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朝中,以運取仕,導致民間眾多遺賢,當真是荒謬。」高熾看着這太湖下的人來人往,語氣裏帶着不滿。
一旁面白無須的宦官聽到這話,趕忙勸道:「王爺,還請謹言慎行, 若是讓他人得知了,又得參您一本了。」
高熾確實一點也不在乎:「我都被送到太湖頤養天年了,參我一本又能如何,了不得再把我送遠點,他們還能殺了我不成。」
他這話說的也確實是有底氣,作為靖忠王, 單單這封號,朝中上下都不敢動他。
如今這位大璽帝年輕爭龍之時, 可是他身先士卒替他掃清了不知道多少的障礙,這才讓他上位了。
更何況,他與璽帝更是一奶同胞的兄弟,這一次被安排到太湖,也是暫時之舉。
他之前反駁了以運取仕的制度,可惜,遭到了朝中文武的同時抵制,這璽帝也是只能先將他送出去避避風頭,等合適了再接回去。
「之前那賣身葬父的鬧劇可是見到了?」高熾語氣很平靜的說道。。
宦官心裏是咯噔一下,這位是又要鬧什麼事情不成:「回稟王爺,見到了,行為雖然無禮,但卻也是一個心善的人。」
「嗯, 他是個秀才, 或許終身只是秀才,這天下不以德、才取仕,卻以運取仕,讓這等德行端正之人只能碌碌無為, 豈不是荒誕?」高熾語氣很平靜, 但卻讓這宦官有不知道如何往下接。
他之前勸了一次沒有效果,這一次自然不可能再勸,否則的話就得惹得高熾厭惡了。
「王爺您說得對。」這個時候他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得對對對了,這要是再反駁,豈不是自己找罵。
不過很快,這宦官又說道:「王爺, 太湖龍君送來請柬,後日夜宴讓您賞臉大駕光臨。」
說着, 這宦官就掏出了一份鑲金戴玉的請柬,這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高熾本來想要拒絕的, 但最終一想, 自己到了人家的地盤,跟人家甩臉也不太好:「便收下吧,後日備轎前往即可。」
太湖龍君應該不是巴結他, 他的主場在帝都, 太湖這邊他可影響不到,估計只是為了結交一番而已。
再說了,太湖龍君這封赦本身也是一品,真要算起來的話,跟他其實也算是平級,不過在這大璽王朝里,他還是要高太湖龍君一點,畢竟他可是親王,而龍君不過是一妖族。
無論是龍鳳還是麒麟,在這裏全都被歸類為妖魔鬼怪里的妖,而不是什麼祥瑞之獸,這些玩意沒有被朝廷打服之前,可全都是凶獸,食人的那一種。
甚至太湖龍君還沒被招安的時候,也是這種德性。
無非就是見勢不對,換了一種生活方式罷了。
只是這時間久了,自然也就沒有什麼人能夠記得這些事,估計連朝廷里的人都忘得差不多了。
大家都忙着爭權奪利,哪有空管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
高熾也是知道一點太湖龍君的情況,不過他也無能為力,天下妖魔鬼怪眾多,真要一個個的殺過去是不現實的,只有像這種招安的方式收編對方,使其成為己方的利刃,這才能夠穩住局勢。
各朝各代都是這麼做的,哪怕是大璽王朝也是無法免俗的。
不過別說,這些被招安過來的妖魔鬼怪也是真的好用,無論是剿匪還是殺賊,都可以令其充當先鋒或者是直接下達指令。
所以高熾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他是政客,不是熱血少年,看事不能看表面,要看更深層次才行。
至於他的以才取仕和以德取仕的政見,如果真的實施的話,對大璽王朝還是有益處的。
氣運高的可不一定有才和是一個好人,這氣運可不能代表這些,朝廷這些年裏頭,可是養了不少的吉祥物。
更有甚至,朝中的官位都被各方個壟斷了。
比如某個一品大員之子,起碼就是青中帶朱的氣運,這別說是秀才了,只要文章寫的周正一點,舉人是少不了的,甚至貢士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歷朝歷代都是滿朝朱紫貴,但為什麼能滅亡?
還不就是因為晉升渠道被壟斷了,高層全是氣運上佳但能力不行的酒囊飯袋。
現在還好一點,但已經是有了這種趨勢,所以高熾才會想着改革。
這一點他哥大璽帝也是明里暗裏的給了不少的支持,但最終還是無法抵抗得了朝中大勢最後落敗了。
「探一探那小兄弟在哪裏,我且去試一試對方的才學。」高熾又開口說道。
「是,王爺。」宦官自然是不敢拒絕了,他知道,高熾這位靖忠王似乎是打算開始培養急先鋒了,不過說實話,他並不看好對方。
有才無運的人多了,但能夠在朝中站穩的能有幾個?
朝中萬事都是以氣運為主,就算是有大才,氣運不過白中一抹青,能有九品都算是極限了。
不過這些事不是他應該考慮的,這是大人物們的博弈,他不過是一個家奴,只要完成吩咐的任務就可以了。
當然,這事他也是吩咐手下的人去做,又不用他親自動手。
「高熾?有趣,看來這因果已經埋下了。」
陳希夷就現如今就算是不靠家園遊戲,單單靠着自身不可名狀的本質,也能感知到有人在念叨他。
而後順着這因果逆流,很快就查清楚了來龍去脈。
血色玉佩只是一個誘因罷了,真正讓他種下這因的是他的行為。
「只是和整個世界作對,這可不是什麼好的想法。」
陳希夷對於高熾的想法表示認同,但卻也不會去支持,這就跟在高速路上逆行一樣危險。
誠然對方的想法是對的,氣運高確實不一定代表能力強或者是人品好,只能代表對方運勢極佳而已。
這個世界,就是氣運的世界,能力很關鍵,但卻不是最關鍵的。
高層晉升渠道的壟斷也不是那麼好辦到,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一品大員是朱中帶着紫,而他們的子嗣就會掉到青中帶朱,孫子如果沒有什麼大本事,估計也就只剩下了白中帶青。
但相對而言,改命也是比較容易的,比較是大戶人家,堆也能堆起來。
只是事情沒有那麼絕對就是了,因果氣運又不是萬能的就是了,如果真是萬能的話,滿朝朱紫貴的王朝怎麼可能滅亡。
「歷朝歷代可不止高熾一個聰明人,可時至今日都沒能改變以運取仕的結果,這完全可以說明這一點。」
倒不是陳希夷不認為沒人能夠終結這事,他是覺得高熾可沒有這種能力。
原因很簡單,他是靖忠王,大璽王朝的王爺,皇帝的弟弟。
可以說是和整個大璽王朝是深入捆綁的,雖然說大璽帝明里暗裏有着支持他的想法,可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會把這高熾變成擋箭牌扔出去。
不過這位大璽帝還是有點良心的,把高熾當做擋箭牌後並沒有將其報廢,而是先扔出去避避風頭,等下一次再啟用,從一次性消耗品變成了多次利用的工具人。
這要是換做陳希夷,來了太湖之後直接就擱這養老了,絕對不會在關心朝堂之上的事情。
可惜,人和人之間是有區別的。
陳希夷也是知道高熾的想法,他被安置到太湖只是暫時的,短則數月長則數年他就會被重新啟用的,所以這是想要拉攏心腹,後續繼續實施他的政見。
而陳希夷就因為賣身葬父只拿玉佩的事情入了對方的眼,只待考校一下陳希夷的才學後就會有下一步的選擇。
但實際上無論陳希夷答不答應對方的拉攏,這都是一個大坑。
如果陳希夷答應了對方的拉攏,那就是這靖忠王派的人,以後面對的可就是朝中所有黨派,堪稱是舉世皆敵。
這要是不加入的話,真要入朝為官,等靖忠王再次被啟用,那見到陳希夷,肯定是得率先針對他了。
除非他放棄原本的計劃去學道,轉行當道人。
就算是如此,也只是拖延而非是避過因果,等後期斗的如火如荼的時候,他下山借運修煉,也是難免捲入其中。
因果的可怕,就是在這裏。
當然,也不是說沒有解決辦法,陳希夷就知道一個相當簡單的斬斷這個被捲入黨派之爭因果的辦法。
直接抹脖子自殺就可以了,這人死燈滅,這點小因果自然就消了。
像是這種因果,又不是什麼大到死了都不能還賬,真要和那些大因果一比,米粒都算不上,怎麼可能說拿命都抵不了。
不過一般人也不可能腦子一抽就這麼幹吧,陳希夷都不會,正常人更加不會了。
「靖忠王未來確實能夠再啟,並且在大璽帝的支持下,能夠如日中天,但這就跟烈火烹油一樣,不長久的。」
「所以在黨爭里加入靖忠王這一派是沒有前途的。」
陳希夷沒事跟他一起與世界為敵幹什麼,他是個正道俠士,絕對不幹這種事的。
再說了,因果氣運的研究需要足夠的樣本。
「找個機會裝瘋賣傻就行了,對方估計也沒想真心招攬我,無非就是千金市馬骨罷了。」陳希夷覺得,自己的目標是李淵、宇文化及、曹丕、司馬昭等等人,而不是正經的臣子。
這個世界又沒有好友,沒事當什麼忠臣,當一手遮天的權臣不好嗎?
奸臣他都不屑當,畢竟奸臣還得受制於皇帝,但權臣不一樣,他不僅想指鹿為馬,還想要夜宿龍床呢。
之前白太師的時候沒混上,這一次怎麼說也得享受享受。
當然,在此之前,他得考上舉人,不開掛的那種。
如果真開掛的話,那還有什麼意思,自己掀桌子不就行了嘛。
所以他在嘗試自己能否在布接觸暗線的情況下混過一個世界,他覺得只要自己不手賤亂開掛搞事的話,應該是沒有多大的問題吧。
好吧,他其實也沒有什麼底氣就是了。
他也只能說儘量不把事情搞大,爭取安安穩穩的渡過這個世界,只要他把體內的資糧消化完畢,再把家園遊戲解析完成後,很多事情就不用束手束腳了大概。
「不就是想要去龍宮蹭一杯酒嘛,結果給我整出了這麼老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來,所以說,人不能太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