮星煩躁的樣子,寒寒心頭一動,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彎彎眯起:「其實南宮小姐打扮一下也是很好看的呀,怎麼這麼沒有自信。」
「得了吧,你就別哄我高興了,我自己的樣子自己還不清楚,要是能打扮好,我早打扮的美美的出來了,哪像你,一雙眼睛不用畫就那麼大。」南宮星搖搖頭,滿眼羨慕的看着寒寒,只以為寒寒是在安慰她。
「我可沒哄你。」寒寒笑眯眯道,「前幾日我正巧得了一套好東西,自己用了一回覺得很好,就一直捨不得用,收了起來,今個既然說到這了,我就拿出來給你用一回,保管你喜歡。」
「什麼好東西?」肖薔薇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寒寒,只以為是攝政王賞給她的。若是攝政王賞的,那絕對是好東西!
其她二人顯然也是這麼想的,滿眼好奇的看着寒寒。
「這裏人多,我們換個地方。」寒寒笑着看看一屋子的食客,笑道。
「對對對,所謂錢財不可外露,萬一被人盯上就糟了,我們進包間吧。」肖薔薇連聲附和着,起來就要進包間。
寒寒笑眯眯站起來跟着,側頭在碧霄耳根吩咐一句:「去我屋子裏把梳妝枱上那個黑色酸棗木匣子拿過來,來的時候穩一些,別把裏面的東西磕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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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府內
陳秋水正對着鏡子慢慢思索着事情,貼身丫鬟芸兒從外面輕輕走進來:「小姐,您定做的衣服到了。」
陳秋水目光轉轉,回過神來,扭頭:「嗯,讓她們送進來吧。」
芸兒忙出去帶人,不一時一個繡娘帶了三個各自捧着一套華服的小姑娘走進來。
繡娘行個禮:「小姐,按您的吩咐,這衣服我做了三套出來,一套雨過天晴香雲紗的,一套是秋香色遍地撒花月影紗的,還有一套是月白底桃花暗紋裙邊袖口繡銀邊蟬翼紗的,您瞅瞅可有不合意的地方,奴婢馬上給您改去。」
陳秋水手慢慢摸過一件件衣服,手底下的觸感柔軟舒滑,極為舒適,想必穿上後也輕盈飄逸,心底先滿意了一分。
示意小丫頭打開看一眼,更加滿意,一層層的裙邊依次羅疊下來,繁複卻不顯累贅,飄逸卻不失優雅,只看一眼就能想像出穿上後該襯的人如何風姿如柳,飄逸若仙。
只想到那情形,陳秋水的眉眼就忍不住彎起來:「都收下吧,田繡娘辛苦了,好生送田繡娘出去,改日有了活計,還得麻煩田繡娘再跑一趟。」說着看一眼芸兒。
芸兒會意,拿了一錠銀子塞到田繡娘手裏:「小姐賞你的,拿着吧。」
田繡娘收了銀子,喜得合不攏嘴,一疊聲的道着謝出去了。
芸兒收了衣服放好,看陳秋水滿臉愉悅的樣子,心裏忖度一下,忍不住問道:「小姐,聽說那個什麼天下第一美人也過來了,她是不是也要參加宮宴?」沒辦法,她實在是好奇這個天下第一美人長什麼樣子。
陳秋水臉上的笑容一沉,很快遮掩過去:「或許吧,誰知道呢。」天下第一美人又怎麼樣,就是因為知道她要過來,所以自己才特意做了淡雅的衣服,容貌上不能勝過她,自己一定要在才氣上勝過她!
見陳秋水似乎沒有生氣,芸兒的膽子更大一些:「小姐,你說那個天下第一美人長什麼樣子?是不是真如人們傳的那樣,是花神下凡,才托生的那麼漂亮?」
「你想知道?」陳秋水瞥了芸兒一眼,仿佛隨口一問。
芸兒卻從中聽出了陳秋水的不悅,臉色一白,趕忙道:「奴婢也只是聽人提起了一時好奇,其實並不想知道。」
陳秋水收回目光:「你若是好奇,我可以命人將你送入驛館,在那裏伺候着,你就能天天見到那個天下第一美人了。」
陳秋水話音未落,芸兒就嚇得慌忙跪下:「奴婢一點也不好奇,一點也不想伺候那個天下第一美人,奴婢剛才油脂蒙了心才胡說八道的,還請小姐念在奴婢服侍多年的份上,不要將奴婢送入驛館。」送入驛館,那豈不是如同歌妓一樣的命運了。
「嗯,既然是油脂蒙了心,那就好好跪着清醒一下腦子吧,一個時辰後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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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家族
「三公子,這是這個月的賬目。」毓院的議事廳里,坐着的一溜管事將手中的賬本一一交到林宇陽手中。
林宇陽拿起賬本簡單翻翻,平和的眉眼不見絲毫波動,聲音溫潤依舊:「林氏綢緞莊這個月依舊虧損?」
綢緞莊的老闆臉色一白:「對方壓得價格太低,雖然我們極力挽回,卻也於事無補,很多老顧客都不再相信我們,即使我們貼出告示,買一匹上等絲綢就送再同質量的綢緞一匹,也沒有幾個人上門,反倒是對方的鋪子越來越紅火。」
若是平時搞個這樣的活動,來的人肯定能踏破門檻,但現在有更便宜的,客人自然不會再上門了。
這點完全在林宇陽預料之內,所以並沒有多奇怪,眼中依然波瀾不驚,看着綢緞莊的老闆繼續問:「那,我讓你收購對方的綢緞,收購多少了?」
綢緞莊老闆臉色又白了一些:「奴才按着公子的意思,雇了幾個面生的人到對方鋪子裏買綢緞,誰知竟被對方認出來,不但不賣給他們,還當眾拆穿,並說……並說…。」眼睛偷偷看一眼林宇陽,不敢說下去。
「說什麼?」臉上依舊不見怒色。
「說我們林氏綢緞莊的料子暗地裏從他那邊上貨,然後再高價賣出,哄騙顧客也就算了,現在看顧客能得實惠了,竟然連臉面都不要,光明正大的就來和顧客搶東西,然後再高價賣出,實在是……實在是唯利是圖,陰險狡詐。」話說完,掌柜的汗都下來了,因為這段故意污衊的話說的實在難聽,所以他才遲遲不敢告訴公子。
林氏綢緞莊的貨物一直從正規渠道進貨,何時從對方的綢緞莊拿過貨物了?不過這次的事情被對方當眾逮住了這麼說,他們也沒法辯駁,只能忍着,總不能將進賬單子公之於眾吧。
議事廳內一時靜的厲害,可以想見,這番話如果傳揚開了,那林氏鋪子必然受到重創,損失慘重不說,怕是以後都很難再將這些料子賣入上流階層。
「咯嘣」一聲細微的碎裂聲想起,林宇陽收回手,茶水順着杯子上面的裂縫流了下來,銘金眼尖的趕緊將杯子換下去。
隨着這一聲響,屋內眾掌柜的心尖一顫,頓時緊張起來。這三公子看起來溫潤如玉,個性溫和,實則做事手段雷厲風行,狠辣的作風全部掩蓋在了輕風細雨中,若非他們一個個的早修煉成人精,又跟隨三公子多年,怕也看不透這點,而被三公子那一身看似無害的皮囊騙了去。
林宇陽眼光划過屋內眾掌柜的,最後落在綢緞莊掌柜的身上,唇角勾出一抹笑意:「很好,很好。」
綢緞莊老闆一驚,不明白公子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自己的生意都被打壓的無路可走了,怎麼還會很好呢?心裏不明白卻也不敢問出來,只等着林宇陽進一步吩咐。
林宇陽卻撇過眼不再看他,眼睛落在美人嬌掌柜的身上:「讓你們研製的新胭脂如何了?」
美人嬌掌柜的趕忙站起來:「回公子,前幾日才研製出來,奴才命人試用了一下,味道清香淡雅,質地潤澤細膩,顏色鮮艷不入俗媚,比以往的胭脂好了許多,公子請看。」說着手中的一個青瓷圓蓋盒子遞上去。
林宇陽接了盒子打開聞聞,用銀匙挑出一點在手上暈開,眼中浮現一抹滿意,點點頭:「確實不錯。」側頭吩咐銘玉,「到鋪子裏取一盒給表小姐送過去,就說鋪子裏新出的胭脂,讓她參加宮宴時用上。」
表小姐指的自然就是陳秋水,銘玉得了吩咐,不敢耽擱,忙着出去準備。
林宇陽又從外面叫進一個丫鬟,手中胭脂盒遞過去:「把這個給小姐送過去,讓她晚上的宮宴用上。」
眾人眼中一亮,怪不得公子前些日子讓研製胭脂,原來是準備在宮宴上用。每年的宮宴都是各國使臣齊聚的地方,聽說今年來的還有各國的皇子公主,若是能在宮宴上美人嬌的胭脂能得了這些貴人青睞,那美人嬌就名揚天下了,這眼光,絕對比盯着一個綢緞鋪子的虧盈高出了不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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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說的好東西?」雅間內,南宮星,肖薔薇,柳彎彎圍坐在一起,看着寒寒小心的從木頭匣子裏拿出一盒盒的胭脂水粉還有各種不知名的東西,眼中齊齊划過一抹疑惑。
「一會你們就知道了。」寒寒神秘的一笑,吩咐晴空,「去,打盆水上來。」
「打水做什麼?」幾個人更加好奇。
「化妝啊。」寒寒笑向幾個人,最後眼睛落在南宮星身上,「你不是一直覺得自己皮膚不夠好,眼睛不夠大麼,一會我就幫你把皮膚變好了,眼睛變大了。」
「怎麼可能。」南宮星不信,「我以前給臉上也塗過不少脂粉,少了不管用,太厚重了就白的跟個鬼似的,出來能嚇死個人,你不會也是想往我臉上塗那些個東西吧?」
「我的跟你的不一樣,你一會就知道了。放心吧,沒有用過,我也不會拿出來給你們看。你瞧瞧,這可跟你們用的一個樣?」說着,將手中的脂粉盒子打開,遞過去。
幾個人接過來看看,又用手捻了一點塗在手背上,果然輕薄的很,顏色又跟膚色相近,多塗幾層也沒有違和感,不像平常的脂粉只是一味的白,塗多了就跟棺材旁立的紙人似得嚇人。
南宮星試了幾下,先喜歡上了,眼中閃爍着驚喜:「你是從哪裏得來的這個,趕緊給我也買幾盒過來,看着就比我平時用的那些個好多了。」
「就是,怪不得你說是好東西,看的我也想要了,給我也買幾個——不會是王爺賞給你的吧?」肖薔薇一張略圓的臉上滿是喜歡,手中拿着盒子恨不得立刻就歸自己了。
柳彎彎也抿唇微笑着在一旁附和,雖然不像她們倆那麼直接,卻也委婉的表示想要。
晴空打了水進來,寒寒指揮着南宮星洗完臉卸了妝,開始鼓搗着給她塗畫起來。
「這是什麼?」肖薔薇好奇的看着寒寒在一張油紙上剪下兩小條細細的紙片,撕開,然後上面抹上一點液體,貼到南宮星的眼皮上面。
「雙眼皮貼。」寒寒耐心解釋。
這些都是她在王府閒暇時做的。雙眼皮貼的材料是從羊腸肚上面分離的薄膜,然後洗乾淨了分成一小張一小張的貼在油紙上,上面用一層油護着,防止薄膜變干。
這樣的羊腸膜製成的雙眼皮貼是沒有粘性的,所以她又用糯米熬製成植物膠,用的時候塗抹在薄膜上面,然後再黏在眼皮上,雖然費事一些,但效果卻不差。
「這個又是什麼?」柳彎彎探過腦袋來看寒寒手裏拿着一個小刷子似的東西,忍不住好奇。
「睫毛膏。」古代沒有凡士林,所以寒寒製作起這睫毛膏頗費力一番功夫,最後還是用萃取後的精油與油脂混合在加上精磨後的細炭,這才好不容易制出來一小瓶,要不是想接着這次宮宴給寒峰閣打響名頭,她還捨不得拿出來用。
南宮星心裏聽她們一聲聲的驚呼,偏偏寒寒又告訴她不許睜眼,心裏正貓爪一樣的難受,耳邊就聽寒寒輕聲道:「睜眼吧。」
南宮星趕忙睜開,就見寒寒拿着一個小刷子要在她眼睛上塗過來,剛要躲,耳邊響起寒寒清脆的聲音:「別動,眼睛往上看。」
南宮星眼珠亂轉,聽着寒寒的指揮一點點的照做。
折騰了半晌,好不容易聽寒寒說「好了」,頓時鬆口氣,就看屋裏的人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己,心底一驚,手撫上臉頰:「怎麼,很難看麼?」
肖薔薇嘴巴合合,咽口吐沫,眼中划過一抹不可思議:「太……太好看了!」伸手向南宮星臉上摸去,「這真的是你嗎?要不是親眼見着,我都認不出來呢!」
寒寒眼中帶笑,手裏一面小巧的菱形銅鏡遞過去:「星兒小姐,你自己瞅瞅。」
南宮星接過鏡子看看,一雙眼睛頓時瞪的死大,看看寒寒,照照鏡子,在摸摸自己的臉,天,這簡直變化太大了!
不但皮膚變得白皙細膩,就是上面的幾處斑點也完全消失不見,最主要的是,這顏色自然的仿佛她天生就這樣一般,半點脂粉的僵硬都看不到。
還有眼睛,她竟不知道她的睫毛可以變得這樣長,眼睛變得這樣大,雖然是眼角那炭棒塗抹出來的效果,但卻實實在在漂亮的驚人。
最主要的是,她竟然也有了雙眼皮!天知道她多羨慕那些有雙眼皮的人!
心裏頓時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手中鏡子左右照照捨不得撒手,最後一把抓住寒寒的胳膊:「這些個東西你是從那得來的?告訴我,我也要!多少錢我都買!」
見目的達到,寒寒眼中划過一抹為難:「這本是我偶然間碰到的一個掌柜的,聊得投機了,她才給了我幾盒。說是這些個化妝品的製作手藝原是她祖上從海外學過來的,她家祖傳着也本是為了自己弄着取樂,誰知現在家道中落,這才想着來京城開個胭脂鋪子謀出路,地址已經選好,就是鋪子還沒有開張,星兒小姐想要,恐怕還要等上幾日。」
「那她什麼時候開張?鋪子名字取好了嗎?」肖薔薇忙着問。
「我問她,她說鋪子名就叫寒峰閣,半個月後開張,到時候會做宣傳,我們聽到消息就可以過去買了。」
「寒峰閣?」柳彎彎柔柔開口,「好剛硬的名字,聽着一點都不像胭脂水粉鋪子。」說着抿唇一笑,看向南宮星,「聽這名字就知道那老闆是個爽利的,倒和星兒性子有些像。」
「可不是呢,這寒峰閣的老闆也是個嬌滴滴的美人,說起來,確實是和星兒小姐有些相同的地方。」
「如此,等寒峰閣開張了,我更要去捧場了。今天我就帶着這個妝容出去,人家要問,我就提一提,也算是替寒峰閣做宣傳了。」南宮星眉眼彎彎,心裏歡喜異常。
「就是,也趕緊給我用這些上個妝吧,等宴會上,我也是一道活招牌不是?」肖薔薇立刻附和。
等寒寒給她們上好妝容出來時,日頭已經漸漸西斜。
「姑娘,我們也該準備一下入宮了。」碧霄在一旁提醒。
寒寒揉揉頭,應一聲,心裏琢磨着進宮後如何給寒峰閣更好的做做宣傳,讓別人都先惦記上,這樣,以後眉娘做起來會省很多事。
一到王府,於管事早在門口等着,見寒寒回來了眼睛一亮:「姑娘你可回來了,王爺正等着呢。」
「他不是在宮裏麼?等着我做什麼?」寒寒納悶,慕容懿一大早的就進宮了,按說使團進京,雖說有招待使和禮部的人安排着,但是他做為攝政王,必然也不輕鬆,怎麼會有時間回來。
「王爺特意回來接你一起入宮。」於管事忙着解釋,能讓王爺特意親自回來接人的,怕也就莫姑娘有這分量了。
於管事這回答倒是出乎寒寒的預料,微微一愣,專門來接自己?明明早上走的時候他專門給自己安排了一個接引嬤嬤領路了,現在又趕回來,是怕自己單獨進宮被刁難麼?心底一暖,臉上帶了笑意,腳底下步子越發快了起來:「晴空,趕緊給我把衣服準備出來,碧霄給火兒也換身衣服,我帶它一起進宮。」火兒能辨別毒物,萬一宴會上有對她和慕容懿不利的,他們也能提早發現。
晴空碧霄應着忙去準備。
等寒寒收拾妥當了再出來,已經是兩刻鐘以後了。
慕容懿坐在前廳等着正不耐煩,起身想親自去看看這小丫頭到底在鼓搗什麼,迎面就見一個環佩叮噹的女子走了過來。
女子一張略肥的鴨蛋臉,圓潤小巧的下巴,花瓣般柔美的粉唇泛着瑩瑩的光澤,唇角微微翹起,勾出兩抹梨渦淺淺,酒窩深深,細膩小巧的鼻子似乎更加挺直,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上烏黑細密的睫毛長長的翹起,眨眨眼,睫毛微微顫動,如同展翅欲飛的蝴蝶翅膀,一雙眼睛越添神采。
女子皮膚白皙細膩,五官甜美靈動,身姿輕盈優雅,仿佛墜入人間的精靈,竟讓那一身精心縫製的華服都失了色彩。
慕容懿呼吸一滯,身子微僵,直到女子走到近前,調皮的吐吐粉舌,笑顏如花:「看我這一身妝容,是不是很好看?」
慕容懿這才反應過來,微咳一聲,掩飾住自己的不自然,嗯一聲,大手拉住寒寒的小手走兩步,仿佛想起什麼,突然停住,懷裏掏出一方錦帕拉過寒寒給她蒙在臉上。
寒寒一愣,伸手就去扯:「喂,你給我蒙這東西做什麼?」她故意給自己畫了一個美美的妝容,就是為了能在宴會上吸引別人的目光,給寒峰閣做宣傳的,現在都蓋上了,還宣傳個屁啊!
「把你這張臉給本王蓋住!」以前也不見她化妝,現在要去參加宴會了就化的這麼「狐媚」,是因為在大街上見到那幾個什麼狗屁皇子也被迷惑住了麼?那幾個皇子再出色,能比的上他麼!還是和以前一樣那麼沒眼光!
「不要!蓋住了別人還怎麼看到!」寒寒扯着臉上的帕子不放。
「你還想讓別人看到?」慕容懿咬牙,臉瞬間又黑了一層。
「那當然,不然我化妝做什麼?今天三大強國齊聚,各小國來的人也不少,我當然不能錯過了這麼個好機會!」錯過了這個機會,要想再等到就得下一年皇上的壽宴了,她可不想等那麼久。
聽寒寒說的這樣理直氣壯,慕容懿心底一股火毫無預兆的冒出來,果然這小丫頭是看上那幾個狗屁皇子了!還不能錯過這個好機會!什麼好機會,不就是想在那幾個狗屁皇子面前露臉嗎?想的到美!有他在一天,這小丫頭就別想離開自己身邊一步!
伸手點住寒寒的穴道,大手迅速拉住錦帕兩端在寒寒腦後打個結,再解開穴道,冷魅的聲音低沉的威脅:「你要是敢摘下來,本王就不允許你去參加宴會。」
寒寒摸上錦帕的手一僵,磨磨牙瞪慕容懿一眼,不甘心的放下,不摘就不摘,反正有南宮星她們,也夠了!
見寒寒終於不再反抗,慕容懿心情終於好一些,大手拉着寒寒繼續往前走。
晴空碧霄互相看一眼,捧着備用的衣服抱着小狐狸趕緊跟上,心底嘆息,怎麼主子每次碰上莫姑娘總是變得怪怪的?搞不明白!
低調奢華的烏木馬車緩緩駛向皇宮的放向,寒寒抱着小狐狸坐在一旁扭頭瞅着車外,對於慕容懿的霸權主義表示無聲的抗議。
慕容懿薄唇緊抿,心裏認定了小丫頭是為了那幾個狗屁皇子跟自己生氣,一張無雙容顏繃的死緊,若是為了別的,自己完全可以縱容這小丫頭,就是她把天捅個窟窿,自己也能替她補上,但是,想「勾引」別的男人,別說門,連窗戶都沒有!這一點,他絕對不讓步!
感受到身邊越來越低的氣壓,寒寒無語的翻個白眼,霸道的不允許自己露臉也就算了,這廝居然還氣上了,氣個毛線啊!
兩人無聲的較量直接影響到了外面趕車的暗二,感受到主子越來越冷凝的氣息,暗二突然覺得自己這個趕車的壓力也好大呀!不曉得暗一沒受罰前,給主子趕車也是這樣提心弔膽的麼?唔,他可不可以說他寧願去出任務?
馬車「噠噠」的快速行駛着,路上行人見到是攝政王府標誌的馬車紛紛避讓,一個三四歲的孩子突然追着一個滾動的繡球跑了出來,暗二眼尖,忙扯住韁繩將馬頭調個方向,突然被勒住,駿馬前蹄高高抬起,塵土飛揚,周圍驚呼聲一片……
馬車裏,寒寒不防頭身子一歪向旁邊滾下去,眼看腦袋就要磕到一旁的桌角,嚇得趕緊閉眼,猛然下墜的身子一頓,腰間橫過來一條鐵臂,翻轉間,穩穩落入一個寬厚的胸膛中。微熱的氣息拂在臉上夾雜着淡淡的惱怒:「你是笨蛋麼,坐都坐不穩!」
慕容懿臉色微微泛白,他這馬車外面裹的一層烏木,裏面全部是由比精鋼還堅硬的鐵檀木製作而成,不敢想像,如果不是他手快,萬一這小丫頭腦袋撞上去了那會是怎樣的情形。
寒寒本就為慕容懿的霸道憋氣,剛才又受了驚嚇,現在這可惡的混蛋不但不安慰她,居然還罵她,心裏一陣委屈,沒說話眼睛先紅了,掙扎着就要下來:「放開我!要你管!磕了我也跟你沒關係!」
見寒寒居然還嘴硬,慕容懿心頭火起,大手控制住寒寒亂動的胳膊,一隻手將她亂扭的腦袋掰過來:「你知不知道……」狹長的眸子對上寒寒通紅的雙眼,頓時如遭重擊,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心頭如同被一雙大手攥住,揪的整個胸腔都疼起來,一向漠然冷凝,處變不驚的臉上划過一抹慌亂,大手抹上寒寒的眼角,「你別哭啊…。我…。我…。本王不抱着你了還不成?」
寒寒氣苦,這是抱不抱的問題麼!剛要好好跟他理論理論,車外傳來一道驚喜的女聲:「師兄,是你在裏面麼?」
... 攝政王的田園小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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