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總管要見在下了?」
聽到這個消息,大白胖子沈萬三激動的哭了。
哭得像是一團帶水的肥肉,顫顫巍巍晶瑩剔透。
現在的沈萬三,哪裏還有一點江南巨富公子樣兒。
被軟禁這麼久,身邊連個紅袖添香伺候自己的姑娘都沒有。吃的又不好,粗茶淡飯沈家下人都不吃的玩意,最難堪的是堂堂的沈萬三,不但沒了富貴的風度,身上都快艘了。
聞聞自己的胳肢窩,摸摸自己的腦袋,搓搓自己的大腿。
自己都能吐了,簡直就是乞丐。
每到夜深人靜,沈萬三想哭的心都有。
早知道如此,當初就不應該讓他抓住。這朱五一點道理都不講,虧家裏人那些老頭子還說,可以在朱五的身上下注。
沒錯,就是下注。
明眼人都知道,亂世來了。江南不再是平安之地,這些巨富的豪門世家,想要繼續保持自家的富貴,就必須有個保護傘。
蘇州就在朱五的兵鋒之下,沈家只有選擇示好於他,其他的沒得選。
所以沈萬三那天,其實是故意被朱五的人抓住。
~~~~~
吱嘎。
酸掉牙的聲音中,軟禁沈萬三的房門被打開。
朱五在一眾鐵甲武士的簇擁下,出現在門口,居高臨下。
沈萬三呆呆的坐在一個圓凳子上,像是一坨快融化的棉花糖。
「咋變成這樣?」
他的慘樣把朱五嚇一套,腦子中忽然想起一個電影橋段。
甲方乙方中,趴在村口城頭憶苦思甜的那個富翁,
太慘了。
「我不是說好好照顧沈公子嗎?怎麼弄成這樣?」朱五回身問道。
這塊是定遠水軍的一個小駐地,負責人是俞通海。
「總管,這不怪俺們呀!咱這雖然不是富貴地方,可是該給他的都給了,是他自己不打理自己!」
沈萬三怒了,厚厚的嘴唇開始嘟囔起來,「我得會啊!在下從下都是老媽子和丫鬟照顧,連衣裳都有人給穿,哪會這些粗活?」
朱五心中升起幾分歉意,不好意思的笑笑,「對不住了,沈公子了,是我的手下疏忽了!」
說着,笑了笑,「不過,我看沈公子你也沒遭罪,你看,一點都沒瘦!」
沈萬三想怒不敢怒,他這會已經不敢在朱五的面前抖小機靈了。
委屈地說道,「朱總管,您不厚道,在下家裏的銀子早就送來了,你就這麼對我!」
還真是,二百萬白花花的銀子,早就送到了李善長那裏,入了庫。
朱五這事不但不厚道,還不地道。
「有事耽擱了。」朱五在沈萬三的旁邊坐下。
「什麼事?」沈萬三隨口問。
「殺了一些人!」
朱五說的輕鬆,可是沈萬三,頓時打了個寒戰。
殺了一些人?
成百上千,還是成千上萬?
可是,不敢再問。
「還幾天就過年了,這段時間委屈你了,我說話算話,既然你給了銀子,我就不殺你!」
朱五逗他,「放你回家團聚,等將來我打下蘇州,再登門拜訪!」
「別!」
打下蘇州,登門拜訪?
你說的是抄家吧!
沈萬三激動地說道,「總管,咱們名人不說二話,你一方軍頭,殺人不需理由。別說是在下這個商人,就是皇帝老兒你也沒放在眼裏。
你抓在下,是不是有什麼事兒?如果有,您就直言,在下能幫的一定幫。
說句不中聽的,在下現在幫你,總好過你大兵過境的時候,逼着在下幫你!」
「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
朱五笑笑,看着沈萬三的眼睛,正色的說道,「你家裏,有多少錢?」
何意?
沈萬三愣了。
~~~~~~
第二日,沈萬三又變成了蘇州沈家的公子。
定遠軍扣下的船隻,財物保鏢奴僕全部發還,一樣不少。
秦淮河的水面上,雕樑畫棟的船艙里,被幾隻芊芊素手按摩的沈萬三。
臉上除了久違的享受之外,隱隱有些激動。
「錢莊?」
朱五想和沈家開錢莊!
錢莊不是啥新鮮物,沈家自己就有錢莊。
但是朱五的錢莊不一樣,這個錢莊將會開遍朱五的地盤。
並且,代發軍餉。
那可是,定遠軍的軍餉。
「回去得和老頭子,商量商量。」
沈萬三暗中咬牙,這可是大買賣。
但是~~
似乎,也有着大風險。
朱五的錢莊不為錢,就為了發軍餉。
定遠軍現在已經是真正的一方勢力,不是亂賊。
近十萬的大軍也需要更細化的管理,不再是過去,弟兄們跟着我殺的義氣之軍。
想讓人賣命,必須制定嚴格的軍餉制度,給軍餉。
但是這錢怎麼發是個問題,古往今來,不管多強大的王朝,士兵們的錢都是文官們垂涎三尺的肥肉。
文官,什麼錢都敢拿!
朱五不想自己的錢,最後進了他們的口袋。
讓錢莊去發,文官看帳目監督即可。
而且,最主要的是,忠誠和控制。
~~~
朱五又和席應真坐道了一塊,還有李善長。
半個巴掌大的小本子,擺放在案頭。
本子的封面是藍色的硬紙殼,上面兩個大字,存摺。
翻開來第一行,第一欄,人名朱五。五個阿拉伯數字,00001。
再往下,職務。
再下面,軍齡。
再後面,所屬部隊的編號。
再再往下,每月軍餉的說明。
再再再後面,是一堆奇怪的數字組合。
朱五挺滿意,有了這東西,不但可以保障士兵的待遇,還可以保證他總管的絕對權威。
士兵們在發軍餉的日子,憑着這個小本本去沈家的錢莊領錢。
錢都是朱五發的,士兵們除了他這個大總管,不會變成任何人的私兵。
這是好事,好處不只是這幾面。軍中民間商人都會因此獲利。
朱五越看越喜歡。
李善長則是有些心憂,「主公,士卒們多不識字,這~~~?」
「無妨!為了自己的口袋,榆木疙瘩腦袋也能學會看懂,也能記得住。」朱五笑道,「這事,你那邊要組織吏員,到軍營里去,好好的給士卒講解!」
李善長不是迂腐之人,心中明白這事的好處,只是這東西太過超前,還是有點擔憂。
「屬下還有兩點疑問?」
李善長緩緩說道,「軍餉關乎主公的基業,此權交給商人,主公就不怕~~~?商人貪婪成性,其中隱患~~?」
老成持重之言。
朱五點頭,笑道,「只要刀在咱們手裏,怕他啥?」說着,壓低了嗓音,帶上些冷笑,「敢扎刺,殺了他們換一家!」
李善長啞然失色,沒想到朱五說的這麼直白。
朱五的心中早有打算,文官們貪污,殺不絕。可是商人們,誰不怕死?
「主公麾下將士,何止十萬?每月所需軍餉,天文之數!」
李善長又道,「錢從哪裏來?萬一時供應不上,可是大禍啊?」
「錢他們沈家墊付,回頭咱們統計結算。要是沒錢給,可以用物資結算。」
朱五早就想明白了,「咱們佔據城池,就知道錢糧。在他們商人眼裏,其實遍地是黃金。就算他沈家一家供應不了,江南有錢人多的是!」
李善長想了許久,「主公,未來呢?永遠這麼幹嗎?」
未來!
這只是一時的辦法,隨着存摺的推廣,好處顯而易見。
但是將來,慢慢的壞處也會更多。
屆時,怎們辦?
朱五冷笑幾聲,「老李,還是那句話,刀在咱們手裏,不聽話,礙眼,就殺了!」
此話,殺氣撲面而來。
在朱五心中,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他的自己的宏圖霸業。
無論是誰,是要沒有利用價值了,殺了就是。
這事上,有誰是離不開的。
「大善!」
李善長笑着點頭。
他也是心狠手辣之人,一言就知道朱五所說何意。
商人,不過是工具。
不好使就換,沒用就丟。
席應真在旁邊,拿起朱五的存摺看了看。
笑道,「老道工匠坊也要這玩意,不過這地方得改改!」
說着,手指頭一指,落在軍齡這個地方。
「這,換成職稱!」
突如其來的現代詞彙,讓朱五有些愣神。
「老道,你這詞哪來的?」
席應真捋下花白的鬍子,「老道自己想的,匠人職位稱呼,按等級拿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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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點還有,第一天工作,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