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男子更衣室,換完衣服,回教室提上書包後,龍之凪在鞋櫃處碰到了個許久未見的人。文師閣 m.wenshige.com
她靜靜地站在那,攏着雙臂抱胸,脖子上戴着淺藍色圍巾。
「姬夜前輩,好久不見。」龍之凪走上前去,打了聲招呼。
沒辦法,姬夜雪站的地方,就是在他的鞋櫃前,他不打招呼都不行!
「嗯,好久不見。」姬夜雪側頭看來,淡淡地打了聲招呼。
「那個……能先讓一讓嗎?你在這,我沒法換鞋。」龍之凪撓了撓後頸,略顯困擾道。
姬夜雪聞言,微微頷首,向着教學樓外走去。
待到門口時,她停了下來,似乎是要等待龍之凪。
見此,龍之凪輕嘆了口氣,打開鞋櫃換鞋,來到她身邊「姬夜前輩,你找我有事?」
「沒事。」姬夜雪微微搖頭,仰望着已然泛起橘黃的天空。
「哦,沒事我就走了?」說罷,龍之凪就從姬夜雪身邊走過。
而在走了幾步後,他聽到身後響起一陣不疾不徐的腳步聲。
扭頭看去,是姬夜雪緩步跟上,與他始終保持着幾步之距。
「跟着我做什麼?」
「走你的,別問這麼多。」
「哦……」
如此,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亦步亦趨的出了明聖高校。
然後……
走到車站,乘上電車。
姬夜雪在亮銀色的長椅上坐下,龍之凪則抓着扶手,身體隨着電車哐當哐當地行駛在過道上,一晃一晃的。
「你不坐着嗎?」
「我站着就行了。」
姬夜雪看了他一眼,隨即便低下頭,將下巴埋進圍巾里。
而後,她似是疲倦般的閉上眼,倚靠在長椅上。
『幹什麼呢這是……』
看着這般模樣的姬夜雪,龍之凪心中升起疑惑。
她明顯是找自己有事的,但怎麼就是不說呢?
帶着這樣的疑問,電車緩緩停靠在千代田站的月台上。
姬夜雪仍然閉着眼,似乎是沒注意到電車到站。
就連車內的廣播聲,都沒能讓她睜開眼。
無奈之下,龍之凪開口輕喚「到站了,姬夜前輩。」
「……我以為你不會叫我,就這樣下車。」姬夜雪緩緩睜開了眼,以清冷通透的眼眸看了他好一會後,緩緩開口。
「在你印象里,我是這麼壞的人嗎?」龍之凪故作驚訝地說。
「你自己清楚。」姬夜雪站起身,從龍之凪身邊走過,一步邁下月台。
龍之凪緊隨其後下車。
他們就這樣走在千代田區,彼此無言。
好似,剛剛在電車上的對話,就是最後的交談一般。
從千代田站,來到神保町,兩人又走在一側江畔的護欄邊。
從這眺望而去,能看到江面被渲染的一片金燦耀眼,水浪熠熠生輝。
「陪我看會?」姬夜雪停下腳步,凝望着江面。
「……嗯。」
龍之凪站在她身側,手扶着石質護欄,跟着凝望起來。
迭起的浪花,不停地撞擊拍打着江邊,掀起白浪。
溫柔的暮色下,秋風微微吹拂而過,讓人感到些許寒冷。
姬夜雪抱胸的雙臂,在微微攏緊,似是感覺到寒冷一般。
而她隱於圍巾下的櫻唇,卻是在微微張合,發出沉悶的聲音
「許久不見,有曾想過我嗎?」
自美術部分崩離析後,他們只在校園內,偶然看到過對方幾次。
只是,彼此都沒有上去打招呼,裝作視而不見。
在此期間,兩人也沒有給對方發過信息,聯絡過哪怕一次。
「想你幹嘛?」龍之凪輕聲說。
「無趣呢,這裏不應該說想嗎?」
「想你又如何呢?可能偶爾有想過,你在幹什麼吧。」
龍之凪此話不假。
他確實有想過美術部分崩離析後,姬夜雪是否一個人在美術部里,繼續品茶作畫。
也有曾想過,在校外的姬夜雪,又在做什麼。
說起來,有些自作多情了。
他總覺得,姬夜雪是在思念自己,一直鬱鬱寡歡的。
不過這種念頭,也只是偶爾有,很少。
「就這樣嗎?」
「你還想怎麼樣?」
「嗯……後悔沒選擇我?」
「哈哈,姬夜前輩,這個笑話,可不好笑啊。」
龍之凪乾笑了兩聲後,見姬夜雪側頭,一臉認真地看着自己,又尷尬地收斂笑意。
他摸了摸鼻子,說「我是不會後悔的人。」
谷<spa> 「也是呢……」姬夜雪舒了口氣,將環抱着的手放下,扶住圍欄,「你要是後悔,早應該來找我了。」
「所以,你只是想找我說這種事嗎?」
「也不儘是吧,今天只是久違的想找你聊聊天。」
「因為神無跟你說了什麼?」龍之凪猜測道。
可是,姬夜雪在聽到神無夜子的名字,臉上只是浮現出疑惑來。
「嗯?她找我說什麼?」
「沒事,只是這樣覺得……」
在這句話後,兩人又保持着一段令人難耐的沉默。
但難耐的只有龍之凪。
姬夜雪並不這麼覺得。
就這樣保持靜謐,共賞一個畫面,也是久違的美好吧。
現在她和龍之凪的關係,已走到破裂的邊緣。
「我……」好一會後,姬夜雪翕動着櫻唇,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變成了兩個字,「走吧。」
她收回撐着石質護欄的手,挽起了被秋風吹的散亂的頭髮,細細整理在耳後。
然後,轉身走在前頭,沿着滿是枯黃落葉的街道緩步向前。
咔嚓,咔嚓。
踩在落葉上,會有一聲聲脆響聲不絕於耳。
姬夜雪腳步輕緩,一縷縷染上橘色的髮絲,隨着微風搖曳、浮動。
溫柔的暮色下,她染上了一圈圈光暈,美好到不該存於世間。
龍之凪靜靜跟在她身後,看着她挺直的背,窈窕的身影,心緒有些微妙。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到神保町的公寓前,彼此都保持着這份寧靜,不去打破。
直至回到家,姬夜雪這才停下腳步,回過頭,靜靜地笑看着龍之凪。
她什麼也沒說,但又什麼都說了。
「上來吧。」龍之凪明白她想表達的意思,於是微微頷首。
有些真心,正於此刻,悄然浮出水面。
龍之凪不知道壓抑着自己一個半月的姬夜雪,會有多麼暴烈,但卻並不緊張。
「就這樣邀請我上去,真的可以嗎?」姬夜雪微微笑着,「你要是邀請我上去了,說不定會有你意想不到的事發生。」
「你那樣子,不就是想上來嗎?行了,上來吧,你有很多話想和我說吧?」
龍之凪略有無奈地說完,率先走進公寓內,乘坐進電梯裏。
「這得取決於你想不想和我說,若是不想,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姬夜雪跟了上來。
來到號室前,龍之凪將門打開,隨意地走進客廳,將挎着的包放下。
後邊的姬夜雪,一手扶着牆,將小皮鞋脫下。
今天她穿的是黑色的小腿襪,制服裙擺下的雙腿,白嫩而修長,無比養眼。
姬夜雪來到客廳坐下時,龍之凪已去廚房燒熱水,準備泡茶了。
「想喝什麼茶?」
「隨便你,喝白開水也行。」
龍之凪聽到後,拿出「宇治玉露」,泡了一壺清香綠茶。
清冽帶着些許淡綠的茶水,順着茶壺口,如水龍般傾瀉在茶杯上。
「請喝吧。」龍之凪將倒至八分滿的茶杯,放在姬夜雪面前。
「看起來倒蠻不錯的……」姬夜雪說着,輕珉一口,感受到一陣田野清香,擴散在口腔內。
喝完一口,她點頭道「泡茶手藝合格了。」
「合你口味就行。」龍之凪笑了笑,也跟着喝了一口。
「一個人住在這,不冷清嗎?」
姬夜雪仰靠在柔軟的沙發上,架起雙腿,望着臉帶微笑的龍之凪。
他的笑容,太過敷衍了些,只是客套罷了。
「一個人獨居久了,並不覺得冷清。」
「是麼……」
一問一答後,兩人陷入沉默,彼此都在品着茶,看着茶水裏倒映的自己。
半晌後,姬夜雪突然開口道「凪,最近,我在思考一些事。」
「什麼事?」龍之凪順着她的話柄問下去。
「思考我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從認識到親密再到冷淡再到親密再到冷淡。」
「那你到是為什麼了嗎?」
「想不到。」姬夜雪搖了搖頭,緩緩合上了眼睛。
然後,她以平靜的語氣,說出最令人驚悚的話來「所以,我想殺了你,可以嗎?」
「可以,我去給你取刀。」
龍之凪笑着點頭,還真起身走進廚房,取了那把當初他想自殺,卻怎麼也下不去手的刀。
他將刀遞給已然睜開眼,坐正身體的姬夜雪,說「你想怎麼對待我,我都不會反抗,無論是直接一刀捅死我,還是慢慢的殺死我。」
姬夜雪接過刀,上下看了龍之凪一眼,發現他此刻的臉色,是那麼的平靜。
甚至於,沒有一絲顫抖、不安,唯有平靜,隱約又有着期待。
「你就這麼不怕死?」姬夜雪站起身,一手握刀,一手又在解開龍之凪的上衣。
她將龍之凪的外套脫下,又將襯衫上的領帶扯開,一粒粒解開扣子,露出瘦削的胸膛。
「沒什麼好怕的,因為你想要我死,只是一句話的事。」龍之凪平靜地看着姬夜雪將自己的上衣全部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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