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計被寒寒的舉動嚇一跳,睜開惺忪的眼睛覷一眼袍子,見對方說出蜀錦來了,而且這袍子確實是他沒見過的好料子,想着對方八成是個識貨的,斟酌一下:「五兩。」
「五兩?」寒寒不滿的翻開袍子,「你看好了,這可是著名的杭州蘇繡,天下有名的繡娘繡成的,這件袍子我家公子做時可花了上千兩銀子,才上身,沒穿過兩次呢,你給五兩也太坑人了吧?」
小夥計這才注意到櫃枱外面的寒寒。看寒寒的打扮,心裏有了判斷,八成又是哪個富貴人家的奴僕偷了主子的衣服拿來賣,看這衣服的料子和做工,像是京城那邊的,每年這樣的情況都不少,左不過丟了一件衣服,對那些大戶人家也不疼不癢的,沒有人會去追究,他們也收的放心,而且每次遇到這樣的買賣都會大賺一筆。
看來又能賺一筆了!小夥計想着,眼睛微微眯起來,看着寒寒笑道,「我說這位大嬸,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這衣服雖然好,但是來路到底不正當,我們收了你的衣服也有風險不是?這樣,我也不讓你吃虧,十五兩,以後有了好貨你還給我送過來。」
聽前半句,寒寒一驚,以為對方看出了衣服的來路,心裏暗暗思索着該怎麼辦,後半句聽完,一顆心頓時放下,怕是對方誤會了什麼,臉上越發鎮定下來,接着小夥計的話頭道:「你擔風險我也有危機,總不能便宜都讓你一個人佔了。二十兩,一分不能少,改天我再給你拿兩個好貨過來。」
小夥計猶豫一下:「二十兩就二十兩,你記得有好貨一定要給我拿過來,價錢上咱們好談。」
說着寫了當票,莫寒寒用毛筆歪歪扭扭的落下一個假名,接過銀錢走出當鋪。
看着手中精緻華美的袍子,小夥計終於覺得自己做成了一筆好買賣,眯着眼直樂,等着自家老闆回來誇獎自己。
且說寒寒懷裏揣着銀子,腰間的錢袋裏放着二兩碎銀子和幾十個銅錢——那是她在當鋪里讓小夥計特意找的零錢——只覺得心裏沉甸甸的的,有些小小的激動,有了這些錢,她以後做事可就方便了!
看看日頭還早,摘下頭巾,臉上擦乾淨,身上乾淨的外衣脫下放進包袱,露出裏面補丁摞補丁的棉襖,慢慢在街上溜達着熟悉鎮上的環境,又到藥鋪抓了一些補身子的草藥,買了一包銀針。
待到時間差不多了,在糧油店裏買上五斤白面五斤大米,又到肉鋪稱了二斤肉,想着家裏的被褥也多是十幾年的破舊物品,乾脆又到布店買了各種顏色的細棉布各七尺,棉花六斤和一些絲線,幾乎將錢袋裏的碎銀子花完,這才收住手,拎着大包小包的到跟二壯約定的地方集合。
二壯一見寒寒拎着這麼多東西過來,趕忙上前搭手,口中埋怨:「你拎這麼多東西也不說,我好去幫你拿着。這看着就怪沉的,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怎麼拎得動!」
將手中的米麵肉遞給二壯,寒寒喘口氣,「也沒有多沉,還行。」實際上是她一個沒剎住,結果就買多了。
「你就嘴硬!」二壯又接過寒寒手中的棉花,頗為無奈的樣子。
「呵呵,我們趕緊往回走吧,回去晚了,奶奶和林嬸兒該着急了。」
兩人正走着,身後傳來一陣車軲轆聲,接着一個宏亮的嗓音喊道:「是二壯和寒寒丫頭麼?」
兩人停住身,扭頭,就見村裏的吳大爺駕着牛車趕過來。
牛車壓過雪地,咯滋咯滋直響。
二壯憨憨一笑:「是吳大爺呀,這大冷天您怎麼也出門了?」
「還不是我那小孫子鬧着要吃鎮上的燒餅,我去給他買些回來。」吳大爺樂滋滋的抱怨。他家三個兒子,一連生了五個丫頭片子,好容易得了一個小孫子,平時寶貝的跟個金疙瘩似的,有求必應。
寒寒笑眯眯的看着吳大爺:「您家小寶真是有眼光,品味也極高,今天我到鎮上吃了一次那個燒餅,可不是好吃的不行,現在想想還滿口余香呢。」
聽寒寒夸自家孫子,吳大爺臉上頓時樂開了花,「可不是這麼說呢!我家小寶出生時我到鎮上給他算卦,算卦先生說,我家小寶天上就是富貴命,以後要光宗耀祖的。唉,我這一輩子也沒什麼盼頭了,只要看着我家小寶出息了就行!」
「小寶一看就是個機靈的,在加上吳大爺您的教導,以後肯定差不了。」哄起這種溺寵孫子的老人來,寒寒得心應手。
二壯在一旁悄悄拉拉寒寒的衣服:「那小寶一看就是被家裏寵壞了,你少縱他兩句。」
寒寒不理。這吳大爺寶貝自家的孫子寶貝的比眼珠子還厲害,要真說他家孫子不好,還不捅了吳大爺的肺管子?她還想着坐吳大爺的牛車呢。
果然,吳大爺樂的不知如何是好,一疊聲的笑:「我可不行,就我認識那倆大字,還不夠別人笑話呢。我琢磨着,現在他也不小了,天氣暖和了,我就送他到鎮上讀書,鎮上的林秀才在蒙學教書,學問頂頂的好,回頭小寶就讓他教去……唉,別光站着說話,你們也上來,走了這麼遠的路,也累了吧,正好咱們坐在車上好好嘮嘮。」
寒寒就等他這句話,聞言一扯二壯,迅速爬上馬車:「真是謝謝您了,要不是沾您的光,光想着這麼遠走回去,我兩腿就打顫呢。」
「呵呵,那麼客氣做啥,鄉里鄉親的,順道捎你們一趟也值得道謝?我跟你說,我家小寶出生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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