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陣紋大手緊緊攥着一個人,朝着方牧這邊飛了過來。
方牧將手放在額頭上看去,發現這是個滿頭白髮的老人。
被陣紋大手攥住之後,老人渾身僵硬地像一塊木頭。
當他看到廣場上站着的南離時,眼中沒有驚訝,而是很平靜。
「轟!」
老人被陣紋大手摔在廣場上,口中突出一口鮮血。
「呵呵呵,老宗主,你終於出現了。」老人被摔在地上,慘然笑道。
「岳開?」南離皺眉,問道。
岳開點了點頭,擦掉嘴角的血跡,平靜道:「我已經接到了何起的電話,我就知道你會來。」
九陣門所有人都跪伏在地上,全身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
進入極寒之地的南宗主回來了,一回來就把現任宗主打得口吐鮮血,他們怎麼可能不怕。
關於南離的戰績,有一段極其精彩,在九陣門廣為流傳。
那是末法時代,南宗主不願與其他宗門胡亂殺妖苟活,所以斷然拒絕其他宗門。
當時宣佈了,如果妖魔搗亂,可以隨時來找九陣門,九陣門必定傾盡全力幫助。
但是在那個瘋狂的時代,大部分人都以殺妖為目的,九陣門想要從裏面脫身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哪個宗門提議,有幾十個宗門匯聚在一起,想要謀奪九陣門的絕世陣法,以絕世陣法困殺更強的異類。
就在那一天,幾十個宗門,足足好幾萬的修士齊齊進攻九陣門。
本以為是唾手可得的絕世陣法,卻因為一個人而失敗,這個人就是南離。
那一段影像當時也被保存下來,被九陣門弟子世代學習。
那一戰,南宗主化作絕世大陣,將方圓萬里籠罩,凡是身處陣中的修士,盡數死於陣中。
三千青絲不知道染上多少鮮血,當時戰鬥結束後,九陣門的弟子只看到一個白衣身影,身後的頭髮陣紋涌動。
在白衣身影周圍,一片屍山血海。
也是那一戰,讓其他蠢蠢欲動的宗門停下了野心。
現在這樣一個傳說,正活生生的站在他們面前,他們又怎麼能不怕呢?
南離皺眉道:「為什麼?九陣門的陣法,還不夠你慢慢研習,陰陽爐鼎並不能讓你重活,只是讓你延緩死亡的時間。」
岳開平靜的道:「因為活命啊,我為了活命啊,活命沒有錯吧,只要能活命,手段不重要。」
南離正準備說話,突然感應到了什麼,對着遠方的虛空招了招手。
一道陣紋出現,接着數十個衣不蔽體的女子落了下來。
這些女子全身都是傷痕,已經沒有了生命氣息。
「大膽!」南離怒氣騰騰:「以我當年佈下的九陣門護山大陣掩護,怪不得他們發現不了,你已經開始用陰陽爐鼎之術了!」
方牧看到這些衣不蔽體的女屍,眉頭跳了跳。
南離怒喝道:「鬼迷心竅,你又怎配為我九陣門宗主,我九陣門以維護人間正道為己任,你卻走上這種道路!」
「怪我?」岳開冷笑道:「想活命有錯嗎,您可知道我祖上是誰,是岳重,當年和您一起的,九陣門的弟子。」
「可是結果呢,他信了您的正道,到死也沒有看破重活之謎,在重活的道路上隕落。」
南離一呆:「你是岳重的血脈?」
她的腦海中不自覺想到一個身影,那是一個七八歲的少年。
當時她步入極寒之地,七八歲的岳重天賦驚人,被她極為看重。
如果好好修煉,定然可以接替九陣門,可是在當時那個年代,即使天賦如何出眾也難逃絕境。
想不到這麼多年了,岳開竟然是當時那個小孩岳重的後人。
「你知道有時候人活着,比死了還不如嗎?」南離嘆了口氣,道:「你知道你的祖上,岳重是怎麼來到九陣門的嗎?」
岳開一愣,不明白南離為什麼要和他說這些。
「當年的岳重,是一個村莊的孩童,但是那一年,村莊被妖魔肆虐。」
南離的聲音帶着沉重:「一位修士路過,剛好看到唯一存活的岳重,於是與妖魔搏鬥,不惜犧牲本命精元,將岳重救了下來。」
「當那個修士趕到九陣門時,已經沒救了,他只是希望九陣門能夠庇護這個孩子。」
岳開愣住了,過了半晌才道:「你和我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南離搖頭道:「南嶺之巔,奪魄劍柳三符一人一劍,阻擋三千妖魔,鮮血流盡,他身後是一萬凡人。」
「北海之上,離魂宗全宗對抗海中妖魔,全宗除名,他們身後是上千漁民。」
「無名小島,三千散修以血肉之軀阻擋十倍妖魔,在他們身後,是五千島民。」
「那個年代人殺妖,妖也殺人,但是卻有人願意出來維護人間正道,你身為岳重血脈,卻自甘墮落。」
岳開哈哈大笑道:「有用嗎,那些都是傻子,傻子,活着不好嗎?」
南離眼光轉冷:「太平盛世,必有人負重前行,我和你說這些,沒想你能夠像那些人一樣,只是想讓你能夠明白,你所謂的苟活,和死了沒區別。」
「看在岳重的份上,我不會馬上殺你,但是我會先廢了你,讓你為岳重留點血脈後,再殺了你!」
岳開指着南離,哈哈大笑:「所謂的人間太平,負重前行,這些都是假的,人死了什麼都沒有,活着才是真的。」
九陣門弟子大氣都不敢出,因為這已經不是他們能插得進手的了。
南離看到岳開瘋狂的樣子,眉頭皺起,手上出現一道陣紋,就準備出手。
這時,一隻手突然搭了過來,將南離的手握住。
南離驚訝的回頭,發現方牧正一臉平靜的看着他,不由得問道:「你幹什麼?」
方牧笑了笑,指着岳開,又指了指那些衣不蔽體的女屍,搖了搖手指,冰冷的聲音傳了出來。
「廢了他?看在誰的份上?這個家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了?」
南離雙眼睜大,只感覺手上一松,眼看着血煞槍從自己手中離開。
方牧將血煞槍平舉,回頭看向南離,一字一句的道:「這個家是我來做主,懂嗎,我不希望聽到你說什麼看在誰的面子上。」
「一次也不想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