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嬋宮如哼似吟的仙音里,柳希婉在純白心湖中醒來。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她揉開了惺忪的眼,眨了眨,清醒後看向前方,隨後瞪得大大的。
柳希婉想要驚呼,又連忙捂住嘴,一臉期待的樣子。
她眼睜睜地看着寧長久的手輕輕環着師尊的腰肢,然後一點一點地下滑
柳希婉屏住呼吸,她想,以師尊冷到骨子裏的性情,一定會打飛寧長久,但令她震驚的是,葉嬋宮輕柔訓斥一聲後,竟沒有多餘的動作。
柳希婉心想他們一定沒有發現自己,正期待着寧長久下一步的動作,她只恨此處沒有筆墨紙硯,要不然一定要畫下來修訂成冊私下與姐妹們傳閱
也是此刻,道殿之外,憑空亮起了兩道火。
一前一後。
正是趙襄兒與朱雀。
寧長久與葉嬋宮閃電般分開了。
趙襄兒看着他們,又看了眼葉嬋宮手中的婚書,最後注視着寧長久,神色威儀具足又捉摸不透。
寧長久有種被抓姦的感覺,他看着襄兒立在原地不同,冷若冰山,覺得自己應該出門去將她接進來,可他的懷中尚有師尊的溫存,心坎難過,一時進退兩難。
「哼——」
趙襄兒輕哼了一聲,依舊立着不動。
柳希婉更激動了,她雙手絞緊,心想要是襄兒和師尊打起來,嘖嘖我看你那個無情無義的寧長久幫誰!
這緊張的時刻,每一息都顯得漫長。
寧長久抵不住襄兒的施壓,終於要邁開步伐時,竟是朱雀打斷了這尷尬的局面。
這位姿容端莊的女子隨意地跨過門檻,毫不見生,在屋內左顧右盼,盈盈笑着,道:「姮娥仙君,別來無恙。這麼些未見,你怎成這般小的可人兒了?」
葉嬋宮平靜地看着她。
朱雀的身份於他們而言是複雜的,她殺死了羲和第一世,卻也讓如今的襄兒得以蘇生,她曾幫助葉嬋宮一同斬殺鵷扶,也在此役中試圖背叛,如今,十二神主幾被殺盡,她應是此間最為無拘無束的自由之神了。
能從這樣的戰局中存活下來,朱雀應也該心滿意足,但葉嬋宮可以分明看清,她的眼底始終飄忽着淡淡的茫然。
朱雀的話語讓氣氛輕鬆了些,趙襄兒也輕輕跨過了門檻,看也不看寧長久,徑直來到葉嬋宮面前,這位殺神似的少女竟乖巧地福了下身,柔和地喊了一聲師尊。
前世的情敵,今生的師徒,未來的姐妹
一想到她們之後古怪的相處,柳希婉的手指絞得發白,喜悅之色溢於言表,那純白心湖上更是漣漪陣陣。
「這位就是我的女婿麼?」
朱雀看着寧長久,嫣然笑道:「劍斬神主,手刃暗主呵,我真是給襄兒挑了位好夫婿呀。」
寧長久看着她,對於這個瘋女人也不知說什麼。
他不理會她的話語,來到了趙襄兒身邊,輕輕牽起她的手,道:「一別八載,襄兒辛苦了。」
趙襄兒淡淡道:「哪有寧大劍仙辛苦?」
寧長久為她整理着衣衫與髮絲,輕輕推着少女在一旁坐下,為她沏茶。
趙襄兒看着那封婚書,道:「我這趟來,是攪了你的好事了麼?」
「怎麼會呢?」寧長久道:「我當然是盼着襄兒來的。」
趙襄兒道:「那你既然醒了,怎麼不知道修份書給我報平安?」
寧長久面不改色:「我剛醒,正準備尋師尊討要筆墨寫信。」
趙襄兒蹙起眉,看着他略有些蒼白的臉,將信將疑。
她取過茶杯,輕輕吹着浮在水面的熱氣。
寧長久平靜落座,看着她不怒自威的小臉蛋,道:「我家小鳳凰怎麼悶悶不樂的,我們不該是久別勝新婚麼?」
小鳳凰趙襄兒目光幽幽,「新婚怕不是我的新婚吧。」
寧長久斟酌道:「我與師尊」
趙襄兒打斷道:「實話實說就好,她前世就是你小情人,再加上永生界八年我,可以理解。」
寧長久剛想誇讚襄兒貼心,趙襄兒便又冷冷道:「可以理解不代表會放過你,你若敢失言半句,本殿下不妨幫你涅槃了。」
寧長久習慣了襄兒兇巴巴的樣子,誠懇點頭。
他將八年間與師尊在一起的事大致說了說。
趙襄兒蹙起眉,不太相信,「你們的八年這般清湯寡水?」
寧長久無奈道:「你心裏把夫君想成什麼人了?」
趙襄兒道:「你不會又是在騙我吧?」
寧長久道:「師尊可鑑。」
趙襄兒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隨後悄悄地取出一根羽毛,「這是我從九天摘下的鳳鳥之羽,今夜成婚時一定用上,我要檢查,若尚嶄新,我拿你是問。」
寧長久瞪大了眼,心想大家平日裏師尊叫得比自己還恭敬,怎麼背地裏一個個比自己還欺師滅祖啊。
「襄兒,你怎麼也」寧長久看着她清純的臉蛋,難掩震驚。
「我也?也?」趙襄兒神色一厲,敏銳捕捉到了邏輯漏洞:「你剛剛不是說,你才醒麼?」
寧長久心頭一震,啞口無言。
「好呀,又敢騙我!」
趙襄兒抿起薄唇,手中的茶杯瞬間化作齏粉。
一場追殺在不可觀內展開了。
朱雀看着他們,道:「你做師父的也不知道阻攔一下?」
葉嬋宮看着狼狽逃竄的寧長久,道:「他今日方醒,便當是活動筋骨了。」
朱雀笑道:「你似乎也改變了很多。」
「有麼?」
「有。」
「大敵已去,心境總會有所改變的,我最近也在想未來該做的事。」葉嬋宮說。
「未來麼」朱雀又有些迷茫。
葉嬋宮問:「你未來想要做什麼呢?」
朱雀道:「我最初的理想,是斬滅肉身,以靈態臻至嶄新境界,飛出這個世界,去往更廣闊的宇。但現在,所有的飛升者都可以離去了,我這個理想,似乎也就沒有那麼特殊了」
「理想未必要特殊才顯得珍貴。」葉嬋宮輕柔道。
朱雀輕輕搖晃着寬大的紅袖,望着夜色天幕,良久,她說:「在與襄兒來的路上,我們路過了一個村子,那個村子正在修屋子,一對小男孩和小女孩,不知是兄妹還是姐弟,他們繞着一座新修好的土胚房跑,又唱又跳,很是高興在我看來,他們不過是給自己修了一個籠子啊。」
「能遮風擋雨的籠子就是家。」葉嬋宮說。
朱雀道:「我還看到了很多面黃肌瘦的人,他們被奴役着,被壓迫着,每日付出了無數的辛勞,卻拿不到什麼回報暗主在與不在,對許多凡人而言,其實根本沒有區別。」
葉嬋宮說:「這也是之後我們要改變的東西。」
朱雀輕笑着問:「多久才能改變呢?」
葉嬋宮道:「這是需要時間的事,不可一言而斷。」
「呵」朱雀笑意越來越盛,「我只是在想,你追求的是人類的未來,我追求的是個體的無拘無束,但最終,你也只是為修真者討到了自由,而我肉身無束縛,道心反而不知不覺間蒙上了塵。」
「大道之行本就險路崎嶇高山重重。」葉嬋宮說:「我們的未來還有很長,你不必如此悲觀。」
朱雀踱步走到門外,看着天上雷牢化身的火精之月,久久出神。
「你有什麼想法麼?」葉嬋宮問。
「我不想離開了。」朱雀說。
「不想離開那你想要做什麼?」葉嬋宮問。
朱雀說:「我想創造一個沒有欺凌與壓迫的世界,讓所有的生靈都能在此間尋得自由,萬靈自由則我自由,這是我的新道。」
寧長久回到道觀時,朱雀已經離去,葉嬋宮一個人坐在白紗之間,仙影幽然。
葉嬋宮輕輕回首。
寧長久走到了她身邊,道:「師尊久等了。」
「沒關係。」葉嬋宮說:「已等四千載,也不差朝夕了。」
說着,她向門外看了一眼,道:「她們都不來麼?」
寧長久點點頭:「大家許是顧及師尊面子吧。」
「她們多慮了。」葉嬋宮說。
寧長久看着如常的道殿,看着拂動的白紗,雖沒有新婚的氣氛,可葉嬋宮立在他的身邊,便讓他感到了無言的寧靜。
「不過也無妨,大家還都給師尊帶了禮物的。」寧長久面色如常道。
葉嬋宮知道所謂的禮物是什麼,也知道寧長久這是在試探他,她面容清清冷冷,對於這些似都無所謂,只是嗯了一聲,點頭道:「之後我會一一謝過她們的。」
寧長久分不清這是真心感謝,還是秋後算賬的言外之音。
道殿內陷入了安靜。
寧長久張開懷抱,想要繼續抱擁身前的少女。
葉嬋宮卻伸出一指,抵住他的胸口,輕輕扯出了一個雪白靈體。
「哎哎哎」
柳希婉的驚呼聲響起。
「希婉,你還想躲到什麼時候?」葉嬋宮柔聲道。
柳希婉被揪着耳朵抓了出來,揉着眼睛道:「我我這是剛醒呀。」
葉嬋宮看着她。
柳希婉的氣勢被眼神消磨乾淨,弱弱道:「我我這就走。」
說着,少女貓着身子匆匆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寧長久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們接下來」寧長久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問:「接下來,我們我們去睡覺麼?」
葉嬋宮看着他,道:「我們已成過一次親了,還這般生疏麼?」
寧長久道:「那是太久遠的事了。」
葉嬋宮道:「可當時的你說,你會銘記一生的。」
寧長久訝然:「我當時還說過這樣的話?」
葉嬋宮纖巧的指化作了板栗。
「師尊饒命」寧長久笑着說。
「師尊?」葉嬋宮似微有不悅。
「嗯嬋宮?嬋兒?」寧長久這樣喊着,總覺得有些拗口。
葉嬋宮也沉默了一會兒,她輕輕搖頭,道:「還是繼續喊我師尊吧」
「好,嬋兒。」寧長久說。
懸而未決的板栗,這一次結結實實落了下來。
白紗影動。
葉嬋宮背過身去。
此刻她雖還是少女模樣,身段卻如襄兒那般,是極浮凸曼妙的,白紗月裙有幸勾勒着這樣的身子,亦染上了仙意出塵的美。
寧長久立在她身邊,少年亦是清秀神俊,白衣飄飄,他們仿佛是與生俱來的眷侶。
兩人的衣袖碰到了一起。
寧長久輕輕握住了那隻柔軟清涼的手。
道殿幽寂。
沒有任何的言語。
他們卻帶着無比的默契,兩個人將婚禮的流程逐一經過,像是一場演練。
最終,他們一同跪在道殿裏,開始了最後的拜堂。
拜過天地。
拜過自己。
拜過對方。
他們起身的那一刻,風吹起重重白紗,燭火夢幻般點燃了,紅蓮飄出,漣漪微漾。
紅燭搖影的帳間,仙子若褪白紗,當是世間無二的絕美畫面。
可這位月宮仙子就這樣靜靜坐在蓮花里,一動不動。
寧長久坐在她的身邊,輕輕擁着她的肩膀,手順着肩與臂下滑,至少女腰間,手指輕輕勾入束帶。
葉嬋宮卻按住了他的手。
「怎麼了?」他問。
「當年,我們成婚之時,你可是夜半時分擅自離去的。」葉嬋宮說起了陳年舊事。
當時,寧長久出門去尋洛神,葉嬋宮來找他們時帶了兩床被子。
往事不堪回首
寧長久道:「師尊要打要罰今日一併來了吧,恩威並施弟子絕無怨言。」
葉嬋宮說:「陳年舊事而已,我當然不會因此介懷。」
寧長久問:「那師尊提此事是為何?」
葉嬋宮說:「因為我也想出去走走。」
寧長久只以為她是想出去散散心,但他還是低估了師尊的想法。
「今夜良宵,我想去死星域看看。」她說。
寧長久與葉嬋宮向着天空中飛去。
寧長久回望着越來越遠的道觀與大地,心想自己的婚禮真是充滿了夢幻的色彩。
死星域是惡詩與暗主最初居住的地方。
傳說,在它沒有碎成死星域前,是一顆名為地球的星星。
他們越過了再無遮擋的氣層,越過了雷牢盤踞而成的新月亮,越往了蒼茫的太虛。
死星域的位置並不難尋找。
許久之後,他們穿越了荒涼的宇宙,來到了那裏。
那是一片飄浮在黑暗中的隕石帶,看上去頗為尋常,很難讓人想像,它曾是一個鼎盛文明的搖籃。
「惡詩與暗主就是在這樣的地方生活了十五億年麼」寧長久看着眼前紛亂的隕石帶,以心神與葉嬋宮交流。
葉嬋宮說:「所以哪怕是他們,也被歲月消磨至此了呀。」
寧長久輕輕點頭,「進去看看吧,先前原君說,裏面還有古文明的遺址,不知是不是真的。」
葉嬋宮嗯了一聲,她難得對一些事物提起興趣。
新婚之夜,兩人史無前例地離開母星,遠渡宇宙無垠的汪洋,邁向塵埃落定的古老文明哪怕是朱雀聽說了,恐怕也要罵他們一聲瘋子。
他們一同進入了死星域裏。
死星域是巨大的,也是荒涼的。
這是一片碎石形成的領域,一顆顆石頭在他們身邊掠過,它們是早已腐朽的屍體,讓人難以想像其上曾經跳躍着靈動的生命。
它是特殊的,也是平凡的,與宇宙的寂寞同在。
葉嬋宮心中微動,她輕輕張開了懷抱。
兩人在沒有重力的領域裏浮動着,璀璨的星空是他們的背景。
葉嬋宮低下頭。
這位不食煙火的月宮仙子,竟主動挑去束帶,月紗白裙未漾,輕輕分開,美得無法想像的仙體就這樣盛開在了寂靜的宇宙里。
整整十五億年,破碎的死星域早就忘卻了月的模樣,這輪嶄新世界的月卻不遠千里而來,如明燈般幽幽懸於其間。
寧長久看着她,久久出神。
葉嬋宮輕輕來到他的身前。
她宛若半開半攏的花,隔着月紗,不可方物。
寧長久想要將最後的月紗拂去,葉嬋宮卻輕輕抓住了他不安分的手。
兩人的身子一同輕輕飄起。
「我們去看星星。」葉嬋宮說。
兩人來到了一塊碎石上,抬頭仰望星空。
無數星星在他們的眼前明亮。
許久,許久,葉嬋宮閉上了眼。
寧長久會意,走到她的身後。
月光淌落在地。
世上再沒有這般美的景了。
寧長久從身後抱住她。
月紗落、金烏啼、星若流霜滿天。
寧長久終於報了前世最後的一劍之仇,他亦將劍挑開、刺回,雙唇殷紅如血。
「不好。」葉嬋宮卻忽然這樣說,她蹙着眉,似不滿意。
少女伸出手,時間權柄發動,時間倒流。
於是這一切重來。
「嗯還是不好。」葉嬋宮再次發動時間權柄。
「不好。」
「哼不好。」
「」
時間權柄下,這一幕反覆重來。
終於,寧長久亦不再有任何憐惜之情。
這一次,葉嬋宮仰起頭,脖頸與下頜幾乎連成一線,她檀口半張,望着夜空,沒再言語。
日月輝映,金烏飛進飛出。
寧長久將她們送的禮物也一一獻上了。
葉嬋宮生性清冷,她對於人間萬物不喜不厭,對於這些自也沒有特殊的情感,只當做是人生的體驗,她不似司命那般,話語妖嬈,真刀真槍卻畏懼,她見過一切,也可以接受並嘗試一切,她對這些皆清冷對待,不因之歡愉痛苦,也不因之歡喜悲傷。
於是,不可一世的月宮仙子繫上了雙馬尾,雪山豆蔻生木夾,腴柔之丘印紅痕,靈羅果珍珠般漏出一角,鳳雀之羽邊緣濕漉一片。
唯有仙子面容清冷依舊,唯眉淡蹙。
他們的上空,無數的星辰幽幽照着他們。
這幅時空圖卷里,他們的每一刻似都註定了永恆。
宇宙是真空的世界,聲音無法傳播,寧長久也無法洞悉葉嬋宮此刻的心情。
但他們都知道,此刻是美好的,無與倫比的美好。
之後還有漫長的歲月。
「那是牛郎星與織女星。」
寧長久將她擁入懷中,指着幽璨銀河兩側的兩顆星星,說:「傳說織女是天上的仙女,她愛上了人間的女子,後來被天帝分離了,於是他們只能在銀河兩頭孤獨地守望,唯有每年七夕,喜鵲才會為他們搭橋,讓他們得以相會。」
葉嬋宮也望向了那兩顆星星。
「離別的眷侶終會相見,而我們」
「永不分離。」
此刻夜涼如水。
他們看着牛郎織女星。
那兩顆星星也像是一雙溫柔注視的眼。
葉嬋宮披上了月紗。
死星域裏,數個時辰後,他們越過了漫漫無際的隕石,來到了隕石帶的中間。
中間有一塊完整的巨石,時隔多年依舊有刻意雕刻的痕跡。
他們皆嗅到了一種淡而古老的氣息。
兩人循着這塊中央巨石搜尋了一陣,竟真的找到了一方入口。
那似是舊文明離去時留下的東西。
寧長久原本以為,他會在這裏看到一些曾在惡的光帶中見到的鋼鐵怪物,機械巨獸,可他什麼也沒有看到。
前代文明確實在這裏留下了東西,但卻只留下了藝術。
山石體中迂曲的中央,寧長久與葉嬋宮見到了許多古老的畫作。
那些畫作早已不辨年代,但依舊頑強地保存着。
曾經輝煌的文明,竟只可以這樣的形式去窺探那冰山一角了。
他們見到了許多畫。
在久遠的過去,這些畫作應也是不同年代完成的,可在這樣的時間尺度下,它們之間相隔的年代,似乎失去了意義。
這裏繪有華麗穹隆的宮殿,繪有宮裙赤身的少女,繪有荒村至繁華街市的墨筆長卷,繪有幽靜旋渦的平面星空
它們曾為人熟知,觸動過無數的人,如今,它們像是孤獨的守望者,將文明之美死死地守護在這片失落的廢墟里,最終跨過歲月悠久的河流,與他們相見。
寧長久走到了葉嬋宮的身後。
葉嬋宮正看着一幅畫。
煙霧似的筆觸里,幽深山水的襯托間,坐姿優雅的女子交疊着雙手,神秘而嫵媚地笑。
葉嬋宮靜立在死星域的廢墟里,看着這幅來自十五億年前的、已不辨名字的古老畫作,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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