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送審第一輪。」宴以道此時正立在家裏的窗前,望着窗外茫茫的夜色,聲音透着夜裏的涼意。「結果第一輪審查就沒有過。說是內容有幾處不行。」
「內容?」阮蘇杏眸微眯,漆黑的瞳仁一凝,長睫微顫了一下,在燈光下灑出淡淡陰影。「內容十分主旋律,並且積極向上,怎麼可能會不過?」
「詳細的結果明天會由審查組反饋過來。」宴以道換了個手拿手機,「這眼看着就要定檔,如果審不過的話,就要重新修改,多費一些周折。」
「先看明天的結果再說。到時候將反饋結果轉發給我,我們再商量做如何的調查。」
此時的阮蘇以為只是普通的審查,她並沒有想到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薄行止看她終於打完電話,就拿起吹風機嗡嗡嗡的幫她吹頭髮。
男人動作輕柔,輕輕的拂過她烏黑如瀑的青絲上。
暖暖的風吹在頭頂,十分舒服愜意。
薄行止低眸看着掌心的髮絲,柔滑的觸感非常好,他撫摸着這絲滑的長髮有些捨不得放手。
阮蘇一抬眸扭頭就看到男人有些失神的盯着她的頭髮看。
她沒有開口打破這氣氛,而是眯了眯眼,跟只貓兒似的。
薄行止給她吹完頭髮,又戀戀不捨的伸手輕拂了一下她的秀髮,這才把吹風機給收了起來。
但是阮蘇卻抬手搶過來,男人微微一愣。
就默契的坐下來,他個子很高,他哪怕坐着,阮蘇也只能站起來幫他吹頭髮。
男人又短又硬的頭髮在她白皙的指尖,就和他的人一樣,又冷又硬。
常說頭髮硬的人心腸鐵石,若是以前,阮蘇估計也會這麼覺得。
但是和薄行止一起經歷了這麼多起起伏伏,這麼多事情,她倒覺得這男人內心其實很柔軟。
她恍惚的想起來,以前那四年婚姻里,無數她都如同現在這般,溫柔的幫他吹頭髮。
只是……他很少會幫她吹。
當時不過是為了盡妻子的責任罷了。
現在……怎麼就突然變得,彼此如此親密無間?
那時候他很冷漠,那冷漠不是身體上的冷,而是心理上的氣場上的情緒上的。
他矜貴又清冷的望着你笑,可是也沒有感情。
是什麼時候開始,他看向她的眼神寵溺又溫暖?
阮蘇認真的給男人吹頭
發,薄行止看着她睡衣遮蓋下的細腰,伸出長臂輕輕摟住,將腦袋放到她的小腹處。
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讓阮蘇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就恢復了過來。
她知道,他在表示,他肯將自己的腦袋交給她,就是肯將他的性命交給她。
阮蘇白皙如玉的手指在男人的發間穿梭,男人的手臂卻越發收緊。
他把臉埋在阮蘇的睡衣上,鼻息間都是她淡淡的清香,「老婆,我們生個孩子吧。」
阮蘇的手指頓時一僵,她吹頭髮的動作都停了。
「孩子……」
她的嗓音有些暗啞乾燥,她的身體現在怎麼可能要孩子?
媚蠶的毒一直沒有解,如果再傳給孩子……
她不敢想像,她自己受苦就罷了,怎麼能夠讓孩子跟着受罪。
她別過眼,壓抑住自己心底的酸楚,找了個藉口,「過段時間吧,現在有很多事情都沒有結束。我媽……等我媽的事情結束了。」
薄行止並沒有多想,只以為她是想迫切的想要查到母親的消息,所以點了點頭,「恩,反正我們還年輕,也不急。」
他差點都以為,她不想生……
看到她並不是非常拒絕,他心裏長長吐了一口氣。
只要小蘇不排斥就好。
薄行止依舊牢牢抱着她的腰,「將來我一定要作一個好爸爸。」
阮蘇一點一點的收着吹風機的繩子,收好以後將吹風機放到一邊的床頭柜上。
她任由男人親昵的擁抱着她,「你一定會的。」
薄行止的腦袋在她的腰間蹭了蹭,高冷的薄總就跟一個大型的毛絨玩具一樣,甚至還帶了一絲討好的卑微?
他怕自己提起生孩子她會生氣,她會抗拒。
幸好,沒有。
阮蘇推了推依偎着她的男人,「起來吧,我們該睡了。」
薄行止鬆開她,起身和她站在一起,他身高腿長,看向她的時候微微垂了腦袋,「好,我們睡覺。」
他觀察了一下阮蘇的神情,發現她真的沒有生氣的樣子。
他沒有忍住,握住了阮蘇的手,「我們以後…
…生個女兒吧,像你一樣漂亮可愛。」
阮蘇一直低垂着頭,並沒有去看薄行止的神情,她有點難過。她一向很少有負面情緒,可是在生孩子這件事情上,她第一次產生了一種想要躲避的感覺。
難,很難。
以她的身體狀況,想要懷孕生孩子,這件很多人都能夠做到的事,對她而已,真的很難。
她可以做到很多別人做不到的事情,可是別人輕而易舉就能夠得到的幸福和快樂,她卻得不到。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悲哀。
她縮進了被窩裏,空氣里瀰漫着薄行止身上淡淡的清新氣息。
窗外的夜色里,不知不覺間開始飄起了細小的雪花,再有幾天就要過年了,天氣越發的冷了。 ??
漸漸的,滿眼望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細白的雪花覆蓋着大地,仿佛罩上了一層銀衣。
薄行止伸出手臂,摟住了阮蘇,阮蘇往他懷裏縮了縮,閉上了雙眼。
第二天清晨,整個世界都是一片銀白色,下了一夜的雪空氣顯得格外的清新,也格外的冰冷。
唐家早早的就熱鬧起來,傭人們開始打掃庭院裏面的積雪,唐宛柔雙手捧了一杯熱乎乎牛奶站在客廳的門口,看着外面雪白的世界,呵了一口白氣出來。
「幸好咱們這算是北方,屋子裏有暖氣,不然的話這麼冷,真的要凍死。」
她說着就轉身坐到了沙發上。
唐夫人剛剛從樓上房間裏面出來,伸長脖子看了一眼門外雪白的世界,傭人們掃雪掃得熱火朝天。
「下雪了好啊!下雪了就最好不過了。」
她笑得得意洋洋,「這時候估計那小賤人的心也像這冰天雪地一樣哇涼哇涼的吧。」
「媽,事成了?小姑父辦好了?」唐宛柔眼前一亮,趕緊湊到唐夫人身邊。
「那可不是,直接將小賤人的片子給打回去了。」唐夫人越說越得意,幾乎可以說是眉飛色舞。「她估計想要情人節的檔期,這大年初一的檔期她是不可能的。所以如果到時候趕個情人節的檔期,還是可以的。」
唐宛柔也不是傻瓜,她算了算時間說,「可是……現在距離情人節還有一個月呢!她這片子被打回去了,再修改再過審,這一拖情人節就過了呢!」
> 「情人節以後就沒有什麼好時間,也就有個什麼清明節,什麼端午節,勞動節之類的。這種小節日,哪能和大節目相比?」唐夫人笑着捏了一個茶几上的草莓送到嘴裏,「可是再拖的話,就只能拖到暑假檔,或者是國慶檔……」
「可是拖了暑假,一年就過了一半,到國慶,就過了一大半……光是拖着就損失不小。投資商如果急着回攏資金的話……怕是拖不起,並且拖得久了,粉絲們的期待值也會下降許多。」
唐宛柔仔細的分析着電影圈裏面的情況。
唐夫人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女兒,眼底掠過一絲讚賞,「宛柔,你說的不錯。你真的是越來越有進步了,媽心裏很高興。」
「這不都是跟着媽學的嗎?」唐宛柔笑嘻嘻的將手裏的牛奶全部喝完,「我就等着看阮蘇的笑話。嘿嘿——別的收拾不了她,讓她損失一點錢我也高興。只要她受到一定程度的損失,我都高興。」
他們和阮蘇薄行止的仇太深了。
「行了,走,咱倆去你小姑姑家一趟。」唐夫人站了起來,然後吩咐傭人準備了一些禮物,她又從自己的首飾盒裏拿出來了一個全新的手鍊,「你小姑父這一次不錯,怎麼着也得謝謝人家。」
唐宛柔點頭如小雞啄米,「還是媽想的周到。」
人們常說,下雪不冷化雪冷。
圍巾擋住阮蘇的脖子,她把手放到口袋裏,來到了咖啡廳里。
宴以道早已經等在那裏,看到她踏咖啡廳,趕緊沖她招手。
阮蘇穿了一身羊絨大衣,腳上是一雙黑色的長靴,脖子上是一條圍巾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她走到宴以道對面坐下來,「怎麼樣?」
「事情不太好辦。」宴以道將文件拿出來打開,指着上面的某一條說道,「不准出現暴力場景,可是這根本不暴力,更加沒有血腥的元素。」
女主假千金薄文語有和流氓打架的場景,為了突出她的武功。
可是如果全部將有關這方面的刪除,那人設立刻就會崩塌。
觀眾也會覺得劇情有很多地方不是很通暢。
「還有這裏,連任何一個擁抱的鏡頭都不能有,擁抱都不能有了?」宴以道越說越氣憤,「我看他們就是存心刁難。我們這是現實主義題材,又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題材和立意,他們就是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