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青雯剛落在遠處,就聽見蒙戈之言,不由得心中大急。
只見要塞內到處是黑暗生物穿梭,人族士兵已經陣亡了百分之九十以上,離全軍覆沒也只是時間問題。
「這小子似乎還在昏迷中呢。」
蒙戈可以通過感應一些高級黑暗生物,來了解要塞內的情況,已經有黑暗生物找到陳小易了,他感應着說道:「看來世界之槍對他造成的傷害很大,不過也正常,那小子畢竟只有覺醒低階的修為,沒死就已經是奇蹟了。」
他看了一眼駱青雯,冷笑道:「若是你僅剩的希望就是他,那麼現在可以絕望了。」
駱青雯面色發白,她確實陷入到了絕望中,體內的原力幾近枯竭,再無法戰鬥了。
但頹廢只是一剎,很快就心中一橫,提起最後的力量往要塞內奔去。
這不歸城她不要了,自己的生死也無所謂了,但她要去救陳小易,哪怕希望渺茫,只要盡力了,就無怨無悔。
「呵,真是倔強的人類,既然如此,我就讓絕望和死亡,一起降臨大地吧。」
蒙戈抬起手來,衣角在風中翻飛,遠處的白芽瞬間飛了過來,落入入他手中。
他輕輕一揮舞,無數枝丫從劍上飛速生長,往前方的天空和大地上蔓延而去,伸向要塞。
樹枝的速度極快,頃刻間就追上駱青雯,直接刺在她前方,擋住去路。
並且大量的樹枝直接插入城牆中,「砰砰砰」的震響,將蒙戈通過黑暗生物感應到的人類士兵盡數插死,要塞里一片絕望的慘叫聲。
駱青雯憤而舉劍,向那些樹枝劈去。
劍芒剛剛劈斷幾根,新的樹枝又長出來,向她刺來。
沫沫在遠處驚叫道:「父親,不要殺了小哥哥!」
蒙戈輕輕皺了下眉,說道:「放心吧,我對那小子也有一定興趣,在沒將他身上的秘密挖出來之前,我是不會殺他的。」
要塞之中,張王昔也拼命逃跑,一面罵道:「該死!」剛躲過一根樹枝,瞬間又被一根新插入進來的樹枝刺中,破肚而入,「砰」的一聲,被釘在牆上。
他的齜牙咧嘴,有氣無力的拍打着那樹枝,完全無濟於事。
要塞頂端,曹嵩也被刺中肩膀,釘在牆上,目光渙散,他早已油盡燈枯,在那等死了。此刻被刺穿,也只是咧嘴笑了笑,盯着下面的蒙戈,嘴角揚起不屑。
要塞內的慘叫聲起此彼伏,存活着的幾百名人類全都被樹枝穿透,串在空中,或者釘在牆上,一半以上當場死亡,剩下的也在痛苦中等死。
駱青雯揮盡全力,終於力竭,被一根樹枝刺穿身體,「砰」一聲釘在牆上。
她施展出領域,複製出一個新的自己,又瞬間被釘住了。
「還能施展幾次呢?」
蒙戈冷笑着說道,眼裏滿是戲謔。
他身影一晃,就到了城牆上,踩在刺穿駱青雯的那根樹枝上,憐憫的看着她:「可憐的蟲子,我本將心向明月,無奈明月照溝渠,失去了我給的機會,此刻是否後悔萬分呢?」
「呸!」
駱青雯一口血吐了過去,揚起手來,用盡最後的力量擲飛古琊,喝道:「炫舞之華!」
蒙戈的臉色沉下來,湛藍色的眸子中點燃怒火,還有一種深深的震撼。
若是人類戰士全都像這少女般堅韌頑強,誓死不屈,那聖族如何對抗的過來?
他內心嘆了口氣,隱約有種慶幸,好在人類並非全都如此。
每個種族都一樣,在面對外敵的時候,有人鞠躬盡瘁,捨身取義,也有人卑躬屈膝,賣族求榮。
蒙戈眼裏露出讚賞的神色,伸手將那古琊抓住,上面的光明神輝一下暴漲,猛地湧上他手臂。
「你是個值得尊敬的戰士,作為嘉獎,我就用你們人類的這柄天子之劍,送你上路吧。」
他輕輕一揮,將古琊投擲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神輝,「嗤」的一聲,將駱青雯劃開。
「錚!」
劍身插入一旁的城牆內,上面染着駱青雯的血,發出「嗡嗡」的顫鳴,像是在奏一曲悲歌。
駱青雯並沒有覺得痛苦,反而有種解脫的感覺,她實在是太累了,目光清澈的望着前方,無悲無喜。
紅鳥從體內飛出來,發出悲鳴,在空中盤旋一圈後,化作火焰落下,將她的身軀點燃。
駱青雯突然轉了下脖子,望向要塞內的通道,在這最後一刻,她好想再見陳小易一眼。
好想好想……
這或許是最後的執念吧。
那清澈的目光中,露出一絲堅毅,她用整個意志支撐着生命,希望能等到那一刻。
蒙戈滿臉詫異和震驚,這是怎樣的一種目光啊,但他瞬間就恢復了冷漠,淡淡說道:「不要再有執念了,這樣只會讓你更加痛苦不甘,只要閉上雙眼,一切就結束了,安心的去死吧。」
閉上雙眼?
駱青雯心中一顫,閉上雙眼,就再也無法見到他了,而記憶中的溫存,是否又會隨着自己的死而消散?
她心中開始有了害怕,雙眼一下睜的更大。
如果天地有應,就請讓我再看他一眼吧,我要用最後的意志,記住那張臉,這樣即便死後無知,我也不會忘記。
終於,天地有了回應。
通道之中,傳來一道沉重的聲音:「她永遠——也不會死!」
伴隨着巨大的憤怒和咆哮,一道金光狂奔而來,兩側的通道牆壁盡數崩碎,就像是刺破黑夜的晨曦。
蒙戈臉色大變,只見身前金光一閃,就多了一道身影,將駱青雯扶住。
「你終於來了!」
駱青雯身軀一顫,那清澈的雙眼中,露出了笑意,隨後滾下淚來,感謝天地,終於看見了,記住了。
視線越來越模糊,她想伸手去摸那張臉,可是已經無法控制身體了,意志潰散下來,生命飛速消退。
陳小易的淚水珠簾般滾落,滴在駱青雯的臉上,他沒有絕望,沒有悲痛,只有巨大的心疼。
「你真傻!」
陳小易將駱青雯抱緊,另一隻手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淚水中帶着幸福的笑意。
他早就感知到了,那昏迷中的巨大幸福,他知道此刻懷裏抱着的,真正是他的女人。
「額,真是感人的一幕啊,可惜她已經死了,不過沒關係,這裏所有的人都要死,你很快就可以去陪她了。」
蒙戈看着陳小易的背影,淡淡的說道:「弱者,是沒有權利選擇人生的,包括生死。」
「你沒聽懂我說的話嗎?」
陳小易揮手將刺穿駱青雯的樹枝斬斷,將她小心的放下來。
「我說了,她永遠都不會死!現在活着的所有人,都不會死!」
「哈?」
蒙戈訝然失笑,嘲諷道:「這就是弱者的悲鳴嗎?哈哈哈哈,真讓人同情呢。」
突然他的笑聲戛然而止,湛藍色的雙瞳驟然一縮,只見駱青雯身上的傷,不知何時竟癒合了,那原本應該喪失生機的身體,像是有了生機,溫度和能量都在一點點的回來。
「什麼?!」
蒙戈渾身大震,急忙往四周看去。
不僅是駱青雯,還有曹嵩,還有張王昔,要塞內活着的上百名人類士兵,雖然被樹枝貫穿了身體釘在牆上,但卻有一種極強的力量,在維持着他們不死!
「不可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蒙戈心中駭然,有種極不真實的感覺。
但通過各種黑暗生物的感知,這些人的的確確開始活了,從陳小易出現的那一剎起,死亡人數為零!
他猛地抬起頭來,驚駭道:「領域?!不對,不對啊,你的領域不是時間節奏嗎?!」
「噢?看來你對我的神命,有一定了解呀。」
陳小易淡淡說着,並未轉身,而是半跪在地上,給駱青雯施展治療。
那淡淡的綠色光輝湧入到駱青雯體內,她很快就睜開了雙眼,滿臉呆滯:「這,這是……」她迷惑的看着陳小易,怔怔問道:「我,我沒死?」
「你沒死,有我在,你永遠也不會死!」
陳小易看着她,露出陽光般的微笑。
此刻黑月終於沉到了西邊,雖然還未完全消隱,但對暗裔的加持變得極弱,在對應的東方,一縷晨曦穿透烏雲,帶着古曜的力量照射在要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