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故事的人 第十六章 無盡過往(一)

    兒孫滿堂,開枝散葉,其樂融融,老年光景能夠做到這樣,也算是幸運的了。只是雙親早逝,死於至今能令許多人絕望的貧窮,沒能讓他們在有生之年過上舒適生活,是今生最大的遺憾。《孝經》云:「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揚名於後世怕是無望,能記住自己的後人,又能有幾個呢?死之後一抔黃土掩埋,便與人世再不相干。

    當然還有想要爭取的,想要追求的,想要體驗的,以及想要反抗的,只是到了這樣的年紀,有心無力,也只好作罷。不過,生而虛榮,還是想要留下些痕跡吧,所以才會在夜深人靜的此刻,提筆記錄往事。想把經過自己美化的過往暴露出來,想讓更多人知道自己的生命。今後有誰會看,付梓印刷後,有誰願意買?這些問題都沒想過。只是拼命地想要回憶,想要寫些東西,算是打發老年歲月顯得太過漫長的無眠夜晚。

    拿起了筆醮上墨,千言萬語凝於筆端,卻不知該以怎樣的方式開始。他看着手中的那支筆,思緒飄回一年前。那時,比現在稍微年輕些的他,買下了這支筆。

    當時自己剛剛告老還鄉,離了那繁華的都城,養心於郊外安靜的莊園。那天,一個神神叨叨的流浪漢暈倒在門口,家中下人好心將他扶進後廚,賞了些食物給他,幫流浪漢度過了難關。那個人對家中人感恩戴德,一定要當面向他道謝。他向來沒多少架子,把流浪漢帶去書房,四下沒有其他人,那流浪漢卻依然拘謹。天下還有多少人被迫離家萬里?有多少人沒有避雨屋檐?一想到這一點,心繃得緊緊的,但轉而又釋然:這天下,早已不歸自己操心啦。自己只操心自己這日漸衰老的身體,就夠忙乎了。

    「敢問您可是白老先生?」那人道。

    他點點頭。這個流浪漢渾身髒兮兮,不過說話時卻有一股讀書人的文雅,他立刻感覺這個人不普通。

    「當今文采天下第一,唯一能擔得起『才高八斗』這一稱讚的人?」

    「過獎。」

    流浪漢笑了,突然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一支筆來,恭恭敬敬地遞給他,說道:「如今我朝不保夕,帶上它也是累贅,不如今天先將這支筆交給您。也只有您才配得上這支筆。」

    他仔細打量着面前的這支筆,筆身光滑,看不出筆身和筆尖的原材料,但能感覺出它不普通。他並沒有接這支筆:顯然,面前這個男人不過一時失意,說不定這支筆就是他的所有,怎能因為一頓飯而拿走它?

    「還是你收着吧。」他道。

    流浪漢依然像剛剛那樣大笑個不停,突然抬起眼來,目光直直看着他。他吃了一驚:這個人眼裏是怎樣的光彩啊,像會把人吞沒進他的目光里。

    「千里迢迢到這兒來,就是為了把筆交給您啊,請您一定要收下。您能善待我這樣的人,也能善待這支筆。平生一片心,望不要拒絕。」

    流浪漢目光真摯,他也不好再推讓,接過了筆。流浪漢的目光變得柔和,輕聲說了句「多謝」,就在他的面前,慢慢變透明,又消失。他驚得手中的筆掉在了地上,「啪」的一聲,卻像是音樂,不停在書房裏迴響。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家中那年輕溫和的侍女問:「老爺,您怎麼了?」

    「沒事。」他輕聲說。

    「子不語怪力亂神」,他向來也不信,所以把這天的經歷深深埋在心底里,也把那支筆收進了書房最隱蔽的地方。只是最近,突然決定要記下自己的往事時,想到的竟然就是這支來歷不明的毛筆。此刻他凝視着筆尖,看着墨一點點凝聚,心裏竟然有一種莫名的激動。還會期待,說明自己還活着,還不是只剩下飲食睡覺等思維的老朽之人。

    可是該寫些什麼呢?

    往事一幕幕重疊在一起,也不知從哪兒回憶起,驀然,一個面色蒼白、頭髮凌亂的老者出現在這些記憶中,他低着頭,因為頭髮的緣故,看不清楚他的臉,更別說是表情。

    他在八歲左右遇到這個老人,彼時,他還只是一個大地主家的放牛郎,沒有想過未來,沒有想過入仕,甚至沒想過自己會有長大的一天。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確實無比幸運。

    那個老人說了什麼呢?

    「歷史與生命都是一個循環,在最終時候,你會遇見最初的自己。」

    對啊,此刻自己握着筆時的心情,不就和第一次拿起筆時心情相同麼?而此刻的自己,雖然有一個溫馨和睦的大家庭,不過獨居別院的自己,其實不也和小時候一邊放牛一邊幻想時的自己一樣孤獨麼?

    心頭一陣欣喜,他猛然明白自己該寫什麼。靈感一到,筆也不停在紙上行走。

    他要記下一個長長的故事,透過故事,審視自己。

    剛剛自己做了什麼?此刻為什麼會在這裏?房間裏異乎尋常的亂哪,這還是自己的房間嗎?

    同塵坐在床前,看着眼前的一切,書桌上那張和媽媽的合照的位置似乎也變了,幸好照片還沒變,不然她都不敢確定自己是照片裏的人。

    感覺像許久沒回到自己的房間裏來了,這是怎麼回事?

    同塵把自己摔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逼迫自己回想。最近的記憶好像是放學後和許諾一起回來,已經高三了,許諾很是緊張。他的成績雖然很優秀,不過身邊淨是些成績優秀的人,才會覺得壓力很大吧。握着同塵的手比以往攥得更緊,同塵也由着他。

    路上都聊了些什麼呢?想不起來了,每次不都是無意義卻又很享受的閒聊麼。記得途中好像買過雪糕,十一月吃雪糕是同塵的愛好,到了夏天她倒不愛吃它們。雪糕是巧克力味道的,沒錯,她記得非常非常清楚。與食物有關的記憶都不容易忘記。

    接下來呢,許諾好像把她送到了她家樓下,然後他便回去了。同塵還記得他揮手離開的背影,不知是夕陽對氣氛的渲染,還是那時腦子不太靈活,她感覺自己和許諾之間,像是隔着一層薄薄的霧,透過這層霧,她發現他的背影實在好看極了。

    接下來又發生了些什麼呢?應該是自己轉身回家吧。不對,不對,已經想不起來了。

    記憶在這兒就中斷了,接下來再次擁有記憶時,看到的就是凌亂的房間。同塵坐起來看了看手機,此刻已經到了夜裏十點,時間還是同一天,也就是說,已經過去幾個小時了。

    這幾個小時的記憶去了哪裏?

    客廳里傳來嘈雜的說話聲,應該是奶奶正在看電視,同塵推門出去,看到奶奶正和一個陌生人站在大門口聊天,聽到聲音,她和那個人都轉過頭來看着自己。

    「你這麼快就醒了?」

    同塵歪着頭,不知道奶奶的話里有什麼意思,只好又點點頭。

    奶奶向那個男人再三道謝之後送他出去,關上門之後,她收起了笑臉,嚴肅地對同塵說:「你到底做了些什麼?」

    「我到底怎麼了?」

    「又想矇混過關嗎,小鬼?」

    「可我真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啊。那個人又是誰,還有啊,他剛剛看我的眼神有幾分奇怪呢。」

    「如果你在大街上遇到一個小女孩像瘋子一樣大叫大鬧,然後又暈倒在你面前,你也會有相同的反應。」

    「所以,我就是那個女瘋子?」

    奶奶點了點頭。

    同塵依然什麼也想不起來,可她討厭現在這種感覺,像自己被世界和記憶拋棄了一樣。奶奶走過來,問道:「是不是完完全全都想不起來了?」

    同塵點點頭,說道:「從和許諾分手之後的事情,都忘得一乾二淨,我記得自己明明回家了,可是照您說,我是剛剛才到家,對嗎?」

    「沒錯。」

    同塵覺得頭疼,把自己摔在了沙發上,喃喃道:「那這幾個小時我去了哪裏呢?我不會是被人控制了吧?」

    「不要想了。」奶奶的語氣突然變得溫和,同塵吃了一驚,抬起頭來望着她,發現她的表情還是一如往常的嚴肅。奶奶向來都是個不善於表達關心之情的人。

    「先回房間休息一下吧。」

    她的聲音不高,卻不容反抗,同塵只好點點頭,把疑慮咽在心裏。

    回到房間裏,莫名其妙地覺得非常累,她都懷疑自己的這幾個小時是不是上戰場去了。本來準備晚上複習一下功課,可經過了這個插曲,絲毫也不想碰那些課本,想到近在眼前的學校和高考,都恍如隔世。她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深呼吸,讓自己放下一切,什麼也不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心跳不那麼激烈了,同塵這才又開始回想剛剛這幾個小時所經歷的一切。

    依然一無所獲。

    此時,電話鈴響了,哆啦A夢的主題曲,總算把同塵從恍恍惚惚的狀態,多少拉回了現實。來電的人是許諾,同塵接過電話,那邊的他卻一個字也不說。

    「怎麼了?」她問。

    「你倒是說話啊。」

    「我今天很煩,如果你不說的話,那我就掛了。」

    電話那邊終於有了許諾的回應:


    「我只是想問一下你有沒有安全到家。」

    「我在家裏。」同塵猛地坐起來,「剛剛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嗎?」

    「沒有。下午和你分手之後回到家裏,吃過晚飯之後,你打電話給我,又把我約了出來,然後,事情就照這樣進行了。」許諾的語氣里有一絲絲無奈,「你到家了就好,再見。希望你以後能夠順利地走下去。」

    「你是在訣別嗎?怎麼說這樣奇怪的話?!」同塵差點笑了出來。

    「算是吧,畢竟,你已經那樣說了,就算再不情願,我也不好意思再糾纏着你。」

    同塵一頭霧水。

    「我到底說了什麼?」

    「分手啊,你說得很決絕,你放心,我能挺得住,過幾年就好了。」

    失去記憶這幾個小時,難道和許諾分手了?自己到底怎麼了?

    總之,不管如何,還是先向許諾解釋清楚比較好。同塵笑着說:不管當時我說了什麼都不算,你想從我身邊跑開,這是不可能的,我分分鐘就能找到你!」

    電話那邊沒有回應,拿過手機一看,許諾已經把電話掛掉了,也不知他有沒有聽到自己最後說的這句話。許諾剛剛的話是在騙人麼?故意想逗她着急,一着急平常說不出口的綿綿情話,就能順利說出來了。他想聽她的甜言蜜語麼?不對,他剛剛的語氣不像是裝出來的。同塵正準備打過去時,雙清的電話打來了。

    「顧同塵,精英妖怪現在非常想訓你一頓,你給我閉嘴好好聽着!」雙清的聲音氣呼呼的。

    「你又怎麼了?」同塵正為許諾的事情煩惱,現在語氣里滿是不耐煩。

    「這是我要問你的問題才對!之前不是說好,至少會等到你上大學必須要離開這兒時,才會收走沈原胳膊里的故事嗎?為什麼今天擅自把那個故事給拿走了?!沈原沮喪得差點就要跳樓了,不過他膽子太小沒敢路,又不敢找你這個野蠻學姐理論,只好由我親自打電話給你啦!畢竟是朋友,你這樣做也太不考慮沈原的感受了!」

    「我以前告訴過沈原,除非我死了或是他死了,不然的話我都不會把他胳膊里的故事收走!」

    因為自己沒做過的事情受到指責,同塵一時也火大,但馬上她又想到了自己幾個小時前游離在世界之外這件事情,沒錯,恐怕拿走故事也發生在剛剛這幾個小時。同塵的語氣緩和下來,把自己面臨的失憶狀況解釋給雙清,然後承諾會打電話給沈原解釋清楚。

    「希望你不是在騙我,因為沈原確實非常沮喪。」雙清的語氣也緩和了,「還有,希望你也不要太過介意我剛剛的話。」

    同塵笑了笑,心想,說到底雙清還是信任自己的。因為不相信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雙清才會打電話過來吧。

    和許諾分手,收走沈原胳膊里的故事,剛剛的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抽風了不成?

    不管怎麼,還是先打電話給許諾和沈原,解釋清楚誤會最重要。仔細想想,許諾是自己的男朋友,沈原是她最好的朋友,如果沒了這兩個人,生活的意義失去了一大半吧。

    剛剛的自己肯定是瘋了。

    白律從小就知道,祖父有一個非常特殊的朋友,這個朋友不是那些經常上門找祖父釣魚、下棋、賞花、清談、寫詩、論詩的什麼當代大文豪,也不是那些時不時叩門前來乞求祖父支援的同宗族的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祖父和那個朋友的交往,一直都在秘密中進行。

    第一次見到祖父的朋友是在兩年前,風箏斷了線飛進祖父的別院裏,他一個人跑去院子裏拾起風箏,聽到祖父的書房裏傳來了說話的聲音。祖父是個極度愛書的人,每天這個時候,他要麼在看書,要麼在寫字,很少接待客人。他經常教導白律讀書的重要性,好像祖父小的時候家裏很窮,開蒙的歲數已經很大了,錯過了非常珍貴的讀書時間,所以希望阿律從小便能在書的陪伴下成長。阿律也沒有辜負祖父,一直都非常非常愛書,希望成為祖父那樣的人。

    此刻,祖父在和誰說話呢?

    祖父年紀大了,和外人打交道的次數越來越少,想趁着自己的思維還清晰、記憶力還管用時,多讀幾本書,多寫寫詩,他想要留下了痕跡,阿律明白他的心情。所以,阿律實在沒忍住,悄悄來到了祖父書房外,聽着裏面的說話聲。

    和祖父說話的那個人的聲音相當陌生,阿律小心翼翼地將窗戶打開一道縫,驚訝地發現與祖父對談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團形狀像葫蘆的黑霧。不對,比起霧,阿律覺得它倒更像一團墨跡。

    「老白,我餓了。」阿律聽那團墨跡說。

    他驚訝得幾乎叫了出來,墨跡似乎感覺到了窗戶的動靜,他趕緊拿着風箏離開了。

    從那之後,阿律就時不時地會偷窺祖父的這個特殊的朋友。那會是什麼呢?是妖怪嗎?祖父被它迷惑了嗎?它會給家時帶來災難?阿律正考慮着要不要把一切告訴父親,卻發現祖父的精神頭一天比一天好,家裏也沒有其他異常,他便作罷。

    不過心裏裝着一個大秘密又找不到人訴說的感覺真難受啊,像同時被一千隻一萬隻螞蟻咬噬。而且,為什麼祖父從來不把自己的這個特殊朋友介紹給自己呢?阿律還是個孩子,對一切新奇事物,都想一探究竟。半年前,他曾經如此接近祖父的這個秘密朋友。

    父親痴迷於繪畫,他的書房裏,掛滿了自己的和那些大畫家們的畫。阿律有時也會去父親的書房裏看書,或是學着父親的模樣塗畫,那一天,他不小心把一滴墨灑在了父親最珍惜的那幅北宋年間蘇東坡的畫作上。一瞬間,阿律像被雪凍住了一樣,一動也不敢動。他的腦子裏閃現出很多和這幅畫有關的場景,這些場景里,要麼是父親雙目包含崇敬地看着東坡先生的畫,要麼就是父親得意地向朋友們炫耀這幅畫的美妙之處。

    記得有一次,父親在畫上發現了一點點小小的灰塵,就把家裏的下有通通訓斥了一頓。他太寶貝這幅畫,又那麼嚴厲,會怎樣教訓自己呢?一想到這兒,阿律就雙腿發抖。

    他甚至都沒察覺到自己開始低聲啜泣起來,恰好祖父走進來。向來依賴祖父的阿律,抽抽答答地一切都告訴祖父。祖父一邊拍着他的頭一邊說:「不用擔心,我有辦法。」

    祖父的辦法就是,在父親發現這幅畫有污點之前,先把這件事情告訴父親,不過他說是自己不小心把墨跡濺上去的,一直沒有提到阿律。父親雖然很惋惜這幅畫,但也不敢說什麼,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阿律躲過了一劫,和祖父又更加親近了。事情過了一兩天,阿律到祖父的書房裏向祖父道謝。

    「放心,作為祖父,就是要在這種時刻,幫助孫子保守秘密。」

    阿律腦子一發熱說道:「我也會保守祖父的秘密。」

    祖父看他的眼光里有異樣的東西,阿律雖然年幼卻也明白,祖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這就是心照不宣吧,或許阿律第一次偷聽祖父和神秘朋友談話時就已經被發現了。

    所以,到了祖父彌留之際,他會把阿律單獨叫進房間裏,阿律也猜到了他準備說的事情會是什麼。那團黑霧的秘密,沒錯,兩年了,他馬上就會知道一切。

    阿律整了整衣服,輕輕推開祖父的房門。此刻房間的窗戶還打開着,雖然已經到了三月,但天氣還是有些涼,風從窗戶吹進來。阿律正準備關上窗戶,祖父示意他不要,艱難地說道:「太悶了。」

    阿律來到祖父床前坐上,替他按了按被子的角,祖父笑了,說道:「看到那幅臘梅圖了嗎?那後面有一個小空格子,把裏面的盒子拿出來。」

    阿律照做了,祖父又讓他把盒子打開,裏面裝着一支看起來有些陳舊的筆。阿律說不清楚這支筆是由什麼材料做成,它看起來不高端,卻讓人愛不釋手。

    「我可以摸摸它嗎?」

    祖父點點頭。

    阿律便把玩起這支筆來,同時,聽祖父慢慢講起得到這支筆的故事。那個流浪漢會是誰呢?是鬼魂嗎?還是精靈?這一切阿律想不透,卻令他更加喜歡這支神秘的筆。

    「那些我們看不見或是避而不談的事物,其實也是存在着的。」祖父又道,「阿棄,你出來吧。」

    「真是麻煩。」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阿律抬起頭,看到了祖父那個長得像葫蘆的朋友,它沒有五官,不知道聲音是怎麼發出來的。這還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看到它,不過絲毫也不害怕,倒覺得它非常可愛。

    「其實你早就知道阿棄的存在,對不對?」祖父又問。

    阿律點點頭,輕聲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偷聽您說話。」

    祖父微笑着擺擺頭,說道:「只能說明這是一種緣分。十餘年前,我用這支筆寫下自己的人生故事,有一次不小心打翻了杯子,茶水把這個故事浸濕了,沒想到墨跡就變成了這副模樣飛了出來,還告訴我它叫阿棄,當時我真的覺得非常可笑呢,因為阿棄是我的乳名。我的父親和母親說,名字越得賤才比較養活。但雙親過世之後,再也沒人這樣稱呼過我。」

    「這是怎麼回事呢?」阿律看看手中的筆,看看阿棄,又看看祖父。

    「我寫下來的故事變成了一個精靈,而且它的個性還受到故事的影響,因為這個原因,我和它非常非常投緣。不過,阿棄染上了我小時候的一個不好的毛病,因為一直吃不飽,所以我對食物有一種異乎尋常的渴望和執著,阿棄也是如此。」

    「你別說,我現在也餓了。」阿棄說着,飛到了書桌前,自己開始研起磨來,然後大口大口啜吸着墨汁。

    「阿棄只喜歡吃墨汁。」祖父說,「我只告訴過你關於這支筆和阿棄的事情。」

    眼前的一切阿律雖然有所準備,但一時還是難以接受,問道:「您為什麼要把這一切告訴我呢?告訴爸爸、叔叔或是我的三個哥哥不是更好嗎?」

    「因為只有你最適合。阿律,我想把這支筆和阿棄都送給你,你也可以試着寫下自己的故事來。」祖父說着,伸出了顫巍巍的手,阿律趕緊握住他的手。祖父的體溫很高,是生命在以最快的速度燃燒掉嗎?

    「阿律,我只是希望你在任何時候,都不會感到孤單。」

    「不會的,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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