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延禧宮中, 魏嬪在得知她派去的人手成功將「五公主乃祥瑞化身,只要有五公主在,定能庇佑妃嬪安全生產」的消息傳達給祈嬪之後, 總算是舒了口氣。筆神閣 m.bishenge.com眼下祈嬪雖說暫時是與皇后結盟了,但她們之間的關系並不穩固, 祈嬪只是想在勢單力孤的時候利用皇后來站穩腳跟, 抱住她肚子裏的孩子,而皇后呢, 雖然同意給予祈嬪有限的庇護, 但她顯然不像信任舒妃和婉嬪一樣信任祈嬪。
在這種情況下, 祈嬪若是對皇后提出了什麼非分的請求, 定會惹惱皇后。無論皇后最終是否答應祈嬪的請求, 兩人之間都會出現裂痕, 到了那時,她就有機可趁了。
魏嬪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心道,若是皇后直接拒絕了祈嬪的要求, 那正合了魏嬪的意,可若是皇后昏了頭, 答應了祈嬪的請求,那對魏嬪來說, 最好不過了。既然皇后願意在祈嬪生產的時候將五公主帶過去, 祈嬪平安生產, 那在其他的妃嬪——比如說魏嬪——生產的時候, 皇后也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有祈嬪和魏嬪兩人打頭,往後後宮之中的妃嬪生產,恐怕就要比照這個先例來, 否則,皇后就是偏心和不公。在這些過程中,只要有一次,五公主到場了,妃嬪卻沒能平安生產,那麼五公主這祥瑞的名頭,就有待商榷了。
一想到這,今兒個抄了好幾頁書而手臂酸軟,都抵擋不住魏嬪的好心情。
只見魏嬪將抄好的佛經小心地放在了一邊,將垂落到額前的一縷髮絲別到了而後,露出半邊白皙的脖頸,輕笑着道:「祈嬪和皇后……可別讓本宮失望才好。」
茯苓見自家主子今兒個不準備再繼續抄寫佛經了,便去捧來一盆水,準備給自家主子淨手用。
她一邊走着,一邊說道:「祈嬪自打從冷宮中出來之後,給主子您找了多少麻煩,害得您從令妃降到嬪位不說,甚至連封號都被剝奪了。今兒個咱們可算是找到機會回敬一二了!」
茯苓的話語中慢慢都是歡快,似乎當真在為魏嬪而高興,誰知,她手中的水還沒有遞到魏嬪跟前,就被魏嬪給攔住了。魏嬪看向茯苓的目光中是帶了些審視,再也不復以往的信賴:「茯苓,本宮記得,棠晚當初還在本宮這宮裏頭當差的時候,你與她素來感情是最為要好的,是嗎?」
「這……」茯苓遲疑着開口,字斟句酌地道:「當初,棠晚姐姐……不,叛徒棠晚,是您身邊兒最得用的大宮女,咱們底下的小宮女,都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說不上什麼好不好的。只是因為當初娘娘您最中意奴婢,棠晚她才多關照奴婢幾分罷了。」
魏嬪是個心思敏感之人,從前她信任棠晚時,對棠晚不曾有一絲一毫的懷疑,連帶着延禧宮中棠晚調-教出來的其他的宮女,也深得魏嬪倚重和信任。可自打上一回棠晚倒戈,致使魏嬪陷入極為被動的境地之中,丟了「令」字封號之後,魏嬪對身邊兒伺候的人,包括茯苓這些所謂的心腹在內,也不像原先那般信任了。
即便是這些天以來,茯苓等人竭力撇清自個兒與棠晚之間的關系,也沒能讓這種狀況得到明顯的改善。魏嬪一提起與棠晚有關的話題,茯苓就知道,魏嬪怕是疑心病又犯了。茯苓很想否認魏嬪的話,但很遺憾,她沒有辦法這麼做。眼下魏嬪還只是毫無根據的懷疑,可一旦她對魏嬪撒了謊,魏嬪必定能夠查得出來,到時候,她就真的百口莫辯了。
故而,魏嬪問什麼,茯苓只能如實回答,但在回答的過程中,她也多了個心眼兒,儘量說得像是自己與棠晚除了工作上那點交集之外,沒有任何私交的樣子。只是,魏嬪究竟信不信,就不好說了。
「是嗎?」魏嬪看着自己的指甲。她本來留了一手青蔥的指甲,上頭塗了好看的丹蔻,但因為懷了身孕的緣故,怕傷到孩子,她便全剪了。
茯苓低垂着腦袋,再一次向魏嬪表忠心:「奴婢唯一的主子就是娘娘您,奴婢的榮辱,都系在娘娘身上,奴婢是斷然不會為了一個叛徒,而與娘娘作對的,娘娘且放心吧。」
「本宮一開始也這麼以為,覺得棠晚絕對不會背叛本宮,因為,有能力把棠晚從辛者庫中撈出來的,也就只有本宮了。哪怕棠晚不在本宮身邊兒,本宮也一直視她為心腹。可後來,她在得知荷香出宮之後遭遇不測,連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都沒弄明白,就為了成全她所謂的姐妹情,選擇了背叛本宮……」魏嬪饒有深意地看着茯苓:「你說說,本宮到底該不該信任你們呢?本宮可不希望,本宮對你們交付信任之後,有朝一日,你們之中的哪一個,也要為了替棠晚出頭而背叛本宮啊。」
茯苓將銅盆放在一邊兒,跪到在魏嬪跟前:「奴婢願在此發下重誓,若是奴婢背叛娘娘,奴婢定會不得好死!」
魏嬪聞言,道:「本宮對你還是頗為信任的,要不然,也不會一直命你貼身伺候着了。只是,本宮如今到底有了身子,不得不多想一些,你可能體諒本宮的心思?」
茯苓忙不迭地點了點頭:「為了小主子的安危,這也是應該的。」
魏嬪面兒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很好,本宮就知道,你是不會讓本宮失望的。」她瞥了一眼那銅盆中的水,即便是隔着這麼些距離,也隱約能夠聞到那水中的玫瑰香味兒來。以往,魏嬪最是喜歡用滴了香露的水淨手,這樣一來,在淨完手後,手上會帶着玫瑰花香。
可如今,魏嬪卻怕,有人在這香味之中做手腳,畢竟,她在後宮之中樹敵不少。
「日後,不要給本宮用這種滴了香露的水。」魏嬪道。
「是,娘娘。」茯苓忙不迭地點頭,這種時候,自然魏嬪說什麼是什麼。
……
與此同時,翊坤宮中,皇后在收到了祈嬪發動的消息後,匆匆換了身衣裳,便準備過去看看。
本朝皇嗣艱難,每一個皇嗣,對於皇家來說都是十分重要的。更何況,祈嬪才與皇后結成了隱秘的同盟,於情於理,她都該過去關心一下祈嬪這個孩子。
這時候,祈嬪派來傳話的宮女便到了:「奴婢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因為祈嬪總是把這宮女帶在身邊兒,皇后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她來:「這會子正是祈嬪的緊要關頭,你不陪在祈嬪身邊兒,來本宮的翊坤宮做什麼?莫不是祈嬪那兒缺了什麼藥材,打發你來找本宮拿?」
思來想去,也只有這種可能性了。
「並非如此,祈嬪娘娘派奴婢來,是有一事相求。」
「說。」對於這名宮女的吞吞吐吐,皇后感到很是不滿。
「祈嬪娘娘說,五公主乃祥瑞化身,若是她生產之時,能得五公主庇佑,定能逢凶化吉,平安誕下皇嗣。因此,祈嬪娘娘懇求您,將五公主帶去鍾粹宮。」這名宮女在說完這番話後,就偷偷瞄了眼皇后的臉色,只見皇后的臉,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
所以說,她才不想做這傳聲筒的活計啊,妥妥兒的得罪人。這名宮女苦着臉想,但願皇后娘娘不要把她對祈嬪娘娘的不滿發泄到自個兒身上來。
「呵,祈嬪肚子裏的孩子金貴,本宮的芃芃就不金貴了?芃芃才多大點,她居然就要求本宮帶芃芃去產房那等污穢之地?多大的臉!」
皇后緊緊抿着唇,對祈嬪那為數不多的好感盡數散去。
果然,她沒有選擇直接將祈嬪收入麾下,是正確的。祈嬪此人,只可與之短暫合作,不可與之長久共謀。皇后在意的東西不多,只要不違反宮規,不觸及她一雙兒女的利益,哪怕當面冒犯了她,她也不見得會動怒。可祈嬪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她女兒頭上來,她又豈能容忍?
「還說什麼芃芃是祥瑞,必能庇護她……那她若是在生產的過程中有個什麼差池,豈不是要全怪到芃芃頭上來?更何況,這回祈嬪生產,要讓芃芃親自去庇護她,那下回魏嬪之流生產,豈不是也要芃芃親自過去?你們把芃芃當什麼了?芃芃可是皇上欽封的固倫公主,即便是要庇護,她該庇護的也是國運,而不是讓後宮妃嬪安全生產!」
到這兒,祈嬪派來的宮女也基本聽出,皇后是不想帶五公主去鍾粹宮了。為了避免自個兒萬不曾任務被祈嬪懲罰,宮女不得不硬着頭皮開口:「可是,皇后娘娘,祈嬪娘娘的安危……」
「別跟本宮提祈嬪的安危,也別再為了你家主子勸本宮帶芃芃過去!說得難聽一些,芃芃本身,可比你家主子金貴多了。若是芃芃被產房那血腥之氣給衝撞了,或是被祈嬪的叫聲給嚇着了,你們擔不起這個責任!」
皇后本是要去鍾粹宮的,在祈嬪做出這等舉動之後,她連鍾粹宮也不想去了。
宮中並沒有規定妃嬪生產,皇后一定要到場。皇后在其他妃嬪生產的時候,只不過是出於責任心,才過去看看罷了。可如今,皇后知道,若是自己不帶着芃芃過去,必會招來祈嬪的埋怨,既如此,她又何必巴巴地過去招人嫌棄呢?
作為一直在皇后身邊兒伺候的老人,黃嬤嬤自然看出了皇后的心思。她輕輕拉了拉皇后的衣袖:「娘娘。」
皇后蹙眉,不解地看着黃嬤嬤,只見黃嬤嬤對着她無聲地比了幾個口型。
——皇上。
——太后。
皇后立刻從憤怒的狀態中冷靜了下來。是了,不管祈嬪有多麼的不着調,她作為中宮之主,得做好自己該做的事,不能讓人抓住把柄。因此,這鐘粹宮,她還是得去的。畢竟,在乾隆和太后眼中,她是一個盡心盡力、盡職盡責的皇后,且因着祈嬪受過的那些「磨難」,乾隆和太后雖說不見得有多喜歡祈嬪,但對祈嬪總是存着幾分憐惜之情的,為此他們還特地交代了皇后,要多照顧着祈嬪一些。
皇后平日裏把祈嬪照顧得再好,再盡心盡力,若是在祈嬪生產的時候,她連個面都不露,這關心在旁人看來也要大打折扣了。
更何況,皇后沒有接受祈嬪的請求,指不定祈嬪在生產完後會與皇后分道揚鑣、甚至反目成仇,轉頭就在乾隆和太后跟前說皇后的壞話,因此,在這節骨眼兒上,皇后是一丁點把柄都不能讓人抓到。
皇后意識到,無論祈嬪是否領她的情,她都必須做到無可指摘才行。考慮到這,鍾粹宮,她還非去不可。她嘆了口氣,扶着黃嬤嬤的手道:「擺駕鍾粹宮——」
黃嬤嬤見皇后想明白了,不由露出了一個笑容。
至於祈嬪派來的這名宮女,她倒是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惜皇后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她不過是一個嬪身邊兒的二等宮女罷了,皇后若是不想給她臉面,她在翊坤宮,就絲毫沒有地位可言。
……
剛走到鍾粹宮門口,皇后一行人便聽到了一陣大過一陣的痛呼聲,一盆盆的血水從產房中被人端出,看樣子,祈嬪這一胎,的確不大順利,也難怪她會動了要讓芃芃來旺一旺她的心思。
處於半昏厥狀態的祈嬪,在聽到外間傳來「皇后娘娘駕到」的通稟聲後,用盡全身的力氣,抓住身邊兒芳芷的胳膊,急急問道:「皇后娘娘來了?可把五公主一併帶來了不曾?你,你快去,快去看看!」
卑不動尊,即便皇后為了祈嬪,親自來了鍾粹宮,可皇后的身份遠比祈嬪尊貴,產房這樣的地方,她自然是不會親自進來的,最多只會在外間詢問一下祈嬪的狀況。祈嬪想要知道芃芃究竟有沒有跟着皇后一道來,還得派身邊兒的人出去看看。
「可是祈嬪娘娘,眼下您身邊兒離不得人哪……」芳芷道。
她正是之前被皇后送到祈嬪身邊兒,暫時照顧祈嬪的宮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也算是祈嬪和皇后之間結成同盟的一個見證。只是,沒有人比芳芷更清楚,皇后和祈嬪之間這所謂的同盟有多脆弱。
因此,素日裏,芳芷在鍾粹宮,從來都是謹言慎行,絕不多說一句話,多做一件事,只在為祈嬪調理身體以及阻擋來自其他宮的明槍暗箭方面出力。
這回,祈嬪在生產之時,由於先前在冷宮之中的那段經歷,造成了身子的虧空,即便她離開冷宮之後努力地補身子,可終究還是與從一開始便好生保養的妃嬪沒得比。為求安心,祈嬪在發動之時,便立刻派了宮中的宮女,去翊坤宮懇請皇后將素有「祥瑞公主」名頭的芃芃帶過來給她「壓陣」。
芳芷對此並不看好,她對皇后非常了解,皇后對於自己的一雙子女十分重視,女人生產的場面又過於讓人揪心,僅聽祈嬪這一聲高過一聲的痛呼就知道了,皇后是萬萬不可能讓年幼的芃芃接觸這等場面的。
祈嬪的期望註定要落空。眼下正是祈嬪的緊要關頭,情緒上的波動極有可能決定祈嬪是順利度過難關,還是一屍兩命。芳芷是萬萬不願意出去,最後帶回一個註定會讓祈嬪失望的答案。
可是祈嬪此時已是疼痛至極,只見她滿頭大汗,面色蒼白如紙,也不知她哪兒來的力氣,抓着芳芷的手,廢了極大的勁兒,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芳芷的肉中。她就像是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對着芳芷聲嘶力竭地吼道:「本宮讓你快去啊!你是皇后的人,本宮使喚不動你是嗎?!!!」
不是沒有其他人可以派,但祈嬪身邊兒,現在除了皇后給的芳芷之外,就只有太后給的豆綠,以及她的心腹梨棠。
比起芳芷,祈嬪自然更信任梨棠和豆綠一些。祈嬪雖已被腹中的疼痛折磨得有點兒神志不清了,但她好歹還記得,她需要梨棠和豆綠留下來,幫她盯着產婆,不許產婆動手腳。於是這
打探消息的任務,自然只能落到芳芷的頭上。
祈嬪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芳芷就是再不想去,也得去了。
只聽她嘆息一聲,道:「奴婢遵命。」
而後,便將手中的老參交給了豆綠。在收到祈嬪的命令之前,她本是打算將這老參拿去鍾粹宮的小廚房,讓小廚房熬了參湯拿來給祈嬪喝的。
豆綠同情地看了芳芷一眼,顯然也是拿祈嬪的執拗沒轍。可到底祈嬪是主子,她們是奴婢,雖說她們各自背後另有其主,但主子既然讓她們來照顧祈嬪,起碼在鍾粹宮的這段時間中,她們得按照祈嬪的意願行事。
芳芷來到皇后處,略略抬頭看了一眼,果然沒有看到芃芃的身影,也不知道待會兒該如何去回祈嬪的話。
「奴婢參見娘娘。」
皇后見到芳芷,不由蹙起了眉:「眼下正是祈嬪身邊兒需要用人的時候,你不在祈嬪身邊兒伺候着,跑出來做什麼?」
若是祈嬪不信任芳芷,早早便把她打發了出來,她也不會過了這麼長時間才出來跟皇后行禮,顯然,芳芷在皇后來之前,本是在產房中幫忙的,眼下又因為不知名的原因離開了產房。
「回娘娘的話,祈嬪娘娘想要知道……」芳芷小心地覷了皇后一眼:「娘娘您此番是獨自前來,還是……於是便派奴婢過來看一看。」礙於周圍人多嘴雜,芳芷沒有把話說得太明白,但她相信皇后應該能夠聽懂。
果然,皇后在聽了芳芷的話後,嘴角微微下沉,目光中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不知奴婢回去,該怎麼給祈嬪娘娘回話,還請娘娘示下。」芳芷雖說眼下在祈嬪的身邊兒伺候着,但她真正的主子是皇后,她自然要聽從皇后吩咐。更何況,祈嬪並不信任她。既然如此,那她也懶得為祈嬪操那份心了,皇后讓她做什麼,她做什麼便是。
皇后沉吟片刻。
此番皇后若是帶着芃芃來的,那麼只消讓芳芷過去如實回復祈嬪,便可安祈嬪的心。可皇后並沒有帶芃芃過來,倘若讓眼下拼命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祈嬪知道了,指不定會因此而產生驚慌或是恐懼之情,不利於生產。既如此,在這回復上頭,可要做些文章了。
「你就去回復祈嬪,本宮將芃芃帶過來了,讓祈嬪什麼都不必想,只管安心生孩子。」
下位者欺瞞上位者,那是大罪,可上位者欺瞞下位者,着實不算什麼事兒。有誰規定了上位者必須要對下位者說實話的?沒有吧!更何況,皇后這可是善意的謊言!
倘若祈嬪能夠平安生產,那說明皇后這善意的謊言安撫住了她;倘若祈嬪未能平安生產,那也怪不到皇后頭上,更加怪不到芃芃頭上不是?至於說,因為皇后未把芃芃帶過來「旺」祈嬪,才導致祈嬪出了事……想多了吧?難不成芃芃還沒有降生的時候,這宮裏頭其他妃嬪就不生孩子了?
所有妄圖把「生產安全」和「芃芃」扯上關系的行為,在皇后看來都是別有用心且絕對不能容忍的。
而事實也確實是如此。
芳芷聞言,自然明白自家主子有了打算,當即應道:「是。」
而後,又用眼神掃了一下周圍的人,示意皇后,光是她這邊兒答應了沒有用,若是有人趁亂跑進去告訴祈嬪「真相」,可就不妙了。芳芷的視線着重落在被祈嬪派去找皇后的那名宮女身上。
她記得,這宮女名喚海棠,是新近被祈嬪提拔上來的,因其能說會道,往往能夠說到祈嬪心坎兒里去,最近頗得祈嬪重用,還特意給她改了名,將其提拔為二等宮女。雖說祈嬪最看重的還是她的心腹梨棠,其次是太后給的豆綠和皇后給的芳芷,但這海棠在鍾粹宮一眾下人之中,也可以說是實際上的第四人了,比宮中的掌事姑姑和掌事太監還得祈嬪看重些。
就是這海棠,在祈嬪生產之前,以「五公主身負祥瑞,若是有五公主坐陣,娘娘定能安全生產」為由,把祈嬪說得動了心思。芳芷也不知道這丫頭是為了討好祈嬪而這麼說,還是別有用心,但總歸,這丫頭心中的小九九不是一般的多,且還特別擅長掩藏自己的小心思,起碼皇后就沒有看出來,她居然會是給祈嬪出主意的那個人。
鑑於此,芳芷覺得,在祈嬪誕下皇嗣之前,還是不要讓海棠靠近祈嬪了。
皇后與芳芷不愧是主仆,在交換完眼神之後,皇后也知道了芳芷想要傳遞給她的信息,當即便道:「為了避免人多壞事,有人趁機對祈嬪動手腳,方才在外頭的人,就不要進產房了。至於芳芷,既是祈嬪派你出來的,那你就儘快回去吧。既然她能在這種緊要關頭派你出來,說明她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你若是久久不會,只怕她就不能安心生產了。」
「是。」芳芷得了皇后的命令,準備回到產房之中。
這時候,海棠也急了,她沒好直接當着眾人的面嚷嚷皇后在欺騙祈嬪、睜眼說瞎話,她只是拔高了聲音道:「皇后娘娘,祈嬪娘娘眼下身邊兒正缺人伺候,她曾囑咐過奴婢,讓奴婢一回來就去產房中幫忙的,請您讓奴婢過去吧,皇后娘娘!」
鍾粹宮中不少人受過海棠的恩惠,與她交好,見她這般懇求皇后,便也幫腔道:「皇后娘娘,您可以擔心別人對祈嬪主子不利,不讓他們進去伺候主子,但海棠姐姐不同,她對祈嬪主子素來最是忠心不過,祈嬪主子也很是倚重她,您就讓她進去吧。」
皇后自然不會看不出海棠是故意提高了聲音,想要引起產房那邊兒的注意。可惜產房那邊兒眼下正亂着,祈嬪的痛呼聲又一聲高過一聲,所以,除非海棠扯開了嗓子吼,否則她就別想讓產房中的人聽到她的聲音。
「不,你就在這兒等着。既然祈嬪在這個關頭派你來請本宮,可見你也不是什麼不可或缺的人物,怎麼就等不得了!」
黃嬤嬤這下也看出海棠有問題,若是當真讓海棠進了產房,只怕祈嬪就要知道五公主並未隨着皇后來鍾粹宮之事了。
只聽她道:「整個鐘粹宮中,只有包括你在內的幾個傳訊者,在祈嬪生產之前離開過這兒。若是有人想要對祈嬪娘娘不利,這是最好的機會!你在來找皇后娘娘的過程中,有沒有見過什麼人,是否拿了什麼禍害人的東西,咱們一概不知,所以,你不能進產房!皇后娘娘不能拿祈嬪娘娘和皇嗣的安危,來賭你的忠心!」
說着,黃嬤嬤又警告周圍的人:「你們可要想好了,你們現在幫着海棠求情,若是祈嬪娘娘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海棠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而你們就是她的幫凶!」
一聽到這兒,方才還在為海棠求情的人,頓時也不敢再出聲了。
說白了,人都是自私的,在不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時候,他們不在意做做順水人情,可一旦涉及到自己……不好意思,你誰啊?
正在這時,乾隆也趕了過來:「裏頭情況如何了?」
「還在生呢,祈嬪這一胎來得委實不易,經歷了頗多周折,最終卻能化險為夷,如今又有真命天子為她壓陣,她今日定能安然誕下皇嗣。」
只是裏頭那一聲聲的痛呼聲,委實讓人揪心。
可惜這種時候,乾隆和皇后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按照時下的思想,產房乃是污穢之所,皇后去不得,乾隆更是去不得。
於是,這對天底下最尊貴的夫妻,便在產房外來回踱步。
海棠瞅准了時機,想要向乾隆告狀,卻被黃嬤嬤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好在乾隆一門心思撲在祈嬪和皇嗣身上,沒有注意到她鬧出的小小動靜。
皇后見狀,心知她欺瞞祈嬪之事,必是瞞不過乾隆的,為了避免有心人又到乾隆跟前顛倒是非黑白,讓乾隆訓斥自己,皇后這次決定先下手為強,向乾隆披露這一真相,畢竟乾隆對她素有偏見,若是先聽了別人的挑撥之語,皇后毫不懷疑乾隆會訓斥自己。雖說她最後定能化解乾隆的懷疑,但既然能夠不挨訓,她又何必上趕着找虐呢?
更何況,總是別人在乾隆跟前告她的狀。這回,她也想主動告一告別人的狀。
「皇上,說來,臣妾在來鍾粹宮之前,聽到一件趣事兒,想跟你分享一下。」
乾隆以為皇后是想讓舒緩一下自己的心情,雖說興致不高,但也不好拂了皇后的好意,便道:「皇后說吧。」
「臣妾聽人說,芃芃身負祥瑞命格,若是在妃嬪產子之時,有芃芃在,芃芃定能為那名妃嬪帶來福運,讓那名妃嬪化險為夷、轉危為安。」
乾隆聞言,不由皺起了眉頭:「這是誰傳出來的話?這產房中的哭喊聲,朕聽着都覺得心煩,何況是芃芃一個小孩子!若是讓芃芃來了,她晚間豈不是要做噩夢?」
皇后看到了乾隆對此事的態度,當下心裏有了更多的底兒。
「皇上說得極是,想來,宮中有些見識淺薄之人,只以為芃芃是她們的工具,需要時就能隨叫隨到呢。」
「芃芃是朕的欽封的固倫和晏公主,鎮壓的是我大清國運,旁的雜七雜八的事就不要去煩她了。若是有人敢打芃芃的主意,皇后你只管切斷她們的妄想。」
雖說妃嬪產子在宮中也算是極為重要之事,但在江山社稷跟前,自然一切都是小事。有人企圖把芃芃當做工具人一事,也令乾隆頗為不快。
皇后唇邊閃過一絲笑意,但她很快將那絲笑意隱了下去:「皇上放心,臣妾明白。」
平日裏,乾隆有諸多不靠譜之處,但幸好,在這件事上,乾隆的立場和看法與皇后是一致的。
——想要讓固倫公主當工具人?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帝後二人的對話進行到這裏,海棠已經不撲騰了。她意識到,若是她真的跟乾隆告了狀,指不定遭訓斥的不是皇后,而是她。
在她和她背後的指使者眼中,只要給皇后扣上一定不重視皇嗣的帽子,乾隆定會對皇后心生厭惡。可她們忘了,芃芃在乾隆眼中,是極為特殊而又重要的存在。倘若皇后是因為芃芃,才不「重視」其他皇嗣,乾隆非但不會責備皇后,反而會拍手叫好。
皇后在跟乾隆說完這些之後,正等着海棠繼續搞事情呢,連一開始捂着海棠嘴的黃嬤嬤,都在皇后的示意之下放開了對海棠的桎梏。誰知道,海棠竟偃旗息鼓了,倒讓皇后覺得有些掃興。
在「繼續告狀」與「不指名道姓,引導乾隆自主發現」之間猶豫了片刻,皇后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就她在乾隆這兒的印象……她還是不要直接告某個人的狀了,省得回頭乾隆又以為她要針對誰。
反正她相信,有些暗搓搓想要搞事情的人,是絕對不會讓她失望的。
與皇后的泰然自若截然相反,海棠心中焦急無比,思考着該怎麼給她真正的主子傳訊,告知她情況又變,她們原本的計劃怕是不能順利實施了。
正在這時,一陣屬於嬰兒的稚嫩哭聲傳入了乾隆的耳中,只見一位產婆抱着一個大紅襁褓走了出來,一臉喜色地對乾隆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祈嬪娘娘生了一位小格格!」
雖說在時人心中,這生女兒不如生兒子好,但是宮中的格格少,物以稀為貴不是?瞧瞧皇上對五公主那寵愛勁兒吧,若是新誕生的這位小格格能有五公主一半乖巧討喜,指不定乾隆也會對這個女兒十分寵愛。
說着,產婆將襁褓遞到了乾隆跟前:「皇上可要親自抱一抱小格格?」
她都已經想好了,若是乾隆親自抱了六格格,回頭鍾粹宮就有的吹了,比如六格格深得皇上寵愛,皇上抱着她就不肯撒手什麼的。能夠出現在鍾粹宮為祈嬪接生,這名產婆顯然也被祈嬪拉到了自個兒的陣營之中,她自是盼着祈嬪好了,她也能多沾些光。
只是,乾隆看着襁褓中瘦瘦小小的嬰兒,全然不似芃芃誕生時那般精神,便有些下不去手,生怕自己一個用力,就把孩子給抱壞了。
「朕……朕還是待她長大一些再抱她吧。」最終,乾隆道。
產婆聞言,頓時急了。這宮裏頭誰不知道,當初五公主誕生之時,皇上非但親自抱了五公主,開懷大笑一場之後,還即興為五公主賦詩一首,並賜下了品級和封號!雖說六格格是庶出,又沒有祥瑞傍身,比不得五公主,但至少也不能差太多啊!
這產婆準備利用五公主,讓乾隆更重視六格格一些,便道:「皇上,聽聞今日皇后娘娘將五公主也一併帶來了鍾粹宮,為祈嬪娘娘祈福。祈嬪娘娘如今平安誕下了六格格,心中對皇后娘娘和五公主十分感激,在奴婢抱着小格格出門之前,還特意叮囑奴婢,要好生向皇后娘娘道謝呢。敢問皇后娘娘,不知五公主何在?六格格與五公主是嫡親姐妹,正該好生親近一番。還請皇后娘娘將五公主給抱出來,讓五公主與六格格見上一見。」
皇后笑而不語。瞧瞧,搞事情的人這不就來了麼?所以說,她很不必指名道姓地告誰的狀,總有人喜歡上演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戲碼。
乾隆眼眸中如同醞釀着一場風暴一般,讓人不寒而慄:「是誰告訴你,五公主也來了鍾粹宮的?」
產婆不懂乾隆為何忽然發怒,吶吶道:「回皇上,是皇后娘娘遣人來告訴祈嬪娘娘的,奴婢當時在產房之中,也聽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芃芃:狼人紛紛自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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