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裴元卿攜司馬嬙,返回恆山王府,到達稼軒居,已經更深夜半。樂筆趣 www.lebiqu.com
「王爺,耳房裏熱着李夫人送來的冰糖肘子,可要吃夜宵?」等候多時的阿坤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伺候裴元卿卸下雙魚忍冬紋蹀躞帶、白銅香囊、翡翠扳指,笑道。
冰糖肘子,色澤紅亮,肉肘酥爛,鹹甜味道最適宜司馬嬙的胃口。
「不了,奴奴在長公主府里吃了十隻炸雞腿。」裴元卿輕嘆道。
「殿下,你怎麼不長記性,吃那麼多炸雞腿幹嘛。這夜裏積食下來,喊疼的是你,喝藥的也是你,到時候別哭鼻子。」白芍替司馬嬙卸去首飾、拆解髮髻,沒好氣地伸出指尖,戳了戳司馬嬙的腦門,半是心疼半是惱怒。
小傻子不高興就會胡吃,長公主殿下和裴元卿也不照看一下。
她白芍都懷疑,她才是小傻子唯一的親人,操碎了心肝。
果然,司馬嬙聽後,委委屈屈地吸鼻子,楚楚可憐地紅眼眶,耷拉着小腦袋,一屁股坐在架子床邊,緊緊地抱了布老虎,悶聲不吭。
白芍正察覺出異樣,裴元卿將司馬嬙摟入懷裏,眼底充滿憐愛。
緊接着,司馬嬙哽哽咽咽,這種聲音小眼淚多的哭法,白芍是頭一次在小傻子身上見識。當即認為是裴元卿那廝做出什麼對不起郡主殿下的事情,瞪向裴元卿的眼神格外兇狠,跟頭護犢子的母老虎似的。
「都退下去。」裴元卿低聲道,掃過白芍,眼風冷硬。
阿坤知曉裴元卿的脾性,急忙拽住白芍往外拖出去,暗罵一聲臥槽後,使了不少蠻力,方替裴元卿和司馬嬙關上了臥房的門。
爾後,裴元卿從黃花梨木官皮箱裏翻出司馬嬙平日裏比較寶貝的玩具。諸如銅胎質八音盒、鎏金色九連環、桃心木魯班鎖、三色葉竹蜻蜓、二十體七巧板、平方格華容道,都是顧紹璋精心挑選的小玩意。咳咳,撥浪鼓倒是他隨手買的地攤貨。
裴元卿塞給司馬嬙一件,司馬嬙直接扔掉。
小傻子力氣不小,每一件玩具都受了重傷。
直至那隻撥浪鼓被砸成兩半,其中一顆綴在側邊的彈珠恰巧打到司馬嬙細嫩的小手腕,當即顯現出紅印子。
裴元卿摔門而出,司馬嬙終於嚎啕大哭。
「裴元卿,你有沒有臉,竟然幼稚到拿殿下的玩具出惡氣!」白芍追趕着裴元卿的身影,指着脊梁骨,鬧得上躥下跳。
可惜,裴元卿頭也不回地踏入西廂房。
白芍望着通往西廂房迴廊上懸掛的紫檀八角紅紗燈,拍拍掌,跺跺腳,倒要看一看這隻狐狸精能吹出什麼樣邪風。
西廂房的臥房,朱門半開,隱約顯露美人燈下繡花的畫面。
烏髮披散,略微濕潤,一襲滾雪紗妝花褙子,內罩雙重心字紅羅衣、舒展出纖纖素手,時而低眉捻線,時而執針勾織,偶爾瞥見簾外雨潺潺而走了神,吮吸一粒血珠,不喊疼只蹙眉,繼續繡那並蒂蓮花。
「夜深了,怎麼還不睡?」裴元卿低聲問道,語調輕柔。
隔了門縫,瞧着李月瑩的一剎那,裴元卿幻想出有賢妻良母等候他歸家的情景,竟是久久不敢打擾這份靜謐,唯恐破滅。
「王爺!」李月瑩放下針線,驚喜不已。
語罷,她立刻招招手,示意白芷快端上一盅煨在紅泥小火爐上的蓮子百合瘦肉湯,遞給裴元卿享用,有助於清心潤肺、益氣安神。
「咸了。」裴元卿忽而輕笑道。
李月瑩見狀,心急地奪過瓷勺,細細品嘗,並未發現出異樣。爾後轉念一想,知曉是裴元卿在欺騙她,狀似嬌羞地推搡了裴元卿。
「月瑩,委屈你了。」裴元卿低聲道,語氣沉穩有力。
「王爺,您這麼說就折煞奴家了。奴家不過蒲柳之姿,幸得王爺青睞,才不至於淪落風塵。奴家真的很知足了,只盼望着王爺身體康健,歲歲平安。」李月瑩主動依偎在裴元卿的胸膛上,嗓音柔婉。
「既然盼望着本王身體康健,歲歲平安,那麼為什麼給本王準備的是蓮子百合瘦肉湯,而送到太平居的是小王妃愛吃的冰糖肘子?」裴元卿調笑道,下意識地颳了刮鼻樑,不大聞得慣白檀香。
其實,白檀香是京中貴女經常用到的香料。
裴元卿也不怎麼清楚,他突然就不喜白檀香了。
「王爺不喜歡奴家薰香嗎?」李月瑩輕聲問道,爾後吩咐白芷送來白絹地繡孔雀漆柄團扇,輕輕扇出若有似無的白檀香,教裴元卿心底反而生出莫名的躁熱。
「月瑩,你不必如此謹小慎微。奴奴…郡主是什麼狀況,整個長安城都知道。她連自己也照料不好,如何打理偌大的恆山王府,往後還要拜託你和林瀟湘多多盡心。但是,林瀟湘愛耍小性子,若是沒有母親撐腰,無法服眾。」裴元卿輕拍李月瑩的手背,笑道。
他心裏始終惦記着司馬嬙,坐了一段時間就匆匆離開。
所幸,李月瑩懂事,沒有千方百計地挽留他。現在思來想去,還是李月瑩這朵解語花,更適合做當家主母。當然,他早已默認了小傻子的地位,就會信守承諾,守護她一生。
折返到正房,小傻子居然正在吧唧吧唧冰糖肘子。
裴元卿感覺到,剛才在西廂房舒緩下來的情緒,瞬間變得躁動,從腳踝直衝腦門,眼皮子跳個不停。
這個小傻子,離開她一會兒就胡鬧。
難道以後出征在外,還要將她別在褲腰上麼。
「阿坤,以後一個月,告訴小廚房,都不許做冰糖肘子!」裴元卿惱怒不已,奪過冰糖肘子,直接扔到房屋頂上,接着同司馬嬙大眼瞪小眼,遲遲不敢揚起巴掌打她的小屁股。
「卿卿不要奴奴……」司馬嬙哇地一聲大哭,吐了鮮血。
她並不明白此刻的複雜情緒,悶得難受,堵得慌張,酸得發脹,只想逃離長安城,最好再也不見娘親和舅舅。
「卿卿怎麼會不要奴奴呢。」裴元卿半蹲着身子,替司馬嬙擦去血跡後,捉起她的小手,緊緊貼在胸口,失笑道,眼底充滿寵溺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