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江然?」
「……張蝶?」
宋景年見過張蝶,在一家火鍋店裏。大筆趣 m.dabiqu.com
那個時候,還有幾個女生,她們一起,找江然的茬。他害怕張蝶傷害到江然,起身將她往邊上一推,宣告主權的站在江然面前,一臉警戒看着她。
張蝶自嘲一笑「你變了很多,變得……不那麼好欺負了。」
「你的嘴很伶俐,不知道在店長面前還會不會這麼能說?」字裏行間的冷漠疏離,宋景年已經在告訴她不要來招惹江然。
身後被人輕輕推了推,他回頭看見江然釋懷一笑,「你坐回去吧,她不會傷害我的。」
要是真想傷害,恐怕說出的話比這還難聽些。
宋景年不肯,把碗筷都拿過來,要跟江然並排坐着吃飯,而對面空無一人。
「你說的對,我不會傷害你的。我現在是烤肉店服務員,應該看清自己的身份,好好為你服務。」她那樣的低聲下氣說話,沒有一絲刁蠻性子,江然很想知道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還有那個人,她又在做什麼?
最終江然沒有問出來,張蝶已經轉身回去,重新給她拿來一瓶酸梅汁。
宋景年喝的第一口,江然問為什麼?
答「怕下毒。」
「……」
然後張蝶沒再來騷擾她,江然看着她在店內來去奔忙,心裏越加好奇。烤肉店關門很晚,等到凌晨一點,張蝶才下班。
江然和宋景年吃完飯後,在店門外的花壇邊坐了很久,一直在等她。
脫下工作服的張蝶,跟以前比起來,多了一些柔和。
像是被生活磨平了稜角。
她手上還打包了一份飯,不知道是給誰拿回去的。
「你們怎麼還沒走?」她站在店外的階梯上問,昏暗燈光下,居高臨下的姿態宛如曾經。江然支開宋景年在路邊等,她有話要問張蝶。
路上行人只有兩三,江然走在張蝶後面,一步一步踩着她的腳印。這麼多年來,她變成熟了,對待往事也越加理性。之所以這麼晚還在等她,是想問問關於沈曉月的事情。
大學期間她就看到一則消息,沈曉月爸爸的工地坍塌了,一下子十幾名工人在裏面砸成重傷,還有三位搶救無效。這事在桑鎮影響挺大,上面領導也派人下來查,最終以沈曉月爸爸貪污為結果告終。
一家之主進了監獄,重擔就落在沈曉月和她媽媽的肩膀上。
十幾名工人,十幾個家庭,都因為貪污而破碎。沈家把全部家產拿出來也不夠賠償重傷的工人,如今還欠着幾百萬。幾百萬對於當初的沈家來說,奮鬥上幾年或許就有了,而對於現在的沈家,窮盡一輩子,都攢不夠。
那個時候江然想聯繫沈曉月,可翻遍手機也找不到她的聯繫方式,唯一的班級qq群也被她刪掉。
張蝶停下腳步,回頭一臉狐疑問她「你當真想知道曉月的下落?」
她跟沈曉月從初中開始就形影不離,畢業後讀中專,到中專畢業後參加工作,再到她家庭沒落。
好像她生命里的每一個重要時刻,都要張蝶的陪伴。
不可否認,她們確實是好姐妹。
江然會想,如果她沒有跟沈曉月決裂,那麼到現在關係還有沒有這麼好?
望着她堅定的眼神半晌,張蝶妥協了。
「我們住的不遠,跟我來吧。」
宋景年從頭到尾沒有插嘴一句話,只是默默跟着江然,默默聽着她做一切決定。
張蝶帶路,兩人走過美食街,來到一棟路燈閃爍的老小區旁。小區門口有一個保安亭,裏面只有一個老爺爺在值班,正躺在裏面打着呼睡覺。
小區只有八層,樓層不高,也沒有電梯,張蝶她們住在一樓。
一樓的房子採光不好,也較潮濕,房租比其他樓層要便宜的多。依照她們現在的經濟條件,沒有能力住比較好的房子。
張蝶有鑰匙沒有讓沈曉月開門,一進去就有股陰冷的空氣瀰漫着。
江然也如願見到了沈曉月。
她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看着電視,亂糟糟的頭髮不經任何打理,身上也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帶裙。
似乎很久沒有見到有客人來,沈曉月的第一反應是站起來想要往臥室里鑽,江然一把拉住她,看着她如此落魄的模樣,眼眶微微晶瑩。
「曉月你好,我是江然。」
電視上放着會讓人哄然大笑的綜藝,張蝶打開燈,白熾燈的光照在江然臉上,沈曉月呆愣了幾秒,掙脫開她,重新坐回沙發上,一字未發。
「小房間簡陋,但喝口水的條件還是有的。別站着了,坐吧。」
張蝶說着,進到廚房給他們端來熱水。
她跟以往的張揚跋扈完全不一樣,循規蹈矩的她,讓人有些忍不下心。
沈曉月怒瞪她「你帶他們回來做什麼?是嫌我還不夠落魄不堪嗎?」
面對她的怒言,張蝶沒有說話,她大概將房間收拾了下,然後去衛生間洗澡。
電視根本沒人看的進去,沈曉月雙手抱胸,依然想在江然面前展現自己的高姿態。
張蝶打包回來的飯菜放在桌上,沈曉月卻無論如何也沒胃口,縱使她已經餓了一天,縱使她身無分文。
「我跟張蝶,是偶然碰到的。除此之外,我還想見你。」江然侷促的搓了搓手,就好像她做了什麼對不起沈曉月的事情一樣。
後者輕蔑的哼了一聲,「你不就是想來看我的笑話?現在滿意了?我爸進監獄了,我媽藏在老家不敢出來,就連我也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你想笑就笑吧,我現在負債幾百萬,什麼也不怕,大不了就一死了之。」
死這個字從她口中說出來,輕描淡寫。
江然望着她,眼睛裏仿若有光「為什麼就要一死了之呢?就算你死了,你們沈家的惡名還在,你們的欠債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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