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棋道館聚集了不少人,來觀摩這場期盼已久比賽,其中包括何興書,潘朗東,吳祥麟,王子晏,劉棣懷、王雲峰、顧水如、張淡儒、張乃景等圍棋好手,還有一些圍棋愛好者。
這些人早早的來了,坐在那裏一邊喝茶,一邊閒扯。
「喂,你聽說了嗎?十番棋的第一局,是井上先生讓先,不是讓子哎!」
「是嗎?井上先生棋力高超,能讓我們三顆子!秦笛只是個新人,就敢請對方讓先,太沒有自知之明了!」
「嘿嘿,你還是求老天保佑,希望秦笛別贏為好!他要是贏了的話,我們的面子往哪兒擱?」
「我看他贏不了。圍棋是一門博大精深的學問,要想成為頂尖高手,除了過人的天賦之外,還需要辛苦的鑽研和努力。就算他再聰明,可是缺乏訓練,怎麼可能成為高手?」
「第一局讓先,第二局讓子,十盤棋下不到一半,就會被打到讓三子……與其如此,還不如一上來就讓三子呢!」
在場的人除了張乃景之外,都不知道秦笛的實力究竟怎麼樣,所以沒有人看好他會贏,都認為他自命清高,不自量力,自取其辱。
井上龜三郎提前半小時走出來,擺好了棋盤,然後閉目養神,儼然一副高手的模樣。
等到約定好的九點半,秦笛才邁着四方步姍姍而來。
對此,眾人看向他的目光更加不滿了。
秦笛只是對眾人抱了抱拳,然後便坐下來開始落子。
第一局,他執黑先行,採取三連星的開局,先聲奪人,直接用上了宇宙流。
井上龜三郎雖然覺得自己穩贏,但是職業棋手的操守,讓他老老實實的取實地。
於是乎,兩人一個取勢,高舉高打;一個取地,扎紮實實。
這年月,還沒有宇宙流的問世,所以圍觀的群眾都覺得秦笛瞎胡鬧。
「嘁,哪有這種下法?他根本不會下棋,連金角銀邊草肚皮都不曉得!」
「年輕人目空一切,好高騖遠,很快就要吃苦頭了。」
「這哪是讓先的實力?以我看,井上先生該讓他五子才對!」
就連張淡儒都覺得詫異,低聲問兒子:「秦笛就這種水平,還能讓你五顆子?你是不是昏了頭?」
張乃景苦笑:「爹,秦笛的算力天下無雙,即便讓我五子,也不是他真正的實力!對他來說,佈局不重要。」
其實他說的沒錯,秦笛乃是仙人轉世,早先在母親腹內時,為了更好的轉移神識,不惜放棄四肢的發育,他的計算能力非常強大,比阿爾法狗還厲害好幾倍,不管怎麼下都不會輸。
秦笛第一世就是圍棋愛好者,但是棋力很弱,只有業餘二段的水平。第二世成仙之後,仙人之間下棋,並不是十九格的棋盤,而是縱橫七十三格,那種算度不是凡人能理解的。
然而在場圍觀的人都紛紛搖頭,覺得秦笛心高氣傲,做人不踏實,很快便會輸掉。
雙方落子很快,半個小時下了八十手。
這時候,黑棋圍起來一大塊,看上去張牙舞爪,氣勢洶洶。
圍觀的人卻依然不看好秦笛,紛紛搖頭道:「黑棋勢大而力薄,很容易被白棋打入。」
「是啊,黑棋看似兇悍,但都是虛的!反觀白棋,已經形成了實地!依我看,白棋遙遙領先了!」
「那是自然,井上先生畢竟是六段高手,自打來到中國,從來就沒有輸過……」
井上龜三郎穩定好自己的地盤,然後志得意滿的下手打入黑棋的勢力範圍。
旁邊的人興奮的叫道:「開始了!好戲開始了!姓秦的小子會被殺得片甲不留,落花流水……」
「這才是六段高手真正的實力嘛,打入,切斷,反殺……」
可是又下了二三十手,這些人才發現,黑棋的攻擊很凌厲,每一手都如同天馬行空一般,攻擊在關鍵的位置上,儘管白棋輾轉騰挪,卻做不出兩隻眼,不得不一面向中腹逃竄,一面尋找合適的眼位。
直到這時候,大多數人還都以為白棋會贏,因為棋盤還很空,不可能做不出兩隻眼。
「放心,尺把長的棋無眼自活!」
「白棋一邊逃,一邊破空,用不了多久,黑棋就要哭了。」
可是隨着雙方的落子,白棋始終只有一隻眼!
井上龜三郎變得很緊張,身體坐的筆直,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小鬍子一翹一翹,似乎在微微顫抖。
周圍變得鴉雀無聲!很多人在想:「要是這塊棋活不了,井上先生豈不是輸了?這怎麼可能?他可是六段高手啊,讓我三子我都贏不了!」
「天吶,秦笛真的有希望贏?他的棋力有這麼高嗎?」
「看看他這一手,為什麼落在這裏?咦,我怎麼看不懂呢?」
井上龜三郎越下越慢,面色越來越苦,眼看着白棋被一點點掐死!
三個小時之後,他面色陰沉,推枰認輸,站起身來,對秦笛鞠躬:「受教了。秦少君的棋力不弱於我。」
眾人面面相覷,都感到震驚不已。
有人說道:「秦先生的運氣真好,竟然將白棋殺死一大片,簡直就是奇蹟!這種事很少出現在高手對決中。」
井上龜三郎的臉色更加難堪了,心想:「他說我下的棋像初學者!」
有人隨聲附和:「是啊,我還從未見過這種下法呢,就好像布下個大口袋,等着人來鑽,一旦裝進口袋裏,怎麼掙扎都沒有用。」
井上龜三郎若有所思,因為這種大模樣宇宙流,他也是第一次碰見,領教這種佈局的風采,心中感到幾分震撼。
有人贊道:「沒想到秦先生的實力這麼高!被六段高手讓先還能獲得勝利。」
更多人嘆服:「秦先生棋力比我強,很多地方我都看不懂。」
秦笛下完棋後,起身對眾人微微點頭,然後揚長而去。
留下井上龜三郎苦着臉一個人復盤。
當然,現場還有很多人看他復盤,並且紛紛發表看法。
「這手白棋,是否應該下在這兒呢?」
「黑棋這一手鎮神頭無比凌厲,令人嘆而觀止……」
「這一手,我無論如何看不懂,井上先生,您能不能解釋一下?」
井上龜三郎心中鬱悶,但為了保持高手風範,還是勉強解說了幾句。
直到天黑,眾人才心滿意足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