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的屍體橫躺在地面上。
陸亭舟只是一個嘗試,果真就在人魔的身上的一件東西上,發現了人魔死後的精氣神,聚集在了上面。
這一方面是因為人之剛死,靈魂脫離肉身,不會很快消散。
另一方面,則跟人魔這個變態的執念有關係。
像這種人,能夠視人命如野草,吃人只為練功,必然是在心目之中有另外一種更偏執的追求。
死前咽不下那口氣是正常的。
陸亭舟將這件東西取了出來,入手滑膩,竟然是一張人皮,上面用紋身的手法,紋滿了一整張的小字,是武功秘籍。
西域戰神廟的武功《化血**》。
人魔這些年來,一心追求的就是期望自己化血大成,然後就可以衝擊開竅級數,真正成為江湖上可入了台面的大高手。
可惜碰上了陸亭舟,就這樣不甘心的死在了安城的大街上。
他的執念很強,附着在這人皮上。
「害人的玩意!」
陸亭舟只是看了一眼這所謂的化血**,打算催動腦子裏的印璽吸收起了人皮上的人魔殘餘精神後,就將這玩意銷毀。
混元勁級數的人魔,執念很強。
這寄託之物又是人皮這樣的東西,若不是陸亭舟可以吸收掉其上面的精神,憑着這寄託之物的特殊,說不準這人皮上的精神可以存留很長時間,化為怨鬼!
嗡!
只是三個呼吸,人皮上的精氣神已經完全被印璽吞噬。
陸亭舟先是將人魔的屍體托回了義莊裏面,沒有第一時間開始讀取,而是解開了那個無辜的女子,道:
「你叫什麼名字,安城哪家的人?」
「小女子……」
等可憐女子哭泣着說明了自己來歷。
「你沒事兒了,在下乃是安城大理寺魚龍衛,現在魔頭已死,我還要在這繼續守護證據,不能護送你你,你出了義莊之後,順着東邊走一里地,就有人家了,快回家去吧。」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女子被解開繩索之後,臉上仍舊是嚴重受驚的蒼白面色,連聲對陸亭舟道謝後,便扯開軟綿綿的兩條腿,直接逃出了義莊。
而目送着女子走遠之後。
陸亭舟就在這義莊之中盤坐下來,四下無人,正好可以讓他沉下心去入神觀看人魔的記憶。
半個時辰的時間。
陸亭舟在腦海中化為了一個看客,如看電影一般的快進着人魔的死後留下的最有印象的一些事情。
他終於明白了人魔死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這還要從人魔沒有來到安城的時候說起。
原來,人魔並非中原人士,而是西域那邊的胡人,機緣巧合之下,拜入了西域戰神廟,但只是一個聖地里一個無足輕重的普通弟子。
一次機會,他在一名叫做「令虎」的天才真傳弟子帶領下,前往中原,跟真氣門的一名地質,進行彼此之間的切磋交流。
這四個人其中,人魔墨倫的武功並不強。
但他能隨行其中,只不過是因為他在戰神廟裏面,是這位真傳弟子令虎的鐵杆跟班。
因這樣的機會,人魔墨倫曾親眼目睹過真氣門的武功。
丹田氣打!
這也就是對方為什麼會將陸亭舟一開始《大蟾氣》發勁方式,當做是真氣門的「丹田氣打」,兩套武功,本就是根源和枝葉的關係。
但其實兩大聖地弟子之間的切磋,是私人之間的,並沒有知會過自家長輩。
原因在於,這兩個門派的弟子,他們的真正目的,乃是……
交換彼此聖地的武功!
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夠被宗門聖地知曉。
自呂祖坐化之後,分別得了呂祖金身、經書、丹方、佩劍的四大聖地,皆是將各自的傳承當做了鎮派之證,絕對不允許外傳和泄露。
便是教授弟子的過程之中,也都是口口相傳,學會了一層,再教一層。
是絕不可能允許弟子拿自家功法去和別人交換!
然而,事總有例外。
戰神廟弟子令虎在早年行走江湖的時候,結識了真氣門的一名弟子,叫做「陳青峰」。
兩者皆是有着呂祖傳承的聖地弟子,相識日久之後,兩人便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令虎提出願意回到戰神廟,設法拿到有關於呂祖傳承的一部分經書上的「武功」,來與陳青峰交換真氣門繼承的《劍氣》!
世人皆知呂祖乃武道高峰,但自他死後,傳承四分,四大聖地因為門戶之見,不肯互相交流。
五百年來,他們可能不是第一個有這種想法的弟子。
但,真氣門陳青峰卻當真是第一個敢把這個想法實踐的人。
他真的以不知道什麼辦法,從真氣門裏面偷出了一片有着許多劍痕的龜甲,據說是當年真氣門得到的一批有關於呂祖劍道傳承的其中一塊。
然而,等陳青峰無比興奮的趕到了和戰神廟令虎交易的地點之後……
卻發現,令虎並沒有拿出他應該拿出來的戰神廟武功。
陳青峰還以為是令虎偷取功法失敗了,很是黯然。
但,
隨即發生的事情,卻讓陳青峰死不瞑目。
原來,令虎在確認了陳青峰果真偷出了真氣門的秘籍之後,直接帶着墨倫和自己一共四個人,一齊向陳青峰出手。
陳青峰死也沒有想到,他幾乎已經將對方當成了生死兄弟的令虎,見面之後,就是對他下死手。
……
陸亭舟在人魔墨倫的視角里,看完了他記憶之中的這場不為人知的陰謀和大戰。
雖然陳青峰一對四處於劣勢,但真氣門著名天下的劍氣攻殺之術天下絕倫。
四個戰神廟的人,竟然被他拼着命殺了一個,傷了三人,連令虎都胸口中了一劍。
但最終戰神廟剩下的三個人,還是以慘重的代價殺死了陳青峰,並奪得了那片有着無數劍痕的龜甲。
事後,令虎托着重傷的身軀,打算就帶着這龜甲返回戰神廟。
他雖然一時半會參悟不透這龜甲上面的劍痕,但可以回到戰神廟請師尊破解……
豈知。
算人者,人恆算之!
令虎哄騙了陳青峰的情誼,通過埋伏、襲殺的方式,奪得了真氣門的呂祖傳承之一塊龜甲。
卻怎麼也沒想到,同行的同門師兄弟之中,竟然也有人在回去的路上,對他下手!
並且還不只是一個人。
而是兩個。
正是墨倫和另一個戰神廟的弟子,
那個人叫做薛照夜。
原來,令虎叫出來的這三個師弟,在戰神廟之中,看似來都是對他忠心耿耿的師弟,其實也都心懷鬼胎。
人魔三人都是普通的弟子,只有令虎是真傳弟子。
他不會想到墨倫和薛照夜會有膽量,對自己下手。
陸亭舟的觀看之中,因為是人魔的視角,很容易就理解了人魔和那薛照夜在回戰神廟路上,對令虎痛下殺手的原因。
人魔這次跟着令虎出來,那令不知多少江湖人心動的呂祖劍氣傳承就在令虎身上的那片龜甲之中,換做誰都會心癢。
最關鍵的是,令虎被陳青峰一劍穿胸,受了重傷。
他們賭一把,拿走龜甲的概率很大。
兩個人本來就是普通弟子,光腳不怕穿鞋,沒什麼顧忌的,在巨大的呂祖傳承誘惑下,直接下手了。
因為不下手,回到戰神廟,他們繼續還是令虎的狗腿子。
而若能夠趁這個機會拿到龜甲,那二人便徹底掌握了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若是練成神功,未來將是不一樣的走向。
於是,兩個人以下毒的方式,先是讓令虎傷勢加重,隨後取了對方的性命。
殺了令虎之後。
兩人也沒打算再回戰神廟。
只要能夠參悟那片龜甲,還回戰神廟幹什麼?
於是兩個人掩埋了令虎,共同拿了龜甲之後,便逃向了中原……
後面發生的事。
陸亭舟還沒有看到那部分記憶時,就已經猜到了。
果然。
兩個人,一片龜甲,雖然兩個人吃住都在一起,但經歷了前面的事件之後,他們全都提防着彼此又會不會對自己出手!
「戰神廟,這個早年被稱之為邪神廟,以吃人練功曾惡名遠播的聖地,養出的全都是些魔頭心性的自私自利之人,倒也不奇怪。」
陸亭舟只是為那陳青峰搖頭。
真氣門的這位弟子,倒真是傻白甜到了極點,居然能信任戰神廟的弟子,認為對方能和自己交換武功……
或許陳青峰的眼界更遠大,認為如果呂祖傳承合一,這才是真正的大道。
但可惜……
人心才是世上最難破解的武功。
「陳青峰,融合呂祖傳承的遺願,還是讓我替你來完成吧。」
陸亭舟在義莊裏睜開了眼睛。
他從人魔墨倫的記憶之中看到,在得到龜甲之後,他和那薛照夜同吃同住了三個月,雖然吃飯都是一起吃,但他沒想到薛照夜狠到了極點……
他竟然給他們兩個人同時下毒,然後趁着毒發的一刻,搶走龜甲滾入了江水之中。
等人魔想要追的時候,他已經在船上一動不能動。
好在對方下的毒,並不致命,這也是薛照夜能保證自己服下毒藥,也不會被毒死的原因。
這種毒只是會在發作時候,讓人陷入一天一夜的肢體僵硬……
再到後來,人魔便一路追蹤薛照夜,來到了秦州府這一地界。
卻沒想到,再找到薛照夜的時候,已經是兩年之後,薛照夜在秦州府城之內,竟成為了秦州府有數的豪強,手底下更是籠絡了眾多高手!
人魔終於明白,他不可能憑藉自己一人去與已經形成了勢力的薛照夜爭奪。
於是只能把所有希望放在了從當時殺死令虎身上分得的「化血**」上面,期望能夠早日積攢夠精氣,踏入開竅級數,這樣便可以殺上門去,奪回那片龜甲。
「秦州府!呂祖劍氣!」
陸亭舟眼睛閃爍。
這正是安城的首府,等同於省城的級別,也是大雍八十六州之一。
距離安城,騎馬也就一天兩夜的馬程。
他現在有衛天南這個開竅級數的化身了,完全有實力去那薛照夜的身上,把那片龜甲拿到手!