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陳翻譯,什麼都別說了,今天這報告一交,我們麥蘭捕房算是給總監交了個差,杜邦這事算是過去一大半了。大筆趣 m.dabiqu.com」
大三元一個包廂內,鐵林臉上微紅,說話有些大舌頭,吐氣中帶着濃濃的酒味,他已經酒意上頭。
「這事多虧了你那天一番話點醒了我,啥都不說了。陳翻譯,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以後你就是我哥,我就叫你道哥!」
他一手攬着陳樂道肩旁,一手端着酒杯,搖搖晃晃的,酒水晃得四處都是,嘴裏還大咧咧說道。
鐵林性格本就豪放,不喝酒時還好,喝了酒一興奮這股隱藏在骨子裏的豪放便徹底釋放出來。
陳樂道順着鐵林的話,一個勁點頭,這人看着是個能喝的,結果這才喝幾杯就這樣了!
心頭哭笑不得,這是又要當哥的節奏啊!
鐵林面相成熟,看上去比陳樂道大些,但實際年齡倒是和陳樂道差不了多少。被叫哥,倒也沒多大不合適。
只是讓這三十來歲面相的叫自己哥,陳樂道心裏總是怪怪的。
鐵林嘴裏還一個勁巴拉巴拉說着:
「道哥,以後有什麼要幫忙的,你就說,我鐵林別的不怎麼樣,就是講義氣,為朋友,咱能插自己兩刀!」
肩膀讓鐵林摟着,陳樂道想推開鐵林那滿是酒氣的腦袋,這傢伙喝酒後力氣大的出奇,竟是死活不撒手。陳樂道無奈。
鐵林一邊說話,一邊晃晃悠悠給自己倒酒,酒沒到進酒杯里,倒是讓他給他到在了桌上。又菜又愛喝,真是到最後,鐵林終於是趴到了桌子底下去。
看着杯盤狼藉的餐桌,陳樂道面露苦笑,這飯吃得真是一言難盡。以後說什麼都不單獨跟這傢伙出來吃飯了,吃也絕對不能讓這傢伙喝酒。
幾天過去
「吉爾先生,流言現在已經越傳越廣,馮敬堯讓人在阻止流言的傳播。不過他還是太高看自己,這種讓市民喜聞樂見的言論,尤其是誰想阻止就能阻止的。」
在杜邦被馮敬堯殺的言論中,馮敬堯儼然被塑造成了一個英雄,能和洋人對着幹,這可不就是國人楷模嗎!這消息一傳開,想阻止都很難。
正如九叔所言,這種事是市民百姓最喜歡談論的。
「很好,」吉爾滿意點頭,端着咖啡啜飲一小口,再次放下杯子。
「我的那些朋友一直在給馮敬堯施加壓力,催他找到兇手,這些天費奧里着急地頭髮都掉了不少。」吉爾笑着說道,似乎看見了費奧裏頭頂上的那片茫茫沙漠。
「我已經拍了一封檢舉他的電報回國,相信有了杜邦這個事件做導火索,費奧里的總監職位馬上就得被除去了。」
正如馮敬堯對付杜邦用的方法一樣,吉爾這兩年也不是什麼都沒幹,至少費奧里的那些醜事,他讓人收集了不少。
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警務處也是一樣,警務處變成現在這般模樣,上到警務總監,下到站崗的小巡捕,同樣沒一個是清白的。
吉爾在警務處內部權力爭奪上輸給了費奧里,便從外面着手,有了這些年收集的資料加上這次杜邦的事情,吉爾相信這次一定能一擊必殺,讓費奧里讓出總監位置回國養老去。
九叔看着吉爾佈滿喜悅笑容的臉,心裏暗自罵了句「老奸巨猾」,這些外國佬沒一個好東西,但嘴上依舊笑着恭維道:
「吉爾先生,看來得恭喜你,你距離升任總監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哈哈,朱,用你們中國人的話來講,應該是同喜,我成了總監,華總巡捕的位置也就是你的了。」
華總巡捕是警務系統內華人目前最高職位,老馬現在可以說是警務處最位高權重的中國人。
至於陳樂道和薛良英,雖然在警務處同樣受到尊敬,但他倆是狐假虎威,真說到權力,還得是老馬第一。
九叔聽到吉爾這話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之前他只是副總巡捕,上面還有老馬這個跟馮敬堯穿同一條褲子的人在,這讓他跟馮敬堯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人物,只能耍些不上枱面的手段。
等他成了華總巡捕,再背靠着警務總監,即使馮敬堯,他也敢正面扳扳手腕。
想到現在的情況,九叔覺得自己距離成功已經不遠,心裏忍不住對未來開始暢想起來。
可憐的金胖子,我會給你報仇的!
九叔和吉爾在咖啡廳暢想未來,警務大樓內費奧里此刻同樣收到了一份讓他意外卻又感到驚喜的禮物。
看着手中的諸多香片以及文字記載的資料,他臉上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陡然想到對面還站着人,趕緊又收起自己臉上的笑意。
「陳先生,這些照片和文字資料和之前報紙上登載的關於杜邦先生的那些報道有諸多相似之處,杜邦先生的事不會也是你們做的吧?」費奧里看着對面的祥叔說道。
祥叔呵呵一笑,對費奧里的質問絲毫不急。
「我們之前的確給那些報社提供了一些關於杜邦先生的照片和資料,不過杜邦先生被人殺死這事和我們沒有關係,馮先生的目的只是把杜邦先生送回他的故鄉而已。」
「是嗎?」費奧里看着祥叔,沒有在這件事上過多糾結。
杜邦怎麼樣,他並不在乎。
「那吉爾副總監不知道哪裏又得罪了馮先生,以致於馮先生要將這些東西給我呢?」
「呵呵,費奧里先生,我們不妨開門見山,直接說吧。」祥叔沒有回答費奧里的問題,他今天來這不是給費奧里解惑的。
「您和吉爾副總監之間的關係我們也略有了解,馮先生很想與費奧里先生交個朋友,這些東西都是馮先生送給您的禮物。」祥叔微笑說道,身上的灰色長袍讓他氣質帶着幾分儒雅,說話時顯得彬彬有禮。
費奧里低頭看了眼祥叔所謂的禮物。這些東西他確實喜歡,但要說是白送的禮物他就不信了。上帝哪會沒事就扔塊披薩給他呢!
不過這不重要,祥叔既然不說,他索性不再追問,只要能讓吉爾除去副總監職務,不在警務處待着礙他的眼,這便是一件好事。
有了這些東西,再加上吉爾和朱潤九兩人密謀殺害杜邦的事情,吉爾或許就不是除去副總監職務,而是得回國接受審判了!
費奧里心情越發好了,嘴角浮現一抹隱秘的笑容。抬頭看着祥叔。
「陳先生,馮先生在上海灘受到所有人的尊敬,誰又會不願意和他成為朋友呢?請你回去轉告馮先生,費奧里非常高興能成為他的朋友。」
費奧里伸出手和祥叔握手,口中微笑着說道。
「那我就先告辭,不打擾您工作了。」
祥叔摘下帽子滑至胸前,微微欠身,然後轉身走出辦公室。
費奧里再次坐下,看着桌上的這些照片和文字資料,嘴角笑容漸漸擴大,越發燦爛。
祥叔離開費奧里辦公室,留在門外的兩人立刻跟上,三人沒直接出警務大樓,而是拐個彎去了政治部。馮程程知道祥叔要來警務處後,特地委託祥叔給陳樂道帶份禮物過來。
自上次陳樂道建議馮敬堯讓馮程程待在家裏後,他們兩人便再沒見過。
上次的危機雖然解決,但馮敬堯依舊沒讓馮程程出門,他實在擔心馮程程出現意外。最近上海灘開始傳出那些有關他的言論後,他就更不放心馮程程出來了。
馮程程本想將東西親手送給陳樂道,她心裏期待着陳樂道見到禮物後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可惜爸爸不讓她出來,就是跟祥叔一起出來也不行。
無奈之下,她只能委託祥叔將東西帶給陳樂道。
「咚咚咚,」身後一人上前敲響陳樂道辦公室的門。
「請進,」裏面傳來聲音,不過不是陳樂道的。
知道陳樂道不是自己單人一間辦公室,祥叔並沒有疑惑,直接推門。
「請問你找」薛良英話未說完,陳樂道抬起了頭。
見着門口的祥叔,放下手書本,笑着起身道:「祥叔,你怎麼來了?」
薛良英不再說話,知道這是來找陳樂道的了。
對祥叔笑了笑,薛良英再次低下頭,目光回到西廂記上。
「祥叔,你坐,」陳樂道給祥叔倒了一杯茶。
祥叔一直微笑看着他,等他忙完坐下才說道:
「樂道,在警務處工作還適應吧?」
祥叔此刻就像一位親切和藹的長輩,身上沒有絲毫馮敬堯手下第一劊子手的氣息。
「呵呵,還行,這不,每天都是這樣清閒的生活。」陳樂道笑道。
祥叔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我這次過來是找費奧里總監的,小姐知道我要來,就托我給你帶點東西過來。」
這話說完,祥叔朝門口招了招手,一人端着一個禮盒走了過來,遞給陳樂道。
「這是小姐托我帶給你的東西,她本想親手交到你手裏,不過老爺最近這段時間不讓她出來,便讓我帶給你。」
祥叔笑着說道,笑容帶着幾分對後輩的調笑與慈愛意味。
「打開看看吧,小姐特意囑咐一定要讓你看過之後我才離開。」
陳樂道笑着點頭,打開包裝得頗為精美的禮盒。
原本注意力沉浸在書中的薛良英突然抬了抬頭,目光朝陳樂道手中的禮盒飄來。
禮盒打開,裏面摺疊好的一條紅色圍脖顯現在陳樂道面前。陳樂道臉上適時露出驚喜之色。
拿出圍脖輕柔地摸了摸,很細密,很軟和,看得出織這條圍脖的人很用心。
看着織得頗為細密的圍脖,陳樂道心中真有幾分感動了。
那傻丫頭,沒想到居然還會這個。
馮程程作為馮家的千金大小姐,馮敬堯的掌上明珠,再加上從小便沒有母親,他是真沒想到她竟然還會這種針線活。
陳樂道直接當着幾人的面將圍脖套在了脖子上,雖然現在的溫度還不需要這個,但馮程程一定特希望自己能在第一時間將圍脖戴上。
站起來感受了下,脖頸被圍脖包裹着,暖洋洋的,陳樂道對祥叔笑着說道:
「祥叔,麻煩你轉告程程,這條圍脖很暖和,我很喜歡。」
祥叔笑着點了點頭,對陳樂道越發滿意,真是個心思細膩的年輕人。
端起茶杯啜飲一口,祥叔起身,「你喜歡就好,這可是小姐花了幾天時間一針一線給織出來的,手都不知被扎了多少下。就連馮先生的圍脖都被小姐排在了你的後面呢。」
有些心疼的將馮程程背後的辛苦說了幾句,祥叔又道:
「那我就先回去了,小姐還等着我帶消息回去呢。」
「我送送祥叔。」
陳樂道帶着圍脖一直將祥叔送到警務大樓外才返回,再次踏進辦公室時,一道羨慕嫉妒恨的目光頓時落到了他脖頸處的圍脖上。
「馮家大小姐真是賢惠,竟然還親手給了織了一條圍脖。」這話怎麼聽怎麼感覺酸溜溜的。
陳樂道笑了笑,送給薛良英一個你羨慕去吧的眼神。
取下圍脖疊好放回禮盒中,剛才戴着是為了讓祥叔回去轉告馮程程,讓那傻丫頭高興高興,現在就沒必要了。上海灘的溫度還沒到需要戴圍脖的程度。
「怎麼,羨慕啊,想要就去讓你家那位大律師給你織去,光羨慕有什麼用。」陳樂道對眼神酸溜溜的薛良英說道。
他不說這話還好,這話一出,本來淡淡的酸味頓時濃烈起來,跟司馬光砸了一個醋缸一般。
薛良英和他未婚妻的感情很好,但那位律師女士頗有些女強人的精明能幹,在女紅這些針線活上的手藝卻是不怎麼拿得出手。
這不是刺激人了嗎不是!!
薛良英恨恨地瞪了眼陳樂道,決定接下來一天都不跟陳樂道說話。
事實上他沒有做到,十分鐘後:
「你真是個負心漢!」
「???」
聽到薛良英這冷不丁鑽出來的一句話,陳樂道瞪大了眼睛。
這話換一個美女來說我可能還會有點成就感,但你是怎麼回事??
「有了馮家大小姐,竟然還跟你那個乾姐姐關係不清不楚,我鄙視你!」
薛良英鄙視地看着陳樂道,說完這話,似乎感覺自己扳回一局,嘴角浮現笑容。
當在幸福上比不過別人的時候,就跟他比人品!
這是薛良英在別人身上得到的經驗,以往他經常讓別人這樣比。
不過想到自己還有個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成就在,他就更高興了,剛才的委屈一閃而逝。
距離陳樂道收到馮程程圍脖的日子已經過去幾天,這些天上海灘風平浪靜,沒有太大的事情發生。
陳樂道每天按時上班,嗯,不對,這個並沒有
馮程程每天頂着自己爸爸的醋缸子織着給爸爸的圍脖,爸爸說了,要是比給陳樂道那小子的圍脖差,他就不要。真是個難以將就的老頭。
陳翰林每天依舊在街上走來走去,遇見了小偷依舊沖在最前頭去抓,只是臉上沒了天真單純的那股學生稚氣。陳樂道給他制定的磨鍊計劃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用周明先和呂奉名字命名的奉先診所陳樂道已經有段日子沒去,也不知道周醫生是不是依舊在奉先診所內白嫖着。
費奧里和吉爾勒布雷兩人都在心裏算計對方,想着把對方送回法國故鄉去,吉爾等待着國內的消息傳來,費奧里則在找一個向吉爾發難的時機。
馮敬堯殺了杜邦的傳言在上海灘越傳越廣,馮先生的名字再次響徹上海灘,他的眾多臭名中混進了一個叛徒。一些等着看馮敬堯倒霉的人都在暗地悄麼聲地關注着事情的發酵。
費奧里每天依舊能接到眾多催他找出兇手的電話,但已經胸有成竹的費奧里總監並不再為此心急,心情越來越好,就連頭頂的沙漠裏都冒出了一兩根綠苗。
一切都有條不序地進行着,但在這看似平靜的狀態下,一道隱藏着的一波洶湧波濤卻是即將襲來。
這天早上,薩爾禮睡意朦朧還沒有起床,床頭的電話突然叮鈴鈴響了起來。
「喂,」
帶着幾分起床氣的語氣傳到電話另一頭,但對面之人沒有計較薩爾禮的語氣,而是急匆匆說道。
「薩爾禮,是我,格林。」
格林語氣中帶着焦急,聽到是格林,睡意朦朧的薩爾禮頓時清醒過來。
「格林,出什麼事了嗎?」
格林是法國駐滬總領事館的副總領事,也是他的好朋友。若非有急事,肯定不會這個時間點給他打電話,而且還如此着急。
「出大事了,我剛得到消息,吉爾前段日子給國內拍了電報,附上許多證據舉報費奧里。國內早就對警務處現狀不滿,因吉爾這封電報,已經決定去除費奧里警務總監職務,召他回國。
新任命的警務總監法布爾已經從法國出發,估計就在這兩天就要到上海了。
法布爾是帶着整頓警務處的命令來的,他上任後警務處將會面臨全面整頓,我看你還是趕緊回國,先避過這次風頭吧!」
格林打這個電話,就是給薩爾禮通風報信的。
法布爾成為新任總監的事是他國內的朋友告知他的,並且告訴他法布爾是個做事嚴明的人,一旦帶着整頓警務處使命的法布爾上任,警務處必將面臨殘酷的清洗。
要想躲過這一劫,薩爾禮就必須早做準備,一旦法布爾上任,再想溜就來不及了。
「好的,我知道了。」掛斷電話,薩爾禮再沒有一絲睡意,起床匆匆洗漱後開車前往警務處。
格林不會騙他,如果不是真的到了必須得趕緊離開的地步,也絕不會這麼着急的給他打電話。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他現在得立馬做些安排,然後趕緊回國。
吉爾勒布雷這個蠢貨,舉報費奧里就算了,還連累他!
陳樂道照常九點半左右從家裏出發,快到距離十點不遠的時候到了警務處。
還沒進入警務大樓,兩個小巡捕就叫住了他。
「怎麼了,有什麼事?」
見兩人叫住自己,陳樂道疑惑着問。
「陳翻譯,薩爾禮督察長讓你來了後去他辦公室找他,看他的樣子好像挺急的。」
其中一人對陳樂道說道。
「哦哦,好的,我知道了。」陳樂道點頭。
「出了什麼事?薩爾禮幹嘛着急地讓站崗的巡捕通知我?」陳樂道心裏冒出疑惑。
這兩個巡捕是他來警務處後會最先遇見的人,如果不是十分着急,怎麼都不可能讓兩個站崗的巡捕給他傳話。
陳樂道帶着疑惑進入大樓,沒去自己辦公室,直接去了薩爾禮那裏。
敲門後,裏面的聲音立馬傳來。
推門而進,薩爾禮見是陳樂道,立馬道:「陳,你終於來了!!」
兩人坐到一旁沙發上,薩爾禮將早上格林給他說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完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陳樂道有點懵,這些話里的消息量太多太驚人,他一時有點消化不完。
「你打算怎麼做?」陳樂道問。
「我得回國避一避,等這次風波結束後再回來。」薩爾禮道。
「我叫你來主要是為了你的事,我打算把你的翻譯職位轉到顧問職位上,還是屬於政治部。
警務處有規定,所有警務處的職員都不能在外經營任何產業。之前沒人在乎這個,但這次法布爾上任後就不一定了。
顧問不一樣,性質比較特殊,是可以在外經營產業的,只有成為顧問,你在外開歌舞廳的事才不會被追究。」
陳樂道之前不知道警務處還有這個規定,不過仔細一想,好像沒有這個規定才更奇怪。只不過他之前一直沒有注意而已。
「好的,我沒有意見。」他點了點頭,心中對薩爾禮更加認可。
能在這種時候想到自己,這個朋友交的值!
「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今天將所有事情處理完,明天就離開,正好明天有回國的輪船。」薩爾禮道。
陳樂道點頭,道:「明天我去送你。」
在這之前,陳樂道對薩爾禮更多的是利用和抱大腿的心理,但薩爾禮剛才說的話,讓他拿薩爾禮當真的朋友了。
薩爾禮點了點頭沒在這件事上多說。
「這件事還沒有多少人知道,你不要把消息泄露出去。另外,我和格林是好朋友,他是副總領事,我離開後,你要是遇到什麼麻煩,可以去找他,我會告訴他你是我朋友的。」
薩爾禮沒有陳樂道那麼多小心思,他一直都是拿陳樂道當朋友的,離開之前,也一直在為朋友着想。
說完這些,薩爾禮又想到了另一件事,繼續道:「陳,我離開後,溫小姐就拜託你照顧了。」
陳樂道點了點頭,想起了之前有過幾面之緣的女人,自上次在薩爾禮家之後,他們就再沒有見過。
薩爾禮將所有事情囑託完,帶着陳樂道親自去重新辦了入職手續,以防萬一,他直接將陳樂道之前當翻譯的檔案給銷毀了。
他不了解法布爾,天知道法布爾會不會從時間上去針對陳樂道,畢竟陳樂道的夜未央歌舞廳是在任職翻譯期間開業的。
所有事情做完,薩爾禮沒有跟陳樂道久待,他還有許多其他事情得去處理。
至此,陳樂道以後就不再是陳翻譯,得叫陳顧問了。
陳樂道對此沒什麼感覺,當個顧問,總比當個翻譯官好聽些,人家都是一槍一個翻譯官,反正兩者都沒什麼實權,沒什麼需要在意的。
一大早腦子裏就被塞進這麼多消息,陳樂道腦子裏有點混亂,帶着點小迷糊回了辦公室。
薛良英已經坐在辦公室喝着咖啡看着書,除了書他似乎沒什麼其他可以看的。
聽見推門聲,他抬頭看了眼,見是陳樂道,又低下頭去,過了幾秒,又抬起頭。
「你這是怎麼了?跟丟了魂似的。」
陳樂道搖搖頭沒說話,他得先理一理腦中的思緒,將薩爾禮剛才說的些話給消化完。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薛良英見他不說話,也不再問,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天心情是不好的。
陳樂道心中思索着法布爾成為新任總監之後對他的利弊。
他之前在翻譯那位置上啥違法亂紀的事都沒幹,頂多就是在外面開了個歌舞廳,這算不了什麼大事,更別說如今這隱患還讓薩爾禮給他消除了。
不過薩爾禮一走,他最大的靠山就沒了,雖然還有格林那個「遠親」,但肯定沒有薩爾禮那麼好使。
這件事是他需要注意的,說不定會有人趁薩爾禮離開來找他麻煩。畢竟夜未央吸金的能力已經越來越強,足以引來一些人的覬覦。
不過薩爾禮說了法布爾是個做事嚴明的人,這樣倒也不一定是壞事。
法布爾上任,警務處必定會迎來一場大地震,如果他能在其中抓住機會,說不定能一下子崛起也不一定。
警務處這麼大一塊蛋糕,要說他不想在其中啃上一口,那是肯定不可能的。若是如此,他之前就不用托老馬將陳翰林弄進巡捕房了。
思來想去,陳樂道覺得法布爾上任對他來說利大於弊,雖然薩爾禮走了,但他現在已經在上海灘站穩腳跟,不是誰想動就動的。而且他現在跟馮氏商會關係也不錯,實在不行,大不了跑去吃軟飯。
除了薩爾禮這點外,法布爾的上任對他再沒有一點壞處,只要他操作的好,將全是好處。
這樣一想,陳樂道突然有點期待法布爾的上任起來。
如果法布爾真能將警務處上下的烏煙瘴氣整頓一新,那這對法租界平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想通這些,陳樂道繃着的眉頭鬆開,臉上神色輕鬆起來。
薛良英在那邊時不時偷瞧陳樂道一眼,見他神色突然有了變化,頓時來了幾分興趣,這是想到什麼開心的事,能轉變這麼大?
「你想什麼呢?一會兒愁眉苦臉,一會兒又喜笑顏開的。」他問。
陳樂道抬頭看着薛良英,猶豫着要不要把法布爾上任的事情說出來。
老薛是不錯的朋友,雖然八卦,但嘴巴該嚴實的時候誰也別想從他嘴裏翹出點東西來,而且考慮事情很周全。
想到這些,陳樂道覺得薛良英應該不在保密範疇內。
費奧里馬上就要下台,這已成定論無法更改,老薛背靠費奧里,將這事提前告訴他也能讓他早做準備。
偌大的警務處,他能勉強相信的人也就兩三個,一個陳翰林,一個薛良英,現在還可以加上一個薩爾禮。
這事應該說!
陳樂道心中很快有了決定。
耳朵動了動,仔細傾聽,確定門外沒有人,他走到薛良英辦公桌旁,臉色嚴肅地說:
「費奧里要下台了!」
「什麼?」
薛良英差點笑了,他的第一反應是陳樂道在給他開玩笑。不過看着陳樂道沒有變化的臉色,他慢慢收起笑意,皺起了眉頭。
「你沒開玩笑?」
「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嗎!」陳樂道認真看着他。
「剛才我去見了薩爾禮,這是他告訴我的。」
見薛良英難以接受,陳樂道繼續說道:
「費奧里被吉爾勒布雷舉報,法國那邊已經決定去除他總監職務,新任總監法布爾已經在來的路上,費奧里應該很快就會得到消息了。
這事你得早做打算,薩爾禮說新上任的總監法布爾是個做事嚴明的人,並且這次是帶着整頓警務處的任務來的。他一上任,警務處肯定將會面臨大清洗。」
薛良英聽完,消化了一會兒,才是嚴肅地點了點頭。
費奧里被去除總監職位,這事也太突然了!
就在前兩天,費奧里還告訴他馬上就能將吉爾給送回法國故鄉去,結果沒想到竟然被吉爾給釜底抽薪了!
深吸幾口氣,讓自己從這足以讓警務處人心惶惶的消息中冷靜下來。
他倒是沒什麼擔心的,就是法布爾清洗警務處,也清洗不到他頭上來。他一沒收例錢,而沒幹什麼違反警務處規章制度的事情。
想到規章制度,薛良英突然看向陳樂道。
「你得注意點,警務處是不准職員在外面有產業的。你作為政治部翻譯,也在這個範疇內。」他指的自然是陳樂道開的那歌舞廳。
「我沒事,薩爾禮已經將我從翻譯的職位變成了顧問,這不在職員範圍內。」陳樂道頗感欣慰地說道。
這個朋友也沒白交,這個時候知道提醒自己這些事。不枉自己將這消息告訴他。
「那就好,我也沒什麼需要擔心的,不管怎麼清洗都清洗不到我頭上來。」薛良英說道。
「只是可惜了費奧里,他人還不錯,只是能力上差了幾分。」
警務處會變得現在這樣烏煙瘴氣,和費奧里的不作為有很大關係。不過作為費奧里朋友,薛良英只能這樣說。
「我剛才想了想,法布爾上任對我們不一定是壞事,如果他真能將警務處上下整頓一翻,那你到時候就可以幹些你想幹的事了。」
陳樂道知道薛良英有能力,只是因為警務處的環境如此,他才在這政治部編寫組當一個小翻譯。若法布爾真像薩爾禮說的那樣,那薛良英以後的確是英雄有用武之地。
薛良英笑了笑,沒有接這話,警務處現在的情況要想改過來很難。還沒有親自見過法布爾,他並不確定法布爾是否能將警務處風氣改過來。
十六鋪碼頭,陳樂道和許久沒見過的溫曼如一起出現在這裏,在兩人前面,是提着箱子一身正裝的薩爾禮。
薩爾禮已經將政治部的事情交代完,並且給領事館請了個長病假,準備回國修養身體了。
在他身後,是即將出海前往法國的客輪,已經有不少人在登船。
「陳,溫小姐,非常感謝你們能來送我。」薩爾禮對兩人說道。
「這是作為一個朋友應該做的事情。」陳樂道笑着說。
薩爾禮笑了,放下箱子上前和陳樂道擁抱了一下,看了看溫曼如又囑咐道。
「陳,我走後,溫小姐就得交給你照顧了。」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對陳樂道說這話,陳樂道點了點頭。
「當然,溫小姐是你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會照顧好她的。」
陳樂道已經看出來,薩爾禮對溫曼如是有意思的,不過很顯然,溫曼如似乎只把他當成朋友。
溫曼如從頭到腳都散發着一股傳統的知性與溫柔,或許就如她偏向傳統的氣質一般,她在婚姻上對找一個外國友人做丈夫並不感興趣。
輪船下檢查船票的工作人員已經開始高聲呼喊催促,讓買票了的人趕緊登船,輪船即將要出港。
薩爾禮回頭看了看,又看向兩人。
「我該走了,再次謝謝你們能來送我。」
「行了,不要再客氣了,趕緊登船吧。」
「再見。」
薩爾禮摘提起行李箱對兩人道。
「再見!」
薩爾禮拿着行李登船,兩人就站在原地看着他,直到他上船,輪船汽笛長鳴離港後兩人才收回視線。
「他是個不錯的朋友。」陳樂道說。
「確實是這樣,薩爾禮對朋友很好。」溫曼如輕輕一笑點頭說道。
「溫小姐,我們也回去吧,你去哪裏,我送你,薩爾禮可是再三囑咐我要照顧好你。」陳樂道帶上自己的帽子,對溫曼如道。
「難道薩爾禮不說,你就不打算照顧好我了嗎?」溫曼如看着陳樂道笑着說道。
溫曼如這笑容太有殺傷力,說的話也帶着歧義,陳樂道尷尬一笑。
溫曼如見他這囧樣卻是輕笑了起來。
他趕緊收回目光,非禮勿視,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像溫曼如這種有着知性氣質的御姐。
「聽薩爾禮說你開了一家挺不錯的歌舞廳,要不我們一起去你的歌舞廳坐坐吧。」
「行。」陳樂道點頭。
夜未央,在辦公室工作的韋正元聽到下面人說老闆又帶了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女人來了,想也沒想,立馬從抽屜里拿出自己的小本本,起身朝樓下走去。
一個合格的員工,必須對每一位老闆娘都有足夠深刻的認知,只有這樣,這位員工才能有遠大的前途。——魯不對,是韋正雲!
當他走下樓,看到坐在陳樂道對面的溫曼如是,不由愣了愣,回過神來後心裏越發佩服起自己的老闆。
至於剛回到夜未央不久的丁力,對此只能發出羨慕的感嘆。
「大哥不愧是大哥!」
薩爾禮歸期未定,陳樂道依舊每天上着自己的班。
警務處上下對薩爾禮突然生病回國修養的事感到困惑,他們事先誰也沒聽說薩爾禮生病的事。
薩爾禮一走,政治部的事情便由費奧里管着。
上帝突然丟下這麼大一塊披薩,費奧里差點被砸暈了。
他還來沒得及從這巨大的好消息中緩過來,突然就接到了一個從總領事館打來的電話。
「喂,我是費奧里。」
「費奧里總監,我是范爾迪總領事的秘書,總領事先生通知您下午三點來領事館參加一個會議。」對面的人說道。
「是什麼會議?」
「很抱歉,費奧里總監,總領事先生並沒有告訴我這方面的消息。」
「好的,我知道了,我會按時來參加會議的。」
電話掛斷,費奧里沒有在乎這個電話,這段時間發生的每一件事都如同童話故事一般,各種各樣的好消息讓他心情太好,實在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事情值得讓人懷疑。
與此同時,副總監辦公室,吉爾勒布雷同樣接到了來自領事館的電話,同費奧里的電話一般,都是讓他去領事館開會的。
掛斷電話,吉爾勒布雷已經猜測到這次會議是要說什麼事了。
看來國內的消息已經傳來,費奧里將被免除總監職務,他該上位了!
摸了摸自己也並不太多的頭髮,吉爾感覺自己越來越強了!
拿出自己收藏在辦公室的被中國人稱為宮廷玉液酒的酒,吉爾給自己倒上了一杯。
他並不是很喜歡喝中國的這種酒,但實在太高興,他必須要喝酒慶祝一下。
(哈哈哈,驚喜吧!!!
是不是以為我要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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