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帝黃埔晨鳴被圈禁後第五天,就寫了一封罪己書昭示朝堂,躬身反省己過,稱不能明辨視聽,被小人所蒙蔽,御下不嚴,對身邊心懷叵測之人不能及時覺察,導致印信被盜,以至於鑄成今日之錯,心甚悔之,望眾臣監督,以後定然親賢臣、遠小人,廣納諫言,凡事三思而後行,定以群臣之意、百姓之意為先…。言辭懇切,字字肺腑。
看了這封罪己書,原本一些對黃埔晨鳴心有不滿的大臣們心中的激憤漸漸平息下來。
與此同時,又查出皇上的貼身總管李公公乃是虔國多年前置於皇上身邊的奸細,此次糧草被燒和下達西邊三諸侯國的借道手諭也是由李公公擬定,私自用了皇上的印信,假傳聖旨,發下去的。
因為李公公是皇上的貼身總管太監,若是說能拿到皇上的印信假傳聖旨,完全是可以的,有了這個說法,朝堂眾臣對黃埔晨鳴的怨氣又消了一些,覺得黃埔晨鳴雖然有不察之過,但人非聖賢,加上李公公慣於偽裝,到底也不是什麼大的過錯,不是不可以諒解的。
更何況黃埔晨鳴是一國皇帝,身份地位無人可比,這些大臣共同舉意圈禁皇上,已然是以下犯上,大為不妥,而皇上竟然不予計較,還下了罪己書,足見皇上內心寬厚,疏狂闊達,頗有聖人風範。
這一比較下來,黃埔晨鳴又有了可取之處,原來的保皇黨蠢蠢欲動,進言國不可一日無君,雖有攝政王監國,到底名不正言不順,現下皇上已然悔過,則可不必再圈禁。
而此時,邊關的諜報如同雪片一樣飛入朝堂,平西大將軍樊彥帶領四十萬軍隊已經與臨潼關守將蔣殊匯合,兩人同守臨潼關,因為後續糧草尚未到達,糧草不濟,因此雖有援兵,也不敢貿然出兵逼退虔國進軍。
且虔*隊戰術奇絕,總是出其不意的攻打佈防薄弱的地方,倒是讓朝廷的軍隊吃了幾個暗虧,不止對於佈防,便是對於臨潼關的地形,虔*隊似乎也極為了解,總是能找到最有利的切入點進行攻擊,好在樊彥沙場經驗豐富,蔣殊又世居臨潼關,兩人合力,幾番對戰下來,與虔國各有勝負,雖不能將敵人驅逐,卻也能阻止對方破城而進。
唯一吃虧的就是,城內糧草告急,朝廷第一批糧草被劫燒,第二批糧草因為路途遙遠,啟程又晚,遲遲不能運達,臨潼關守將已經派兵到周邊村鎮賣糧,但所購糧食有限,若是只供臨潼關一方守城士兵,還能支撐一些時日,但現在多了四十萬大軍,這些糧食就有些杯水車薪了。
看到這些諜報,朝堂中為皇上開解的人也不能再說出什麼,畢竟李公公是皇上身邊的人,因為皇上的御下不嚴導致出現現在這種邊關膠着,兵士們食不果腹的局面,實在是皇上要負全責,圈禁一些時日,也實在沒有什麼不妥。
此時,又爆出皇后想念太子,憂傷過度,一病不起,沒幾日便撒手人寰。因在戰時,不便大興葬禮,因此一切從簡,草草的葬入皇陵。
皇后身死,關於皇上打算戰事平定後在眾朝臣家中另選新後的流言也蔓延開來,一時間朝堂一些大臣的心思又活絡起來。
雖說皇上現在權力被攝政王架空,但好歹是名正言順的皇帝,攝政王把持朝政多年,從未有登基為帝的打算,早晚要還朝政於皇上,一旦那時,皇上就是名符其實的宸國主宰,而皇后則是真正的一國之母,此時送女兒入宮為後,日後便是真正的皇親國戚了。
雖然現在有攝政王在前面擋着,貿然的將女兒許出去冒險一些,但是富貴險中求,想要得到別人不能得到的富貴,就要冒別人不敢冒的風險。
朝堂上人心浮動,前線戰事吃緊,後宮汲汲營營,到處瀰漫着一股緊張的氣氛,反倒是攝政王府倒是顯得頗為平靜。
「老子還以為皇后和鎮國公他們想出來的什麼主意呢,原來竟然是這些!」慕容麟撇撇嘴,滿臉不屑,「那個什麼狗屁林公公,連我都能看出來是個頂包的,他們也好意思光明正大的推出了將責任都扣到他身上!也虧的還有大臣竟然信了!真不知道那些大臣的腦子裏面是怎麼想的!裏面都裝了些糞水不成!一個個眼瞎心盲的!」
「不是那些大臣眼瞎心盲,而是通敵叛國的罪名扣在一個奴才身上,總比放在皇上身上要好聽好看一些。黃埔晨鳴畢竟是宸國的皇帝,在群臣心中,黃埔晨鳴就是宸國的主宰,這個皇帝再不成器,也得要保着他。現在將他圈禁已經是極限,又不能真將他殺了。不能殺,不能長久的圈禁,黃埔晨鳴又下了罪己書,認錯態度良好,再順勢推出一個頂罪的,全了皇室的顏面,大臣們當然也不好緊咬着不放,順水推舟的這件事情就這麼了解了。幸虧王爺有先見,邊關糧草扣着不發,這樣戰事膠着,邊關時有諜報發來,群臣心中的憤恨就不能消下去,黃埔晨鳴也自然就出不來了,只是苦了邊關的將士們,還要多支撐幾日。」於清搖頭笑嘆道。
「什麼黃埔晨鳴是宸國的主宰?就他那副熊樣子也配!沒有大哥,宸國能有現在這個境地?!要我說,大哥乾脆廢了他自己當皇帝算了,省的整天被他們算計,還受氣!」慕容麟瞪眼道。
於清輕聲一笑:「廢帝自立,和群臣擁護,不得已為帝,可是不一樣的。麟公子你就不要着急了。」
「什麼不得已為帝?」慕容麟看着於清不解的問。
於清笑而不答,轉頭看嚮慕容懿:「宮裏的事情已然妥帖,不出三日必有收穫。」
慕容懿點點頭,手指輕點桌子:「臨潼關那邊怎麼樣了?還能堅持多久?」
「這些日子臨潼關拒關不出,因為有四十萬軍隊壓陣,虔國的軍隊倒也不敢猛攻,只是偶爾試探一番,沒有什麼大礙。」連錦道。
「本王是說,臨潼關內的糧草如何?」
「糧草雖然不濟,但勉強還可以維持幾天。」
慕容懿抿抿唇:「飛鴿傳書,將替換掉的糧草送過去。」
「王爺?!」於清一驚,猛地看嚮慕容懿,「依屬下之見,不若等這邊都安頓好了,再將糧草送過去也不遲,左不過還能支撐幾天,也不必急於一時。」
「飛鴿傳書到那邊也要兩天時間,等那邊收到糧草,首戰告捷之後才會再次傳諜報到京城,耽擱下來,也有十幾日的時間。這些日子,完全夠將朝堂的局勢穩定下來。」慕容懿淡然道。
「可是……」於清還是不放心,「若是皇后和鎮國公又出了什麼鬼計,是我們始料不及的,那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不就白做了?」於清還是有些不放心。朝堂之事,瞬息萬變,誰知道中間會不會因為一個紕漏就讓黃埔晨鳴再次翻盤。
「那就派人盯緊了他們,讓他們無計可施!」慕容懿冷魅的聲音不容置疑。
雖然多年的鐵血磨練讓他如今心硬如石,冷血無情。但他自幼長於軍中,對軍中兵士的感情自然與別人不同,如今為了自己的目的陷四十萬大軍於困境已經讓他心有愧疚,若是因為糧草的耽擱讓這四十萬大軍有所損傷,那他才是真的寢食難安了。
於清跟隨慕容懿多年,也知道慕容懿心中的思量。見慕容懿如此堅決,不再多說,點點頭:「屬下命人去安排。」
寒寒不知道慕容懿他們的具體計劃,卻聽出來他們要動黃埔晨鳴也就這幾日的時間,眼睛轉轉,想起自己的算計,笑道:「都說皇上是真命天子,應天命而生。若只是因為皇上失德,被群臣廢棄,到底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舉動。即使王爺因此登上帝位,也難免使人詬病。」
「自古成王敗寇,管他們那些個勞什子的酸臭腐儒說些什麼,只要皇位是大哥的,我一百個贊成!」慕容麟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茶盞亂蹦,他也不覺得手疼,眉開眼笑,滿臉興奮,對於慕容懿要當皇上的消息極為贊同,「要說什麼名不正言不順之類的,老子今天晚上就去把黃埔家的那些人都殺了,沒了他們當皇帝,這宸國不讓大哥當皇帝,讓誰當?看誰還敢說些什麼!」說着站起來就要往外走,一副馬上開工的樣子。
於清無奈的一把扯住他的袍袖:「你先坐下,要真像你說的這麼簡單,那王爺還籌謀這麼久做什麼?你今天把人殺了,明天關於王爺的流言蜚語就傳遍大街小巷,你還能把這些臣民們都殺了?」心裏鬱悶,王爺那樣一個睿智機敏的人,怎麼就有這樣一個脾氣暴躁的弟弟!不對,是堂弟!也不知道這些年在軍中都練了些什麼!
慕容麟狹長嫵媚的丹鳳眼不耐煩的挑挑:「哪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四周一望,見人們都不說話的看着他,靜默片刻,訕訕問道,「真有這麼嚴重?」
寒寒無語的翻個白眼:「廢話!」
慕容懿理都不理他,轉頭看向寒寒,眼中帶了柔色:「你可是有了什麼辦法?」
寒寒狡黠一笑:「山人自有妙計,你只管等着看就知道了!」<!--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