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岡叔的聲音悠遠而綿長。
「古代最初的絕技燕返由戰國後期佐佐木小次郎獨創,但宮本武藏決鬥之前並未將絕技燕返傳給弟子,戰敗被殺後這一招便從此失傳。」
「後來各劍宗流派的宗師爭相創立的斬燕技『燕返』各有不同。」
「而三重斬的燕返,縱觀古今也只有源氏先祖曾經創造過,黑沢君用的那招跟族史中文字記錄的燕返極為相似,所以......」
「當然,這也只是我沒有實據的猜測罷了,也可能是鄙人眼拙,認不出黑沢君的流派,但無論是哪個大師觀看,都會至少覺得這是一招燕返。」
「倒是有趣。」源伊久美饒有興趣的把那段視頻又放了一邊。
「我很喜歡他的凌厲果決的眼神。」看完後,源伊久美掩嘴笑道。
「還有一個非常奇怪的地方。」福岡說。
「還有?」
「也是因為巧合,我才能大概看出奇怪之處。」福岡叔繼續道:
「在我看來,黑沢君其實是贏不了的。」
「哦?」
「這個相岸夫,是北條飛鳥的弟子,北條飛鳥生前跟我有點交情,他的劍路我也算熟悉。」
「北條所用的雖然是經典的『北辰一刀流』流派,但是他其實是由體術後轉修劍術的大師。」
「北條的北辰一刀流跟普通的北辰一刀流最大的區別就是他發明了有很多實用的戰場殺人技。」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相岸夫最後的這一招豎劈,其實是一個很大的陷阱,讓對方以為找到了機會。」
「其實他想用的是,北條飛鳥經典的『棄刀術』,在放棄使用刀法的同時,根據對方的反應,接上不同的拳腳功夫,比如穿甲肘或魚翻踢,來靠體術一擊致敵。」
「因為棄劍的原因,這些招數在劍道比賽上不被認可,也不可能得分,但確是很實用的搏殺技能。」
「夫人,把視頻調到53秒,我給你簡單的解說一下。」
源伊久美照做了,那個節點正是相岸夫下劈刀的時候。
「這裏黑沢君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技法,或者是隱藏了實力,接下來兩秒鐘時間,身形速度陡然快了一倍。」
「誠然,相岸夫步入老年後反應遲鈍了不少,但以之前相岸夫的反應來看,這個速度不足以讓相岸夫反應不過來。」
「其實這時候,相岸夫就已經應該棄刀變招了,但他卻依舊繼續使用下劈,直到一秒之後,他才反應了過來。」
「但這時候黑沢君的燕返起手已經構築完畢,相岸夫只得來得及倉惶挪移上肢躲避。」
「而燕返是近乎躲不開的招式。」
「所以,就......」
砰!
畫面定格在黑沢鏡第三次揮棒直接狠狠擂在相岸夫太陽穴附近的畫面上。
相岸夫仰面而倒,激起一地塵埃。
「也就是說,相岸夫出現了幾乎不應該出現的大失誤?」
「是的。」
源伊久美沉吟着思考了一下,「讓靈能組今天再測一下黑沢鏡的靈能反應。」
「夫人,你是懷疑......」
叮咚。
源伊久美手中平板響了,畫面自動跳轉到莊園門口的攝像頭,黑沢鏡站在莊園門口打着哈欠。
源伊久美在平板上劃了劃,莊園大門緩緩洞開。
沒看到源伊久美騎馬打馬球,黑沢鏡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畢竟看球誰不喜歡啊。
————
「夫人這麼盯着我看幹嗎?如果夫人再年輕十歲,我會考慮夫人的。」沙發前,黑沢鏡被源伊久美笑眯眯的目光盯得有些發毛。
對方盯了他已經至少三分鐘了。
「哦,我看上去很老嗎?」源伊久美笑臉依舊。
「老倒不是很老,就是有點大,不合適。」黑沢鏡的目光從源伊久美身上朝下移了移,又彈了回去。
「呵,我對你這種小屁孩可沒什麼興趣,我比較喜歡福岡叔這種穩重的男人。」
完全就是一本正經的撒謊。
果然女人的話一句也不能信。
如果沒對源伊久美使用鑑定券,黑沢鏡還真被她騙了。
對方信息欄里那【喜歡的男人類型:青稚、純真、正太、處男】的文字何其矚目。
「你別慌張,就是覺得應該重新認識你一下了。」
「重新認識?」黑沢鏡不明其意。
「嗯,作為女婿候選人重新認識一下。」
這女人又在發什麼瘋?
由於精神消耗導致的過度疲勞,黑沢鏡現在只想在晚上上課之前靜靜的休息一會兒,但卻沒想到對方連這點時間都給他剝奪了。
黑沢鏡也只能強打精神的笑笑,「真是個不錯的消息。」
「今天見義勇為的表現,還真讓我刮目相看,加分了哦。」源伊久美對他眨眨眼繼續道:「不過拿命去冒險可不是一個野心家應有的素養。」
「我很想知道小英雄當時是怎麼想的,很有把握戰勝對方嗎?」
對於源伊久美知道今天發生的事,黑沢鏡一點也不奇怪,目擊者實在太多了。
黑沢鏡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把握倒是沒有,但是首相嘛,說白了守護整個櫻島的職業。」
「如果連賭命保護一個櫻島人民的覺悟都沒有,談何守護櫻島?說的再天花亂墜,也是空談,既然以成為首相為目標,那麼就得干實事。」
「我們鳩山家,從來都是干實事的家族,不喜歡空談。」黑沢鏡說的那叫一個神采飛揚,鳩山龍雀要是此時在場,恐怕都得懷疑自己是不是真有這麼一個私生子了。
連對面的源伊久美給他都鼓起了掌。
她有點喜歡這個候選人了。
「夫人,沒有靈能反應,埃爾法、貝塔、伽瑪波動值在正常區間,對方如果在下午使用過靈能,不可能連痕跡都檢測不到。」耳釘里傳來靈能組的報告。
可再次聽到報告,源伊久美心中轉瞬間變得極其失望。
對方又少了一個重要的加分項。
如果沒有靈能,只是一個普通人的話,黑沢鏡和靜花結合時,恐怕連命都很難保住。
以靜花優秀的血脈,源氏的長老會也不可能讓她放棄生育後代。
但他作為普通人倒也不是不能聯姻。
鳩山真的打定主意跟源氏聯姻,鳩山龍雀抱着犧牲兒子的覺悟來獲得源氏的支持,合作還是能進行下去的。
只不過黑沢鏡恐怕根本想不到聯姻的代價是犧牲自己的生命吧。
源伊久美依舊微笑,看着對方的目光卻莫名有些傷感。
不過隨即她便打消了這份庸人自擾。
自己想那麼多那麼遠幹什麼?
聯姻的事情還八字沒一撇呢。
能決定兩家是否能真正走到一起的,永遠是鳩山家在政局裏的位置,而並非幾個人的意志就可以決定。
現在的鳩山家。
還不夠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