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趙敬才了解,這是一家剛成立的醫院,還在郊區,地理位置比城鄉結合部都不如。
醫大五院剛成立,估計都沒人,去不去的沒什麼意義。趙敬才深深的嘆了口氣,一直在愁苦的琢磨,想要如何打開局面。
上上下下的翻看手機,屏幕都快滑出痕跡來,趙敬才依舊沒什麼好辦法。他知道公司的難處,作為一家「國產」耗材公司,從草創一步步走到現在,真是太難了!
技術不如人,從最根本的材料學上就比人差了很多。所以國產耗材從來的賣點都只是「便宜」、實用,而不是突出好用。
在這種情況下,大多數的公司偏安一隅,有幾樣主打的仿製耗材,有些流水和利潤,上市圈錢也就夠了。可華夏微創的老闆唐紹峰卻不這麼想,他是一個理想主義者。
他堅持每年拿出純利潤的10-20%進行自主科創研究,哪怕是公司在前幾年瀕臨倒閉的時候也是一樣。
這些都是剛剛進入公司的時候,趙敬才接受的企業文化。
乍一看唐紹峰的做法頗為讓人振奮,或許每個華夏人的心裏面都有着一樣的夢。可是真的走上這條路,趙敬才漸漸明白其中的難處。
剛剛惠紅惠主任的冷臉,趙敬才早已經習慣,黑山省省城所有醫院的心臟介入科主任、甚至全國的醫生都是一樣的想法。
一聽說國產公司自主研製的耗材,所有人都不願意相信,就別說嘗試手術這種高難度的事情。
趙敬才相信公司研究的進度超過世界五百強之一的蘭科公司,但主任們不相信,那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想多了沒用,還是一家醫院、一家醫院的跑吧,趙敬才咬緊牙關,要繼續試試。
華為當年也是這麼做的,現在都要美國撕破臉皮,以國家力量下場制衡。這是什麼概念!能做到這一點的都是世界頂級公司,比如說阿爾斯通,比如說東芝。
憑什麼華夏微創做不到!趙敬才惡狠狠的抽了一口煙,隨後把煙蒂掐滅,滴了一台車直奔八井子。
連出租車司機都不知道所謂的醫大五院在哪,地圖上也沒標誌,按照搜索的地點把趙敬才送到八井子中醫院。
到了八井子中醫院,趙敬才傻了眼,明顯這裏是一家老舊的醫院,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醫大五院。
連地圖上都沒標誌的一家新院區,去了也是白去,趙敬才知道結局。
但走遍省城所有三甲醫院,這是要落在實處的一句話,絕對不能有任何糊弄、虛假。想要公司能達到被美帝制裁的程度,需要一批又一批人的努力。
可是眼下趙敬才也沒辦法,只能靠着鼻子底下一張嘴,問唄。
打量了一下,八井子中醫院簡直太小了,老蘇式的建築,結實倒是結實,但一點現代化的感覺都沒有。
他想了想,來到急診科。
急診科也沒什麼人,不像是大型三甲醫院一樣,急診科里堆滿了患者,醫生忙的兩腳生風。
這不就是社區醫院麼,趙敬才心裏判斷到。
急診診室連內外科都不分,從側面證明了他的判斷。來到診室外,趙敬才看見一名中年醫生坐在椅子上,搖着蒲扇,正在看書。
看書?沒想到這個小醫院的醫生還挺願意學習的。趙敬才敲了敲門,臉上堆滿職業笑容。
「誰呀。」韋大寶側頭,見是一個衣着乾淨利索,一看就是外地人的年輕人站在門口。
「您好。」趙敬才連忙走過去,他特意頓了一下,讓自己說話的節奏變慢,眼睛盯着韋大寶的胸牌。
「韋老師,您好。」趙敬才微微鞠躬,相當客氣,哪怕面對的是一名鄉鎮醫院的醫生。
「呵呵。」韋大寶聽他稱呼自己韋老師,也很開心。
白服扣子沒系,咧着懷,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肚皮,肥肉亂顫。
「我是華夏微創的業務員,趙敬才,您叫我小趙就可以。」趙敬才很規矩的取出一張名片,雙手遞給韋大寶。
「微創?華夏?你是找吳科長的麼?」韋大寶接過名片看了一眼後問道。
「呃……」趙敬才怔了一下,吳科長是誰?
不過他反應不慢,隨即說道,「韋老師,我是想拜訪一下新成立的醫大五院,可是沒找到地兒。」
「這樣啊。」韋大寶心裏的疑惑解除,笑容也真摯了一些。
前段時間那事兒讓八井子中醫院草木皆兵,大家的警惕心都提高了無數倍。徐佳那貨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每天神神叨叨的,怕是這孩子被嚇壞了。
聽到趙敬才說明目的,韋大寶這才笑呵呵的說道,「你出門,找個屁驢子……」
「屁驢子?」趙敬才疑惑問道。
「哦,你是外地人。」韋大寶笑道,「就是電動四輪摩托車,隨便找一個,就說去鄉醫院的新院區,他們拉着你就去了。要是管你要10塊錢,你別理他們,找下一輛。去那就5塊錢的事兒,別上當啊。」
韋大寶交代的很詳細,趙敬才連連點頭。
「不過你去了也白去,現在新院區戒嚴了。」韋大寶隨後說道。
「啊?」趙敬才怔了一下,戒嚴這種事情和醫院怎麼都不搭調。
「也不是戒嚴,反正住院部進不去。今兒我上午休班,去了一趟,想找吳科長來着,但是沒進去。」韋大寶說道,「晚上就別去了,那群外國人看着可凶着呢。」
「呃……」
韋大寶越說,趙敬才越是好奇。一家新成立的醫院,會戒嚴?難道是打着醫大五院的牌子,其實是和外國合作的什麼研究所?
要是趙敬才再在社會上打磨幾年,他肯定不會有這麼好奇。但畢竟還年輕,充滿了無限的好奇心,趙敬才和韋大寶告辭,打了一個屁驢子,直奔新院區而去。
「寶哥兒,吳科長真調你去那面了?」小護士問道。
「唉。」韋大寶愁苦的拍了拍眼前的《診斷學》說道,「吳科長說讓我把他背下來。你說說,這玩意是人能背下來的麼。」
「切,我可聽人說了,這本書是吳科長編的。」
「對,就是編的。」韋大寶說道。
他說的編和小護士說的編完全是兩個意思,雖然在背後編排吳科長兩句,但韋大寶依舊有些心虛,四周看了看,嘆了口氣,繼續鑽研那本《診斷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